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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栓的房门轻轻地被推开,房外缓缓走进了一名白衣男子,那男子走向破瓦堆,伸手抱起地上的小红狐,他抬起眼,平静地对上薛浪云的目光。
薛浪云一眼就认出了这名白衣男子,而令他讶异的是,已上了栓的房门,他如何能一推就进来?
“你也不是人?”薛浪云眯起眼,一脚踢起掉在地上的长剑,剑柄瞬间入手,他紧紧握住。
白泽望着他的眼。“你很惊讶?”
“是有点意外。”薛浪云冷静地说。
“知道我们不是凡人,你不害怕吗?”白泽见他力持冷静,心底颇为欣赏。
“她是一只狐精,那你又是什么?”薛浪云冷冷地问。尽管他早就怀疑若若不是人类,却怎样也料想不到她竟是一只狐精。
‘你不必管我是什么,那并不重要;另外,若若是狐没错、但她不是狐精,是狐仙。”是个不成才的狐仙,竟在凡人面前现出原形,他只不过为了处理另一只狐精,来晚了点,她就出了这么大的差错,真今白泽哭笑不得。
“狐仙?”薛浪云难以置信。“那么,你们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把她免费送给你当妻子。”白泽淡淡笑道。“其中缘由,你不必深究,我只问你一句,在你知道若若是狐仙以后,你愿意娶她为妻的誓言还有效吗?”
他发过什么誓都不重要,因为说“不愿意”的人并不是他呀!这白衣男子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情啊?薛浪云不解。他对若若虽然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但这种感觉是很明白的,并无涉及男女之间的情爱,反而是一种很单纯的,近似老朋友般的那种情谊。发誓之举,也不过是因她苦苦相逼,他拗不过才顺遂其意的,这怎么能看作“地久天长、石烂海枯?”
“莫名其妙!”是的,这就是他薛浪云的回答。
薛浪云的回答令白泽十分意外。还未到时候吗?白泽低首着向伏在手臂上的小红狐,低低叹了口气。
也许,他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但是司命那日的话却让他心神不宁。薛浪云而立之龄将至,若若倘再一次错失与薛浪云白首偕老的机会,那五百年前,他助她重生,又算什么?
五百年前,若若所恋上的那名凡间男子今世转生为眼前的薛浪云,他一直计划要弥补过去的错误,让一切能全部重新开始;可,今日见薛浪云的态度,并不似非若若不要,难道是轮回的缘故,让这分刻骨铭心的情感也被时间之流给冲淡了?凡人的感情是不是缺乏“永恒”这种东西?太难理解了,对于“爱”这种人间情感。他真的不懂。白泽有些无措。
白泽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定睛看向薛浪云。“很抱歉,这些事还不能让你知道,请原谅我的无礼。”
“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搞不清楚状况,薛浪云便已昏了过去。
白泽垂下扬起的手,愁眉未展。动手消去人的记忆,是他极不愿做的事,但却不得不如此啊。
白泽叹了口气后,转身帮若若回复人形。他伸手一挥,一道刺眼的银光收住,顿时,臂弯里的小红狐化为一位美丽的红衣少女。他又将破瓦堆中的凡间衣物变换至她身上,才轻轻地将她放在瓦堆上,弄醒她以后,在她尚未完全清醒之际,便隐身离去。
然而,白泽不知道的是,若若早在他与薛浪云谈话时便已清醒了。那时,她缩在他怀里,愈听愈不敢乱动,白泽以为她尚处昏迷中,所以他为薛浪云抹去记忆时,便遗漏了她。
白泽离开后,若若从瓦堆中爬起来,她白磁一般的面颊已满是泪痕。着向尚未醒来的薛浪云,她心中有了了悟。
抹去记忆。就是这么一回事吧!她恍惚觉得一切的谜题都有了解释,却不是她能够接受的答案啊。
什么放逐!什么没有姻缘线的凡间男子!全都只是为了要她当今凡人之妻罢了。他为什么老是不听听她怎么说,就只是一味地替她决定?以前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他到底想怎么样嘛?
掌心传来疼痛,若若张开手掌,看见指甲压陷的深痕。
现在命运将她与薛浪云系在一块,这都是白泽的错。错了。
错了!那么就等着看吧!她的命运当然要由她自己决定;就算是她最重视的他,也不能代她决定。而首先,她所要做的,就是从斩断情丝开始,斩断这错误的情丝吧!
打定了主意,若若抹干泪水,望向昏在地上的薛浪云,便站起身,走了过去。
同这时候,在几间的某一处角落,一群乞丐手捧着缺角的饭碗,蹲在一片墙前,等待过往的行人好心施舍。
突地,有群地方恶霸前来赶人,他们踢倒一名老乞丐,打伤另一名小乞丐;乞丐一少一老马上抱头痛哭。末料,小乞丐突然发了狠,搬起砖头砸伤了其中一名恶霸,却马上被其他恶霸围起来打得半死,头破血流。
终于,恶霸嚣张地扬长离去,未曾注意到一旁也有个同样一身破烂肮脏的乞丐,正冷凝着一双诡魅的眼,面孔毫无表情。
过了一阵子,小乞丐终于醒来,涕泪肆流。
“我不想只当乞丐,一辈子受尽冷眼欺凌,不想啊!”他痛苦地低喊。
“不想吗?一身贱骨,难成蚊龙。”有着诡魅双眼的乞丐走近他,声音低低的。
闻言,老乞丐和小乞丐瞪大眼望看他看。
他放肆地笑出声,看向天空,喃喃道:“可就是这分‘不想’之‘想’,累我奔波。人是如此,狐是如此,呵”’
看着他一拐一拐、渐行渐远渐模糊的背影,小乞丐问老乞丐:“老爹,他是谁呀?”
老乞丐摇摇头。“新来的吧!以后别再莽撞招惹那些恶煞了,咱们惹不起的。”
小乞丐摇头拒绝,心中正升起一股不容动摇的决心从军。
将薛浪云唤醒,若若深知眼前还有些麻烦事必须处理。
一被唤醒,薛浪云倏地睁开眼,长剑一指,吓得他面前的若若倒吸了一口气。
“你做什么?”她紧张地问。难道他还记得刚刚的事情不成?
“狐”他忽地抱住头,长剑落了地,不知为何会突然头疼欲裂。
“薛大哥?”狐?他还记得?白泽不是已经抹除了那一段足以令她与他遭五雷轰顶的记忆了吗?若若有些担心。
不过话说回来,施术者不是她,她也不清楚白泽究竟抹去了薛浪云多少记忆。怎么办呢?消除记忆的法术是属于很高段的,以她目前的能力还做不到;更何况,她的法力又被封住,如果用白泽给她的咒符来下封印还可行。但不管怎样,夺取或封闭他人的记忆都是不道德的,她既已深知其苦,又如何能将记忆封印加在薛浪云身上呢?
若若正烦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薛浪云的头疼已然消失,他抬起眼来,看见满脸愁容的若若,便开口喊了声:“若若。”
若若倏地回神,见薛浪云眼中有浓浓的困惑,再试探了一次。
“薛大哥,你记得刚刚的事吗?”她小心翼翼地问,怕他手中的长剑又突然指向她。薛浪云的剑其修利程度,她领教过一遍,便再也不敢招惹了。
薛浪云晃了晃头,看到满地的破瓦堆,抬头一望,今夜月晦星稀,屋顶破了个洞,倒像个天窗。他的脑袋有一下子完全空白,但没多久又恢复了。
“你从屋顶摔下来,没事吧?”看她没缺手也没缺脚,薛浪云放了心,转头瞥见窗前被他缚住的大黑狐。
“为什么叫我‘剑下留狐’?”
若若仔细地观察了会儿,确定白泽已抹去了薛浪云一部分的记忆;现在,薛浪云的记忆,应是停留在她从屋顶掉下来,他缚了狐妖为止。也就是说,她必须配合他的记忆时间,将之后那一小段插曲锁在心底。
薛浪云似乎有点疑惑自己为何会坐在地板上,但又想不出来为什么,毕竟,这也不是很重要的事,便将疑惑抛之脑后,他现在较在意的是,该怎么处理眼前这只大黑狐。于是,他看向若若。
“如果你现在杀死了它,王姑娘一辈子就都只是一副行尸走肉。”她指向眼神呆滞、消瘦虚弱的王春兰。
被狐所随的人,身与心都受魅惑他的那只狐所控制,即使控制他的狐妖死去,也无法恢复他的心神,除非由那只狐解除它自己所施的媚术。若若试着向薛浪云解释清楚。
见薛浪云不吭声,她又继续。“而且啊,像王姑娘这样也活不了太久,毕竟她已经太衰弱了。”把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害成这副德行,若若难掩忿怒地瞪了那四肢被缚8稍诘厣系暮诤谎邸?/p>
以前虽听说过狐妖行事卑劣,但今日一见,若若更觉有过之而无不及。若只是为了修练就伤害无辜百姓,实在过分了些。
薛浪云看向王春兰,才赫然发现她真如若若所说的,目光无神且呆滞,简直就像个活死人似的见王春兰衣不蔽体,他微拧起眉、走至床前,用棉被将她的身体包裹住。
“那,怎么办呢?”他不明白若若怎懂这些事,也无暇细问,眼前救人要紧。
“解铃还需系铃人,看它合不合作喽!”可它如果执意害人,要想这狐妖合作,是有点难,若若自己也没有十足把握。
薛浪云一听,马上将地上那只狐捉起。
“怎么做?”他又再问若若一次。
若若看了眼大黑狐鲜血直流的前肢,想它也算同族,迟疑了下,便撕了块衣料替它裹住伤口。
黑狐的身躯因被薛浪云牢牢捉住,无法挣扎,只能睁着一双眼,乞怜地看着替它裹伤的女子,教它讶异的是,她似乎也同是狐族之女!
若若见它眼露乞怜之色,只淡淡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现在被人给擒了,也只能说是罪有应得。”
薛浪云见若若替黑狐裹伤,冷笑了声。“你还真有慈悲心肠。”
若若不答话,与薛浪云相识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了,她隐约感觉得到他的心是分成两半的。一半冷血无情,另一半则热血满腔只酬知己;只是这分法并不是左右两半,而是内外?溲撬谋砻妫彩亲畛1硐钟谕獾模匀撕茫呛苣训玫摹h舴撬拊登3叮运不嵋谎还堆孕Αq嗽铺拍耍幌娴墓鹿岩簧了馈?br>
“狐啊狐,请你化解施在王姑娘身上的媚术,好吗?我即使有心救你,生路还得靠你自己开呀!”包扎好黑狐的伤后,她轻声地道。
“你要放它走?”薛浪云不认同的意味颇浓。
若若道:“这只狐修练未成,如果它愿意化解媚术,放王姑娘一马,那又何妨?那张咒符不仅将它打回原形,也坏了它靠采捕修练得来的道行。现在,它几乎与一般野狐无异,谅它再也不能害人作祟,你又何必一定要以杀生来结束这一切呢?”她并不是只为同族之谊才救它的,而是万物留有情,佛有好生之德;想想,也不必事事都要作绝嘛。
薛浪云噤了声,怀疑她是不是听了什么高僧布道会。
沉吟片刻,才道:“要生要死,看它自己决定吧!倘不能让王掌柜的女儿清醒过来,我就一剑砍了它。”
若若也不再施舍同情,只冷冷地对黑狐说:“你听见了吧?生或死,你自己决定喽。”
黑狐垂下眼,点了头。若若便将咒符揭去,一阵烟后,黑狐化回一名俊美男子。他走向床头,将体内媚珠自口中吐出,那是颗像黑珍珠的珠子,比铜钱稍小稍圆一些。他拿着珠子在王春兰的额上来回抹了抹之后,又吞回体内。
“王姑娘媚术已除,再过一个时辰就会醒来,感谢两位不杀之恩,家姐此时应在王家公子房中,我即去规劝,从此潜心修道,不再祸害。”黑狐转身拱手道。
“不必了!”清脆娇媚的女声自房外响起,随即,走进一名妖娆艳丽的彩衣女子,脸上有一丝狼狈。“弟弟,咱们回山里去吧。”
若若与薛浪云皆不明所以,一问之下,这才知道原来狐精有两只,在他们忙着对付大黑狐时,已有人前去擒服王春营房中的花狐,并解处理好一切。若若直接就想到这一定是白泽帮的忙,却未曾说出口。
王掌柜一家有闻声后赶来,两只狐精早已离开王家,而王春兰兄妹醒来以后,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更压根儿不记得自己曾被狐所惑。由于事关名声,王家便也不再提及此事,只谨慎地拜谢解除狐患的恩人。
终于,一场狐精祸害的风波就此告了一个段落。
薛浪云原就有恩于王掌柜,如今他仗义相助更是恩上加恩。而王掌柜老早就想将女儿许配给薛浪云,王春兰本人亦有此意愿,然而,薛浪云却无意于王春兰连着几日来,若若看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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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春兰美丽多情、温柔婉约,若若实在不明白薛浪云究竟是哪里不满意。贞节吗?王春兰虽已非完壁,却也不是出于自愿,为狐所媚,实在不该怪罪于她啊。
若若急着想替薛浪云寻一门亲事,好摆脱两人之间命运的纠缠。在听见薛浪云直接回绝了王掌柜的暗示,说他自己并无娶妻的意愿,若若的心都凉了半截。
从王家厅堂走出来以后,若若忙向走在前头的薛浪云询问:“喂,你真打算一辈子当光棍啊?”薛浪云没有回应,若若又追着问:“王姑娘很不错啊,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难得有人想嫁他,他再不懂得把握,就太不知趣了。
“回客店以后,收一收东西,咱们明天就离开这里。”薛浪云岔开话题,不打算回若若的话。真不知她收了王掌柜多少好处,这几天老在游说他娶王春兰。
若若一愣。“你明天就要走啦?那怎么成?”
“不然,你留下来吧。王掌柜卖我的脸,会让你住下的,这样,我也乐得轻松。”薛浪云说出心中的打算。
“不行!”若若想也不想就拒绝。没促成他和王春兰的良缘也就算了,说不定他们真是无缘。她可以不勉强,可不能让他也跑了,在尚未把他推销出去以前,她得好好看紧他才行。心念一转,若若又道:“娶妻生子,本就是人生大事,你真的连想都没有想过吗?”
白了她一眼,薛浪云说:“妻是麻烦,子是累赘。你可不可以别再跟我罗嗦你的媒婆经了?再罗嗦,就休怪我无情。”问她的脑袋里就只有装这些东西吗?成天跟他谈婚姻大事。烦不烦哪?
“呀”若若气得低叫一声,还想开口,却在他的冷眸下乖乖闭上了嘴。可是,这样不行呀!如果他不娶,她和他的宿缘就切不断,这怎么可以?
若若无奈地努着嘴走回自己房中,关上门,脑子里还在烦恼薛浪云的事,也就没注意到房里多了一个人。
那人也不出声,只静静地等待若若发现她的存在。
若若颓丧地转过身,背倚着门,任身子缓缓溜下,眼睛无神地朝着那人站立的方向看去。不久,她眼眨了眨。又揉了揉,忽地,她跳起来,冲向那人,开心地大叫:“莲衣,怎么是你?”
胡莲衣和若若抱成一团,很是开心。
“凡间有句话说:‘小别胜新婚’看来,还真有点道理。”胡莲衣好奇以前她常唠叨若若有没有认真修练,若若就一脸不耐烦地赶她走,今日是怎么着?
“我想念你嘛!”若若娇嗔着。她怕自己完成不了任务,回不去摘月山。一思及此,她不禁长叹一声。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着若若的表情似乎不太妙,胡莲衣却仍是问道。
“不太倾利”若若闷闷地解释,薛浪云不肯合作是最主要的原因。真麻烦!
若若原以为胡莲衣会安慰她,没想到,胡莲衣却好没同情心地大笑出声。
“唉,我就知道你不行,真是差劲,你下来凡间都多久啦?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妥当。”看若若脸色愈来愈难看,胡莲衣才勉强住嘴。“
“是!我笨,我办不妥,你行!”若若回道。什么意思嘛,真枉费朋友一场。
胡莲衣笑道“我本来就比你行。”这也是她这回偷溜下凡的目的啊。
若若毕竟不是真的脑袋不灵光,听出胡莲衣话中的意思后,她眼睛一亮,马上挨身过去谄媚地说:“好莲衣,你要帮我吗?”
胡莲衣点点头。“也算是帮吧。”她早就知道若若办事不力,虽谈不上能为若若两肋插刀,但偷偷帮个小忙,却也是应当的。
“唉!还是算了的好。”若若良心发现地叹道。
“呃,为什么?”胡莲衣不解。为什么若若不要她帮忙?
“如果被发现,你会受罚的。”她当然也很希望有莲衣帮她,但万一连累莲衣受罚,她会过意不去的。再说,这件事并不如莲衣所知道的那样简单而已。
胡莲衣是何等心细。她早想过受罚的可能,却满不在意地笑道:“这你放心,就算被罚也不会罚太重,顶多被降级。
重修而已。凭我的资质,不用几百年,我又可以升回来了,你不用担心那么多,先把你的事办好再说。”
“莲衣”若若的心中甚是感动,却仍是摇头。“你就快能参加瑶池的神仙修业考试了,当神仙不是你的目标吗?不该为了帮我”
“停!少婆婆妈妈了。”胡莲衣挥手打断若若的话,又从袖袋中掏出一条红绳。“先看我打算用什么帮你吧!”
“这是?”若若看着胡莲衣掌上的细红绳,不明白地问道。
胡莲衣得意地笑道:“这啊,这可是姻缘宫的红线哦。”
“你怎会有这个?”若若惊讶地问。“姻缘宫”是月下老人和红娘的地盘,司掌人间姻缘;莲衣虽是高等狐仙,但她和“姻缘宫”里的神仙又没交情,总不可能是人家送的吧?
“偷来的。”胡莲衣也不隐瞒。将红绳交到若若手上后,她又笑道:“反正我都偷了,你就拿去用吧!”
“可是”若若很难相信胡莲衣真愿意为她这么做。
“别可是了,既然拿都拿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况且,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后悔的。“现在,你只要拿这条线,一端系在那凡间男子的腕上,一端系住任何一个女人,事情就可以解决啦。”胡莲衣吩咐着。这可是她想过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
考虑了半晌,若若收下那条红绳,拉住胡莲衣的手。
“你放心,如果长老真要罚,就让他们罚我一个好了,记得说是我教唆你的哦。”
胡莲衣笑着拥了拥她。“好了,我要回去面壁思过了,就算被发现,长老见我有心反省,也不会罚得太重。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嗯”
须臾,胡莲衣便已离开。若若握紧手中的红绳,在心底打定了主意。
是夜,若若潜进了薛浪云的客房里。
夜色很深,薛浪云应已熟睡。她屏息不敢呼吸,蹑手蹑脚地靠近床边,榻上的人睡得很熟,失了平时闻声即起的警觉。若若得意一笑,知道是她在晚餐时偷偷加人薛浪云酒中的迷葯生了效。虽然这有点卑鄙,但她也是出于不得已啊。再说,她这么做是为了帮他讨得一房美妻,他该感谢她的。
若若努力说服自己的所做所为无非是功德一件,她的愧疚才稍稍减轻。她移近床边,将手中的红绳一端系在薛浪云腕上,打了一个谁都解不开的死结。再三确定绑妥了,她又拉住绳的另一端,往王春兰的房间定去。
待若若离去后。薛浪云才睁开眼,抬起刚刚被摆弄的右手,看了看,没瞧出什么端倪,心中疑惑渐升,便穿上外衣,悄悄地尾随若若而去。
若若进了王春兰的闺房,同样轻手轻脚的。薛浪云是练家子,习惯浅眠:所以,她才下葯好让他一觉到天亮。至于一般人,现在这时候睡得最熟,只要小声一点,就不怕吵醒王春兰了。
若若掀开雪白的床帐,看见王春兰睡得正熟,她勾起唇角,眼中闪着兴奋。心里大叫着,她可以回摘月山了!只要将这红绳牢牢系住王春兰的手腕,就大功告成。
若若小心翼翼地将王春兰伸出棉被外的雪白皓腕轻轻抓起。红绳缠绕了一圈。忽地,若若的手一抖,一柄冷冰冰的剑刃贴上她的脸颊,她懊恼地看着尚未系紧的红绳,被逼着转过身来。
薛浪云收回到,低声道:“你在做什么?”鬼鬼祟祟的,一定有问题。
若若虽转过身,双手却还置于身后,偷偷着绑红线。
“没没事啊!”她用气音低语,怕吵醒床上的人。怪了,她不是下了迷葯了,怎么他又来坏事?注意方才系在他手上的红线,还在原处,她松了口气。
薛浪云哪里信她,比了个手势,低语:“走,出去谈。”
若若胡乱摸着绳的两端,紧紧一系,好了,大功告成!她收手,低语:“好。出去谈。”她纤手指向门外,却瞪大了眼,笑容霎时凝住。
天,红线怎么系到她手上了!
若若缩回手急着想拆掉,却不知怎么搞的,红线愈弄愈糟,打成好几个死结。
薛浪云看不到红线的存在,只看见若若不停地玩弄自己的手,不由分说的,他上前一把抓住了若若的手,拖到房外。
若若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哪里还管得了替薛浪云解惑。
看见他腰间的剑,她猛地抽出,迅速地往两人之间紧紧相系的红绳一斩。
“你疯了?”薛浪云出手夺剑、将剑收好,瞧见若若一脸活见鬼的惊惶模样。
斩不断!红线斩不断!斩不断若若愣愣地看着前方。
“若若?”薛浪云推推若若的肩,她是怎么了?
“我只是因为明天就要离开了,想去和王姑娘说一声再见。”她呆滞地回道,泪水却流了满脸。
“那你为何在我酒中下葯?”他又问。她是怎么啦?难道是中邪了?
“希望你留下来娶王姑娘嘛!”若若大叫。线怎么会绑到她手上了?她不要啦!“快点,把我这只手剁掉。”她忽然将系有红绳的手腕递向前。
薛浪云皱起眉头,看着一脸正经的若若。“胡闹!好端端的剁什么手?”
“可是我不要这样嘛!”她开始低低地抽泣,样子好不可怜。
薛浪云不由分说地推着她回房。“快回去睡,睡一觉就好了。”不知道她在发什么疯,明儿个找个大夫来替她看看好了。
失了反抗的气力,若若任由着薛浪云推她回房.却一夜未眠,只是流泪。
红线一旦系上,就斩不断了。她误落人间,但心还恋着仙界恋着摘月山,却被迫牵扯上这段前世宿缘,她该怎么办才好五百年前的纠纠葛葛,如潮水般的向她袭卷而来。白泽加诸于她的记忆封印早已松脱。当年,她懦弱得选择逃避“死”是最快的方法,却不知他为什么让她重生;既然重生了,就不该再将她推人同五百年前那样的命运啊。
她真的非得嫁给凡人不可吗?真的非得如此,才能让他明白,她的心只在他身上,不在凡间,也不在任何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