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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凝秋生气地将纸揉成一团,丢到地上,跟其他的纸团作伴。
她蹙紧眉头,嘴巴念念有词。“这日午后,一个人独坐,屋外传来可恶、可恶”她生气的再次揉掉白纸。
雷浚画完最后一笔,自素描簿上抬起头,就见地上不知何时已多了许多垃圾。
他纳闷地问道:“你为什么一直揉纸?”他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凝秋。
凝秋仰头问道:“你画好了?”她瞄了一眼他的素描簿,上头画著哥德建筑式教堂,她撑起身子,坐到他身边的沙发上。“哇画得真好。”她一脸赞叹。
“只是照著画,很容易。”他指著杂志上一模一样的教堂。
“我就画不出来。”她撇撇嘴,然后露齿而笑。
他不知道要接什么,所以没说话。
“你画过人吗?”她问,他整本簿子里画的都是建筑物。
“没有。”
“为什么不画人?”她询问道。
“我只喜欢画建筑物。”他坚持著。
她点点头,表示了解。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知道在某方面他有不可动摇的执著处。
“你为什么揉了那么多纸?”他不解地看着地上的十几团废纸再问。
她叹口气。“我想写一些短文,可是怎么写都不对,我觉得我已经江郎才尽”她烦躁的晃动著手上的笔。“其实,也不该说是江郎才尽啦!因为我从来没写过什么文章嗯!我是说,如果剔除掉以前刊在校刊上的创作,我自毕业后,就没再写过什么东西了。”
“为什么不写?”
她耸耸肩。“因为没有特别的动力,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发了什么神经,突然又想写东西,可一写之后,才发现好难,对于文字,我好像突然变得好陌生。这感觉很奇怪,照理说不应该会这样的,毕竟我做了五年多的编辑,每夭接触的就是文字,所以,应该没什么困难才对,但试了之后才发现真的没办法”毕竟纯粹的润稿和自己创作还是不一样。
“我想还是算了。”她伸个懒腰。“我还是乖乖的找工作算了。”她原本想试试创作这条路的,但现下看来,是行不通了。
罢开始被杂志社开除时,她的确心情很恶劣,但想想,这也不失是一个重新检视自己人生方向的机会,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编辑,有时难免会有职业倦怠,本想换个方向,但现在看来是难如登天。
“我去拿冰棒。”凝秋起身往厨房走去。
雷浚看着一地的纸团,随手拿起一坨摊开。
上面只写了几个字就没了,他摊开其他的,几乎都是一样,他又拿起另一团纸,这次写的长一点。
“啊”凝秋拿著冰棒,惊讶的注视著雷浚手上的纸团。“不要看”她连忙冲过去,一把抢过他手上的纸。
雷浚对于她的激动感到很讶异。“怎么?”
“我写得很糟糕,不可以看啦!”她急忙捡起地上散乱的纸团,一古脑儿的全丢进垃圾桶里。“等一下我要烧了它们。”
“有这么严重吗?”他无法理解她的态度,他方才瞄到的都是很中规中矩的文字叙述啊!
凝秋叹口气。“我有点反应过度了,对不对?”她坐到他身边,将花生牛奶冰递给他。
他点头。
“可我就是觉得写得很不好。”她咬一口芒果冰棒。“啊”她舒服地绽出微笑。
“夏天就是要吃冰。”想到之前办公室里的闷热,她现在彷佛置身夭堂。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起,凝秋讶异地挑高眉,会是谁啊?她转向雷浚,发现他的眉头整个皱起,坐姿紧绷,她猝然想起他不喜欢电铃声。
“你没事吧?”她的手轻搭在他的肩上。
“没事。”他的眉头仍纠结在一起。
电铃在沉寂了两秒之后,再次响起。
凝秋急忙起身,推开纱门跑出去,急得连鞋都没穿。“来了。”她大叫著跑过前庭,拉开大门。“别按了。”她不高兴地皱眉嚷嚷,可当她瞧见来人时,脸色转为讶异。
“阿嬷!”
叶奶奶高兴地走进来。“阿嬷想说来这里看一下。”反正她闲闲在家也无聊,就过来看看。
“阿嬷”凝秋拉住奶奶。“你不要去打搅雷?病?br>
“哎哟”叶奶奶瞪了孙女一眼。“为什么你可以来,阿嬷就不行?”
“不是啦!”凝秋叹口气,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不要拉我啦!”叶奶奶打她的手,迳自往屋里走去。
凝秋仰天长叹一声,只得关上门,随即用跑的跑进屋里,她边跑边呻吟,屁股好痛喔!
“哎哟!夭寿喔你是要跟阿嬷比赛啊!”叶奶奶也开始跑起来。
凝秋笑着冲到里头通风报信,整个人压在纱门上,还乘机吃一口快溶化的冰。“雷浚,阿嬷来了。”她先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雷浚起身,看到叶奶奶用力的拍打纱门。“夭寿喔你挡在这里做什么?”凝秋移开身子,叶奶奶推门而入,瞪了孙女一眼。“你是在做什么?”“没啦!”凝秋闷笑着,神情愉快地大口咬冰。
“雷浚,来跟你搅扰啦!”叶奶奶好心情的笑脸以对。
“不会。”雷浚微扬嘴角,客气的说:“坐。”
“我”叶奶奶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铃声再次响起。
“天啊”凝秋真想尖叫,她再次跑出去。“谁啊?”
一拉开门,就见陈童伟站在门口。
“学长?”她惊讶地看着他,他这么早来干嘛?
“伯父说你在这儿。”凝秋觉得自己快昏倒了。“你见到我爸了?”他颔首。“不行吗?”
“当然不行。”她微愠地道:“我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些事,他们会问东问西—”
“伯父刚刚已经问过了。”陈童伟据实以告。“我告诉他美国那边的事已经解决了,我要回来重新追求你。”
“天啊”凝秋仰天哀嚎。“你非要弄得人尽皆知吗?我已经拒绝你了。”她不自觉的扬高声音。
“我”
“阿秋,谁啊?”叶奶奶自纱门后探出头。
陈童伟要走进屋里,凝秋堵在门口不让,他只好偏头藉著缝隙打招呼。“阿嬷,好久不见。”
叶奶奶愣住了。“你”凝秋怒目而视。“你别把事情搞得愈来愈复杂好不好?”她一直隐瞒家人他回台湾的事,他却一下子就把她的努力破坏殆尽。
“咦?你不是那个”叶奶奶走出来。“阿秋啊!你给人家挡著干嘛啦?”
凝秋深吸口气,只好让开位置让他进来,但她不想费事陪他,所以,便又一路跑回屋子。
“你到底在干嘛啦?跑来跑去的?”叶奶奶在她经过身边时,忍不住叨念一下。“是要出国比赛哟!”
凝秋压紧纱门,喘着气对雷浚说:“不好意思,学长又来了。”
他挑眉,还没说话,就被她拉著跑进厨房。“雷浚,不好意思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我知道你不喜欢受打搅。”她瞄了一眼门口,瞥见奶奶跟学长正在说话。
“没关系。”他回答。
她彷佛没听到他的回答般继续说:“我现在要用非常手段让学长死心,你知道,我实在不想拖你下水,可我怕他会一直纠缠下去,感情的事我一直信仰所谓的快刀斩乱麻,我不喜欢拖拖拉拉的。”她大喘一口气,这辈子说话没这么快过。
他点头,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是好朋友,要两肋插刀的,记得吗?”她觉得自己真是卑鄙,居然要利用他。
“等一下我可能会跟你表现得亲昵一点,不过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要让学长误会天啊我到底在说什么?”她快精神错乱了。
他露出浅笑。“你说慢一点。”她好像机关枪,一直没停下来。
“好。”她拍一下他的胸膛,深吸一口气。“简单的说,就是让学长误会我们是一对,你知道就是疯狂地爱上对方天啊!我怎么会用疯狂这种字眼?太假了。”她开始有点唾弃自己。
她瞄一眼门口,瞧见奶奶与学长走进客厅,不由得说得更快了。“只要表现出你喜欢我的样子就可以了,从现在起,我们要开始演戏,你看过爱情片吧?不然,像阿澈跟他女朋友平常相处的情形也可以。”
他点头。
“太好了!”她松口气,微笑着说:“我们就照那样演,可是不用太过火,免得太假。”她赞许地轻拍他的胸膛。“毕竟我们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突然爱得死去活来嘛!那样太做作了,没人会相信的。”
再来,她也不想让奶奶误会,万一她以为他们在谈恋爱,下一秒,说不定她就要自作主张的筹备婚礼了,这样会把事情愈闹愈大,所以,分寸要拿捏好。
“你为什么不直接骗他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认为这是最快的办法。
“阿秋啊!你跑到哪里去了?”叶奶奶在客厅大喊。
“我在厨房里打蟑螂。”她朗声日道。“马上出来。”
“打蟑螂?”叶奶奶皱起眉。
陈童伟微笑道:“这里蟑螂很多。”
凝秋继续跟雷浚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昨天我已经跟他说过,说我没有信心再谈感情了”
“为什么?”他截断她的话。
“这件事也是说来话长,改天再告诉你,现在是非常情况,我们要快点解决。”她连珠炮似的说著。“昨天,他问我拒绝他是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我说不是,现在突然又跑去告诉他我喜欢你你知道,学长虽然用情不专,不过也是有脑袋的人,他一定会怀疑我说谎骗他,结果,到最后我们还不是要演戏给他看,既然这样,就不用再费事跟他说了,直接演就行了。”
“雷浚,你听我说,说谎跟演戏是两回事。”她开始给他洗脑。“说谎是不好的行为,对不对?”见他点头后,她继续道:“所以我不说,改用演的,演戏是一种嗯!
rt你知道“创作”的表现,它需要非常深厚的功力。”她发现自己愈来愈会掰了。
他微扯嘴角,似乎觉得她的话很好笑。
“朋友要两肋插刀,雷浚”她双手合十,装出恳求的表情。
“我没演过戏”
“没关系,我也没有。”她无意识地轻拍他的胸膛。“朋友是不能见死不救的,奶奶有没有告诉过你“朋友”很重要?”卑鄙!这个声音在心底响起,凝秋假装没听见。
他的笑容加深,明白她说这些话的用意。“好吧!”
她露出阳光般的灿烂笑靥,激动地在他的胸膛上拍两下。“你是大好人,雷浚”
他感觉心口随著她的轻拍震了两下,却不知是因为她魅人的笑,还是她拍打的动作,他无意识地抬手轻触她带笑的嘴角。
凝秋深吸一口气,抬眼望着雷浚“你准备好了没?”
他颔首,脑中开始回想阿澈与雨浓相处的情形。
“好,出发。”她露出微笑。
话才说完,手上的冰就脱离木棒掉下,摔落在她脚边。
凝秋惊叫一声。“啊”“发生什么事?”叶奶奶走过来,不懂他们到底在厨房里蘑菇些什么。
“没有啦!只是冰掉了。”她急忙拿抹布擦乾净?咸欤獠换岜硎境鍪Σ焕桑克u寄玫搅骼硖ㄏ辞弧?br>
雷浚瞧见叶奶奶走过来,心想,自己应该要开始演戏了,于是站到凝秋的身侧,左手揽住她的腰。
凝秋的反应是立即的,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整个人惊跳起来,手上的湿抹布随著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雷浚反射性地倒退一步,可还是慢了一秒,水珠泼洒在他的脸上跟衣服上。
“哎哟阿秋,你在做什么?把人家泼成这样。”叶奶奶正好走进厨房看见这一幕。
“对不起、对不起。”凝秋急忙丢下抹布,抽起厨房纸巾擦他的脸。“阿嬷,你去客厅陪学长啦!”
“啊你们快一点。”叶奶奶只好又走出厨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凝秋擦拭著雷浚的衣服,突然有点想笑。“你怎么会突然摸我的腰?”
“你说要表现得亲昵一点。”他提醒她。
凝秋恍然大悟,她笑着赔罪。“对不起,我一时之间忘记了你太突然了”
她不敢笑得太大声,于是,肩膀因忍笑而不停地颤抖。“而且我我的腰怕痒”
他浅笑,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
“你搭我的肩好了。”她侧身站到他的旁边。“我们先预习一下,这样我才有心理准备。”
他低头看她,右手环上她的肩。
她嘴角上扬,眼眸含笑。“这样好多了,等一下我们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你就搭我的肩。”
“你不会再跳起来了?”他问。
她笑道:“不会。”她再次深吸口气培养情绪,然后说:“走吧!”
当凝秋踏进客厅时,她却当场傻眼了,因为叶奶奶与陈童伟两人并坐在三人的沙发上,所以,长沙发上只剩下一个座位,外加放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
这荒谬的情景让她差点放声大笑,她抬眼望向雷浚,知道他也发现了这个窘境,嘴角洋溢著淡淡的笑意。
“啊你们站在那里做什么?当门神喔!”叶奶奶示意两人过去。
凝秋再也忍不住地开怀大笑,她抓住雷浚的手臂支撑自己,免得自己笑软在地上。
“哈”她的计画看来已经胎死腹中了。
“阿秋,你在笑什么?”叶奶奶完全被搞迷糊了。
陈童伟也一脸的疑惑,他错过了什么吗?他的眉头不自觉拢起,内心泛起阵阵的酸意,他并不喜欢这种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笑话。
“有什么好笑的吗?”陈童伟闷闷的询问。
“没有。”凝秋勉强克制自己的笑声回答。
叶奶奶来回地看着雷俊与陈童伟,神色愉悦。“本来想说阿秋没人追,结果一下子跑出两个来,呵呵”她笑得合不拢嘴。
“阿嬷,你不要乱说啦!”凝秋翻翻白眼。
“我哪有乱说?”叶奶奶很坚持自己的意见。“啊你是在做什么?去厨房那么久,也没拿个饮料来给童伟喝。”她见孙女两手空空,忍不住叨念一下。
“我忘了。”凝秋拍一下额头。“我去拿饮料,雷浚,你帮我拿杯子好不好?”她没等他回答,就拉著他往厨房走。
陈童伟正要说“不用麻烦”可凝秋已经拖著雷浚往厨房走去。
他若有所思地蹙起眉,每次看到凝秋与雷浚在一起,他心里都会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雷浚虽然看起来无害,但仍旧会让他感到不安,他觉得凝秋花太多时间与雷浚相处;以前,他与凝秋在朋友阶段时,她虽然同现在一样开朗,但肢体上的接触很少,她从来不会主动拉他的手,但现在她与雷浚这样的情形让他忧心
“好了,一人一杯。”凝秋拿著鲜果汁出来。
雷浚将玻璃杯放在茶几上,凝秋马上盛满每一只杯子。
雷浚瞥向她,她忍笑地朝他眨眨眼,见他缓缓地扯出一抹浅笑,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好了,”她瞄一下手表“你们只有三十分钟,因为雷浚十点要看书。”
“什么三十分钟?”叶奶奶瞪了孙女一眼。“来这里还有时间分配的?又不是去监狱探监。”
凝秋再也忍不住地大笑起来,随性的瘫坐在雷浚旁边的地上。
陈童伟看着她,忽然开口“我来找你是为了工作的事。”
“工作?”凝秋盘腿而坐。
“我叔叔的朋友开了一间出版社,现在缺一名文编。”他自口袋拿出一张名片。“你可以先寄履历过去,上面有地址。”他将名片递给她。
晴光出版社。凝秋在心里喃念。
“规模不是很大,出一些新诗、散文之类的作品。”陈童伟稍稍解释。
“这”凝秋迟疑了一下,她不想因为他的关系
“只是提供一个机会,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他了解地说。
凝秋耸一下肩。“我会考虑的,不管怎么样,谢谢。”她有礼地说。
“啊你要在台湾待多久?”叶奶奶问道。
“看情形,说不定不回美国了。”他说话的同时,目光很自然的望向凝秋。
凝秋的视线一直没与他接触,但能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也明白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她拿起杯子喝口果汁,看来学长真的没半点死心的念头!她在心里叹口气,觉得有些烦人,感情的事这样纠纠缠缠,到底是“债”还是“缘”?
一想到这儿,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不回去了?”叶奶奶眨眨眼。“那你那个硕士念完了?”
“念完了。”他回答。“本来是要在那里找工作,后来决定先回来再考虑下一步怎么走。”他的目光再次瞟向凝秋。
雷浚一直没吭声,他在观察陈童伟,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很有诚意想与凝秋重新开始,但“诚意”这种东西该怎么说呢?
它是无形的、触摸不到的,可活了三十五年,他知道诚音一代表什么,它是个表象,且能伪装的束西,所以,它不是评断一个人可不可靠的标准,只能当作参考值
脚腔上传来的敲击让他拉回思绪,他猛然想起这是凝秋给他的暗示,是他们进厨房拿饮料时串通好的、他弯身向她,嗅闻到她她淡淡的发香。
凝秋仰头贴近他耳边,低语道:“我的头好像又痛了,我看我乾脆假装昏倒好了。”
她温暖的气息吹拂过他的耳廓,让他的胃沉下,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柔软的唇轻触他的耳缘,带来一丝麻酸的感觉,这感官的刺激让他微微失了神。
他完全没听进她的话。
凝秋等了两秒,见他没有回应,她偏头望进他的黑眸。“雷浚,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他凝视她,摇了一下头。
她叹口气。“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专心?”
“你。”他据实以告。
“我?”她瞠大眼,显得有些讶异。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叶奶奶好奇的凑了过来。
“啊”凝秋被叶奶奶突然出现的脸吓一跳,头往后撞上沙发的扶手。“噢”哀嚎自她口中迸出,她反射性地抬手抚著后脑勺。
“没事吧?”陈童伟离开沙发,神色关切的问。
“小心。”雷浚拢起眉,伸手压上她的后脑勺。
“我没事。”她将额头靠在雷浚的膝盖上,举起右手示意陈童伟不用过来。
“你喔”叶奶奶摇摇头,数落道:“莽莽撞撞的。”
凝秋抗议道:“是阿嬷你把我吓到的。”突然从中间窜出一颗头,没把她吓破胆就已经够万幸的了。“又不是拍恐怖片,你不要突然吓人好不好?”
“你喔”叶奶奶拍了一下孙女的大腿,一脸的不以为然。“什么恐怖片?阿嬷的脸有这么恐怖吗?”
“不是,啊”凝秋瑟缩一下。“好痛,你别揉那么大力啦!”她拍一下雷浚的手臂,抱怨的语调有些撒娇意味。
“有一点肿。”他放轻力道。
陈童伟在凝秋的面前蹲下。“你的脸色不太好。”
因为看到你!凝秋暗忖,并假笑两声。恶毒!她心底善良的天使忽然对她发出严重的警告,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嗯口不择言、心胸狭隘?
三年前被抛弃的时候,小恶魔也曾在她心里窜出,而君子报仇、三年不晚,现在就一脚踢到他的脸上了。
“不行!我们要有宽恕的心,”天使的光环闪亮闪亮的发著光“再说,你受伤的只是自尊!所以更要宽恕、宽恕。”
“踹他一脚后再请他宽恕。”恶魔露出尖牙。
“啊烦死了”凝秋大叫一声。
所有的人全马上止住动作,六双眼睛一起盯向她。
凝秋愣住了,她刚刚喊了什么?她慢慢转动眼珠,假笑三声。“呵天气好热,好烦。”
“你是要把阿嬷吓死喔!”叶奶奶没好气的骂道。“差一点我就飞去看你阿公了。”
闻言,陈童伟放声而笑。
雷浚也面带微笑。
但凝秋可没他们这种好心情,她的头好胀、好痛,她呻吟一声,垂下头,将脸颊贴在雷浚的膝盖上方。
“我的头要爆了。”她什么都不想管了。“阿嬷,你继续跟学长抬杠,我要去睡觉。”从昨晚到现在没睡几个小时,本来在雷浚的按摩下好不容易感觉舒服许多,结果,阿嬷跟学长一来,竟让她又开始头痛。
她现在连想跟雷浚演戏的精力都没有,她的头刚刚才敲在扶手上,iq不知道有没有受到影响?*党鍪Σ焕铮?br>
iq没有,不过,eq就堪虑了,因为,小恶魔又跳出来。
“闭嘴、闭嘴。”她蠕动双唇。
叶奶奶看了看趴在雷浚腿上的孙女,又瞧瞧专心为凝秋按摩的雷浚,她露出一抹浅笑,随即不著痕迹的转向陈童伟。
“啊不然去我家啦!”叶奶奶不等他同意,就拉住他的手。
陈童伟开口想说话,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的视线停在闭目休息的凝秋身上,心底有股冲动想将她拉离雷浚脚边,但他他
“我们走了。”叶奶奶拉著陈童伟离开。
雷浚专心地以手指轻揉凝秋头上的穴道,没听到她的话。
“拜拜”凝秋呢喃一声,在雷浚的按摩下放松自己,显得有些昏昏欲睡。“你知道吗?雷浚,你不当按摩师实在是太可惜了”她满足的打个呵欠。
他淡笑,拇指轻抚她的脸,将她柔软的发丝拨至耳后,手指按摩她紧绷的后颈。
她舒服地轻吟“我我就说你是我的贵人”才说完,她已沉入梦乡。
雷浚听见她稳定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低首凝视她熟睡的脸,手指温柔地滑过她脸颊,最后来到她红润的双唇,情不自禁地想起她灿烂的笑容
想起她在他心上种下的快乐种子,他微微扬起一抹淡笑,知道那只是一种比喻的说法,但感觉她在他胸口上敲击的那一下确实让他震动。
他知道自己是个很僵化的人,什么事都得按照规矩、计画来,可以说是个让人觉得无聊的人,唯一的消遣就是偶尔上上阿澈朋友开的pub,那是他至今做的最大的努力,因为他讨厌嘈杂,所以,并不喜欢那样的场所。
但他能明白阿澈希望他去的理由,在那里,藉由跟不同的人相处,或许能渐渐打开他的心房,他也的确因此认识了不少人,包括女人,但却总还是觉得一个人时最自在。
女人一开始来与他说话,大都是因为外貌的关系,在发现他的一板一眼与枯燥后,便很快地对他失去了兴致。他并不以为杵,在别人眼中,他的生活或许单调乏味,可这不会影响到他,他天生习惯了一个人。
但凝秋却跟别人不一样,她似乎很一曾欢找他说话,还主动要与他做好朋友,这点令他难以理解。
时间缓缓流逝,他丝毫不觉,只是轻抚著她软绵的发,眼神专注且柔和,她的存在之于他,不再只是个陌生人,他的世界已让出一个位置给她他的“红粉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