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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位好友,偶然去一寺院,在法物流通处得到一本介绍佛教的书,如获至宝,一口气读完,之后,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业障深重的凡夫,决定改恶从善,不久便皈依了三宝并授了五戒。
自从以后,她一头扎了进去,辞去了工作,一心一意家在家念佛诵经。方方面面,严格地要求自己做一个真正的佛弟子。本来呢,这是好事,一般人还做不到。可她自皈依后,在家里面实行了“一锅两制”之制度,也就是说,每顿菜分两次烧,她先把女儿与先生的荤菜烧好,然后用洗洁精洗三次锅,直到她认为把荤味干净了,才开始烧素菜给自己吃。晚饭之后,她就念佛诵经,旁若无人。她先生在看电视,她看到书里讲得好的地方就去跟先生说:“哎呀,你不要再看电视了,佛法这么好的东西不看,老看电视,又了不掉生死的,你快来看看这一段,讲得多好啊!”起初,她先生也会凑过来看几眼,次数多了,他就烦了,冲她吼道:“你这人烦不烦啊?你没看见我在看电视啊?”她说电视有什么好看的,总是佛书好看了。”她先生说:“好看你自己去看好了,干吗来烦我!”几乎天天上演这样的事情。时间一长,她先生受不了了,说她辞掉工作学佛简直是入魔窟了!加上最近股票跌得厉害,她先生情绪很差,叫她去找工作,她说我工作了怎么念佛呀?他说你光念佛就有饭吃啊?谁来养你呀?天天跟她吵架,连宝贝女儿也站在她老爸一边。她就觉得很伤心。有一个晚上,她来找我,愁眉苦脸的。我们坐着喝茶。我不知道她的来意,不便问,就朝她微笑着。她说我都伤心煞了,家里一老一小跟我作对,说我入魔窟,我看他们才是魔呢!我问了事情的经过,她就对我讲了上面这番话。
我问她,你为什么辞掉工作呢?她说,佛不是说要我们放下吗?不放下怎么学佛呀?我说你呀,放下了不该放下的,佛哪里叫我们放下工作了,我们佛弟子应该更加精进地工作才对!她说,那叫我们放下什么呀?我说,佛让我们放下执着、妄想、分别;放下贪、嗔、痴、慢、疑、邪见;放下自私自利之心,这样才能提起菩提之心。她说是这样的啊,我不知道呀,那我明天去找工作,免得老公见我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说到“一锅两制”的事情,我也对她讲了自己的看法,我说你发心吃素是好事,佛弟子理应有慈悲心,不吃众生肉是对的,但也不能让家人生烦恼心。普贤菩萨十大愿王里有一条是“恒顺众生”众生的习性是无始劫以来所养成的,你让他们一下子改变是不可能的,要慢慢来。她说,那我怎么办?我说你可以先吃“肉边菜”想当年,禅宗五祖将衣钵传给六祖惠能大师后,有人想夺衣钵,就去追赶惠能大师,他无奈之中逃到山中,整天与猎人为伍,吃住在一起,猎人都吃野兽的肉,他只吃肉边菜。你也可以做到这样子,如此一来,家人就不会有什么意见了。等到机缘成熟了,你再劝他们吃素也不迟。她听了说,这样可以吗?我以为学佛的人不可以碰一丝丝荤菜的。我说佛法是灵活的,不要死在我们手里。对于初学佛者,不能对他说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他会吓住的“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智。”他要吃肉,你说可以呀,但不要吃太多;他要喝酒,你就说可以呀,但不要喝太多;他说要找情人,你就说可以呀,但不要找太多等等,先让他入佛门来,慢慢地待他善根发动,你让他吃肉喝酒找情人,他都不愿意了,为什么呀?等他明白因果之后,他怕呀!因果报应丝毫不爽,他不会拿自己当作试验田的。所以,一开始,不能急,一急,反而会断送他的法身慧命!这事儿可就大了。她说,我学佛之后,发过四弘誓愿: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断,法门无量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所以,我就想先度家里人,再去度众生。没想到,家里人没被我度过来,我倒差点被他们度过去了。我一听,笑了起来,游泳没学会,就想去水中救人,这在初学佛者中是很普遍的现象。发心是好的,但往往效果不怎么样。众生无边誓愿度,就应该把自己身上无量无边的众生度掉。她一听,不解,瞪大眼睛看着我。我说我们每个人身上集“色、受、想、行、识”之五蕴而生之烦恼,即是自身之众生,光是自身上的众生就度不尽,不要说别的众生了。我们是凡夫,举心动念,不离惑业,一天到晚烦恼牵缠,无休无止。所以,学佛者得先把自己的烦恼降伏了,才可以去度别人。自身烦恼没有伏住,去度别人,别人给你几句不中听的话,你就受不了了,无明火起,功德林烧光了都不知道啊!她说,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挺有道理的,但自己的烦恼怎么度呢?我说多听经闻法,对人生和宇宙的真相要了解,一切都是缘起性空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包括我们自身,也是地、水、火、风四大和合而成,四大一分解,我们这一期生命就没有了。所以,我们不可以太执着,不要落入原有的观念,因为一落入观念,便是错的,错的东西你越追求便越痛苦。痛苦的根源在于我们追求错误的东西。如果不搞清楚人生与宇宙的真相,不了解生命的真实状态,我们就会拿生命来惩罚自己。每个人都具足清净本性,但我们不知道有这个宝珠,整天做一些污染清净本性的事情,太可惜了!她说,那我回去应该做什么?我说你先度自身众生,要让自己的烦恼一天天减下去,智慧自然就会增长,智慧一增长,你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她说我可不可以去诵金刚经?我说可以,金刚经讲的就是缘起性空的大法呀!释迦牟尼佛看到满世界的人都在争论世间的是是非非,他一句话就点穿了:“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我们所说的是是非非,对对错错,都是相,有相便是生灭法,是虚妄的。所以,释迦牟尼佛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念念迁流,刹那生灭,哪一心是可得的呢?没有一心可得。这就是诸法实相。我们要能真实地了解这个真相,烦恼起来了,你就会想:空的,烦恼它做什么!烦恼还是白烦恼!印度的寂天菩萨说:“如果事情解决得了,何用担忧;如果事情解决不了,何必担忧!”我们总喜欢担忧,其实,这种担忧是多余的。念佛人明理很重要,如果道理不懂,一天念十万句佛号也无用。憨山大师说:“口念弥陀心散乱,喊破喉咙也枉然。”
说真的,最难度的就是身边的亲人。亲人们天天吃住在一起,对自己是最了解的,我们身上所有的缺点,他们都是很清楚的,如果修行没有从自身改起,想去度亲人,比登天还难!学佛人都发现自己业障深重,决心改恶修善,那就老老实实,脚踏实地地一点点修正自己的错误行为,不要怕难,使学佛前后的自己戴然不同,要让亲人们有一个明显的感觉,那就是你真的变了,变得让他们觉得学佛真好!然后,他们自己主动会跟你交流,这个时候,他们就不度而度了。人常说:人到无求品自高。对于我们学佛者来说,人到无度品才高啊!
2008年7月2日于比竹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