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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过年可是我们一帮孩子最美的向往啊。只有过年,才能保证人人一身新衣,才有爆竹可以燃放,才有能吃饱的肉菜,才有天天开心的聚会,才有家长比较放任的自由活动空间
我的家在天府之国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村。过年的记忆深深刻在脑海里的当数祭祖、团年、拜亲和耍龙了。
过年的准备就绪时,一般时令就到了除夕。年三十的中午,家中长者(三代同堂的就是祖父,两代之家自然就是父亲)带着一家男子,备好祭品,恭敬地端着,在鞭炮声中出门敬奉已逝的先辈。必须是男儿,小男婴都算,但所有女子不算。妈妈、姐妹们只能在家等着,就是有一腔怀念和伤心的牵挂,也只能在心里默念。因为是不知道从哪一辈传下来的规矩,大家都奉行,就没人家愿意讨人闲议和责骂。
看着满头渐白的父亲一脸的虔诚、一脸的伤感情绪,我立时收敛起玩心、掩藏起笑容,肃然随行。祖辈的坟墓依照规矩排列着,从最高的墓碑开始,点香、焚纸、三揖三跪叩再三揖、燃放爆竹,再到下一个墓碑前父亲的举动中那种凝重、那种庄严,每次都让我内心震动不已。他不象我们年轻一辈善于用语言表达思念和痛苦,但那神情,至今想来,胜过千言万语。我忘不了他在祖父坟前闪动的泪花,忘不了他跪叩时顺势滴落的泪水。我没有见过祖父辈的亲人,但就从父亲的举动中感受到了他承受的慈爱和他所想诉说的真切怀念。
我从不相信迷信,父亲在世时曾说他走了可能享受不到我的香火和纸钱,然而当父亲真的离我远去后,我的伤痛是那样的深重,我跪叩是那样的虔诚,我多希望真有天堂,多希望父亲在天之灵能看到他最疼爱的小儿子的苦苦怀念
团年是非常隆重的时刻。满桌的酒菜,全家一个不缺的团聚,好热烈、好温暖。大口地吃菜、大口地喝酒、大声地说说笑笑。人人脸上洋溢着快乐,人人心里荡漾着幸福。父母年事已高,看到儿女成群,成家立业的恩爱着,年幼的个个健康成长,他们脸上的满足写得皱纹都淌开了。不过,这桌上也有规矩的,座次有规矩,敬酒有规矩,错不得一点儿的。第一杯是桌上的最长者举杯敬先祖,擎杯过顶,左右示意,然后躬身倾倒于先祖像下。然后才是儿女敬长辈,弟妹敬哥姐。我家小孩子是一律不准粘酒的,男孩也不行。可把我急坏了,直恨自己长得慢。
拜亲从大年初一就开始了。出嫁的姐姐们都约定一天全回来,呵,那可是我家最拥挤的日子。四个姐姐就是四家人到,嫂子那天是不能回娘家的。三四十人的大宴啊,实在是热闹非凡。现在想来,那饭菜得多少人做啊!那碗筷得洗多久啊!不敢想象了。
出门拜访亲人的日子还要注意路上撞拜的事。我就曾经遇到过。哈哈,可有意思了。我另外用文章来说吧。
耍龙就是全国各地大同小异的故事了。说也就那样,不说也罢。简单说几句。我们最爱看的不是耍旱龙(龙灯村村走、家家拜的小耍),而是水龙。水龙是那种用铁水击打喷射而出的精彩场面。长龙舞动过来了,早已准备好的一溜铁炉也烧得透亮。倾出一碟铁水,挥板一击,唰——满天银花。几家同时打出,那些光膀小伙子们忙不迭地躲闪,一条长龙七扭八弯,一街的人群齐声喝彩,真个热闹!
如今的过年,不知道老家山村是不是还有这样的习俗。城市的过年早就没有独特的味道,也没了过年的心情。与平时无异的过年恐怕难以留下比儿时更深的印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