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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领。”王参谋被人带了进来,跟聂四贞关在一块。
“怎么样?兀烈纳他为难你了是不是?”瞧王参谋此刻败坏的脸色,聂四贞察觉到事情的不妙。
自从两日前,他们宋军惨遭败战开始,兀烈纳就一一召见营区中的将领,既不招降,也没用刑。她弄不清兀烈纳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隐隐约的地觉得害怕,怕那个行为处世张狂霸道的鞑子。
“没有。”王参谋摇了摇头,随即又用满是忧心的眼神看着聂四贞。“统领,兀烈纳他──问起了小四儿。”
那一日,聂四贞夜探远营的事,除了聂四贞本人与王参谋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晓;而现在兀烈纳大举南侵,攻下应州城,俘虏应州营区内所有将领,还一一传唤,个别问话,打探的不是宋国军情,而是一名女子,名唤小四儿。
“他问起了小四儿?”地牢里,天气不冷,但聂四贞的身子却冷颤了一下。““兀烈纳当小四儿是咱们派去的间谍,所以一心想从各个将领之中打探到小四儿的下落,他并没怀疑到统领的身上,但”──王参谋对于聂四贞的境况,不免感到忧心。“统领,待会儿兀烈纳要是唤人来传,你可别出去。”
什么原因,聂四贞也知道──王参谋是怕兀烈纳将之前所受的暗亏全算在她头上。
若只是基于这个原因,她不怕;她怕的是──兀烈纳的野蛮。
那一天,她灰头土脸,全身油腻腻的,他都还有那个兴趣想要她,那么──今天呢?她根本就不敢想。
在应州败战之后,她便有死的念头;是王参谋在旁苦苦劝告让她打消寻死的念头。王参谋提到了她爹,提到了她娘,还有文阔,甚至于生死未卜的吕将军。
王参谋说:“再怎么样,咱们也得打听到吕将军的下落。”
头一回,聂四贞感到无助。
今天她若是个男子,那么她大可正大光明地去见兀烈纳,不必怕他,因为不管事情如何的槽,大不了是一死。可是她是女儿身的事实却绑住她的无畏;她不知道她去见兀烈纳后,那个可恶的魔鬼会怎么来凌辱她。
死,对她而言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他的掠夺。
回想起那一夜,为了证明她有无说谎,他毫无表情地强行检验她是否为完璧之身那样的屈辱,教她毕身难忘;也因为那一夜的记忆深深烙在她的脑?铮运芬换爻5绞裁唇小翱只拧钡淖涛丁?br>
像他那样的魔鬼,根本没有人性,会做出什么事来,是她始料未及的。
这会儿,他将宋国将领一一传唤,为的是打听小四儿的行踪。
为什么?一名没没无闻的宋国女子值得他这么大费周章吗?
若是为了恼怒她让他面子挂不住,所以他才如此费力地想要揪出她来!若真是这样,那么兀烈纳的心胸未免太狭隘了。
毕竟那一夜她除了没让他得到她之外,她什么事也没做呀,就连军机,她都没窃取到他又何必苦苦追拿她呢?
厘不清了。这个兀烈纳的行径太诡异,实在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该如何痹篇与兀烈纳面对面,不让他知道她就是小四儿?
聂四贞心情烦躁得很;突然她看见了稍早牢役送来的膳食。
有山猪肉!
希望之光在聂四贞的脑中闪过;她知道有个方法可以让她免去见兀烈纳;只要她中毒,只要她病着了,那么他便无法去为难她了。
兀烈纳在自个儿的穹庐内急躁地镀步。
连续两天来的追查,小四儿竟像在空气中消失一般,丝毫没有她的下落!
懊放弃了,反正她的存在威胁不了辽国的安危;兀烈纳不只一次地劝自己,但他就是做不到。
他有史以来头一回栽在一名女子的手中,他怎么也要揪出她来,然后好好的折磨她。
折磨她!
他舍得吗?
心中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挪揄他对小四儿莫名的在乎,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这几天来的异常,慎思这些天来,他如此费工夫是所为何来?
真为了面子挂不住吗?
如果他够老实,那么他就该坦承他对小四儿不是只有面子挂不住的难堪,他对她还有激赏。
是怎样的女子可以只身潜进敌营里,只为了窃取军机?
是怎样的女子在面对他的威仪之际,还能气定神闲、面无表情地扯谎?
是怎样的女子在他有意撩拨之下,还可以冷静地想出法子,从他掌中逃脱。
是小四儿,全是小四儿。
他从来没遇到这么勇敢又慧黠的姑娘家,而他想要她。这个欲望不只一次的浮出他脑海。
多么惊人的欲望啊!
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一名女子,而小四儿是头一个,这教他怎能不费尽心力的想找出她来呢!
“兀大人。”
旭都一声叫唤,唤醒了兀烈纳的冥想。
“怎么样?”兀烈纳的眼搜寻一回。“聂四贞呢?”
“他中毒了。”
“中毒!”兀烈纳从兽皮上弹跳而起。“怎么会中毒?是谁下的毒手?”是谁在没他的应允下,就动手杀害俘虏?
旭都摇头。“所有的膳食我全检查过了,所有的菜色全没沾毒,聂四贞的中毒纯属意外。”
“意外?”兀烈纳的肩已不悦地弓了起来。
在他的地盘上,他不允许有什么意外发生;他要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旭都知道兀大人的脾气,但事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发生了,让人防不胜防,他除了硬起头皮来跟兀大人禀告之外,他还能怎么办?
旭都面有惨色,头垂得老低。
兀烈纳的脾气稍微收敛,但一双凌厉的眼却冷冷地扫过旭都。“可有请大夫去看诊?”
“有。”
“大夫是怎么说的?”
“这”唉!重重地,旭都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
“旭都。”兀烈纳沈不住气,没了耐性地对旭都大吼。“我要知道大夫是怎么说的?”旭都如果胆敢让他再问一次,那么他会让旭都知道是怎么死的。
“大夫说他不知道。”
“不知道!”
这下子用“火冒三丈”四字都不足以形容兀烈纳的怒气了。
“不知道,不知道!怎么我辽国全养了一群饭桶,问及每件事,都是一问三不知,旭都参谋,我倒要问问你,有什么是你知道的?”兀烈纳将所有的怒火全往旭都身上喷。
“属下只知道聂四贞中毒前曾跟牢役要了两片甘草。”
“做什么用?”
“照那名牢役口述,聂四贞将那两片甘草和水吃了。”
聂四贞特地要甘草吃?
为什么?
兀烈纳直觉地将这事联想到聂四贞的中毒事件。
“聂四贞除了吃那两片甘草之外,他还吃了什么?”
“一片山猪肉。”
“山猪肉!”兀烈纳在原处镀起方步。
他曾读过中原的古书上有记载,有些食物是相克的,不能和在一块吃莫非聂四贞就是用食物相克的道理,让自己中毒。
为什么?聂四贞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猜测闪进兀烈纳的脑?铮径u椒ィ辛私崧邸d羲恼晁且蛭幌爰圆湃米约褐姓庵侄荆?br>
但,为什么呢?
他召见宋国俘虏,并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他只是想找出小四儿──小四儿!
难道──聂四贞不想见他,跟他要找小四儿有关!
“旭都。”
“属下在。”
“集合所有的大夫,要他们翻遍所有的医葯书籍,找出山猪肉与甘草是否相克,若是相克,那么找出解毒的方法来。”
话才交代完毕,兀烈纳便冲出穹庐。
他要去厘清心里的疑惑,他要会会宋将领中的那名无名小卒──聂四贞。
兀烈纳终于见到了聂四贞。
他面容惨白地躺在铺着稻草上,手脚都被铐住,动弹不得;但,那双眼睛──兀烈纳笑了。
对,就是那双眼睛,它总是那么不服输,不畏威仪地瞠大,向他言明了她的无惧。
她──聂四贞,就是他要找的心四儿。
兀烈纳禁不住地又摇了摇头。
他又被她耍了一回,她不仅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还是宋国的将领;这也解释了聂老将军为什么放任著有一身好本领的聂四贞不问功名的缘由,因为聂四贞根本就不是一名男子汉,而是道道地地的姑娘家!真该将旭都抓来问斩的,看看旭都给他怎么样的一个错误情报呀!
他走近她,深遂的睁子紧凝住她。
之前,他对聂四贞的领兵能力是充满了佩服,而对小四儿却是男女间的情愫,而现在,在知道他的小四儿就是聂四贞后,他却分不清楚心中的那股热流激荡着什么样的一种感情,只知道自己的眼光就这么陷在一个既强势又柔弱的女子手中,怎么也摆脱不掉。
他强行捞起病弱的她,让他纤细的身子躺在他的臂弯里,任她怎么挣扎,他都不放手。
“解葯呢?”
“没有解葯。”她倔强得不肯跟他妥协,任由毒害侵入她的身体。
若要她受辱,那倒不如教她去死。
“小四儿!”他的手指霸道地托起她的下颚,让她盛怒的眼对着他。“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他不想要她受伤。
她讨厌地拍掉他的手。“不要拿你的脏手碰我,你这个臭鞑子,我才不稀罕你的假惺惺,要杀要剐尽早动手,我聂四贞只求一个痛快。”
他看着她那倔强的脸,惨白的面容抿着一抹坚毅,言明了她绝不服输的性子。
“一个痛快!倘若我要的是你给不起的,那么你是否仍会给得痛快?”她会不会只为了不让他对她纠缠不已,而愿意输掉一切?
聂四贞鄙夷的眼光瞪向他。
都这个时候了,他怎还能有要她的欲望!
“鞑子就是鞑子,再怎么衣冠楚楚仍是个野蛮人。”她尖牙利齿地想深深地伤害他。
兀烈纳真的发怒了。
他不明白同样是人,为何生在中原就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姿态,认为除了中原人其余的便是蛮夷之邦。
就为了这莫名其妙的缘由,所以她无法接受他,是吗?
他恼怒地低头,用吻堵住了她伤人的话。
聂四贞抡起拳头捶打他的胸膛,要他放了她;但身受毒害的她纵使使尽了气力,却也动不了人高马大的兀烈纳一根汗毛。
他的吻带着狂暴,原是为了惩罚她的恶言相向;然而起初的狂暴却在抵住她温润的双唇时变得温柔。
懊死的小四儿,她到底知不知道为了她,他连着好几夜不能入睡!
他放开了她的唇,将她虚弱的身子固定在稻草堆上。
他想要她!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欲望,心慌意乱地阻止他。“这里是牢狱,而且我在生病。”他不可以在她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时候乘虚而入。
“你忘了你说过我是野蛮人,而野蛮人恰巧不懂什么是合宜的礼教。”
“兀烈纳,你别逼人太甚。”如果他胆敢欺负她,将她给逼绝了,那么她会咬舌自尽的。
她的眼眸透露着她的决定。
兀烈纳的眉峰弓了起来。她总是知道怎样才能逼得他毫无反击的能力,就是因为这样,每回她总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让他妥协是吗?
他的眼定定地凝望住她问道:“你知道我在找你吗?”知道他为了一个小四儿,差点不顾战火蔓延,就要跑到雁门关去探一探关内是否真有个上家村,村里是否真有个绝世佳人,名唤小四儿。
聂四贞不看它的眼,只因他深遂的辟子会魅惑人心,每回与他对望,他眸中的蓝就会变得深沉得像两汪深潭,将人吸了进去,不能自已。
他低低地笑开来。
“是的,你知道。知道我在我你,不然你不曾向牢役要来了两片甘草与猪肉混着吃,来让自己中毒。”
聂四贞诧异地抬起头来。
他知道!知道猪肉跟甘草这两味东西混在一起会中毒。
他坐起身子,拉开两人的距离。“我自小在中原长大,在我夫子的五斗柜里,总是堆满了中原的书籍,我记得曾有一本书中提到过,某些食物是不能混在一起吃的不过,我并不确定甘草和山猪肉不能混着吃,直到我看到了你,我才肯定原来真是这样。”他的眼俯视向她,眸中有着柔情似水的情意在流动。“小四儿,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聂四贞别开了头,低低地回他一句。“我也希望自己不会受伤。”但只要兀烈纳不放开她,那么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的神情坚定,将他拒绝得很彻底。
其实早在兀烈纳看到聂四贞之时,他就知道他对小四儿的感情很难有回报。
如果今天小四儿是个平凡的女孩,那么他可以强行掠夺,再用时间去等待感情的回收;可是她偏偏不是个寻常的姑娘家,她是宋国的将领,与他的身分是平起平坐,他不能有所逾越。
而这对他而言将是多么痛苦的惩罚呀,天知道自从他见到她之后,他日日夜夜想的就是将小四儿纳为己有,而现在她就在他麾下,是他的阶下囚,但基于她的身分,他却不能动她!
他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我答应你,绝不在你不愿意的情况下强迫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永远都不许以伤害自己的方法来胁迫我。”
他的请求震住了聂四贞。
他──是兀烈纳吗?
他竟然没有为难她,而且还答应不强取她的身子,甚而要求她──不许伤害自己!
聂四贞觉得自己在颤抖,不因天冷,而是为了兀烈纳的请求。如果今天他是很专横的,那么她铁得下心肠去拒绝他的撩拨;但──他却如此卑微地请求她别伤害自己。
他这个样子,教她如何去恨他?如何拒他于千里之外!
聂四贞讶异兀烈纳的本领。他当真找得到解毒的方法,来解她身上的毒!
其实她身上的毒根本就不用兀烈纳如此费心,她既能让自己中毒,那么她就能自个儿解;她不做的原因是想看兀烈纳的本领,而事实最后证明兀烈纳他果真是个强者,为达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就像对她,他竟然不顾众部僚的劝,将她带离牢狱,让她独自拥有一个穹卢;
生活起居、食衣住行均比照他的办理,她的生活不像是俘虏,简直比公主还来得备受尊崇。
现在在辽营内,每个人都知道兀烈纳对她的企图。
他想要得到她的念头是如此明目张胆,毫不避讳。
她该讨厌他的,毕竟他们是敌对的身分;但对兀烈纳,她却无法做到憎恶的地步。
她欣赏他带兵的能力,欣赏他对汉文化的了解,而更可笑的,她竟也欣赏他对她的执着。
很少有男人禁得起被一个女人一再的拒绝,而兀烈纳是那少有的男人之一。
她每天都给他坏脸色瞧,他却仍旧一副无所谓地对她笑。
兀烈纳、兀烈纳,此刻他的身影已然充斥了她整个生活,她真的怕这日子再的这样过下去,她会被他给迷惑了。
“四姑娘。”旭都带着两名女奴闯进她的穹庐来。
聂四贞讨厌地皱起眉峰。在这里样样都好,就是有一群不大懂得尊重人的契丹人让她感觉碍眼。
“请旭参谋下次要进穹庐之前,先打声招呼可以吗?”
旭都就讨厌聂四贞这副骄傲的德性,这聂四贞也不想想,就算兀大人喜欢她,她不过还是个阶下囚罢了;对阶下囚,又何须太多的礼仪。啧,搞不清楚状况嘛!
旭都在心里头呕了好一阵子,才脸色不好地要那两名女奴上前,替聂四贞操衣衫。
聂四贞看那两名女奴走上前,不打一声招呼便七手八脚地址她的衣服,下意识地她手一挥,便将那两名女奴挥开来。
“走开,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四姑娘。”旭都已经在尽量压抑自己的脾气了。要不是兀大人想见她,他是死也不要来这儿看这女人的脸色。
“兀大人请你换好衣衫之后,移驾到他的穹庐。”
“他要我去他的穹庐干么?”聂四贞满是警戒,脱口就问。
旭都真恨不得一把将这女人错手扼杀。兀大人叫她去,她就去,她问这么多干么?
“这个问题还是请四姑娘亲自去间兀大人吧!”
“我不去。”
“四姑娘。”
“我说不去就不去,兀烈纳要真有事,那叫他来见我。”凭什么他有事找她,她还得移驾到他那里去!
“四姑娘别逼旭都动手。”
聂四贞别开了头。
动手就动手,难道她聂四贞会怕他不成!
瞧她那副德性,旭都都快气得肠子打结了。就说一个女人家就合该守著“无才便是德”的闺训嘛,瞧瞧,这聂四贞有了本领之后,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此风不可长,以后他一定要他的女儿安分点,缓篦猎就好,不用学武艺,免得以后让男人太难堪。
旭都拍了拍手,从外头又进来两名大汉。
他们以三夹一,齐攻聂四贞。
聂四贞是双手难敌众拳,在一阵拳打脚踢之后,最后还是吃了败战。
“丢不丢脸呀,你们竟然联合起来欺负人!”聂四贞被人绑在椅子上头,嘴巴还不忘数落人,让人颜面尽失。
旭都是不在意他丢不丢脸啦,毕竟脸皮跟性命比起来,性命是重要得多了;要知道他若是没将聂四贞送到兀大人那儿去,那他的人头就准备落地好了。
绑好了聂四贞,他差两名女奴将原先准备的衣棠替聂四贞穿上,他与那两名武士在外头候着,提防聂四贞又给他出什么状况;直到女奴出来说四姑娘穿着完毕,他才押着聂四贞去见兀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