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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见过我娘么?”“应该见过。在香山大战之前,我们至少一起在蘼芜宫待过一年。”
谈到旁人,文琼妤的口气明显轻快许多:“我见过你娘的画像,真是个美人,而且眼神烈得很,也难为她在劫震身边这么许多年。阿兆,关于你娘,你知道多少?”劫兆拿着青竹胡乱打火,摇头道:“她是我娘就这么多。”
文琼妤听得都心疼起来,柔声道:“你娘姓云,闺名叫“引真”当年是中京第一美人,她与劫震可算是青梅竹马,两人一块长大。劫震对她十分倾心,想来你娘亲还在做姑娘的时候,对劫震也是颇有情意的。”
这就奇怪了,劫兆心想。如果娘是爱着爹不,是爱着劫震的,那么,从小弥漫在兰香院里那种相敬如“冰”的气氛又是怎么回事?童年时还不觉得,等长大了、懂得男女情事之后,劫兆才突然醒悟:原来横亘在父母当中的那种冷漠与对抗,绝非是床第间的不和谐,那是发自内心的厌恶与憎恨,彼此无法碰撞出火花,只能不断累积伤害。
似是感应到他的迷惘,文琼妤柔声续道:“他们原本是一对很匹配的璧人,可惜你娘姓“云”这个姓氏在中京曾与劫家一样显赫,只不过是在前朝。
你的外曾祖父云亭海是宇文王朝的上柱国、镇军大将军,封谯国公,宇文家覆灭后,云家率领所部转战于巨鹿水以北,一部份随玄皇一系北出幽燕之门,另一部份则投降新兴的伏家王朝,被缴械夺兵,成为软禁在中京里的无权贵族。”
“你母亲云引真,正是云家嫡长房所出。她哥哥云中鸣也就是你舅舅十八岁上便率一支百余人的武装骑队斩关北上,前往北俱州投奔九幽寒庭。
这件事当时震动朝野,云家从此遭受严密监视,直到你外祖父云瀚身亡,朝廷对云家的猜忌都不曾消失。”
接下来的故事就很容易想像了。身为伏家新政权的左右手,绥平府劫氏绝不可能接受云家的女子,少年劫震与云引真被残酷地拆散了。
正当云引真痴痴等待劫震克服万难、守诺前来迎娶时,劫震却娶了门下侍郎的女儿,顺利承袭云阳县公的爵位,彻底压倒老宅的反对势力,并在翌年生下长子劫盛,彷佛向所有人昭示婚姻的美满幸福。
孤苦无依的云引真伤心欲绝,悄悄离开了中京这个断肠之地。“后来呢?”劫兆问。“后来你母亲在旅行途中遭遇山贼,被我们的父亲所救,带回香山。”文琼妤娓娓说道:“据说父亲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打开你母亲的心防,并且不顾老夫人反对,执意娶她为妻。
你母亲在香山的时候,父亲始终以礼相待,尽心尽力的照顾她、疼爱她,直到洞房花烛夜得她首肯,这才占了她的身子,两人结为连理。”
“啧啧!”劫兆拎着青竹品头论足:“看不出,我老爹原来还是个多情种。”文琼妤又好气又好笑:“有你这么说话的么?过来!让姐姐好生教训一下。”
劫兆用削薄的竹篾编成简陋的篮状物,盛了七八颗烧热的石头,嘻皮笑脸推过衣幕:“来啦、来啦!客人请让让。”
文琼妤没想到他真蹭了过来,低低惊呼一声,掩胸没入槽底,水气蒸腾间只见她露出半截粉颈,长长的湿发握成一束,晶莹的玉颊红扑扑的,说不出的娇艳可爱。
劫兆模样懒惫无赖,倒也不敢真的靠近窥看,用青竹夹起一枚滚烫的石头,笑着说:“姐姐往后坐一些,别给烫着了。”
文琼妤掩胸往另一边挪去,直到粉背靠上砌石壁,脚下踩的石头颇为温热,却已不怎么烫人,正是劫兆先前放落的烧石。
劫兆见她退远,这才小心翼翼将石子沿池缘放入,唯恐烫着了姐姐。放下三四颗又问:“姐姐,这样会不会太热了?”文琼妤微笑摇头,眼波盈盈,一双妙目直盯着他。
劫兆被她看得心神一荡,也不知怎么突然尴尬起来,忍不住抓头:“我脸上开了花么?姐姐老看着我。”文琼妤笑道:“我现下终于明白,为什么岳姑娘这般爱你啦。”劫兆笑道:“那是我的好姐姐才有这般待遇。就凭那个坏脾气的小娘皮?哼!”文琼妤忍俊不住,掩口笑了起来。劫兆看得有些呆傻,唯恐国色当前,自己难以把持,又推着竹篮石头爬过衣幕,心头兀自怦怦狂跳。
两人就这么隔着衣服,天南地北的聊了开来,劫兆彷佛找到一处前所未有的宣泄口,将心中所有一股脑对她说了,就连与妹妹劫英的私情、梦中老人传授武艺等俱都和盘托出,全无保留。
“我第一次在照日山庄大厅里看到劫英望着你的眼神,”文琼妤摇头轻叹,幽幽道:“就知道那小姑娘肯定给你害了。
她眼里的情思缠绵,连瞎子都能看出,恐怕劫震心里也明白得很。劫真阴谋久布,更加不会一无所觉。”劫兆面上微红,随即一阵黯然。
“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劫真害我?”文琼妤摇头。“她未必是想害你。如果按照她的剧本走,你现下应该在大理寺的牢里,不但躲过了劫真劫杀车队的布局,也比待在外头安全。大理寺是姚无义的管辖范围,这位姚公公麾下颇有高人,劫真要从他手底下灭口,只怕没这么容易。
我想你妹子未必尽知劫真的盘算,但陷你入罪能在这个敏感时刻,把你和劫真的联系完全切断开来,所以她才愿意协助劫真。”劫兆想起当夜缠绵之后,妹妹对他说过的“这次,轮到我保护你了”
云云,不觉一惊:“照姐姐的说法,倘若我妹子有意助我,万一教劫真发现了,岂不是岂不是”
再也说不下去,额间冷汗涔涔。文琼妤沉吟片刻,摇头一笑:“你这个小妹子,想的可比你多得多。我料她必有后着,不会没有防身之计的。我们出京当日,她便早早进了宫,倘若她在宫里有人,劫真也莫可奈何。
从她把囚你入大理寺视为是保护措施来判断,在皇宫里接应她的人或许正是姚无义。”劫兆听得茫然,忽有些自暴自弃,惨笑:“这些事太复杂啦!我弄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文琼妤柔声道:“你不想明白究竟,就不需要弄懂这些。只是有人费心害你,也有人费心救你,无论你想报复或报答,都必先费心了解才行。你如果真的不想明白,姐姐会保护你的,但教我有一口气在,决计不让别人伤害你。”劫兆闻言一凛。
“姐姐弱不禁风,犹有这份担当,我连这点小事都想逃避,还谈什么变得更强?又想保护谁人?”
沉静心思,将文琼妤所言理过一遍,果然觉得劫英与姚无义隐有牵连恐怕还不是一般的牵连,否则将自己送往大理寺囚禁一事变数太多,未必是明智之举。
但,姚无义是当今内廷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连劫震都要小心奉承,劫英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妙龄少女,就算有先皇赐下的郡主名衔,姚无义又图她什么?
要说两人私下有什么联系,那真是匪夷所思了。“劫真对劫府的算计、我师姐的谋划安排,也都是匪夷所思。”
文琼妤含笑纠正他:“谋略一道,须根源于事实证据。从已经发生的结果推导动机,远比直接猜测动机来得接近事实。
你凭空推想姚无义为何听命于劫英,当然是匪夷所思,但从已知的线索来判断,似乎事实就是这样。将来线索更多了,动机自然显现,眼下的“匪夷所思”
不攻自破,你便不觉奇怪了。”劫兆若有所悟,沉吟道:“姐姐的意思,是只要依据事实来思考,就不会被轻易迷惑?”文琼妤拍手赞道:“弟弟好聪明!”劫兆嘿嘿一笑:“那是老师教得好。秀师座下的“文武双璧”
之一,果然不同凡响。”文琼妤笑啐:“嘴贫!”劫兆与她调笑片刻,又陷入沉思。按照姐姐的说法,当年母亲嫁与香山之主,那是明媒正娶的好姻缘,是劫震反悔了、心痛了,才有后来的横刀夺爱?既然如此,又为什么留下自己这个祸胎?用来威胁母亲,还是用来挟制香山蘼芜宫?还有劫真与劫英。三哥不,是劫真。
劫真年纪轻轻,却能吸收武瑶姬、司空度,甚至失踪多年的六绝高手“万胜天君”冯难敌为他所用,必然与他的身世有关。劫英若能恃姚无义为依靠,也必定是因为同样的理由。
劫英在他心里的形象已变得朦胧难测,不再是他所熟悉、眷爱的那个任性妹妹,只是想起来还会隐隐作痛,所以劫兆尽量避免去想、去猜测。
劫英他是指现在的劫英,而非停留在记忆里的天真小女孩比他优秀太多了,她的思路与盘算都不是劫兆所能及的,自惭之外,还有一股说不出的遗憾与痛苦。父亲不,是劫震。那个半生风流、却为“大日神功”
放弃生育能力的男人,究竟收养了什么人的孩子,又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有着什么样的隐忍与图谋?但这些都与我没有关系了,劫兆想。
现在,他唯一的亲人只有姐姐,那个花名满中京的风流劫四爷已经死了或者该说“从来不曾存在过”他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与姐姐隐居起来,不再搭理这些烦心的江湖事,或许将来还有机会遇到盈盈
文琼妤的内衫单薄,不多时便已干透。劫兆从山洞里取来大氅,给姐姐抹干身子头发,文琼妤躲到大石后将衣服穿好,披裘而出,整个人分外精神。
劫兆打了一只兔子,又采了些山果权充午饭,文琼妤的食量极小,只吃一小片兔腿肉、一枚野桃就饱了,似乎她爱蔬果清水还在肉食之上。
饭后收拾完毕,劫兆在林里掘了个浅坑将侯盛埋了,撮土为香,暗自祝祷:“侯盛,我从小受你照顾,为你料理后事也是应该。
我姐姐不是故意杀你的,要怪,就怪造化弄人,谁都是身不由己。你冥路有知,来世只好做管家,别再做江湖人了。”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削木为碑,仍是刻下“侯盛之墓”四字。他反覆翻阅那卷录有“空幻幽明手”的革卷,见记载的手法颇为巧妙,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按卷中心法试练了大半个时辰,练得全身气血翻涌、五内欲裂,只差没呕出几升鲜血来,不觉怒起:“他妈的!什么六绝高人、什么“血海钜铸”
炼青邪,一样拿本少爷的见鬼身体没辄!有本事,写一部老子能练的武功来瞧瞧!”差点把革卷掷下山去,一想它毕竟是侯盛的遗物,勉强把东西收进怀里。回到山洞,见文琼妤正四下拾缀,玉一般的小手里握着一束青草,轻轻扫着干爽的岩石地。
她背影极是婀娜,纤腰款摆、长腿苗条,及腰的长发乌缎也似,末端还挂着些许晶莹水珠,被摇曳的焰火一映,秀丽难绘难描。劫兆从身后将她一把抱起,文琼妤惊呼一声,转过小脸,粉嫩的樱唇随即被他衔住。她“嘤”的一声挣扎几下,渐渐婉转相就,身子软绵绵的偎在他怀里,任他魔手肆虐。即使隔着厚暖的貂裘,文琼妤的乳廓还是大得惊人,劫兆奋力张开手掌,也只能握住饱满沈坠的乳房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