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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么事?”
许英桦在星巴克左侧的窗边看到了林曼君的身影,一听到他的叫唤,林曼君带着灿笑旋过身来。
她今天的笑脸异常灿烂,反倒令他有种不安的预感;有毒的花总是绽放着鲜明的色彩,他提醒自己提防她。
“你看!”林曼君没多说,一只玉手遥指着店里最后面的桌子。
顺着她的手指望去,许英桦看到了丁弥晨和一名看来老实憨厚的男子在说话。
“她在这里又怎么样呢?”他的态度平淡,反倒是对林曼君特意找他下来的行为感到怀疑。“你该不会又想抢她什么东西,或是跟她吵架吧?”虽然那若隐若现的沉闷是浮上了心头,但他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我才不是那种人好不好?”林曼君大呼冤枉,得意被他这桶冷水给全数抹去。“人家是要你看看她有男朋友,让你知道她想脚踏两条船。”
“那也不关你的事。”许英桦就事论事地说道。“曼君,如果你觉得待在台湾的日子太过无聊,你可以回加拿大。”
“我才不回去!”她强调,看他变了脸色,才心急的改口说:“人家以为你跟她在交往嘛!怕你看不清楚她的真面目,所以才要你下来呀!”
“没有的事。”他们在昨天以前还谈不上认识,他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倏地,体内的沉郁更深,像要深入他的心窝般,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其实对眼前的景况很是在意,心中更是波澜四起。
“真的吗?你们没有在交往?!”林曼君漾开笑容,兴奋之情全写在脸上。“那我就放心了,我原本还以为你跟那个凶女人在一起哩!好了,那没事了,你赶快去忙吧,我不吵你了。”
她一副十分懂事的模样,甜笑可人,外表根本看不出她的危险与心机。
尽管如此,他心里还是很清楚,她这番“吵”虽是平息了,可在心里造就的滋味,绝非三言两诰可以抚平,更不是可以眼不见为净的。
他不着痕迹的瞄了眼里头,正好看见丁弥晨递出一张支票,还调笑似的拍拍男人的头;而那男人也没有生气,反而是在接过支票后,笑了开来。
原先,他可以以她在谈保险业务来说服自己,但他在看到支票和她的动作之后,就无法再这么想了她跟客户都这么嬉闹吗?还是他们有不正常的金钱往来关系?
这一幕,像一颗大石直朝着他的心口撞去,用不着看医生,也知道心上有个洞,而且是重伤。
“桦,你不上去吗?那我们去喝咖啡!”林曼君突然又想到这个好主意。
“不了,我要上去了,你不要去找人吵架知道吗?”他回过神来,淡然说道。
他是替柏宇告诫她,可是林曼君却看不出来,他对她真的只有兄妹的感觉,并无其它,若是再纠缠着他,只会让他更加反感而已。
“好吧!”不陪她喝咖啡没关系,反正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我走了,拜拜。”
许英桦随意敷衍,送走了林曼君,视线却不由自主的再次投向窗内。
看着他们熟稔与亲昵的举动,他无法说服自己,她只是那人的保险专员而已,他认为他们之间一定有着更深的交情!
疑窦一生,他的胸臆顿时遭到醋意占满。
她跟那个男人这么熟络,和昨夜与他在一起的拘谨客套,完全不一样。
鲜少比较的他,从昨天开始就变了,非但如此,还频频发作,这是为什么?除了在意,还会是什么?
聪明如他,完全没想到竟会在此时解开自己紊乱心思的答案!恐怕在“在意”之后,还会有更令他惊讶的事实发生
“铃~~铃~~”
他的手机响亮的叫嚣着,他在心乱之余按下了通话键。“喂,许英桦。”
“董事长,尖美广告公司的经理已经来了,是不是请您尽快回办公室?”原来是他的秘书打来的。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切断手机,他走向松井大楼。
看来,只有让这一番滋味放在心底独尝了。
啧,真是一种磨人的难受呀!
* * * * * * * *
翌日下午,许英桦正在和新加坡的干部开视讯会议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
来不及细看来电显示,他顺手接了起来。“喂,许英桦。”
“桦,你现在在干什么?”
一听是林曼君,他自然还是那句──“我很忙。”
“我知道你很忙,我做了蛋糕,送过去给你吃哦!”“随便你。”丢下三个字,他便将手机挂了,继续开会。
不到三十秒,他的手机又响了。
一定又是曼君,她要闹到什么时候才够?拿起手机,他不耐烦地劈头就说:“我不是说随便你了吗?”
“呃,是英桦吗?我是弥晨。”她的语气不是很确定,那是因为他向来给她一种温和的感觉,意外听见他暴躁的声调,她感到有些意外。
“我是,找我有事?”想到了昨天看到的那一幕,他的声调仍冷。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是多么迫切的想知道他们的关系。
“你的保单建议书都整理好了,你现在有空吗?”丁弥晨问得很小心,因为她强烈的感觉到他的不耐。
“保单保单,你眼里除了保单就没有别的了吗?”他像吃了火药般,倏地阼开,轰得他理智全失。
“呃”丁弥晨一呆,不过她并没有被吓到,做业务这么久了,她当然知道该怎么应变。“看来我这通电话打的不是时候,我们再联络好了,再──”
“等一下!”忽然惊觉到自己说了什么,许英桦脸色微变,打断了她的话。
明明体内有道声音在说着他不满的情绪,可是又克制不住想见到她的渴望。
当想念的狂潮像泰山压顶,覆盖过来的时候,个人的不满便不支倒地,脆弱得彷佛是易碎品一般。
“嗯?!”
“对不起。咳,我是说,你现在可以带保单过来。”他困窘的为方才的事道歉,假意咳了声,平稳了声调。
“是吗?我真的可以马上上去?”她想不透他态度忽然转变的原因。
“对。”切掉电话,他草草的用英语说明会议提前结束,剩下的等待时间,他用来屏住气息、稳定心绪。
* * * * * * * *
当丁弥晨抱着三本不同颜色的卷宗走进他的办公室时,看到的就是许英桦斜倚的坐在单人沙发上,两手交握在胸前,一副迎敌的模样。
“请坐!”
谢过秘书小姐带路之后,她扬起微笑说道:“你看起来好象是在动脑筋,想着怎么样把我这个保险专员的提案通通打回哩!”她浅笑盈盈,俨然没有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的模样。
许英桦眼眉一抬,看着她那对灿亮的眸子与笑意,不由得让一股酸意冲乱了他的脑子,偏见的认定她那是幸福的表情。
那男人,真带给她那么大的幸福和快乐吗?
他暗暗气在心里,用着自制力在压抑它。“你这两天都在规划我的保单吗?”
“当然,我总共做了三份,你现在要我为你做解说吗?”她主动把三份卷宗放在茶几上,自己也在沙发坐下。“我想了下,就这三份很适合你,一个是聚保盆万能寿险,它是集合寿险与投资”
“那个男人是谁?”醋意像波澜般一涌而上,待他惊觉自己问了什么,已经太迟了。
“啊?!”哪个男人?
“在星巴克的男人。”他不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有多酸、多呛,只知道他看见了她一脸幸福。
“星巴克?!”丁弥晨很明显的一脸呆愕,后来才想到他指的应该是小黑。“哦,那是小黑,他是我同事阿蓝的男朋友。”
“不是你的?”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样认为呢?”她抬起眸,投以疑问的眸光。
“我看到你跟他一起吃饭谈笑,而且还拿支票给他”
“是吃饭谈天,我们哪有吃饭谈笑?!”纠正他的不当言词之后,她发现他怪异的反应,忍不住失笑。
他怎么看起来像是个在闹别扭的男生?不或者反应还大些,他表现得像是在吃醋。
他真的是在吃醋吗?她怕是自己看错了。
头一回,她对观察一个人的表情,有了迟疑与没把握。“你为什么要问这件事?”
“没什么。”
“明明就有!你看起来很像在生气。”她故意做错误解读。“为什么?”
“为什么我如果知道该怎么说就好了。”他喃喃地说道。
“直说呀!除非你还没有把我当成朋友。”
“我不只是想跟你做朋友,否则我问你跟别人出去的事干么?”他冲口说出心里想法。
本想隐瞒一阵子的心思,在这冲动的当口,全让她明白了!
“小黑和我会见面,是阿蓝安排的,至于原因嘛我想保留。”她响应了他后面的问题,但他前面的话,却让她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不知道她所期待的,是不是和他的心思相符?
此刻,她的心跳紊乱,不可思议的狂跳着,一对美眸似有意若无意的回避着。
许英桦想知道的当然不是原因,而是小黑的身分,既然他不是她的男朋友,那么其它的都不重要。“不是约会吗?我还以为你、你们是算了,我道歉。”可这事也教他情绪波动、乱了调。
不过若非如此,他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把心中的疑惑排开,才会分辨出他与她之间存在的情感不是朋友之情,而是更进一步的男女情谊。
见她从惊讶的表情转为双颊浮现潮红,他明白她已经接收了自己的讯息,但在她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两人之间是尴尬的。
真的是吃醋呀!她的心跳微乱了下,明明体内有着欣喜,却未曾表现出来。
她偷觑了他一眼,看着他有些手足无措的表情,故意说:“还有,我和你当然不只是朋友呀!我们还有业务上的往来。”
他脸上明显的光彩陡地消失。“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意思!”瞧见她慧黠灵动的眸光,他不相信她不懂。
她浅笑。当期待离事实很接近,近到几乎一模一样,她如何能掩饰得住心中陡升的波澜呢?
“不要不说话,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他感觉到焦躁,还有等待的煎熬难耐,这可比任何一桩开标案都还令他紧张。
是了,他若非真的对她动了情,恐怕不会这样在乎她的一举一动。
“我”
“桦!”
突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前头是林曼君,后面则是许英桦的秘书。
四人都是一愣。
林曼君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许英桦的办公室里看见丁弥晨,她拎在手上的袋子夸张的掉到地上,刚做好的蛋糕就像她绝望的心一般,糊了、烂了。
“董事长,林小姐来了。”秘书有些迟疑的通报。
“我看到了。”许英桦的脸上并没有丝毫不自在或羞窘,反倒有种大石落地的轻松,他挥挥手,要秘书先离开。
被曼君看到了也好,他正好可以跟她说清楚,他喜欢的人不是她,而是丁弥晨。
“曼君,你来得正好,我跟你”
猛然回神的林曼君急速地走向丁弥晨“啪”地一声,甩了丁弥晨一个耳光。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猛然被打了一耳光,丁弥晨的脚步一颠,差点儿往后倒去,幸好许英桦及时扶住她,但是那一巴掌的威力不小,胀痛的感觉迅速地窜上。
许英桦没有想到她会动手打弥晨,倏地抓起她的手,喝道:“曼君!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桦,她想脚踏两条船,你还看不出来吗?”
“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了,弥晨不是这样的人!”许英桦放下箝制她的手,一对深邃的眸子很是抱歉的凝视着丁弥晨,身躯也不自觉的护卫在她的前头。
刚才是他太大意了,才会让她受到伤害。思及此,他的心疼痛得厉害!
“桦,你不要被她骗了!”
“小姐,你是文明人吧?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动手动脚,不觉得自己很野蛮吗?”丁弥晨可不是那种被人欺负后毫不还击的人,方才之所以没有开口,是因为她的脸颊好痛。
这个女人的力道可真不小,简直像是把她当成仇人一般。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一个保险业务而已嘛!我知道你是为了拉保险而跟桦有暧昧的关系”
“曼君,你不要胡说八道!如果你再这样放肆,我马上让柏宇过来带你离开。”
“桦,你怎么到现在还想不通,她只是在利用你呀!”林曼君气急败坏。
“那你呢?就算我跟英桦有什么暧昧的关系,恐怕也轮不到你来赶我吧?”丁弥晨看她一副抓奸的模样,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立场动手打她?
这女人有严重的妄想症,她什么都没有做,她便已经替她安了一堆罪名,打人的是她、喊救人的也是她,真是是非颠倒!
林曼君看到丁弥晨那副鄙夷她的模样,又听见她说中自己心里的不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这个狐狸精,我”
她还没有说完,丁弥晨就动手甩了她一个耳光。“不准你再污辱我。”
“你居然敢打我?!”林曼君瞪大了眼,怎么也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敢打她!
虽然只是轻轻一个耳光,力道绝对比不上她刚才对她所施予的,但仍足以让她勃然大怒。
她冲动地扬起手来,却在半空中被许英桦拦住。
“道歉!”他一脸深沉,眸子阴鸷地盯着她,威喝道。
“桦,她打我”
“我说最后一次,道歉!”曼君说得太过分了,他不会再帮她。
她倔强地撇过头。“我不!”他没为她出气,教她非常不甘心。
“很好,看来我只好请柏宇来了。”但在那之前,他要先呼叫警卫。
“桦,不要,你不要赶我走!”林曼君态度登时一软,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往下掉。
“那么,道歉!”但这无法让许英桦产生怜惜的情绪,弥晨脸上那红通通的巴掌印才令他心疼,他多想去抚触她的颊边,诉说着抱歉,可他却不能这么做,因为他怕会让曼君对她的敌意更深。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该怪他顾及朋友的道义而留下曼君,更怪他没有尽快让曼君彻底明白他对她只是单纯的兄妹情。
“”林曼君咬着牙,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算了,还是找柏宇来吧!”知道她怕被柏宇带回,他以此威胁着。
“我道歉我道歉!”林曼君急道,然后眼睛看也不看丁弥晨一眼,小小声地说:“对不起。”
“你这是在跟谁道歉?拿出点诚意来!”他对她的表现并不满意。
“对不起。”林曼君抬头,说完了又转移目光。
“弥晨,这样你满意吗?”他表现得像是以丁弥晨的想法为主,一来是要曼君亲眼见到他对弥晨的在意,二来则是真的为弥晨出气。
“算了。”她本来就没有要林曼君道歉,再说她也回敬她了,谁也不欠谁,况且这种言不由衷的道歉要来也没用,不过他对她的在乎,却在她的心底留下了痕迹。
然而丁弥晨的一句算了,并未让林曼君萌生感激或改观,反而是对她更加不满了。
她认为是丁弥晨让她在许英桦的面前,表现得像一个幼稚、不懂事的人,并且害得她在他心里感觉像个泼妇!
她忿恨的在心底想着,要怎么留住他的心,以及赶走她。
“弥晨已经原谅你了,你还要在这里撒泼吗?”许英桦开口赶人。
林曼君凝视着许英桦的面容,希望他会改变主意,但是许英桦看也不看她一眼,整个专注的焦点都落在丁弥晨的身上,让她又心痛又激动!
可是眼下并不容许她爆发,于是她识相地隐忍着体内的不甘。
她就不信,堂堂一个林氏企业千金,会连一个小小的保险业务都没有办法对付!她总会有办法赶走她的。
林曼君闷不吭声的走出去,不停的在心底强调自己仍然没有输。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怎地,许英桦有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安感,总觉得曼君没这么容易放弃。
算了,回去再跟她说清楚,顺道联络柏宇送她回加拿大的事。这一次,他绝不让她的哀求改变他的决定。
回过神,他看见弥晨左颊上的红印,一脸怜疼。“对不起,曼君实在是太糟糕了,只要我身边有女孩子出现,她就这样歇斯底里的我去拿毛巾帮你冰敷。”
他让她到休息室的床上坐下,自己则是到浴室里,扭湿了手巾。
“来,躺好。”他扶她躺下,见到她开口要说话,忙拦道:“你不要说话,不然一开口,脸又要痛了。”
他当然知道那胀痛的感觉,不禁怪曼君下手太重。若不是因为她是柏宇的妹妹,他恐怕会情绪失控,替弥晨回敬她一巴掌。
“你先躺好,我去买消肿的药膏,顺道替你请假,看你这个样子,恐怕下午也无法上班了。”他柔声说道。
她轻轻地点头,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被他的怜疼呵宠给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