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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那一夜
多年以后,梦如仍旧会想起那个飘雨的夜晚,路灯散发着清冷的光,如冥冥中的命运,伴随着纷纷飘洒的细雨,无声地分隔好平顺的过去及无法预测的未来。
二十一岁,梦如离开家,坐着火车一个人来到广州。
梦如茫然地站在广州站,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这就是广州了。以后一切都要靠自己了,广州人真多,这让梦如有点无所适从。
梦如要去的那家公司,是由在广州国安局的表哥联系好的。
表哥开着白色的“国安”车等候在那,它将载着梦如去到一个未知的以后。
二十一岁的梦如,粉嫩清秀,乖巧伶俐,她在这家公司做着文职人员。
梦如始终记着离家时妈妈说过的话:在外要手勤,嘴勤,和脚勤,千万别张扬,红袖兢兢业业地工作着,和和睦睦地与同事相处着,一切都是那么的好。
表哥怜惜梦如,他常在百忙之后的晴朗夜晚,开着他的白色轿车带红袖去happy!
彩色喷泉围绕着的舞池,烟雾缭绕,梦如牵着表哥的手,一起跳劲舞,看着表哥笨拙样,梦如总会开心的大笑
二、那一天
年轻的梦如小心翼翼地打理着属于她职责范围里的一切事务。
公司的邵姓老总是个和蔼的,有着灿烂笑意的中年男子,走起路来昂首挺胸,脚下呼呼地生风,爽朗但他从不轻易批评他人。
一日清晨,梦如正坐于电脑前敲击着一些合同上的文字,邵总的内线电话打了过来,让梦如过去。
邵总眯缝着眼问梦如:“梦如,你知道我今天是怎样来上班的吗?”
梦如一头雾水诧异地看着他,邵总接着自言:“从番禺打车来的。”
之后,邵总就看着梦如不说话,梦如菲红着脸,进出不是,觉得地上如果有条缝,自己都可以钻了进去。
“她仲是个女仔,莫难为了。”
一个清脆的带广州白话的声音,从邵总的客座沙发那边传了过来。
梦如这才注意到在沙发里坐着的那个男人,三十出头,白白净净,方型脸,很亮的眼神。
邵总这才开口对梦如说:“做事去吧。”
之后,梦如终于弄明白,是因为自己的出错,误了邵总的事。
那个男人就是阿诺,就这么简单地走进了梦如的生活,从此梦如的人生开始了新的一页。
三、那年那月
梦如出生在红色的南国,三岁之前对梦如来说是没有任何记忆的,但却在梦如三岁时的某一天,一辆军用吉普车拉着妈妈,姐姐,哥哥们和梦如离开了爸爸,离开了梦如的出生地,来到了一个对梦如来说是陌生的,新鲜,又有点美丽的小乡村。
在一间爷爷留下来的小祖屋里,妈妈带着姐姐哥哥们和小小的梦如,她们的家就安在了那间小小的祖屋里了。
在小小的梦如心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
但这一天,却在她小小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长成少年的梦如渐渐明白,这一天的所有遭遇都是因为历史的原因,不能也无法去追究的历史原因。
每天,妈妈都必顺起早贪黑外出劳作,以维持一家的生计。姐姐,和哥哥们要读书,空余时间帮助妈妈做些力所能及的田间地里的活。
只有梦如因为太小,受着妈妈,姐姐和兄长们的宠爱,小小的梦如过着她无忧无虑却又残缺了的童年。
梦如喜欢跟着儿时的伙伴“云儿”哥哥,他们常到家乡的那条大河边的沙滩上去玩,拾贝壳,打水漂,摘野花,也常跟随着“云儿”哥哥一起赤足走在那凉凉的田埂上,放牧着他的小水牛。
也是弹指一挥间,不知不觉,梦如的童年就在这乡村间度过了八年。
这八年里,父亲呢,父亲一定经历了无法言说的非人的折磨,经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这八年里,父亲被生生的剥夺了与家人团聚的天伦之乐,父亲蒙受的冤情,耻辱,是以后任何的补偿都无以弥补的。
只有每一年的春节,梦如才能见到父亲,父亲会驾驭着他那永久牌载重自行车,历经十几个小时的辛苦,骑行近百公里的路程,只是为了能够与家人团聚几天。
在这几天里,梦如是特别的兴奋和开心。虽然父亲的身影在小小的梦如眼里显得很陌生,但她仍会盼望着一年里这几天的来临。
这几天里,父亲会用自行车载着梦如看风景,父亲会用他那长有胡子的嘴去亲吻梦如那粉嘟嘟的小脸,父亲会给梦如讲“西游记”“石头记”甚至“三国”里的故事,只有这几天,小小的梦如才能感受到浓浓的,来自父亲的爱。
八年之后的某一天,梦如的一家同样的被一辆军用吉普车拉回到了梦如的出生地,而此时这个梦如出生的城市,对少年梦如来说已是那么的陌生和难以融入,长成少年的梦如已经知道,回来也是因为一种不能也无法去追究的历史原因。
此时的父亲,却已是处在弥留之际,父亲患的是肺癌。
在医院的病床上,父亲永远地闭上了他那眷恋的双眼,父亲带走了他的生命里的沧桑,带走了他对生活的眷恋,对家人的眷恋,也带走了他所给予梦如的父爱。
握着父亲那枯瘦,苍白,没有了暖意的冰冷手,少年梦如哭晕了过去。
四、那非常之情
阿诺给梦如的是一种近乎于父亲和哥哥似的感情。
在梦如与他交往日深的以后,他教梦如怎么待人接物,甚至怎么穿衣打扮。这样的关系对于梦如来说是陌生的又是渴望的,梦如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但是她知道自己很喜欢他,他给她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阿诺他有自己的轿车,但他更喜欢骑着他的野狼摩托,在每天的黄昏以后,带梦如去飙车,而梦如也习惯在每天的黄昏以后,坐在她的小房间的窗台上,望着阿诺每天骑着野狼摩托来时的路,盼着能与他相聚。
一天梦如生病,阿诺那天亲自给梦如熬了粥,就像一个丈夫给一个妻子那样,喂梦如喝粥的时候,梦如突然地落泪,她看着阿诺说“我好怕,怕你有一天会离开我。”阿诺轻轻地帮她把头发捋到脑后,亲亲她的脸:“小傻瓜,快喝粥吧”
阿诺不给梦如一个承诺,哪怕是为了让梦如高兴,给她一个美丽的谎言,可阿诺不,他从来不说。虽然梦如知道,即使他说了自己也不会相信。
也许是习惯了和阿诺在一起的日子,也许是梦如长大了,开始憧憬爱情,总之她越来越离不开阿诺。
她喜欢闻他身上的那股味道,她喜欢坐在摩托车上抱着他靠在他身上的那种感觉,她喜欢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看他蠕动的唇和微皱的眉,她知道自己是爱上他了。
也许正是从梦如知道自己爱上他时候,梦如就开始体会到爱的辛苦,她开始对那些打电话找阿诺的女性声音变得敏感;她开始介意阿诺是不是还在乎自己;介意阿诺是不是每天准时来看望自己,总之,梦如变得敏感且多疑。
梦如记得第一次对阿诺使小性子的那一次。等他一晚没来,第二天见到他时,梦如一脸的不高兴,毕竟二十一岁的梦如出落地十分美丽,有男孩子追啊,可她只在乎阿诺。
当阿诺抱着梦如要吻她的时候,梦如推开他“你昨晚到哪去了?”阿诺怔了一下“没到哪去”
“没到哪去,怎不见你?”梦如生气质问。
阿诺一定不习惯梦如这样对他说话,他扳过梦如的脸“你没有必要问这些。”
也许就是那简简单单的话伤害了梦如,梦如在阿诺的眼中看到了不屑,那一夜,梦如没有再和阿诺说话。
或许是一种习惯;或许是潜意识里渴望与寻求一种父亲般的爱;或许梦如身处异乡太孤独,而阿诺给了梦如一种家般温暖的感觉,总之梦如就这样没有希望地爱着他
五、春深处,花落人独立
知道阿诺有妻子对梦如来说是个晴天霹雳,阿诺并没有要结束和梦如的关系,可梦如却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阿诺从来不在梦如面前谈那个女人,可是那个女人对梦如却了解的一清二楚。
她甚至到梦如供职的公司里来对她说:“一个小女孩子,在外无依无靠,当然,你对他的感情也让他感动,不过,你们不可能。”
梦如看着这个嚣张的女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缺少这个女人的独立,爱情没有了独立的时候,就变得轻如鸿毛,就变得十分的卑微,梦如听见自己渺小的希望在空气中破碎的声音
春深处,花落人独立。梦如选择了离开,是为了她自己。
如果阿诺是毒品,她越早离开就越有重生的希望。
离开阿诺,梦如觉得曾经的温暖从自己的生命里被一点一点地抽离。
找个人代替很容易,可梦如不想,纯洁的男孩子让梦如自卑,游戏的男人让梦如害怕,害怕自己重蹈覆辙。
好在,为了生存,梦如是很忙碌的,忙得几乎没有时间去想过去的事情。
梦如回到了自己的家,回到了妈妈的身边。
后来的日子里,梦如也常接到阿诺打给她的电话:“梦如,我想你,你回来吧!”梦如不说话,眼泪倾泻了一脸,她按下拒听键,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像一个小棰子在自己的心上一下一下狠狠地敲着。
梦如也曾有过美丽的幻想,她期待着阿诺有一天说他爱自己。
可是,没有,等了那么久他还是没有说那个字,也许,那个字太珍贵,珍贵到阿诺不愿意轻易地启齿,也许阿诺太诚实,诚实到不想欺骗自己世俗的心。
在梦如轻轻把电话的听筒放下之后,好好地哭了一场。
梦如第一次和一个男孩子一起出去吃饭,普通朋友的那种,她不愿意阿诺填满自己的所有思想的空间,戒毒的最好方式是有健康的生活,有自己的朋友转移自己的视线。
也许,梦如一生都无法忘记阿诺,但没有阿诺的日子里,梦如慢慢学会了戒掉自己对阿诺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