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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闻这些日子来越来越烦,对妻子的态度也越来越粗暴。妻子纳闷,不明白,搞不清楚,以为丈夫像报纸上所说的那样,提前进入了男人的更年期。
妻子越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模范姿态,陆闻越是恼怒,因为他没有借口把生气进行到底。这个女人,只是自己到了结婚年龄时人家好心介绍,自己觉得差不多了,也就结了,带了回家的,十多年过去了,不觉得顺眼也不觉得碍眼,然而现在,陆闻终于有些忍受不住了,他内心深处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哀与酸楚,他想,难道这就是中国知识分子应该过的婚姻生活吗?
看看艺术学院的彭教授,和自己一样年纪,在学校,各自的学术界里差不多地位,然而看看人家活得多滋润,自己是怎么也比不上。
彭教授至今仍是独身,没人觉得奇怪,搞艺术的嘛。他所带的硕士研究生公然指明要带女生,不要男生,说女生在一起能有灵感。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是一个公然把淫秽当作艺术的人,可是,那样的人,由于在学术界的权威,学校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年报他研究生的女孩还不是络绎不绝?
是的,一直以来,我们的陆闻教授清高,正直,他坚守着学者的荣誉,可现在,这些曾经他自己骄傲,区别他人的东西,在面对社会的阳奉阴违,学术界里的肮脏和近在咫尺的诱惑时,终于开始松动,而一旦开始松动,他才发现,从前的大堤并非像自己所想象那样的坚固,原本以为要经过一阵残酷的,持久上的心灵上的撕杀,却根本是一触即溃。
啊,人到中年了,当通过拼搏,头上戴上各式各样的光环功成名就的时候,作为男人,本性的一点东西开始爬出。
现在想来,对从前那些被自己拒绝的,美丽而漂亮,温柔和娴静,大方又活泼的女生们,在陆闻心底,不是没起过冲动,没有过欲望,只是压抑了。
现在的陆闻教授看得多的是大学女生不是傍大款,就是早早的恋爱,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这个成熟富有责任的男人——教授亲自上阵,教授她们人生重要的一道课:怎样认识男人。
导师陆闻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习惯为自己即将要做的,某种说不过去的行为,预定某种可以自圆其说的理论,从而降低自己内心的那种罪恶感和内疚感。
2005年,楚天大学十一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陆闻把心爱的女弟子舒夜叫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开始他自认为精彩,几乎是带有拯救一个女性灵魂与肉体神圣色彩的求爱表白,在他心里,似乎只要自己愿意了,点头了,拉下教授与导师的面子向对方表白了,一切都应该水到渠成了,然而,他看错了他眼前的这个女孩,更是低估眼前这位女性的智慧了!
舒夜惊讶无比地听着导师拙劣的表白,在她的心中,听到一种类似瓷器破裂的声音:什么东西碎了?
当然,这不会是她的心,应是某人的形象。
她一直欣赏的与导师亦师亦友的纯洁关系彻底变质了!
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她一直放任这种感觉,却没想到导师误以为这种亲近是男女之间的亲近。
是的,她会愿意亲近她的导师,会小姑娘式的遐想,可这些,她清楚地明白,并不代表就真的喜欢上了导师,更谈不上爱,好感和爱差别何止是十万八千之里?
看着舒夜眼中的怜悯之色,陆闻又犯了一个错误,他误以为那是温柔之色,是一种默许,他惊喜万分,伸手似拍似搂地伸向舒夜,如果舒夜不反抗,而是投怀入抱,然后kiss,一切一切都会非常好,非常浪漫的。但是,舒夜很灵敏地闪开了,她说道:“陆老师,我闻到酒味了,您一定是喝醉了,我先出去了。”
舒夜吓坏了,急急逃出了办公室,留着办公室内呆呆的陆导师,那一瞬,他感到了羞辱,因为他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自己的样子像一头野兽,全无平时的风度。
乡下有一句什么话来着,叫着老屋子着火,没得救。
陆闻显然就处在这种状态,话一旦说破,就无所顾忌了。
陆闻经常以各种各样的名义叫舒夜单独去他办公室或者家里,他还居然开始写情诗。舒夜不肯去的时候于是通过电话、网络一切可以联系她的方式找她。
人啊,一旦撕破了原有的伪装,拉下脸面,你很难想象那个在台上冠冕堂皇讲话者,他的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能崩出那些个关于男女之间的话来。这些话,若两情相悦,那就是再甜蜜不过;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听者端的是肉麻恶心。
我们年轻、美丽、智慧的辅导员烦恼极了,但似乎还没到严重影响她生活工作的地步,舒夜长到二十四岁,应对各种各样垂涎她的男人几乎成了她日常生活必需的一部分,这种本领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更得后天培养,虽然这一次的猛烈程度不同以往,进攻者身份更是在学校赫赫有名,但她还能够应付。
研究生楼林晓和段天这两个单身男人的宿舍,自舒夜这个美丽女性来过以后,又迎来了另一个美丽女性——姚雪。姚雪听完林晓,这个大男生放歌纵情之后,人一直陷入他的歌声中。晚上像白天,白天像晚上。她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男生,她终于在男人群中找到一个可以和哥哥站在一起,可以匹敌的男人了。
在她的眼中,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就是她的哥哥——姚卫,这个被世界同行公认为中国天才的建筑师和艺术家,他的作品几乎完美的把现代的元素与中国古典元素融合,营造出一种既超越时空,又凝住现在追忆往昔的奇特的建筑美感。
一个大艺术家,名字因烙上时代的印记而显得与他本人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妹妹崇拜哥哥常有的事,哥哥在妹妹心头是个坐标。与这个坐标相比,姚雪身边的男孩就相形见绌了。
姚雪寻找的一个坚实可以依靠的男人,她以为要等待许久的,没想到刚入楚天没多久,她就发现了林晓。
她在心里一直对自己说:再等等,不会吧。
爱情啊,不是人一出生就认识她的。每个人心中,爱情概念都在随着时光的飞逝而在改变她的形式而内涵。
有时候,爱没来临的时候,以为是爱了;有时候,爱已经悄悄降临了,却不知道是爱。真正的爱,没有刻骨的体味,又怎能知道其中真味呢?
好吧,不管姚雪在心底是怎么定义这份感觉,她现在确确实实每天她希望能看到这个男生,于是她每天坐的位置开始逐渐后移,最后停止在林晓每天坐的前一排。
姚雪感到每天能听到他的一两句话就能让她欣喜不已,当明白了身后的男生承载了不同班上其他男生的苦难之后,姚雪有一种飞蛾扑火的冲动,她愿意为之牺牲自己。
与舒夜老师相同的是,姚雪也看过那平凡的世界,而且看的时候,整夜整夜的流泪,书上描述的才是她渴望的真正的爱情。
于是,她决定去找这个男人,找属于她的真正的爱情那次是林晓开的门,发现是姚雪。姚雪见是林晓,眼睛里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
第一次,姚雪是拉着另外一个女生,以一个相当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找他的。
段天在旁看得清楚,暗说自己这个室友艳福不浅,反观自己,爱情、美女仿佛与自己绝缘,幸好段天并不在意这些,他早给自己定义为孤独的人。
林晓也觉察出姚雪对自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这可爱而天真的小女孩啊。
对于一个快进而立年龄的男人来说,这样一个优秀女孩对自己的青睐,搁在常人,那会是一种欣喜若狂的心情。可是,林晓不一样,他执着他的爱情理想。他并不缺乏女人,不缺乏鲜活的肉体,以他的地位,这些是招手即来的,可是对于情欲,他一直克制着。
林晓一开始以他一如既往冷淡对待姚雪,他希望他的理智浇灭姚雪心头的爱情之火,而姚雪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也越来越不需要理由了。
林晓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事,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姚雪并不适合,自己也无能给这个可爱女孩幸福。林晓觉得要做些什么,因为他的不作为可能害惨她。
于是,在公元二五年十一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林晓主动约出姚雪,这让姚雪非常高兴。
青兰湖畔,林晓娓娓向姚雪讲起了他的韩冰,十年了,他是怎么没忘记她,坚持考进她曾经呆过的学校的,这样的言语表达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了,一辈子的唯一次的爱,林晓他不可能再有了,是的,是不能再有了。
那是一个多么绵长的故事啊,林晓迫不得已把自己心头的伤疤再撕开一次给别人看,他如果不这样做,眼前这个善良、纯真的女孩就会陷入可怕的爱情深渊,老于世故的他,太明白这一点。
当爱与被爱不能兼得的时候,选择爱人还是被爱?林晓无疑是选择爱人,爱一个飘渺不能抓住的记号,一段记忆,他陷入一种复杂的痛苦当中,他不希望被别人爱,他不想接受,因为他不能像对方一样给予,他宁愿自己痛苦而不愿意别人。
事实上,人的心不可能枯竭的,他以为已经付出全部爱不能容纳其它的时候,其实是因为他的爱,还远远只是一种狭隘的境界而已。
时间慢慢地流逝,当秋天的第一片枯叶坠落在静静的湖面上的时候,姚雪已哭得双眼红肿,她没想到她所爱慕的林晓,会有这么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恋!她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姑娘,她立即领会对方的意思,林晓仅仅是把自己当妹妹看。不知道忧虑为何味的姚雪,第一次尝试到世界有触手可及,却不可得的感觉了。
故事讲完了,林晓站起身来,没事人一样带着姚雪到这个巨大的城市里疯玩,像一个大哥哥一样,让她的情绪开朗起来,为此,他花去了一个周末的时间。
这件事情后,姚雪似乎很快调整过来了,与林晓的距离保持原有的同学关系。
林晓观察一段时间,放心了,似乎姚雪这一代人处理感情问题更加理智而不拖泥带水,是就是,不是那就不是喽。然而,林晓想错了。
秋天的季节,在中国广袤的农村,是收获的季节,可在这校园里的这一年,似乎许多人在失恋着,校园中颇有些凄凄惨惨悲切秦悲切的味道,大海亲爱的弟弟秦大江,虽没有失恋,却处在极度郁闷之中。
他刚和女友大吵了一顿,原因是女友要买商场摆在橱窗里的一个漂亮娃娃,而他,根本就买不起,在旁千方百计打消女友购买的念头,却不知这样反越是激起女友的购买欲望。结果,最终是女友自己掏钱买的,这让两人都感到极大地失去了面子。
秦大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走在路上,就连个同寝室里的叫他的名字,都没听到。
林晓正好在旁边,他多看了几眼,原来这个瘦弱而忧郁的男生,就是秦大江啊。
有一种奇怪的现象,也许每一个人都会有这种感觉,当你开始留心一个陌生人的时候,很奇怪,这个人就会屡屡在你不经意间出现在你的视线之内。从心理学的角度讲,开始对一个人有兴趣,那么脑海里就存着这个人大概的信息,一旦再遇,就容易在众人之中把他识别出来,这也就是该人出现几率增多的原因所在。
同一天晚上,林晓在食堂打好了饭菜,随便来到一排桌子前坐下,对面坐的竟又是秦大江。他正吃得不耐,林晓刚刚坐下,他站起身来,把碗往桌上一扣,一大半饭菜倒在桌上,准备走,林晓眉毛一挑,说话了:“这位同学,你等一下。”
秦大江转过脸,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大男生叫他,问:“什么事?”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浪费吗?”
“我要你管!”秦大江一下就来气了!
“你这样不好,你不知道粒粒皆辛苦的道理吗?”林晓轻轻说道,像一个温和的长辈教训晚辈。
秦大江脸腾地一下红上来了,说道:“你是谁啊?你算哪根葱?靠!”
秦大江意识到自己嗓门大了,看到四周木然地望着他的同学,突觉得一阵羞愧,不再说话,黑着脸甩手离去。
林晓离桌追去,手搭在秦大江肩膀上,秦大江把林晓的手一甩,顺手抓着林晓的衣领说道:“你想怎样,要想找地方练练咱奉陪!”
林晓笑了,这个时分的秦大江,倒显出他的血性本色。
秦大江看对方反笑了,楞了,松手,转身走了,心想:今天怎么这倒霉了,遇到一个变态。
公元二四年最轰动中国大学校园的事恐怕就是马杀人的事件了。专家说马不是因为贫穷受刺激杀人,而是其本身狭窄封闭的心理。
在林晓以为,这些专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也许马的那种心理不是因为贫穷,但却是由于周围的人怎样对待贫穷而引起的。
而这其中更可悲的是,一些原本贫穷的人对同类人的不屑,更加重了这种自卑感。
在中国每所大学里,都有这么一群贫困生,他们是一群不断不断得到帮助,随时随时准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这对他们来说,太过沉重了。
林晓笑得有些枯涩,他相信,如果是十年前的自己,面对自身的贫穷,对比繁华的校园,同学的奢华的时候,同样是很难抬起头的,所以,他很同情眼前的这个青年。林晓现在身上所具有的那种对富有与贫穷的淡然,可以说是十年的修炼之功。
感谢生活,感谢命运,使他的心理不曾严重扭曲。
2005经济本科班,班长高辉的失落,文艺委员姚雪的莫名惆怅,男女生之间情感的躁动,并没引起他们的辅导员舒夜的太多注意,她已是自顾不暇,她的绝大部分私人时间不得不用在应付她的导师。
爱情,还真是能让人变成一个疯子,她的导师,现在就是一个的的确确的疯子,可那真是爱情惹的祸吗?
舒夜不这样想,理智的她,很快分析出:那只不过是一个男人得不到,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强烈欲望在支配着他的行为而已,那哪是爱啊?
舒夜真的很失望。
然而,即使这种状态,她还没忘抓紧落实林晓兼职的事。她给林晓找到一份周末家教,还有一份是学校社团勤工俭学部开的大型超市里的工作。超市里的工作是每天晚上六点到九点。
于是乎,我们的林晓,正式告别了他繁重的新图书馆建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