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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您有办法治好瑞凰?”夏侯尚急不可耐的问道。“小事一桩。”她含着笑,双眼定定的看着我“要我保胎救命容易,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此刻不要说是一个条件,就算一百个条件我也答应。没有什么比腹中的孩儿实更重要。“请说。只要是瑞凰能办到的,在所不辞。”
天风姤掩唇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翘起二郎腿,露出一截白玉般的小腿向我晃了晃:“你瞧我这双玉足,纤细精巧,白嫩如脂,却被一副玄金锁镣铐了近30年,劈不断,磨不穿,解不开,日日受尽了它的苦楚;这便也罢了,却还在这栋囚牢下掩埋下九九八十一个阴人的尸骨,专为困住我,我费尽心思也冲解不开。
多年来若非得到允许,我一步也走不出卍罗殿。此生岁月若使我重获自由,余愿足矣。瑞凰,我要你帮我离开这里,你可答应?”
这个我犹豫不决的望着她,不知如何回答。给她自由?其他事还好说,唯独这件事却蹊跷的让我不敢轻易应下。其实自小时我便背地里偷偷的请求过父亲:就算贬为庶民也好,可不可以不要把太后娘娘一个人关在可怕的殿里独守寂寞,放她自由呢?
父亲当时断然回绝,冷漠的哼说:此妖女罪有应得不必同情,且此为他人家事,他亦无权过问。连父亲都“无权”过问,何况我一个小小的公主?我这边顾虑重重,就听那边夏侯尚已气定神闲的应接了下来:“没问题。
只要太后娘娘治好瑞凰的病,下臣定会启奏陛下,还您自由。”“哧哈哈哈哈哈哈哈,启奏陛下?哈哈哈哈哈哈”仿佛听到了可笑的事情,太后娘娘突然大笑起来。我们几个在被她狂放的笑声弄的面面相觑。
她又倏地收声,黑色的指尖轻揩掉眼角的笑泪,笑叹道:“果然是诗诗的儿子,善于欺蒙手段,连吹嘘时也是大义凛然,一本正经的样子。
把你娘的虚伪精髓学通了三分。啧啧啧,我好替她高兴呀不过”
“我却不喜欢!”她妖眸一冷,红唇如刀,卷起衣袖以迅雷之势朝夏侯尚甩去,袖管里便有几道蓝光射出,不知是什么,细细的像是仙索般瞬间纠缠住夏侯尚。
夏侯尚大骇,还来不及反抗,就见她素手翻转,凭空又一推掌力,隔空生生把夏侯尚拍出了殿外。
“小子,连你老娘都不敢随便敷衍我,好没教养。回去替我好生问候你老娘。”莺泠的冷笑方落,又向外挥了挥衣袖,殿外顿时烟风四起,淹没了方才的道路。妖异诡谲的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夏侯尚瞬间就凭空消失了。看得我们三人目瞪口呆。
“哇咧!太后娘娘!那可是我夫君啊!”我反应迟钝的尖叫着回头遥望,心中祈祷夏侯尚你皮糙肉厚的可千万不要撞残脑子啊。
稍微敏感的禹药被她瞬发的杀气尾扫到,本能的后退一步,摆出了防御的架势。而弱不禁风的禹苍则望着夏侯尚消失的方向咕咕咕的怪笑起来,那样子要多幸灾乐祸就有多幸灾乐祸。
“你笑什么?羡慕他?”仿佛鬼魅般飘到禹苍身侧的太后娘娘单手搭上他肩头,懒懒的附耳笑道。
得意的笑容瞬间僵硬,但随即他又扬起蛊惑人心的招牌媚笑“在下这笑是倾慕之笑,是对太后千岁的景仰之笑;千岁神功盖世,无人能及,偏又仙姿佚貌,国色天香”
“好一张欺神骗鬼的巧嘴。”她挑高了眉,捏起禹苍的下巴,挑剔般的上下端详半响,哼哼冷笑道:“可惜一张好皮相,和他倒有七分像烦!你也给我消失!”
变脸跟翻书一样快的太后娘娘连禹苍喘口气的时间都没给,一招旋风脚,白衣盛雪的禹公子便化作一道流星,穿过迷雾,陨落不见。“”“”我下意识的捂住屁股,嘴角抽搐的僵笑不已。禹药则如临大敌的退到了墙壁,死气沉沉的眸子泛起一层杀机,护在胸前的指尖缭绕着若有似无的青烟,是酝酿着的毒。
仿佛没注意到禹药的存在,太后娘娘兀自恨铁不成钢的叹道:“一代不如一代,怎么现在的孩子都弱的跟小鸡子似的。”说着,又飘然落座,向我笑道:“我知道你不敢轻易应承,没关系,只要你答应帮我,我自然指给你正确的途径。”
“这是自然,娘娘都这样说了,瑞凰岂有不应之理。”我摇摇尾巴,狗腿的凑上前去。
“好。你是个极有诚信的孩子,我先在此谢下。”一双似睁非睁得媚眼笑的极快乐,嘱咐道:“我这事,与皇族无甚关联,却同禹家有关。
你现在是禹家人,说的话多少有分量。你去找禹让商议,此事可成。”又是禹让?!我头疼。怎么前代的事都跟他有关?几十年前他到底造了多少孽?!
太后娘娘才不管我头疼不头疼,该交代的交代完,废话没有第二句的提起我的腰带,扬手就给我扔到了角落里的一方冒着粘稠气泡的药池子里。
“啊啊!”冰冷而辛辣的粘液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渊,缠着我下沉,我双手拼命挥舞才勉强抓到池子的边缘。像是树叶腐败的味道刺鼻难闻,薰的我头晕。“太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我大气也不敢喘的问。
“治病啊。”她歪在池子沿上,懒懒的笑道“你这病严重的很,若不赶紧治,怕是熬不过今晚。”
“那个,我用了合合蛊,她三天之内应无大碍。”了然无趣的禹药见危机解除,也信步靠了过来,弯腰向池子里看了看“你用的是什么药?”
“秘方。合合蛊对一般血咒还成,但她的中是以禁断之血喂的蛊,一夜都过不了。呵呵,不过你做到了这步,已经不错。你喜欢医蛊?”
“那个,修习了二十几年,应该是喜欢的吧?不过千岁的能力比我高出许多,所用的药和术都是我前所未闻。”许是真的被太后的能力所折服,禹药礼貌的笑着,难得的话多起来。
“那你要不要过来跟我学学?对你我可以倾囊相授的。”太后娘娘也难得的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靥,破天荒的对人表示亲近。禹药闻言虽没回答,但霎时闪亮亮的眼神就跟我狗腿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气场莫名其妙契合的两人打开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开心。我泡着药百无聊赖的听着闲话,忽然又觉得不对的猛然问道:“太后娘娘,您方才说血咒?我这病到底是因何种血咒而起?”
身上的血蛊是宿哥哥下的,我又想起之前禹药曾说过流血是因为什么术的媒介骤断的反噬不好的预感。
聊的正开心的太后娘娘听我问,想也没想的便不耐道:“我已说过‘好伤心的病’,你没听懂?禁忌双莲咒,双生双死。
一方死了,另一方必定也活不了。幸好他只是下了其中的婴蓓咒,只是诅咒你所生的孩子,没有系上你的命,所以他的血连着你腹中的胎儿,若你先一步生下孩子便罢,如同解了咒术。
但他此时却死了,咒术骤断,反噬回来,使你血脉大动,便有此劫”我愣了愣,过了半响才艰涩的笑道:“您说,谁死了?”她挑眉觑着我,冷笑道:“给你下血咒的至亲。你说是谁?”
宿哥哥和死?可笑!我记不清之后在卍罗殿的事情,脑子一片的空白。回到绾鸾殿,只记得吩咐八百里白燕神行去查探宿皇子北行情况,然后便浑浑噩噩的不发一语,只坐在那里发呆。
脑子里,耳朵里,心里反反复复的呓语:不可能。夜幕沉沉,我从傍晚坐到了黎明。清晨,派去的白燕神行没有回来,北方却有八百里加急凶讯传来。
传令官跪在阶前,气喘吁吁的禀报:大皇子况后宿一行,在洼谷遭遇暴风雨,闪电劈断了藤桥,包括宿在内的十几个人从桥上跌落崖间,粉身碎骨。
“”我不相信。宿哥哥绝不会死!绝不会!任世间谁死了,宿哥哥也绝不会死。他是我的宿哥哥,是被神明所庇佑的九真国大皇子殿下。怎会死?!我不许别人诅咒他。就算是父亲也不行。
所以当父亲皇后和一干嫔妃兄妹们失声痛哭时,我没有哭。两日后,赶去接尸首回来的名哥哥苍白着脸,向我们陈述所见。
他说,从崖底寻上来的尸身已经摔的支离破碎,个个模糊的如同一滩烂酱,衣衫褴褛,破烂不堪,又在泥浆里泡了许久。像一个个被剥了皮的肉块般,分辨不出谁是谁。他们甚至不能准确的分辨出哪个是宿哥哥来为他装殓。
最后他们根据一具尸身上所佩戴的扳指和玉冠子,确定了宿的身份那枚铃兰扳指是我送他的成年礼,他爱惜异常,这些年从未摘下。我依旧无法相信。他们不许我看他的尸身,说我有孕在身,不可冲煞。
夏侯拦着我,禹苍拦着我,姐妹嫔妃们拦着我,连父亲也拦着我。说其状凄惨,不忍亲睹。最终我见到了那枚扳指,浮雕的绿铃兰上掺着翠红的沁丝,是宿哥哥的没错。
我紧攥着扳指,眼泪开始哗哗的落下,仿佛被利器钻透了胸口,被一双冰冷的手捏碎了心脏,疼的无以复加。是我害死了宿哥哥!若不是我逼他离开京都,他怎会出事?!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说那是天祸。但我自己明白:是我害死了他。
宿哥哥的灵柩停了三天,便被暂时安置在天国寺里。一是因为祖例和天气,二是因为压境的真干国大军已经正式向这边下了战书。朝中一片大乱。父亲尚未从悲恸中恢复,所幸危机时刻太师禹让力挽狂澜,将局面迅速安稳。
夏侯尚连同朝内耆老武帅们也各归其位,严阵以待。作为帝国利矛神盾的夏侯尚虽不忍此刻离开我,但谕令已达,他不得不赶到前线去。来不及依依惜别。我亦神伤的提不起精神来与他惜别,只草草的叮嘱他万事小心。
朝内朝外,民间百姓间对此数十年不遇的战事议论纷纷,流言四起。禹家兄弟整日忙的焦头烂额,我却没心思理会。管什么?要骂便骂,要非议就非议。我太疲倦了,只想独自静几天悼念亡魂。
漏夜清冷。绾鸾殿内外寂静,人全被我遣散下去,我不愿一再的面对交织各种情绪的面貌。我闭着眼抱着锦被脸朝里的蜷在床上,睡不着。手里攥着哥哥的扳指,想着想着又流出泪来。
蓦地,一条帕子从背后伸来,替我拭干了颊上的泪。我吃一惊的翻身坐起,只见一身素白长衫的禹苍含笑坐在床边,不知何时进来的。“别哭了,眼睛都肿的跟桃子似的。”他怜惜的笑道,靠近了些,捧起我的脸,又温柔的试了试眼角。
“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学会节哀。”我啪地挥开他的手,别过头去“你滚,我说过谁都不要见,你滚!”
“你多日深居简出,我只是太担心”“谁用你来担心?!”不待他说完,我冷笑起来“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害我还不够?!”他愣了愣“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么舍得害你?”
“要你滚你就滚!不要废话!也不要逼我撕破脸皮!”我怨毒的瞪着他,没有好气。“你到底怎么了?又怨恨我什么?”禹苍也不禁动起气来“前几日你说不要见我,我知你伤心便不敢来见。
现在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了?我只是想来劝你振作,?你却连平日里虚假的客套也懒着给,我到底又做错了什么让你厌恶?”
“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有数!卑鄙的小人!”我恶狠狠地指着他的鼻子,厉声谴责。
他诧异的瞪起桃花眼,愠怒的道:“在下心里没数!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还请公主明示!”又在狡辩!还在装傻!他那张无辜之极的神情让我肚子里的一团火再也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