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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宁儿”让李海宁拿着玻璃杯的手抖了抖，一圈圈细小的波纹自杯中装着的水表面散开来，去之又返，层层叠叠，像极那一声声回旋在耳边的“宁儿”竟好久才消去踪迹。
可那已过去了好久的事情，那个爱他的妈妈，也已在二十多年前便舍他而去。
所以，现在他一点都不想再听到这个声音，属于他的妈妈，他只愿她活在他的回忆里。
转过头，微笑敛去，换上一片疏离。
她知他该在第一眼就认出她来，所以，那天，当自己对他喊出“这位先生”的时候，他的心情，一定就如自己现在这般的难过与痛切了！
“我、我去炖点鱼汤给你补补血。”落下一个近似讨好的笑容，华姐闪身进ru厨房，片刻之后，一阵忙碌的哗啦声响起，而何白则走了出来。
早先在医院，华姐说过她和李海宁以前曾见过面，可她没认出他来。
那他呢？
“你知道她是谁，对吗？”
女人在厨房里的秘密就像她的年龄一样不轻易示人，他却可以一口说出，不只是见过一面的人这么简单吧？
李海宁目光闪烁一阵之后对上她的，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可以戴上面具对着任何人，可是，唯独是她，他做不到。
“第一眼见了她，不，还没见到她，只听到她的声音，我就知道了。只是，照了面，她叫我先生。”
很轻描淡写的声音，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可是，何白听出了心痛。
仿佛，透过她刚为他换上的洁白的衣衫，她看到在他心脏的位置，有一片浓密的乌云，湿湿的，快要下成雨。
“所以，即便知道此刻她已认出了你，你还是叫她陈太太，是在堵气吗？”再不忍，何白还是将话问出口，她不想他因一时的意气而苦了自己，也苦了华姐。
“不，只因她真的是陈太太，”李海宁的眼光锁住她的，清明，纯净，不见一丝杂质“她很好，我也很好，这便好了。”
她很好，因为有恩爱的丈夫，有优秀的儿子。
他很好，因为找回了心爱的女子。
“可是”何白还想再说什么，却在看进他明净的眸子里时缄住了口。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的心结，不是三言两语便可解开的。
厨房门口，一手端着菜的华姐默默地退了回去，隔烟木板门轻轻合上间，有一滴清冷的泪水溅落在泛着寒光的不秀钢手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