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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耀
是包厢，其实比普通酒店的一间大堂还大，金碧辉煌的。
国内的有钱人到底有多喜欢金色呢？这种代表了权贵的颜色，大面积用在了房间里。地毯，沙发，墙壁，吊灯因为设计的巧妙，一点都不会觉得俗气，只会感觉到贵气逼人，脑子里只会有一句熟悉的话：满城尽带黄金甲！
该到的人都到了，主角配角，济济一堂，男人在玩牌，女人在聊天，炫耀。
炫耀是什么？在外面，这些人炫耀的是车、是权；在里面，这些人炫耀的是一身行头，以及身边站的人。
男人炫耀女人，女人炫耀自己的男人。
特虚伪，偏偏有些人乐此不疲。
慕清扬见怪不怪，并且应付得得心应手。叶帛凉也见怪不怪，并且懒得炫耀，在一边翻杂志磕瓜子。h
本来嘛，今天她和慕清扬就是奉命来衬场子的，今天是他的一个堂妹相亲，对方来头颇大，是个厅长的儿子，陪那男人来的也都是官场子弟。于是慕家人也不能失了面子，三个儿子都到了，慕弘远的太太是介绍人，穿着一身暗金色旗袍，勾勒出丰\满的身材，烫卷的长发蓬松地盘在脑后，钻石耳环坠在圆润的耳垂上，闪闪耀眼。
这两口子最近很风光，顺风顺水。
慕瑾年在哪里都不忘了他的手机游戏，就坐在叶帛凉对面的沙发上，头也不抬一下。
慕弘远和慕清扬在陪男方打牌，慕家小妹妹慕晓瑜坐在慕弘远的太太身边，和那边来的女伴聊天，不时响起阵阵笑声。
“无聊死了。”慕瑾年皱了皱眉，收起了手机，身子往前一俯，伸手推了推叶帛凉的膝盖“嫂，我先闪，等下要是找我，就我出去吸烟。”
“你哥骂你怎么办？”叶帛凉朝慕弘远看了一眼，他正好抬头看过来，叶帛凉连忙别开了目光，那天在酒店看到了慕弘远太不堪的一面，此时看着就有些不自然。
“管他呢。”慕瑾年又推了推她的腿，一伸手“嫂子，给点零钱花花，我卡又被冻了。”
叶帛凉有些冒汗，慕家的男人果然个个有特色，她和这小堂弟没多少接触，他也能伸手拿钱。
“多少？”她拿出钱包，慕瑾年朝钱包里瞄了一眼，嘴角一扬，伸出手指，快速把钱包里的大钞全部抽走，闪电般地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嫂嫂，我二哥真没娶错人，我走了，谢了。”他拍了拍胸口，笑嘻嘻地走了。
叶帛凉摇摇头，低头继续看杂志。活成慕瑾年这样没心没肺，也需要一点功力，怎么这么像叶雅韵？
话回来，叶雅韵最近特安静，偶尔溜出去和小黑见面，除此之外，也没见着她有任何妊娠反应，她想着是不是应该带她去检查一下才行。
正想心事，身边的沙发一轻，扭头一看，是慕弘远的太太乔芝。她们还从未单独聊过天，叶帛凉放下了杂志，微笑着看向她。
“帛凉，怎么不过去聊天？”乔芝把手里的红酒递过来，笑着问道。
“我还不太习惯，真不好意思。”叶帛凉坦诚地道。
“嗯，我开始也很不习惯，不过我们是妯娌，以后要多走动呢。”乔芝笑得客套，有礼有节，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她是哈佛毕业的，娘家是s市有名的旺族，经商从政的叔伯们一大把，这也是慕弘远放弃相恋多年的女友，热烈追求她，并且娶她进门的原因。
“好的，改天请大嫂来家里吃饭。”叶帛凉点头，此时只觉有两道热辣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眼，目光越过乔芝的肩，又和慕弘远的视线碰上，他温和地一笑，向她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能把情绪和心事掩饰得很好，不露一丝端倪，慕弘远是其中的翘楚，或者他正在猜测叶帛凉在对乔芝什么，或者又在猜叶帛凉告诉过慕清扬没有，这些都统统从他脸上看不出来。
“好啊，我听你的厨艺不错，我们交流一下，这些男人们嘴可刁着呢。”乔芝轻笑起来，手轻搭在叶帛凉的肩上“那我先过去，小妹似乎对楚少很满意，我要尽努力撮合她们两个，成就一段姻缘，功德无量呢。”
“是，大嫂忙吧，不用管我。”叶帛凉和她拉了拉手，看着她走过去。
乔芝没去工作，在家里相夫教子，她努力念书，考进哈佛，却只是为了增加她找到好夫婿的机率，给自己镀金。可是，叶帛凉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慕弘远，这算是好夫婿吗？外面还有一个家，应酬的时候也会拉开皮带把女人压在沙发上——
叶帛凉无法理解这些人的生活，或者这就是他们的追求，他们觉得这样就是快乐的。
“弟妹过来一起玩吧。”慕弘远招呼着她，几位男子都朝她看了过来。
叶帛凉于他们来，不亚于传奇，晶宫的女人比哈佛的女人更吸引男人。
坏比好，就像罂粟比牡丹。
“过来。”慕清扬向叶帛凉勾了勾手指，叶帛凉这才起身过去。在外面给男人撑面子，这是她懂得的。
回家之后嘛再！
叶帛凉温驯地贴着慕清扬坐下来，慕清扬把手里的牌给她看了一眼，然后快速合上，低笑着道：“等下帮我收钱，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慕少技术好。”对面那年轻的男孩子笑了起来，正是慕晓瑜的相亲对象，看上去长得一般，不过胜在会打扮，人靠衣装，男人干净整齐大方，就有了一半好印象，再加上名牌的装点，不好也好看了。
“你们技术烂。”慕清扬也笑，手指在牌上轻敲着，看向了慕弘远“大哥，快出牌，不然就把钱拿来。”
“清扬，你今天是想把我口袋里的钱都赢光吗？我还想买单的。”慕弘远笑起来。
“别找借口，慕弘远的名字出来，这里的老板都要抖三抖，还敢找你要钱？”慕清扬低笑着，和他开玩笑。楚少他们几人也笑起来，拿着慕弘远调侃，无非是他最近春风得意，又进政|协、当选杰出青年企业家的事，慕弘远一脸谦虚，连连摇头，指着慕清扬道：
“你这小子，不拿大哥开玩笑，你嘴巴就会疼？帛凉，你快替我拧他的嘴。”
“嘿，有意思了，我老婆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慕清扬拿着牌，在叶帛凉的手上轻轻地拍“老婆，快给为夫捏捏肩，为夫为了赢钱，肩膀都疼了。”
“好了，知道你们恩爱”慕弘远笑着，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手一甩，打出了一张牌。
“慕总，这牌真的太臭了！”楚少不满地叫了起来，把牌丢了，摊开来，算给慕弘远听，慕弘远只是摇头叹息，拿钱给慕清扬。
叶帛凉看了看他小抽屉里的钱，已经塞满了，抽屉都关不上了。
“晓瑜过来，二哥给你去买礼物。”慕清扬抓了一把钱，冲小妹摇晃着，小妹乐了，跳起来就接过了，甜笑着道谢。
“我二哥最疼我了，谢谢二哥。”
“谢你大哥和你未来的先生，全是他们贡献给你的。”慕清扬笑着，伸手揽了叶帛凉的腰，让她替自己摸牌。
叶帛凉手臭，摸了一手乱七八糟的，慕清扬也不露声色，合上了牌，看向慕弘远，他正一脸严肃地盯着手里的牌。
学英国文学的人，打牌不擅长，算牌也要算上好半天。
“又要出钱了？”乔芝也走了过来，从慕弘远身后抱住他的肩，俯下身看他手里的牌，画得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伸出润白的手，替他拿了张牌出来，轻轻巧巧地摔了出去，
“打这张。”
“大嫂会玩牌呀，大嫂来玩。”对面的男人立刻站了起来，乔芝也不客气，她本就是八面玲珑的角色，当阔太太也比叶帛凉当得合格。
“你看，你就笨。”慕清扬捏了捏叶帛凉的手，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句。
“是嘛，笨才找你。”叶帛凉抽回了手，也在他耳边回了一句，两个人都是笑着的，没人听清他们两个在什么，只是这相互耳语的模样就让人羡慕，完全是真情流露，旁若无人的。
“羡慕死了呢，我和你大哥谈恋爱的时候，也没有这样亲|密过。”乔芝笑起来，众人看向慕弘远，他咳了一声，笑着道：
“太太批评得是，我马上改。”
他的目光似无意般，看向叶帛凉，除非喜欢，便是担心某人有威胁，才会这样密切关注。叶帛凉当然知道他担心什么，也不好明，只是尽量再不朝他多看一眼。
悠扬的钢琴曲响起，是乔芝的手机响了，慕晓瑜把手机送到了她的手里，她姿态优雅地摁了接听键，听了几句，微笑着对众人道：
“不好意思，我接听一下，你们玩。”
她捂着听筒出去了，几个男人才重新玩了起来。叶帛凉坐不住，要回沙发上去吃水果看杂志，慕清扬没再为难她，让她去独自清静。
果汁没有了，叶帛凉出去找服务员，顺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男人抽雪茄，里面的味道太重了。
乔芝的声音从洗手间未关严的门里传出来“不用管他，往死里打，全给我砸掉，我担着。”
她的声音有些尖，有些扭曲，更是不出的气愤。叶帛凉连忙走开，不想让人以为她偷听。
找过服务员，让她们去做鲜榨果汁，泡几杯新茶，她独自去宽大的露台上走一走。
露台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叶帛凉认出那是江城，他们现在很少能见上一面，江城连电话也不太给她打了。
他就靠在栏杆上，面朝着露台的门，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江城。”叶帛凉叫了一声，江城抬头看过来，脸上闪过一抹惊喜。
“帛凉啊，你一个人？”
“不是，他们在里面玩，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叶帛凉走过去，他的脸色不太好，有些忧郁。
“在这里应酬，太闷了，出来想点事。”他伸手摁住叶帛凉的肩，摇了摇，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以后遇到我都会装不认识了。”
“怎么可能，只是觉得不太方便。”叶帛凉笑了笑，和他并肩站着，靠在栏杆上，侧脸看着他“你心情不好？”
“有一点，家里让我相亲，逼得紧。”江城笑起来，迎着她的目光“叶帛凉，你慕清扬怎么运气那么好？”
“别这个了，多尴尬。”叶帛凉伸手打了他一下，轻声道：“你就去相亲吧，不定能碰上个心仪的。”
“你猜昨天谢婉介绍谁给我？”江城摇头，笑着问。
“谁？难道秦语柔？”叶帛凉脑中闪电打过一样，愕然地看着他。
“不是，是苑佳汐，我妈还挺满意，让我请她吃饭。”江城摸出烟来，点着了，淡淡地道。
“你喜欢啊？”叶帛凉都要颤抖了，这世界简直太小了，苑佳汐的交际能力太强悍了，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和谢婉也建立了友情。
可是话回来，谁不是爱听好话的人呢？苑佳汐长着一张明媚的面孔，一张能言擅道，并且听上去真诚的嘴，加上她爱笑，又是名表设计师，想让人拒绝她的热情都不容易。又或者，她除了对接近慕清扬的女人，对别人真的也不坏。
“不喜欢，除了你，谁也不喜欢。”江城坦诚地着，猛吸了口烟，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你多注意她一点，她非善类，你虽然聪明，但是心机不够。”
叶帛凉看着他，耸了耸肩。
江城又狠吸了一口烟，用力拉住了叶帛凉的手“你，怎么忘了一个人就这么难呢？叶帛凉你都嫁人了，又对慕清扬死心塌地的，我干吗非要忍不住关心你、想你？苑佳汐的事，我巴不得她早点把慕清扬勾走，让你到我身边来，你我为什么要提醒你呢？我是不是犯|贱啊？”
“我也不知道，可能你上辈子欠了我太多的钱，这辈子拿感情来还？”叶帛凉努力想幽默一下，可两个人谁也没笑。好半天江城才松开了她的手，在她的头发上揉了揉，温柔地道：
“你啊，就是让人不省心，就你这么一根筋的，怎么在慕家活下去？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会帮你的。”
“江城，谢谢你。”叶帛凉都不知道什么好了。
“哎，给我几根头发。”江城向她伸手。
叶帛凉连忙捂住了头，警惕地看着他“要我头发干吗？”
“我去出点钱，克隆一个叶帛凉。”江城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
真的，在他心情正郁闷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叶帛凉，就像本来下雨的天里，突然找着了一个避雨的地方，就这样和她话，就能让心情放松许多。
“要不，你慢点老，我生个女儿，你以后叫我岳母？”叶帛凉嘴角抽了抽，十分认真地建议。
“好，我从现在开始找个冰柜蹲着，十八年后，请你放我出来。”江城也严肃起来，向她伸出了手指“来，拉勾。”
叶帛凉忍不住笑了，朝他的手背打了一下“别苦着脸了，该干吗干吗去，我有啥好的，值得让你惦记着，如果不是你们江家要和我家清扬抢饭吃，我还会请你吃顿饭，现在这饭也免了，你去发大财吧。”
江城这回只是笑了，冲她连连挥着手，像赶蚊子一样“去，找你的清扬去，别在这里烦我。”
“走了。”叶帛凉点点头，转身往厅里走。
才走到门边，就看到慕清扬两手装在口袋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着，等她走到了面前，立刻伸手拧住了她的脸，冷冷地道：“叶帛凉，你背着我见老情|人，该当何罪？”
“痛啊！”叶帛凉拉开了他的手，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样，你跟踪我！”
“跟踪你？你知道你出来多久了吗？半个小时！”慕清扬把手腕伸到她面前，让她看时间。
“里面又不好玩，走吧，进去。”叶帛凉嘀咕了一句。
“进什么进，都散了，老爷子找慕弘远回家有事，相亲的两个去约会了。”慕清扬又朝露台上看了一眼，江城正朝他们这边看着，夜色太重，看不清他的表情。
慕清扬有时候也挺像小孩，他一把揽住了叶帛凉的腰，大力往怀里摁“叶帛凉，回去给我洗头去，居然让他摸你的头发，你不知道你的头发也是我的嘛！”
“你的？你给我种上去的？”叶帛凉被他摁得背上的骨头都疼了，恼火地在他怀里乱挣乱扭。
“是啊，我种上去的，我还要种点别的东西。”慕清扬掐着她的下巴摇了摇，慢条斯理，满脸坏笑。
“真受不了你，一会像大老爷，一会又跟白痴一样。”叶帛凉终于明白了他的企图，打开了他的手，大步往房间走去。得拿了包回家去，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唱独角戏。
“你我白痴？你皮痒了？”慕清扬的脸一下就拉长了，跟在她身后低斥。
“嗯，我了，我皮痒了，你快打我，我好换个温柔的男人。”叶帛凉笑起来，扭头看了他一眼，挽住了他的胳膊“你啊，用得着这样嘛？”
用不着，可又用得着，慕清扬唇角勾了勾，谁让叶帛凉越来越有气势了呢？
江城优势太大，若他哪天真得罪了叶帛凉，她一气之下去找江城，他不得悔死？江城怎么还不结婚？
慕清扬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叶帛凉得挺对，他怎么就这么白痴了？
叶帛凉要是敢跑，就打断她的腿，再锁在家里，多么简单直接！
欲|海生波澜
叶帛凉第一次来玩射击。
靶场很大，慕清扬最擅长打移动飞碟，枪高扬起，准确定位，射击，飞碟应声而落，彩雾飞漫。
“慕少，厉害。”同行的人竖起了大拇指。
这人在s市有两间大型工厂要转让，慕清扬准备买下来，在国内建立生产基地，开始大批量生产新产品。这个新公司，完全用在法国的合作伙伴的名义成立，他不出面，独立于慕氏之外。
“还行吧，有段日子没玩了。”慕清扬笑起来，挺不谦虚的。
不过，叶帛凉也觉得他厉害，慕清扬就是这种人，想做什么事就不含糊，一定要做得精确一点。他现在这水平，能参加亚运会去了。当然，奥运会还不行，这点得诚实。
“我教你。”慕清扬从叶帛凉身后环住她，教她举枪的姿势，如何瞄准。
“慕少，那边是你大哥吧？怎么搞得像伤兵似的？”身后的人讶然了句。
慕清扬扭头看去，只见慕弘远正抓着一把枪走过来，脸上全是抓痕，红红绿绿紫紫，就像蛛丝网一样。
他显然没意料到慕清扬他们也在，怔了一下，勉强一笑，走了过来。
“怎么了？”慕清扬看着他脸上的伤，疑惑地问道。
“你嫂子抽风。”慕弘远的表情有些狰狞，低声了句，扫了叶帛凉一眼，坐到了后面的椅子上，让服务生去给他准备子弹。
叶帛凉突然就想到了前晚听到的那个电话，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是乔芝抓住了他在外面的女人，或者是芳珠，或者是别人。
“女人的事？”慕清扬放下枪，坐了过去。
“哼。”慕弘远点头，拿出烟来，找慕清扬要打火机。
“你还是这习惯啊，心情不好，就来打飞碟。”慕清扬给他点了烟，指着前面道：“来，我们比一次，好久没和你一起玩这个了。”
这是兄弟两个唯一个相同的爱好，慕清扬第一次来这里玩，还是慕弘远领过来的，从此之后他就爱上了这项运动，有一段时间几乎天天泡在这里，后来是因为太忙了，来的次数逐渐减少，不过慕弘远还是坚持定期来玩玩。
“好，比比。”慕弘远拍了拍椅子扶手，站了起来，大步走向前方。
众人围拢过来，看着他们兄弟二人比赛。
慕弘远今天有些心浮气躁，所以一连几次都脱靶，慕清扬却很稳，只脱靶一次。天空中不时有彩雾漫开，慕弘远也渐渐冷静下来，他摘下了眼镜，用镜布仔细擦干净之后，低声道：
“再来一轮。”
“好。”慕清扬欣然同意。
这回还是慕弘远先开始，他稳稳举起了枪，开步沉稳，准确地找着方位，一轮下来，两个人居然打成了平手。
慕弘远放下了枪，揉着肩，笑着看向了慕清扬“你小子，不常打还能打这么好。”
“我刚已经打了好一会儿了，感觉正对，大哥刚来，又正在气头上，当然占不了便宜，要不然，我怎么会是大哥的对手。”
慕清扬今天倒是难得的谦虚，慕弘远看上去很受用，放下了枪，走回后面坐下。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
“清扬，你帮我一个忙。”
“吧。”
“芳珠被你大嫂派人打了，我不好出面，你帮我去安排一下，让她们母子去瑞士躲一阵，你不是要去度蜜月吗，这机会正好，不会引起你大嫂怀疑。”慕弘远端起了茶，喝了一口，声音压到了极低。
“可以，不过我要下个月初才能出发，我先让人过去安排。”慕清扬应下来，马上拿出了手机，让助手去安排。
慕弘远苦笑着，看向了慕清扬，低声道：“你大嫂，现在拿着她娘家的势力压着我，真是让人恼火。早知道现在，我就会学你，把芳珠带回来了，起码过得舒服。”
“大嫂不是性格挺好吗？我常听婶婶赞她。”慕清扬随口问了句，慕弘远沉下了脸色，想都没想，脱口就：
“当着人好，晚上跟个母老虎似的”
他立刻知道错了话，大口喝了口茶，起身拍了拍慕清扬的肩“帮我安排一下，谢了。”
“放心吧。”慕清扬点头，慕弘远这才大步往前走去，又开始打飞碟去了。
“你还玩吗？”叶帛凉小声道。
“玩啊。”慕清扬拉她站起来，慢步走到了另一边的位置，继续教她“你看，做什么事和打飞碟一样，要未雨绸缪，算好它的轨迹，然后等着它跑到自己的面前，动作要快，要准，要狠，要稳。”
这是慕清扬一向做事的原则，走一步之前，会想好之后的好几步，精密谨慎。
两个人正盯着前方，并没看到此时的慕弘远正猛地转过头来，紧盯住了慕清扬，他的表情很复杂，脸上的肌肉微抖着，带动着脸上的红色蛛网一起抽曲，狰狞不堪。
砰
枪声响了，子弹擦过飞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叶帛凉有些失望，慕清扬却只拍了拍她的腰，笑着道：“不错了，再多练几回。”
“胳膊好酸啊，和抱孩子一样，好累。”叶帛凉放下了枪，冲他摇头“你玩吧，我坐着去。”
“懒。”慕清扬低斥了声，接过枪，陪朋友和慕弘远去玩了。
叶帛凉看了会儿，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稀罕事，居然是老爷子亲自打来的，也没多话，只是低声道：“晚上叫清扬一起回来吃饭，你早点回来，你来下厨。”
叶帛凉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呢，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
那，这是让她回去吃饭，还是征召她回家做事？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如果她要去做饭，现在就得赶回去。她拿了自己的包，走到了慕清扬的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臂，小声道：“老爷子让我们回去吃晚饭，让我来做，我得现在回去。”
“干吗要你做饭，周妈呢？”他一面问，一面掏出手机要打电话。
正低头时，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颗子弹，直飞向慕清扬的脑袋，周围的人还在发楞时，叶帛凉的血已经涌上了头顶，想也不想就把他往旁边一推，那子弹险险地擦着她的头顶飞过去了，打在墙上，彩雾乱飞，迷了人的眼睛。
“搞什么？”有人怒斥一声，顿时喧哗声就大了。
子弹怎么会往这个方向飞，慕清扬扶住叶帛凉，眼神骤然沉下，看向了前方。靶场的负责人被惊动了，这些都是惹不起的主，立刻跑过来问情况。
人倒是没受伤，要是如果当时叶帛凉不推开慕清扬，那子弹打在他的脑袋上叶帛凉只要一想就心惊肉跳的，血都往头顶涌，紧张得双手都在抖。
若这是故意的，这是要慕清扬的命啊！
“清扬，帛凉，没事吧？”慕弘远伸手拍打着叶帛凉身上落下的粉末，皱紧了眉，看向靶场的人“你们楞着干什么？到底怎么搞的，去查监控！给我找，谁开的这枪！”
“可能、可能走火。”经理更紧张了，立刻吩咐靶场的人去监控室，又让保安去巡视场地。
闹了一阵，什么结果也没有，经理以上的人也惊动了，要往这边赶，可是靶场的老板和老太爷有交情，这事一惊动老太爷就不行，慕清扬果断地决定立刻离开，让助理留下处理此事。
慕弘远也不玩了，跟在他们的车后面，一起往慕家别墅赶，他也接到了乔芝的电话，老太爷让他回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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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的时候，老太爷正和乔芝话，她依然穿着得体大方，化着精致的妆，绝对看不出吵过架的样子。
“那，他们来了，你们妯娌去准备吧，我和这两个小子上去聊会儿。”老爷子转过头来，看向进来的三个人，最后视线落在了慕弘远的脸上，眉紧紧拧起。
“嫂子。”叶帛凉走过来，和乔芝打了招呼。“帛凉，走，我们去厨房。”乔芝笑着，扶着沙发扶手，优雅地起身，拉住了叶帛凉的手，带她往厨房走去“你想做什么菜？”
“嫂子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叶帛凉顺口回了句，此时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做菜上，而是在那颗子弹上。
回来的路上，助理打了电话，在监控里看到有个男人鬼鬼祟祟地往靶场走，但是太模糊了，看不清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干的。
叶帛凉都想不到，谁会恨慕清扬到这种地步，要他的命。
程亚飞？不应该啊，他已经离开s市了！
那个指使程亚飞的人？他到底是谁？
乔芝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叶帛凉，轻声问道：“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你看看你的菜。”
叶帛凉低头一瞧，她把洋葱末和鸡蛋搅到一起了。
“没事。”叶帛凉摇头。
乔芝淡淡一笑，先给手上抹了润肤露，再戴上了专用手套“我来做法国料理。”
叶帛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她准备烧条红烧鱼果然不是一路人，乔芝这大家闺秀，任何时候都是这样优雅的，连下厨房都下得优雅。
“你大哥，在外面有女人，你和清扬知道吗？”乔芝一面切菜，一面轻声问道。
“不知道。”叶帛凉摇头。
“知道也会不知道。”乔芝笑着，把切得整齐的洋葱放进雪白的盘子里，又拿过了牛肉处理“大家全瞒着我，尤其是弘远，居然在外面还有孩子，我昨天让人把那女人的手脚都打断了，帛凉，我是不是很狠毒？”
叶帛凉没出声，作为女人，她能理解乔芝的愤怒，她全心全意在支持着慕弘远，却只得到他的背叛。
“那个女人还要告我，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告我。”乔芝的声音有些轻微地抖动，她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洋葱就是味道冲，可是做这种法式牛排，非要放点洋葱才好吃，你喜欢吃洋葱吗？”
“还好。”叶帛凉点头，抽出纸巾递给她。
“谢谢。”乔芝轻巧地擦了擦眼睛，尽量不弄花自己的眼妆“别人看我们，都觉得风光，我也想各玩各的，可是不行，男人可以不要脸面，我却不能不要脸面。帛凉，你家清扬在外面，有没有？”
“不知道。”叶帛凉犹豫了一下，小声回答。
“可能也有吧，他以前也爱玩，你多注意一些才对。他们男人都这样，你还不像我，有个娘家，你听我，多抓一点钱在手里，今后也算不亏。”乔芝轻叹一声，原本并不亲络的妯娌，在男人背叛这个问题上，却感觉到了亲近。
“谢谢嫂子提醒。”叶帛凉接过了她手里的菜刀，她越眼泪越多了，明明在人前优雅的她，现在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越涌越快，鼻涕也开始往外流，纸巾一把一把地往脸上揪，精心画好的妆花了，脸上红一块绿一块的，尤其是眼睛，睫毛化开之后，那才叫可怖，简直让人不敢看。
或者，她是在外面根本没地方，家里人觉得她嫁得好，老公温柔体贴，朋友们那里更不好，不想让人看她笑话。直到看到了叶帛凉，觉得叶帛凉活得比她惨，才会出自己的心事，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我去洗个脸，补个妆。”乔芝用纸巾捂着，匆匆走出了厨房。
周妈今天请假了，老爷子的饭菜一向是周妈准备的，所以今天叶帛凉只能独自准备晚餐。法式料理她是不会的，直接做成了孜然烧牛肉，剁椒鱼头，清蒸了半边鱼给老爷子吃，再是几味小菜。
一个小时，饭菜上桌，乔芝也用这一个小时重新化好了妆，又精致地坐到了慕弘远的身边，除了眼睛有点红之外，真让人想不到刚刚她还在厨房里痛哭了一回。她朝叶帛凉微微点点头，又恢复了距离感。
“叶帛凉，这是什么？”慕清扬的筷子戳进鱼头里，却夹起了一个圆圆白白的东西。
“哎呀，真不好意思，那是我的假牙。”乔芝吓了一跳，她镶过一颗牙，可能是刚哭的时候弄到了菜盆里，而叶帛凉也在想靶场的事，没仔细检查这条鱼。
“你叶帛凉”慕清扬一阵恶寒，把菜推开，连连用筷子敲打叶帛凉的手“你快滚进去，重新做道菜出来。”
“就这样吃吧。”老爷子制止住了叶帛凉，只让她把鱼头端下去。
反正，大家没什么心思吃饭，乔芝一向吃得少，要保持身材，慕弘远刚挨了骂，又受了太太的气，更不想吃，叶帛凉当然吃不下，只有慕清扬吧唧吧唧地，一个人吃得快活。
“你怎么这样？”叶帛凉用手肘戳了他一下，明明大家都不高兴，他就不能收敛点。
“怎样？我饿了。”慕清扬看了她一眼，很是不解。
“吃，吃完了，我还有事要交待清扬，弘远，你和乔芝回去好好话，不许再欺负乔芝，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那边的关系，你给我立刻断了，那个孩子也不许带回来，给点钱，以后也不许相认。”老爷子冷冷地了一句，慕弘远也不出声，只往嘴里大口扒了几口饭，点了点头。
“还有，帛凉，你明天去财务处报道，明天开始正式工作。”老爷子又看向了叶帛凉。
“可清扬，我们下个月去瑞士蜜月。”叶帛凉倒没忘这事，都推了好久了，还推？婚礼没有，蜜月也不能有吗？
“先报道，把帐目熟悉一下，再去瑞士的事。你不要你不懂，你大学的时候学的东西去哪里了？白送钱了？”老爷子一长溜地批评下来，叶帛凉又觉得自己真是个出气筒啊，他孙子做错了事，干吗对她大嚷大叫？而且好端端的，让她去财务部干什么？对着帐目会很头疼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