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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湄,你在哪里?”岚枫的声音从行动电话中传来。洛湄为了联络方便,也去申请一只行动电话了。
“我在曲仲蘅这边,有事?”现在是暑假,洛湄时间一下子多了很多,除了晚上开戏,她一有空,就往仲蘅租的这间屋子跑,不管他在不在家。
“没事。”岚枫笑说。“我就猜到你会在那边。喂,我还没参观过你们爱的小屋耶,什么时候邀请我过去啊?”
“什么时候,随你啊。”洛湄笑答。
“那就现在喽。你等我,我立刻过去。”岚枫不等洛湄回话,一下子就把电话挂了。
“喂——”洛湄根本来不及抗议,只好实际一点——赶快打扫打扫吧。
仲蘅自上回从台北回来,就租了这间屋子,廿来坪,不大,可是洛湄却很喜欢,觉得这里非常温馨。所以只要一有时间,洛湄几乎都待在这,帮他打扫,煮饭,俨然甜蜜小俩口的模样。
洛湄不知道仲蘅他家人知不知道这个状况,也不知道仲蘅是怎么跟他们说的,她没问,也不想问,关于他家的事她消极的拒绝去知道。而她这边,她是变了许多藉口来搪塞老妈,她常常怀疑老妈可能猜到,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才刚用吸尘器吸了地板,门口的电铃便响起,洛湄赶紧收好吸尘器去开门。
“噫——你们这里还真不错那!十八楼,风景优美。”岚枫像一阵风似地旋了进来。
“是啊,不要把头伸出窗外看,就不恐怖了。”洛湄忙着拿拖鞋,倒果汁,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曲仲蘅不在?上班?”岚枫往沙发里一倒,那沙发是意大利进口的,好舒服。“那你在这干嘛?”
“帮他整理整理啊。”洛湄说得理所当然。
“哎我看你们两个这样,干脆早点结婚算了。”岚枫打趣道。
“我老妈也这么讲,说等我一毕业就要把我嫁掉。”洛湄撇撇嘴,在岚枫身边坐下。
“那就嫁呀,反正一毕业就结婚的也大有人在;只是,”岚枫皱皱眉,很不想乌鸦嘴,但是还是说了。“他家的问题还在喔。”
“没错。”洛湄倒很坦然。“所以说我现在不管那么多了,只要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快乐就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奇怪了,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孩,他们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你呢?”岚枫感叹着。“不过,多给人家一点时间也好,日久见人心,也许他们终究会抹去那种偏见。”
“希望吧。”洛湄淡淡地说。其实经过上回那三百万支票的事件,她实在不敢抱太大的期望。
“你呀,”岚枫突地打她一下。“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喜欢的男人,就好好把握,偶尔也忍让一点,知不知道?曲仲蘅这个人真的满好的,如果不是他帮我介绍模特儿公司,我现在可能还继续在受骗呢。”
“这样就算好人了?”洛湄嘲笑她。
岚枫挑挑眉毛。“我下星期要上台北去受训了,你说我应不应该感谢他?”
“哇!太棒了,你要上伸展台了?”洛湄是真心替岚枫高兴。
“是啊,”岚枫附和着洛湄作白日梦。“以后你就可以看见我穿亚曼尼的衣服,在伸展台上风姿绰约的走台步。”
刺耳的一声门铃把两人从白日梦中吵醒,洛湄被惊到了:“这时候怎么会有人按门铃?”
“曲仲蘅吗?”岚枫提供意见。
“不可能啊,再说他有钥匙。”洛湄一边咕哝着,一边去开门。
门外,站了个亭亭玉立的女子,很年轻,大概只大洛湄几岁,但是装扮得很高雅,看得出衣服都是最好的材质,经过名师设计的,她的态度也极为优雅,客气的向洛湄点点头,问道:“请问您是简洛湄小姐?”
洛湄就算想到明天早上,也记不起来她什么时候认识过这样一个人物,虽然这女子的容貌好像在哪里看过她呆了很久,终于放弃了。
“我是简洛湄,你是哪位?”
女子自报姓名:“我是杨禀君,很冒昧就这样来拜访你。有几件事,我想当面跟你谈谈。”
杨禀君?原来她就是杨禀君哪,怪不得洛湄觉得眼熟,她是见过照片的。洛湄下意识往身旁一挪,让她进来,并且跟岚枫交换了一个眼神。
岚枫也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杨禀君耶,那个xx部长的女儿。
“不好意思,你有朋友在。”杨禀君客气的说着,口气很温和,态度很随意,但是自有一股高雅的气势。
“嗯,没关系,我也该走了。”岚枫很知趣的站了起来,洛湄送她到门口,她忍不住跟洛湄低语一句:“小心一点,情敌来喽。”
“你说什么鬼话?”洛湄啐她一声,关上门了。
不过优雅的杨禀君实在给了洛湄不小的刺激。看看她今天穿了什么?小服饰店一件五百九的白棉布洋装,这在杨禀君她家可能是买给菲佣穿的。
洛湄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背脊,像是要应战似的冷静,努力要和杨禀君一样那么安详自然,她说:“喝果汁好吗?我这儿只有果汁。”
“谢谢,果汁就好。”杨禀君还是很适当的微微一笑。
洛湄端了一杯果汁过来,坐在她对面,开门见山就说:“你是来找我,还是来找仲蘅?你又怎么知道我会在这?”
她看洛湄一下,缓微笑道:“要找仲蘅,我会去他公司。我是来碰碰运气,希望可以在这找到你。”
真笨喔!洛湄骂自己,够笨的,平常的那些机灵到哪里去了?洛湄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好像变得乱嫩乱呆的。
“你有事找我?我相信我们并不认识。”洛湄努力把自己的镇静给唤回来。
“其实也不算是我的事。”杨禀君仍是态度从容。“我想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相信简小姐应该也明白,仲蘅为了你的事,这些日子跟家人处得不太好。而仲蘅他的父亲,简小姐也许不了解,他父亲的个性是很严厉的,很难容许儿子违逆他的意思。”
洛湄笑了笑。“你明说就行了,我知道他们不喜欢我。现在又怎么了?仲蘅有麻烦了?”
杨禀君也文雅的笑了笑,似乎满赏识洛湄的直爽,既然这样,她也不必客套。
“曲伯父正准备把仲蘅调回台北的公司,可是仲蘅不肯,整个家里闹得不可开交,曲伯父甚至扬言他再不听话,就要切断他一切事业的经济基础,曲伯母担心事情真会闹得不能收拾,所以就要我来想想办法。”
洛湄真的惊跳了一下,她不知道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仲蘅应该是怕她担心,所以一直没告诉她。
用三百万贿赂她不成,现在干脆用仲蘅的未来来要胁她了。他们就是不肯放手吗?
洛湄一下子又生气起来,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愿意放过她?这是她跟仲蘅的爱情,为什么别人就一定要插手?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她嘲讽的冷冷开口。“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我是个够懂事的女孩,就该像电视或小说里演的那样,为了仲蘅的前途着想,默默地离开他?”
杨禀君等待着,并不说话,不过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抱歉,我办不到。”洛湄的声音不自觉得变大了,忿怒和激动使得她的脸发红。“这种委屈求全的角色我演不来。我想,你该去跟仲蘅谈,这是他的事,应该由他来作决定。”
“我已经跟他谈过了。”杨禀君低叹一声。“他没有给我肯定的答复。”
“那你找错人了,从我这里,你更得不到什么满意的答复。”洛湄坚决的话,像是在做结论似的。“我爱他,他也爱我,我相信没有我的生活,他也不可能过得多快乐。如果真的因为这样他的事业得重新来过,那我陪他,反正我从来就不在乎他有没有钱;换句话说,如果他不能忍受没有家庭背景支撑,那也好,只要他一句话,我掉头就走,这种男人我也不必留恋。可是这些决定权都不在我,在他,你懂不懂?”
洛湄的率直与笃定,让杨禀君愣了一下,定定地看了她好几分钟。
“我想我有些明白仲蘅为什么会喜欢你了。”杨禀君好半天终于说出一句,淡淡地笑了笑,站起身来。“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了。好吧,这些全让仲蘅来决定,抱歉打扰你了。”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洛湄也站了起来,却似乎还不打算让她走。“为什么是你来找我?为什么不是仲蘅的家人来找我?”
杨禀君笑了笑,并不掩饰。“也许因为我算是个‘局外人’,却又不是完全的‘局外人’,我跟仲蘅他家,从小就认识了。”
“你喜欢仲蘅?”
洛湄直截了当的问,她的直接让杨禀君微怔了怔,不过她很快就恢复正常,避重就轻的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们双方父母,从小就认定我们长大一定会在一起。”
“那你自己呢?也认定了吗?”洛湄又追问下去。
杨禀君淡淡一笑,不摇头也不点头。“看机缘吧。”
她径自走向大门,也不再跟洛湄说什么,就离开了这间屋子。
看样子,杨禀君多少是有点喜欢仲蘅的,洛湄关上屋门,不由得想。或许仲蘅父母这么反对她,杨禀君也是一个大原因,因为他们总有一个希望,期望能看见仲蘅跟禀君在一起。岚枫说得没错,仲蘅也许不喜欢禀君,但禀君是个情敌,另一种情敌。
只是她以前只看过杨禀君的照片,没想到本人这么优雅、高贵,对她而言,实在是很大的刺激。
早知道刚才就多问一点,可是杨禀君就这么走了,留下洛湄一个人心中波涛起伏,又是纳闷,又是难过。
虽然她刚才可以这么义正词严,潇洒帅气的跟杨禀君说出那一番话,她仍然感到痛楚而迷惘。她跟仲蘅在一起真的是害了他,阻碍了他吗?
其实洛湄很能体会电视或小说里女主角,遇上这种事总是默默一走了之的想法,总觉得是自己害了人家,那么痛苦就自己承担,留张字条偷偷溜走算了。
虽然有点可笑但是她真的可以明白。
不过洛湄毕竟不是连续剧的女主角,这种可笑的事她做不来。因为她从头到尾没做错什么,如果有也只是爱上仲蘅罢了,可是这种事光她一个人也没戏场,仲蘅也有责任啊。
她不管了,这是仲蘅的事,就由他自己决定吧。
夜暮渐渐低垂,入夜了。洛湄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发了几个小时的呆。她急忙去把灯打开,下午带来的食物得处理一下,仲蘅快回来了。
洛湄在小厨房里忙着,门锁上有钥匙转动的声音。
仲蘅下班了,他嗅着那食物的香气,开心的走进厨房,从背后亲密的搂住洛湄。
“好香,今天晚上有什么好吃的?要不要我帮忙?”
他的温柔让洛湄心里陡地泛上一阵酸涩,这样一个新好男人,上哪去找呢?一定是老天嫉妒她,所以要给她这么多磨难。
她的脑子分成两半,一半叫她要理智,跟他讲清楚,把事情早点解决,另外这边则叫她装傻算了,不要管,就这么粉饰太平的过下去,管他杨禀君说什么,她过一天算一天。
不过这边的脑袋终于敌不过那边的脑袋,她下定决心,就今天晚上说个清楚。
洛湄把菜端到餐桌上,没头没尾提了一句:“今天下午杨禀君来找过我。”
仲蘅的笑容忽然都停住了,讶异的凝着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来找你做什么?”
“她来告诉我,你将要被调回台北去,否则你会被你老爸fier掉,她要我为你着想,自动离开你。”洛湄清楚的说。
“你怎么回答?”他似乎有点紧张。
洛湄暂停了手上的动作,抬起眼来看他。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我叫她去问你,这是你的事。”
“好。”仲蘅闷闷地回说了一声,就再也不吭声,坐下吃饭。
他的反应让洛湄意外,她也坐下,却认真的盯着他:“你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你有把握解决这件事?”
“没有。”他也回答得很绝,继续吃他的饭。
“哈!”洛湄受不了,神经兮兮的笑了出来。“你够厉害的耶,一点都不担心?你家人是摆明了有我没有他们,有他们没有我,逼着你选择,你要选哪一边?”
“我两边都要。”他看她一眼。
“怎么要?”洛湄反问他。
“再说吧。”他回答得更绝了。
“你就打算这么拖下去吗?”
仲蘅不发一语,洛湄终于相信他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唯一的办法,就是拖。可是这不算是办法啊,船到桥头如果桥不直,船是要直直冲过去撞桥吗?那还不如先把船过高的桅杆砍断算了。
“如果你家人继续不停的逼你,真的用最严厉的方法对付你怎么办?”洛湄继续逼问下去,她的语气已经有一点不耐了。
“你不要也逼我好不好?”仲蘅陡地放下筷子,他这几天心情也很糟;更糟的是他完全不能告诉洛湄,只能一人默默地承担。那痛苦早已经把他的怒火累积到了一个程度,怎么,今天洛湄是提供他一个机会发泄吗?
“是谁逼谁?”洛湄的火爆脾气又犯了。“是你的家人用尽一切方法要赶走我耶!”
仲蘅不禁厌烦得恼火,说出口的话连他自己都有些出乎意料。“你也还没被赶走不是?”
洛湄这下受不了了,怒气一下子沸腾到最高点。“你是希望我被逼走吗?你是觉得我碍了你事业发展的路吗?好,今天你只要说一句话,我立刻就走人!”
洛湄的怒吼吓着仲蘅,他的气焰一下子又减了些。
“我又没这么说,你不要自己乱想好不好?”
“我乱想什么?你有什么怕我乱想的?”洛湄发起火来是有些蛮不讲理的,她忽然想起杨禀君来,便胡乱归说道:“怕我乱想谁?杨禀君吗?你为什么不解释解释,你家的事为什么要她来跟我说?她跟你是什么亲密关系?”
“你干嘛把她扯进来?我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你知道的。”仲蘅皱起了眉头,觉得洛湄今天真是不可爱极了。
“我怎么知道?你又没跟我讲过,你也没跟我讲过万一你真被调回台北去要怎么办?你去跟你家抗争吗?还是我们就此散了?”洛湄经过下午杨禀君的刺激,实在也不想可爱。她冷哼一声:“还是横竖你在台北还有一个杨禀君,也无所谓?”
“这又关杨禀君什么事?”仲蘅简直就快昏了。“你今天吃错了什么药,怎么这么不讲理?”
“我不讲理,对呀,”洛湄喘着气说,似乎不吐不快。“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家人讲不讲理?我做错了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
“我有什么办法?”仲蘅无可奈何的吼回去,他也火了。“我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倒霉的是我?”
“是啊,你倒霉,”洛湄气得冷笑。“你倒霉是因为你认识了我,你为什么不走呢?离我远一点,就不倒霉了。”
“走就走。”仲蘅突地一股火气冒上来,他一摔头,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子,头也不回的离去。
洛湄呆掉了,过了好几分钟,她才意识到这整个情况。不对呀,如果要走,走的人也该是她才对,这是仲蘅的房子,怎么反而主人走了?
满好笑的状况。洛湄神经兮兮的,反应过度的笑了起来。
架吵完了,她跟仲蘅大概又完蛋了。
?
“铃。”一声行动电话的铃声响起,在社团开会的每个同学几乎都下意识的去看看是不是自己的电话在叫,唯独洛湄,连一动都不动。
“怎么?”岚枫碰碰她“还在冷战呀?”
这是洛湄跟仲蘅吵架过后的第三天,洛湄等了一天电话,仲蘅却没打来,想必他也真是火了,否则那天不会说走就走。
他火大吗?洛湄比他更会发火,一怒之下,行动电话关机。
今天社团把同学从快乐的暑假抓回来开会,大家都意兴阑珊,洛湄更是提不起劲,索性把笔记本一阖,懒懒地说:“算了,今天就这样吧,下次再讨论好了。”
同学们无不欢呼,赞扬洛湄的大恩大德,一个个飞也似地跑了。
只有洛湄无处可去,慢慢收拾东西,收收。
“何必哟!”岚枫忍不住念她。“脾气这么倔干什么?哪对情侣不吵架?吵完大家都退一步,就天下太平了。”
洛湄瞥她一眼。“各退一步,他的家人也不可能退,我就算退到海里去都没有用。”
“你要给他时间嘛!”岚枫就事论事。“他从小就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父母呵护得好好的,你临时要把他变成个叛逆小孩,哪有可能?”
洛湄侧头想了一下,这些话好像在哪听过啊,原来是仲蘅自己讲过类似的话。
“还有啊,你这样实在也不太公平,”岚枫又说。“虽然你很可怜,但是他也很可怜啊?他又没做错什么,只是爱上你而已,你就多体谅他嘛。”
咦?这句话那时候仲蘅不也说过?怎么岚枫比她还了解仲蘅似的?
洛湄东西也不收了,柳眉一蹙。“是啊,就是因为这样,那我跟他散了算了,散了他就不可怜了。”
“你很自私耶,”岚枫坐在开会的长桌上,手指到她鼻子上去。“只会想你自己,也不替他想一想。”
忽然一声行动电话的铃声,打断了岚枫的话,她本能的跳下桌来,压低了声音接听,是她家人打来的。
岚枫只说了几句,就草草收线了,可是按掉开关的那一刹那,她却心生一计——
“喂,”她走回洛湄面前去。“猜谁打给我?”
洛湄愣了一愣,心跳了跳,却还是闷闷地说:“我哪知道是谁?”
岚枫狡猾一笑。“是曲仲蘅。”
洛湄心跳得更快,果然这是她心跳的原因。
“他说你的电话都不通,要我告诉你,今天晚上八点他在xx大学的大门口等你,他有话要跟你说。”
洛湄半信半疑,啐了一声:“你少唬我。”
岚枫睁大了眼睛。“我要是唬你,就随你怎么整治。”
岚枫虽然是片面替仲蘅订下这个约会,可是她有把握仲蘅绝对没有不赴约的道理。
“我今天晚上有戏。”洛湄无情的说。
“那我跟他改十点。”岚枫回答得很快。
洛湄瞪了她两秒钟,岚枫满怀希望的看着她。
“再说吧。”
一句话叫岚枫简直气馁不已,她从齿缝吐出一句:“你这个笨蛋,还不好好把握,等我下礼拜去了台北,你们再吵吧,我就算想帮也没办法帮你了。”
洛湄瞟她一眼。“你这么好心干什么?”
“为了你呀!”岚枫大声说。“不管啦,我去跟曲仲蘅说你晚上会去,改十点就是。”
“你少自做主张了。”洛湄蹙眉。
“我管你,你爱去不去随便你。”岚枫从桌上一跃而下,走出社团的门,赶紧偷偷打电话给仲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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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十点,仲蘅就出现在xx大学的门口了。
在那校园门前,他从这头走过来,又从那头走回去,心里像是打翻了一罐罐综合的调味料,什么滋味都有。
一想到洛湄,他就心疼,那种牵挂怜惜的感情,完全没有办法抹去,他怎么会把状况搞得那么糟呢?
仲蘅不由得对自己生出一股怒气,他怎么会把事情弄得这么惨兮兮的?在家人面前,他赔不是,说好话,想尽办法要让家人接受洛湄;在洛湄面前,他小心翼翼的不让洛湄再受伤害。
他夹在中间,什么也不算,被夹扁了也不值几个钱。
他咬咬唇,实在很怨。在这整件事里,他已经放弃了不少骄傲,可是一次又一次,他觉得自己似乎既没志气,又没个性;他要是有志气,就该去跟家人说:喂!我就是要定洛湄了,你们说好也罢,说不好也罢他要是有个性,就该去跟洛湄说:听好!我家的人就是这样,你要我,就忍受,不能忍受,你就滚蛋。
结果呢?他两边都做不到,苦了自己又烦又闷,他妈的!
其实他需要的只是一点力量。他常常在想,如果他家人之中有那么一个支持他,在他微弱的力量之外再加一分力,那么慢慢蚕食鲸吞,终究有一天,他父母就算不喜欢洛湄,也只能接受她。
不过前题是,洛湄改改她那可怕的脾气,各退一步,就万事太平。
哎,想了这么多,还是转回原点,他父母一步也不肯让,洛湄也倔到一步也不肯退。
十点十分了,洛湄还没来。是迟到了,还是根本不准备来?岚枫跟他在电话里怎么说的?要他多等一会?
他烦躁的踢着地上的红砖,心里很乱。他为什么要多等一会?以前他也许会等,让他等两个小时都无所谓,可是他现在心里很怨。
十点半,仲蘅的耐心指数现在降到很低,他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照这个情形看,洛湄还是不肯降低一点自己的骄傲,那么就算等到了洛湄,又怎样呢?
这些日子以来的磨难,把这段爱情的痛苦与甜蜜提到了相同的水准。虽说爱情有甜有苦,但总要甜多于苦,才走得下去吧?如果两边到达一个平均线,在里面的人是不是就会犹豫不决呢?
他知道自己正走到这一点,他跟洛湄,到了一个难以解决的瓶颈,除非他有更大的信心来跟家人抗争,也除非洛湄肯多一点体谅,否则他与洛湄没有未来。
再等十分钟,仲蘅难得那么坚定的给了他自己一个底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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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湄刚下戏的时候,才九点四十分。
这时候赶去,不会迟到,洛湄边卸妆边想,每抬起手来抹一次卸妆膏,心里就换一次主意。
去,不去?去了又怎样呢?仲蘅有勇气对抗他家人了吗?可是不去,让他就在那儿一直等而且她真的想见他。三天不见,居然就像三年,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想他,想他这三天过得好不好?他家是不是又乱成一团了?
去,不去。洛湄直到卸完妆,换上了便服,还在犹豫。
十点了,现在赶去,不要十五分钟,还来得及,她相信仲蘅应该还在等,他不会那么快就走的。
十点十五分。
“姊,你还不走?”洛泠在叫她,他们家的车要开走了。她自己骑车回去,不必跟大家挤。
时间像水一样无声无息的流逝过去。十点廿,廿五去不去?去不去?洛湄坐上机车,发动了,却拿不定方向。
走哪呢?洛湄下意识把车滑到马路上,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可是那车便像是自动似的朝着xx大学的方向去了。
停了车,熄了火,洛湄放好机车,缓缓往学校门口走去。
每走一步,心里就多一分心慌与意乱,每走一步,心里就多些疑虑与踌躇。等等见到仲蘅要怎么说呢?她闭了闭眼睛,心里慌乱的想,等等该跟他说什么?道歉?或等他道歉?不过这好像根本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
或者,干脆什么都不要说,直接投到他怀里去,让肢体来代替语言好了。
就在这么两相踟蹰的挣扎着,洛湄来到了校门口,她左看右看,完全出乎她意料的是没有仲蘅的踪影!
她看了看表,十点五十分,她是迟到了,而且迟到得有点过火,可是仲蘅连等都不等,就这么走了?
她懊恼的把身子靠在墙上,自嘲的想,亏她刚才还为了要跟仲蘅说什么而折腾了半天。这下好了,根本没对象,叫她说些什么?真是可笑哪。
她忽然觉得一股委屈而气恼的感觉席卷了她,她只不过是迟到了而已,毕竟还是来了,他要她怎样嘛,等久一点都不行?也不想想那回她在饭店里等他几个小时?!
或者,他根本就连来都没来过?
这念头一晃进洛湄脑里,她就快忍受不了了。是的,他有可能根本就没来赴约,是她傻傻的,还想着要给他俩机会,所以她犹豫了那么久终究还是来了。
她到底在这干嘛呢?
洛湄火大不已,赌气的骑上机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跟仲蘅,这回是真的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