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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身。”耶律重瑱微笑着转头看向皇后“韩誉,皇后有几句话要问你。”皇后也一笑“皇上谦虚了,臣妾也只是代为一问。”
说着两人俱是一笑,皇后转向面容平静的韩誉“韩公子相貌不群,才能出众,想必已经定有婚约了,不知是哪家的千金有这等福份?”
“娘娘过奖,韩誉一直浪迹天涯,直到遇到义父生活才略略安定,况且我自幼年即无父无母,又怎么会有婚约之说。”
“原来如此。”皇后看了眼皇上“看来皇上的媒人可当得了,韩公子,你和湘儿也算熟稔,不知你觉得我这个妹妹怎么样?”
韩誊稍稍沉思片刻答道:“活泼天真,聪慧开朗。”玉垅烟站在耶律重瑱身后,听到韩誉称赞温湘的话她的手指紧紧地攥起来,手心都是凉的。
耶律重瑱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朕就将汀儿许拾你,你可愿意么?”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韩誉,韩誉一时成为府中的焦点。玉垅烟身子一震,张大眼晴看着韩誉,她的眸中充满企求和焦虑,她希望此时玉无言能抬头看她一眼,他一定能读懂她眼中的内容,他一定不会答应皇上的赐婚,可是韩誉并没如她所愿,从他随长贵公公进来就没扫过她一眼。
他的眼眸极为淡定,脸上看不出忧喜,只是淡淡地说:“婚姻大事,全凭义父和皇上作主。”
玉垅烟脑中轰的一声,眼前直发黑,她扶住了站在她旁边的琉璃,琉璃担心地低叫了声“玉姑娘。”她摇摇头,告诉她自己没事。耶律重瑱扭头问温廷言“丞相有什么意见?”
温相哈哈大笑“亲上加亲,何乐不为?臣还要多谢皇上为小女赐婚成其美事。”耶律重瑱转回头眸光扫过韩誉的脸“那就这么定了,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八。”
下月初八玉垅烟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朦朦胧胧看见站在温丞相身边的温湘一脸娇羞模样,款款走过来与韩誉一起扣谢皇上和娘娘的赐婚。
她不想再看,将头扭开去,心里却胡思乱想着怪不得温湘今天格外的安静,知道她女扮男装也没上来找她的岔口,原来她早知道皇上要赐婚,他们都是商量好了的。
那玉无言呢,他知不知道?今天前一刻他还说要带她离开这里,可现在却答应了皇上的赐婚,一定是自已说的那些话过太像真的了,他生气了
自己的身体已经背叛了他,他又为什么不能娶温湘呢,可是她的心为什么这样疼耳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她眼前一阵发黑,一双手轻轻握住她的肩。
她倒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虚弱地扬起脸,看到耶律重瑱温淡的紫眸,她眼里有薄薄的一层浅雾,才有些怨他,却没有力气挣开,只是闭上眼,他搂紧了她,轻声说:“我们回宫吧!”
在丞相和百官面前,他旁若无人地搂着一个身材纤瘦,面孔玲珑的小太监,轻言软语,那种温柔姿态,连月宫的嫦娥都要倾倒和羡煞。
丞相脸上有点挂不住,却只能隐忍,皇后面孔已发僵,人人都看的出是在强言欢笑。丞相的寿诞还没有正式开席,皇上却搂着怀中人淡淡地对长贵说:“回宫。”
在轿前,玉垅烟才挣开他“我和琉璃仍坐那顶小轿回去。”他扶住她的肩“皇后更喜欢轻快一些的轿子,况且身边也需要琉璃侍候,你和我坐一顶。”
说着已不容她再说话,直接将她抱进了轿内。皇后面色微白地被琉璃扶进了第二顶小轿内,琉璃看她脸色不好看,连一句话都不敢说,皇后正襟危坐,脸却偏向一边,她不愿让别人看到眸中的泪水。
她无所求,只要他们还保持表面的和平,他虽疏离却一向对她还算客气,也会在人前顾全她的脸面,而现在,为了那个丫头,他甚至连她最后的一点虚荣也要撕破吗?
她靠在他怀里,头枕在他肩上,帽子已经除去,缎子一样的长发水一样铺在他胸前,他闭着眼像是睡了,但他知道她没有睡,双手轻轻地揽着她,脸贴在她的颊前“玉垅烟,如果你不是圣女,我不是皇上,我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日子会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很单纯很快乐”
她心一动,却并没张开眼,隔了一会儿他又说:“如果我不是皇上,你还会不会选择留在我的身边?”
他用脸轻轻摩挲她的面颊,手指将她的身子收紧了。煜王府,耶律重琰斜在榻上,双眸微掩,修长的指轻抚着唇角,那上面还留着她的味道,脑海里闪现今日情景。
碧色妙目,玲珑自持的面孔,花瓣般想让人蹂躏的嘴唇,纤细洁白的少女朣体,淡淡的体香及留在她里面的滋味,他的身体迅速有了反应,欲望的因子在血液里膨胀。
“玉垅烟”“玉垅烟”每唤一声体内的血液就沸腾一分。长安走过来,听到二殿下夹杂着强烈感情和情欲的唤声,他停下了步子,不敢在此刻打扰他,过了片刻,直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他才回复“二殿下,夜影求见。”
“让他进来。”声音已恢复原态。“参见煜王殿下。”一身黑衣的夜影闪身进来,站在帐内的阴影里“属下已悄悄募集了数万人,日夜在望龙山的密谷中操练,待时机成熟,只等煜王殿下的一声命令。”
“非常好。”耶律重琰淡声赞道:“粮饷我会派人随时送过去,你只管好好练兵,今后没我的命今不得再出望龙山一步。”
“是。”耶律重琰唇角浮出满意的轻弧,转眸向长安“长安,知道我下一步要做的是什么吗?”长安懵懂摇头“奴才愚笨,猜不出二殿下的心思。”耶律重琰的笑声低低地在帐中加旋“本王要重修煜王府,把府邸打造的美仑美奂,然后派人下去民间广选貌美女子,一则进献皇上,二则自己留用,你看怎么样?”
长安摸着头皮半天也没回过味来,夜影却早已拜伏于地“煜王殿下英明!属下重任在身,先行告退。”说完,黑影一晃,人已经飞出帐外。
回到宫里,玉垅烟病了,乏力头晕,睡思昏沉。每次耶律重瑱下朝后都会守在她的床边,有几次朦朦胧胧中她何乎看到一抹紫色的身影,但不一会儿又迷迷糊糊睡去。
梦断断续续,总是梦到玉无言,总会梦到他与温湘大婚时惊惊吓中醒来,张开眼,入眼的是耶律重瑱如月的面庞,她记得自己模模糊糊地说了许多梦话,不知他都听见了什么,但看他的表情仍是敛和清淡的。
第七日清晨醒来,感觉身子清爽了许多,听到窗外琉璃慌慌地唤了声皇上,口气似有些异样,刚坐起身,门一启,耶律重瑱走入。他并外非惯常打扮,只穿着一身白色锦袍,只是身上仍透着淡淡的矜贵之气。
“精神好了许多。”他将手中的淡绿色丝袍递给她“把这个穿上,我带你出宫走走。”听他淡淡的口气,好似平常人家的富贵公子要带心上人出门游玩,可是他的身份是皇上,怎么可能随便出宫?看着她诧异地张大眼晴,他淡淡一笑“你的病是在宫里闷出来的,出去走走病自然就好了。”
他替她把头发束起来,没有用木梳,只用手指,轻轻梳理,她的发根,温淡指腹偶尔触到她的发根,便有淡淡的温度传进心底。
他说:“出宫后我叫李真,你叫李顺,你要唤我哥哥,而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他们乘一顶小轿出宫,出宫后才弃轿步行。她心内烦闷,一路上心不在焉,直到下了轿,看到不同于宫内繁华的清新景色,她的心情才略略好转。
他将她拉入了一处热闹集市,只听见小商小贩变着花样的吆喝声,各种小玩意应有尽有,极其新鲜有趣。
不时看见挑选胭脂水粉年轻女子,面色娇羞地在镜前试妆。耶律重瑱的手紧紧地拉着她在前面带路,她悄悄看他的背影,长身玉立,鹤立鸡群,路边已有很多女子悄悄把眼光瞄过来。
随之而来的也有一些年青男子的目光,或是惊艳或是奇异。她悄悄拉了拉他的手说:“皇上”他轻轻嘘了一声纠正“哥哥。”
她叫不出口,只说:“我们两个‘大男人’手拉着手在街上走是不是才点太奇怪?”他笑了,却不以为意,拉着她一径来到胭肪水粉摊前,修长的手指取过那些精致的水粉盒子,很仔细地挑选。
宫里的胭脂花粉比这个要好上千上万倍,她怎么会缺呢。但那不是他亲自给她挑的。两个年轻俊美的男子站在水粉摊前挑选花粉,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玉拢烟窘的很,伶牙俐齿的摊主却夸赞“公子真是好眼力,这是全城最好的胭脂,是用上好的玫瑰花做的,连宫里的娘娘都用呢。”
“出生以来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公子这样不凡的人品,简直天上神仙一流的人物,公子身边的那位公子虽及不上公子的俊逸,却也比姑娘还要俊俏呢。”
“公子是为心上人挑吧,我猜公子的心上人一定也是貌美如花一等一的人物。”小贩涛涛的像在说顺口溜一般。
耶律重瑱取过一只檀香雕花的水粉盒子,打开来,用手指沾了一些,才说:“不,我是为弟弟挑的。”
玉垅烟的脸刹时红了,耶律重瑱也不管小摊主张成欧型的嘴,将玉垅烟拉过来“来,试试哥哥给你挑的胭脂好不好。”不知他是在捉弄她还是自得其乐,她心里恼也不便发作,只得将错就错“哥哥你弄错了,哪有男子抹胭脂的。”
她拉着他的袖子,语气极为娇憨,心里又想,他是不是忘了她是女扮男装的了。耶律重瑱笑了,眼角眉梢都是风情,玉垅烟神思一恍,她从没见过他这样舒展的笑意。
“男子抹胭脂有什么不可的呢,你没听到刚刚有人夸你比姑娘还俊俏吗。”看着她的紫眸隐着笑意,吞角轻扬着魅人的弧度,也难怪那么多姑娘的眼光都定在他身她捂起脸要走。
他拉住她,并她的脸儿固定住,温淡的手指轻轻在她脸上涂抹,身子俯下来轻声说:“是我亲自挑的,像这样的机会能有几回呢。”
她不动了,任他的手指爱怜地来回轻抚,像极了轻盈的羽毛,连年轻的小摊贩也看的呆了。他取过镜子来让她看,洁白的颊上绽着两朵淡淡的桃花,更显娇美,她抱怨“都是你,现在我都变成妖怪了。”他笑了起来,很畅快的笑声“妖精我也喜欢。”
“我说的是妖怪。”“妖怪和妖精不一样吗。”他偷换了概念,给了小贩一锭银子,拉着她向前走。天色渐渐暗淡,他们走进了一处村庄,景色也抖然一变,市井的热闹尽去,村子在夜色中显出几分萧条。
他微微皱了眉,敲开村边一户人家的栅门。这里住着的一对老夫妇正在吃晚饭,见他们投宿,热情地添置饭菜。
给他们吃的也不过是很稀的米粥和一小碍碟素煮青菜,玉垅烟看到老夫妇碗里是混着野菜的汤饭,而给他们吃的,一定是他们对贵客最隆重的招待了,心里微酸。
却担心他吃不下这样的粗茶淡饭,扭过头瞧他,自进了这个村庄他的眉就一直微蹙着,他正低头吃饭,很认真地嘴嚼,她心里一热,不禁转开头去。
耶律重瑱一边吃饭一边与男主人攀谈,原来他们有一儿一女,女儿嫁去了临村,儿子抵御西域时战死,如今只到老夫妇俩相依为命。耶律重瑱状似无意地提起光今皇上,老夫妇都连声夸赞“当今皇上是个好皇帝。”
“当今皇上圣明啊。”这样的两句话只是反复说,玉垅烟心里也觉安慰,不禁开口问起今年的年景收成,待男主人一开口,她立刻就后悔自己多嘴了。
男子起初一脸欣慰“今年风调雨顺,庄稼收成也错不了,除去要交的绳绢税,还能剩半石粮食,逢年过节,我和老伴也能吃几顿不加野菜的米粥了,现在你们吃的米粥,就是去年余下的,要不是新皇登基,减免了税赋,我们年年只能吃野菜啊。”
耶律重瑱的面色越来越沉重,完全没有了开始的轻松畅快,玉垅烟柏再说些更沉重的话题,伸手将他拉进了老夫妇为他们誊出的小屋里。耶律重瑱坐在简陋的床上,轻声问她“我这个皇帝是不是做的很不好?”她知道他心里不好过,却不知怎么安慰,只是挨着他坐下,摇摇头“不是。”
“百姓安乐,国秦民安,我一直被这样华丽的词汇蒙蔽了眼晴,一直以为我的子民过着富足安乐的生活,可是事实却不是这样,他们的生活比想像中还要不堪,是我没有做好,枉他们这样的信任。”他声音里是从没有过的颓丧和自责。
“不是。”她细细地说,心内从未有过的清明真擎“你是好皇上,在我进宫之前,好像觉得你从没有过自己的时间,只为国事繁忙,进宫以后,虽然是我分散了皇上的注意,但是在我心里,你仍是好皇上,每天天不亮就上朝,从没有一天因私事耽搁,每晚还要披阅奏折到深夜,在我身边的时间是你应该有的自已的时间,可是它在一天之间的分量也是不重的,又有谁能说你不是好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