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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执袂的脸色都苍白了“刚刚的感觉好奇怪。”她轻轻地咬着下唇,把脑袋偏向一边“好像雪花一样。”
“雪花?”明远一边搂抱着执袂仍然在颤抖的身体,另一只手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难道她的意思是,自己温柔而舒缓的爱抚,无休无止地持续的模样,宛如是漫天优雅的飘雪,无法停歇?
明远对执袂有着不可能忍耐哪怕一秒钟的激情,然而他一直是把自己这种即将满溢出来的爱用更温柔、而不是更激烈的方式表达出来。
如同那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明明暗藏着那样罕见的疯狂般的燃烧,却是用那么有条不紊的轻盈的姿态,缓慢地飘舞着。“和往常不一样,”执袂把视线投向虚空中的某一个点上“感觉自己仿佛一片飘坠的雪花,”
她的声音,充满了感伤般的困惑“身体像雪花一样柔软而自由了,连时间和生死都停歇了,宛如非现实世界的幻影,我感觉我整个人像雪花那样在天空中飞舞。”
执袂无法理解自己的感觉,然而明远明白,那种困惑正是已经达到了性的愉悦极致的证据。所有的技艺学习都会在某一天像破壳而出一样突然变得熟练起来。跆拳道也好,英语学习也好,都是同样的道理。
从某个时间开始,技艺会突然上升到一个崭新的高水平。而此前,虽然每天都有练习,但并不是每日都可以得到提升,必须要在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像上了一个新台阶一样得到真正的提升。
这大概就是所谓量变积累达到质变的道理吧?同样的道理,性的愉悦也是如此。在今晚之前,虽然执袂这块处女地已经慢慢被明远开发出来,但是她似乎仅仅能够达到高潮而已。
身体的蠕动和嘴里发出的呻吟都能让明远感觉到执袂在欲仙欲死地迎接着高潮的到来。然而那只是性的一般水平而已,并没有再深入一步,触及所谓性的愉悦的极致。
不敢相信自己身体的变化的执袂,好像对自己的身体不再像是自己的而感到有些生气,把脑袋仍旧扭向一边;然而明远却抱着这样困惑而气结的执袂,为这个从前还对性一无所知的少女能够一步一步慢慢感受到高潮、并且最终体会到性的愉悦的极致而倍受感动。
已经有一条新的纽带,把自己和执袂牵连在一起了。男人喜欢幼稚的未成熟的少女的身体,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想要享受将这个少女的身体慢慢地开发出来,并让她最终达到性爱的巅峰的这一个过程。
看上去男人好像是在一味地奉献自己,像教练一样,提供自己的身体和灵魂,让女人发见另一个美好的新世界;然而带领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探索性爱的最高峰,也足以让男人产生一种无法形容的接近幸福的满足感。
当然,成熟了的懂得享受性的愉悦的女人,也可以用自己的激烈的爱和温柔的等待,去开垦未解风情的少年的心和身体,把他培养成热爱这个世界的真正的男人。
“你说你的身体像雪花一样柔软吗?”明远开玩笑地伸手轻轻捏了捏执袂的胸尖。马上就被执袂回了一句“讨厌啦”然后她伸手过来反击似的捏了捏明远的胸尖。就这样在床上嬉闹了一通,实在玩累了。两个人又平静地相互搂抱着。
执袂把脑袋埋在明远的臂膀里,慢慢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把暖气开得太大了,感觉冬天快要结束了呢。”
倒不是什么暖气的缘故,这个冬季也的确快要结束了。时序已经到了二月中旬,白昼若是阳光明朗,气温还会出乎意料的高,街上已经有时髦的年轻人穿姹紫嫣红的单衣招摇过市了。说起来,现在街上年轻人越来越多了,大概是寒假已经到来的缘故吧。
“是啊,”明远回答道“宁致都放寒假了。寒假过后,就是春天了吧?”提到宁致,执袂稍微移动了一下脑袋“宁致放寒假了呀。”宁致是在前几天放的寒假,他打电话给明远,告诉父亲说他想去疗养院看看继母。
每次放寒暑假,宁致都会去看看虽然没什么感情但是如果不去也太说不过去了的继母。明远当然答应了。因为和妻子分居之后,宁致是归自己管,所以这孩子每次去看他继母,都会在之前打个电话给自己。
就算是去城郊的疗养院看他母亲的时候都打个电话告知自己,和同学出去旅游什么的,当然就更加会详尽地把情况告诉自己再走。儿子其实是很乖的。明远也就是在非常信赖这个做什么事情都很自觉的儿子的基础上,才放心地让他在升入高中的时候一个人搬到学校附近的公寓住的。
已经十七岁的儿子,一直很让明远放心。这个乖孩子做事情都很有分寸。“在春天到来之前,还想去别的地方感受一下雪花的风情。”
执袂一开始感慨冬天快要结束了,原来是为了铺垫这句话啊。明远想到自己在这个冬天还有一个春节假期,但是寒假的图书市场的抢占工作,也必须在这个假期完成了。
当然下属的那些职员甚至中层领导们都可以休假,身为社长的自己,恐怕是不能有闲情逸致去什么地方旅行了。
“你想去哪儿玩?”虽然心里那样盘算着,但是明远觉得如果很近的话,挤出一两天来也不是问题。执袂说想去日本新泻县的越后汤泽温泉,明远知道那里是川端康成创作小说雪国的著名温泉圣地。
她大概是想去感受雪花飘洒在露天温泉上、又瞬间融化的动人诗情吧?如果是去日本,而且只是想泡泡温泉而已,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就这么一两天也实在不会耽误太多的工作。
知道执袂非常的喜欢飘雪,明远下定决心要挤时间陪她去。非去不可。“我们一起去。”完全没想到可以得到明远的答应的执袂高兴地拍起手来,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停地追问“真的吗?”、“不会反悔吧?”之类的。执袂一副“现在就想去了”的表情,然后闭上眼睛仿佛在想象雪花飘坠在露天温泉水面上的情景。突然,她睁开眼睛说:“在万籁俱寂飘雪的夜晚,若是没有堵住耳朵,好像真的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说法,明远禁不住问:“你听谁说的?”“宁致说的,”执袂笑了起来“有时候我还真是佩服那孩子。”这应该不是什么值得佩服的事情吧?不过自己的儿子被人佩服,身为父亲的明远还是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笑了之后明远觉得喉咙有些干,执袂就已经撒娇地说要喝水。明远起身裹上浴衣到厨房给执袂倒水,折回来的时候,执袂已经坐了起来,右手握着话筒,左手的食指缠绕着雪白的电话线玩儿。
不知道是和谁打电话,她笑得很开心。“先是放学后在图书馆留堂一个小时,后来又被罚打扫卫生间一周?”执袂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咧开嘴“咯咯”的笑。
看到明远过来了,就对电话里说“你爸爸来了,换他接啦”说完就把话筒递过去,然后接过明远手里的玻璃杯,把里头的水一饮而尽。
卧室里的这个电话是和家里其他房间的电话联网的。方便在这种时候接电话。倒是没想到是宁致打过来的。他大概是打电话过来,告诉自己他母亲的情况吧?但是当着执袂的面,明远又不好意思和儿子聊妻子的病情。
儿子刚刚还和执袂通过话,应该也知道执袂就是旁边,所以不大可能和自己说他继母的事情吧?
然而明远正这样想着,却听见宁致在电话那头开始大谈特谈妻子的事情,还说什么病情不太稳定,很希望父亲也去探望一下之类的。儿子这样做,好像是故意让自己在执袂面前难堪似的。那一瞬间,明远感觉到了儿子言语和声调中暗藏的敌意。
林青沼没问执袂要喝什么,一开始就准备好了加柠檬片和冰块的威士忌。每次执袂到林青沼公寓里去,都说要喝加柠檬片和冰块的威士忌,所以现在林青沼自作主张地端了这样的一杯威士忌来。
冬天喝这种加了柠檬片和冰块的威士忌,当真很爽,若是夏天,还是啤酒比较过瘾。执袂的酒量不怎么大,看得出林青沼体贴入微地兑了很多水。
“最近还好吗?”也难怪他说这样“好久不见了”的话,自上次和林青沼一起吃了意大利料理,至今已经有一个月了。不过前几天早晨,执袂在每天都会去的公园里晨跑的时候,碰到了也过来早锻炼的他。
他要执袂过几天去取他到新西兰旅行时给她买的礼物。这次执袂到他公寓来,就是为了来取礼物的。
虽然差不多有一个月没有见面,但是一旦见了面,一点儿生疏的感觉都没有,相反是碰到老朋友或者亲人那样的亲切。回答了“还好啦,你呢”的执袂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兑了很多水的威士忌。
“我比‘还好’还好。”被这句话逗乐的两个人笑完之后,气氛更加的轻松惬意了。执袂很喜欢和林青沼呆在一起时能享受到的温馨的友情的感觉。
以前执袂一直认为男女之间只有喜欢不喜欢,没有友情,但是和林青沼在一起的时候,就听他说过:“有一点例外,那就是曾经交往过的男女之间是存在友情的。”
当时执袂还有些嗤之以鼻,认为完全是胡说八道,后来,真的和林青沼分手,却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经常见面,就慢慢地觉得那句话是真理了。
男人如果长得很帅,说话都会经典起来。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执袂就一直兴致勃勃地听林青沼聊新西兰的各大户外运动盛会。提到魔戒拍摄地新西兰,执袂一开始联想到的是纯美清新的自然美景。
然而,她还知道新西兰也是户外运动的天堂,那里的帆船、高尔夫和直升机游览等户外运动都极具诱惑。在中国新春佳节这段时间,正是新西兰的夏季,日平均气温20度左右,是进行户外运动的最佳季节。
很喜欢帆船的林青沼就是冲着千帆之都奥克兰的帆船比赛去的。他买给执袂的纪念品,是在邦迪海滩买的考拉熊、袋鼠的木雕和玩偶,还有一些物超所值的新西兰产的蜂蜜、一双羊毛雪地靴。
“我可以转送一个吗?”因为有好几个考拉熊的木雕,所以执袂想着送宁致一个。“想送明远一个?”这位蓝颜知己认识明远,明远过生日的时候,也邀请过他去参加生日派对。
执袂看得出他和明远是相互欣赏的。他们俩都是很有魅力的成功男士,大概就有点惺惺相惜的意味吧。
不过执袂倒并没有想到送明远一个考拉熊的木雕。这种可爱的小工艺品送给已经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执袂稍嫌不妥当。她觉得还是送给正在念高中的宁致比较好。林青沼习惯性地去拿烟,大概想到执袂不喜欢烟味,就又放了下来。
听执袂提到宁致的名字,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然后“啊”了一声:“就是他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儿子?”
听别人说宁致很漂亮,执袂恍如自己的弟弟被赞美了一般,眯起眼睛开怀地笑起来。“那孩子继承了他父亲的俊俏和他母亲的不服输的个性。”明远的前妻,也就是宁致的生母,执袂从没见过,听说是飞机失事去世的,留下还没满三岁的宁致。
这位的母亲的性格和宁致的继母倒是很像。说到宁致继母的那种倔强、顽固、好胜心强、不肯服输的个性,执袂到底是意难平。
那样的性格的最强有力的证据,就是她虽然很明确地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喜欢的女人,却死活不肯和他离婚,还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对着丈夫却经常冷嘲热讽。
那位妒忌心强烈的太太,之所以因病住进了疗养院,也应该归因于她的这种讨厌的个性。如果对丈夫的外遇不满,发泄出来也是正常的;如果对丈夫在外面的胡作非为感到无所谓,那就更加好办。
但这位太太是虽然对丈夫的背德行径很气愤,却仍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甚至还有“虽然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是我也不在乎”的意味,暗地里却嫉妒得发狂。执袂听宁致提到过他母亲的病因,说那种病是从一种神经症衍生过来的。
“妈妈稍微有点神经质,因此会给心脏和血管增添额外的负担。”总之,病因就是问题考虑得太多,心情过于沉重。当然这也与她不擅长社交、内心自闭的性格有关,容易钻牛角尖,这样只会使得病情不断地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