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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傅梓深对新家并不排斥,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看傅岳池替他把行李里的衣物整理到衣柜中。
傅岳池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每当她有意或无意地抬起头,都会看到傅梓深飞快地移开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耳尖微红。
傅岳池又想起了儿时的事。傅梓深走丢那件事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当看到他依然用白胖的小手拽着她的裙摆跟着她前前后后跑的时候,傅岳池终于产生了一种叫做愧疚的情感。
傅梓深额头上半指长的伤疤是她犯错的罪证,没有人提出要给他修复疤痕让她不由得猜想或许吴芳根本知道她做过什么,留着这个疤就是为了不断警告她。
自那之后,傅岳池对傅梓深的态度有了微妙的转变,她不会主动招惹他、玩小伎俩欺负他,她会在他跌倒的时候将他扶起来,她会将宝贝的糖果留给他吃,她依然每天接他上下学,但亲密的程度明显高了。
她坚持的成果便是,傅梓深会对她笑了,那是一个纯净而短暂的笑容,快得她以为那只是她的臆想,却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里。
将东西收拾好,傅岳池拉着他熟悉家里的摆设布置,不厌其烦地告诉他怎么用卫生间,哪些东西能碰哪些不能,傅梓深只目光澄澈地看着她,也不知听没听明白。
自从和秦宇分手后,傅岳池空闲的时间多出许多,现在全部贡献给了傅梓深,陪他吃饭散步、看他作画雕刻,倒不觉得累,孤独了很久的人,有一个不那么讨厌的人陪着,她很知足。
把握了傅梓深的作息规律,傅岳池将时间安排得有条不紊,平时工作的时候,家里有护工照料,休息日她则带他四处走走。
令她欣慰的是,吴芳帮他养成了锻炼的好习惯,于是每天早上住宅小区里,傅岳池姐弟相携晨跑成了一道养眼的风景。
周一上班的时候,人事部刘姐告诉傅岳池顾惜娜辞职不干了。傅岳池能理解,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薪资一般的工作看上去就可有可无了。
刘姐对顾惜娜的做法颇有微词,虽然没明着说,但多少有些看不起跟上司乱搞的女员工,太过草率也不负责任。
不大痛快地和傅岳池聊道:“也不知道总裁看上她什么,长相嘛倒还中肯,可漂亮也说不上,要说好看,公司里你最漂亮,怎么不见总裁找上你呢?所以我说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成天动这些花花肠子,她以为总裁太太是吃干饭的?!”
傅岳池诧异道:“总裁结婚了?”刘姐冷笑着道:“当然结婚了,三十多事业有成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家庭,他又不是那个。”说着掐了掐小指。
“娜娜知道吗?”傅岳池问道。
“知道也要装不知道啊”刘姐不屑道“不知道还能说她是真的喜欢总裁,知道就表示她有所图了,现在的小姑娘啊,不知自爱,就妄想着做豪门太太,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傅岳池笑:“人各有志嘛,和我们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刘姐不赞同地说道“我听说总裁太太从国外回来了,她要是一个不高兴还不是我们跟着受罪,再怎么说总裁现在养着的是公司员工。”
傅岳池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便转移话题道:“老板的家务事轮不到我们操心,对了,上次公司招人结果如何?”
“还能怎么样,找了一个小年轻顶上顾惜娜的位子,刚毕业的,有干劲。”刘姐道“我看啊,以后就要少找年轻漂亮的女员工,不然一门心思全在多金的帅老板身上。”
傅岳池笑着道:“有理。”
“对了”刘姐突然道“怎么好久都没看到小秦了?”
傅岳池动作一顿:“我们分手了。”“哎哟,什么时候的事情?”刘姐诧异地问道。
“有一个多月了”傅岳池脸上淡淡的。
“好好的怎么分了?”刘姐满脸惋惜“我看你们感情挺好的啊!”傅岳池道:“所以说表象并不真实。”
“可惜了”刘姐叹气,不过依然鼓励道“你这么好的女孩子会遇到更好的,别泄气啊,刘姐也帮你留意,有好的就介绍给你。”
“那就先谢谢您了。”傅岳池笑道。稍微加了会儿班,回到家已经是八点了,在小区楼下看到房间里的射出的一片暖光,傅岳池心头一热,有人在家等着的感觉真好。
钟点工留了纸条,告诉她饭菜都碗橱里,热一下就好。将菜放入微波炉里加热,傅岳池去客房看傅梓深。
“阿深,我回来了。”傅岳池一身深红色雪纺连衣裙,火焰般的颜色灼得人眼热。傅梓深见她进来,眼睛一亮,僵硬的面部牵扯出一丝微笑,眉眼弯弯、水润光泽。
“今天都做了什么?”傅岳池坐到他身边问道。傅梓深将画板上的画拿下来递过去,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像是等待夸奖的小孩般莫名兴奋。
傅岳池看过去,画里是一片层次分明的色彩,说不出的奇诡,整幅画的轮廓并不分明,每一次看都和上一次形状不同,令人费解。
傅岳池没有欣赏抽象画作的细胞,但又不想看到傅梓深失望,便轻声问道:“你画的是什么,能给我说说吗?”
傅梓深依然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睛里泛着水光,忽闪忽闪的令人心悸。傅岳池深吸了一口气,将他拉起来道:“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
傅梓深听话地握着她的手,亦步亦趋地走出房间。
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傅梓深已经可以用筷子吃饭了,虽然不大利索,且时常会将菜拨出碗盘,但较于过去已经进步许多,每顿两碗饭基本吃得干干净净,相当乖巧听话。
吃完饭,傅岳池替他往浴缸里放好水,探了探水温刚刚好,便对客厅里抱着衣服坐着的傅梓深叫道:“可以进来洗了!”
傅梓深站起来带着衣服走进卫生间。狭小的卫生间里,一米八出头的男人站着更显拥挤,将他的衣物放置在干净的地方,傅岳池强装镇定地对他道:“胳膊竖起来,脱衣服。”
傅梓深将两只长长的胳膊竖过头顶,傅岳池帮着将他的t恤脱了下来。即使已经看了很多遍,面对眼前健硕精悍的身体,傅岳池仍会觉得一片面红耳热。
“裤子自己脱”傅岳池低着头将地上的脏衣服拾到洗衣篮里,嘱咐道:“衣服脱了放到篮子里,别乱丢。”
傅梓深笨拙地将裤子连着内裤一股脑脱下,光溜溜地站在那里,笔直修长的大腿微微岔开,宛如伟岸巍峨的古希腊雕像。
“站着干什么,去洗澡!”傅岳池低声喝道。傅梓深便“噗通”一声入了水。帮他洗澡是每天最累、最煎熬的事情。
傅岳池曾试着教他自己洗,但发现他分不清热水冷水的旋转方向且多次被烫伤后,傅岳池便认命地当起了搓澡工。
为防尴尬,她都是将水放到浴缸里给他洗,用毛巾挡住重要部位,又拿来几个鸭子玩具放进水里分散他的注意力,没办法,他就跟孩子似的不爱洗澡,总是挣扎着爬起来,每每洗完,傅岳池自己都是一片湿漉。
挤了点洗发水在手上,傅岳池对默不作声地把玩小鸭子的傅梓深道:“眼睛闭起来,我让你睁你再睁开。”
傅梓深依言照做,只是一双不安分的手会时不时地袭击一下傅岳池,表达一下存在感,吸引她的注意。
帮他洗澡总是要花上半个小时时间,比工作一天都要累。拿来浴巾将他的下半身裹起,傅岳池丢了一块干毛巾给他道:“把身上的水擦干,不然不许上床睡觉。”
等到傅岳池自己洗完澡出来,已经快十点了,将脏衣服塞进洗衣机里洗好晾好,傅岳池端了一杯温牛奶给看电视的傅梓深:“喝完睡觉。”
这时傅梓深便会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直到傅岳池在他脸颊上亲一口才把牛奶喝完。
类似于小孩子喜欢奖励的心理,傅梓深愿意把不爱喝的牛奶喝完就表示他需要相应的鼓励,傅岳池为了他喝牛奶的事曾多次威逼利诱不果,打电话问了老宅里的佣人,他们也都说傅梓深不喝牛奶,怎么逼都不肯喝,她便打算换成豆浆给他喝。
晚上睡觉的时候,傅梓深迟迟不愿闭上眼睛,傅岳池不解,问他为什么不睡,他睁着澄亮的双眸指了指自己的脸,傅岳池一愣,继而试探性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他立马闭眼了。
于是,傅岳池再次将牛奶端到他面前时,一个吻就可以让他喝得干干净净。
照顾傅梓深睡下,傅岳池回到房间休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不需要借助药物入眠了,一天的疲劳足以让她沾枕即睡,噩梦也不再出现。
再次见到顾惜娜已是半个月后。穿着奢侈品牌服装、拎着限量款包,精致妆容下的顾惜娜的脸看上去并不快活。傅岳池去经常光顾的餐厅用餐,正好遇到了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的顾惜娜。
“好久不见。”傅岳池端着餐盘坐到她对面“吃过饭了吗?”
顾惜娜微扯着嘴角笑了笑,有气无力地道:“我不饿,就是突然想过来看看,我还记得过去经常和你到这儿来吃饭,那时候我的钱全部用来买衣服和化妆品了,吃饭都没着落,还是你带着我吃了一顿又一顿。”
傅岳池笑:“是啊,那么多顿加起来不少钱呢,你还从没回请过我。”顾惜娜望着她欲言又止,傅岳池奇怪道:“你怎么了?有话想跟我说?”
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般,顾惜娜咬着唇对她道:“池姐,我怀孕了。”
傅岳池愣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那是好事啊,你怎么哭丧着脸?”
“思明不准我生”顾惜娜像是要哭出来一般“他让我把孩子打掉。”沉默半晌,傅岳池问道:“你知道总裁有太太吧?”
顾惜娜低着头不说话,傅岳池见状心下了然,又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何必让自己怀孕呢?”顾惜娜一震,强笑道:“池姐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让自己怀孕,这事是我能决定的吗?”
“你不用试着让我去相信什么,这些本就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让你想想让一个无辜的生命牵扯进来究竟值不值得。”
傅岳池淡道“我知道你一直希望过上流社会的生活,但凡事不能强求,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你也要不起。”
“可我是真的爱他啊!”顾惜娜一脸悲伤“这个孩子是我们相爱的证明,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傅岳池依旧淡然:“既然孩子是问题的关键,你也可以跟他一刀两断自己把孩子生下来。”
顾惜娜又不说话了。傅岳池多少能猜出她的心理,毕竟傅庄严的两个小老婆前车之鉴在那里,都一心想要当正宫,爱有多少谁知道,但实在的利益是谁都想要攫取的,说穿了,女人既要钱也要名分。
“我不能离开他”顾惜娜微垂着眼帘看不分明情绪“我很爱他,我的孩子也不能没有爸爸。”
傅岳池一下子想到了傅梓深,或许在他心里有爸爸没爸爸都没差,他所起到的作用无非是给吴芳入住傅家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顾惜娜恐怕也是想要一个名正言顺。
还有一点可能是傅岳池没办法感受到的,顾惜娜很平凡,家庭、样貌、学识都不出众,却有着和众多女孩一样膨胀的虚荣心,这种虚荣心被浪迹情场的许思明无限放大,于是过去的生活在她的眼里就是一场灾难,而她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避免回到那片灾难之中。
怎样才能真正放心去享受生活,最好让许思明和她有那么纸婚约,亦或者一个孩子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