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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照下,芳华草木轻吐着宜人气息,位于巴西利亚市区外,一栋占地广大的椭圆建筑物仍点起了光灿的灯火,与道道暖阳辉映,美不胜收。
今年是巴西三年一度的水晶研讨会,宾客云集,衣香鬓影。
就在一声声寒喧的问候声中,大厅突然传来热烈的掌声。
顺着掌声源头擦去,半拱型的巨门下,一名身穿墨黑色暗纹西装的男子,正迈开步伐走了进来,浑身逸散着一股无人可挡的力道,像千百道刺目的光芒,射入在场每双瞪直了的眼,他那看似不羁却又是机敏狂傲的神韵,与一头未经染整的褐黄色须发,更透着狮王君临天下的气势!
跟在他身边的女子感到骄傲极了,努力地挺直了腰杆,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的脚步。
一身火红削肩的无袖合身长礼服,刻意强调她丰腴的胸线,黝黑而有弹性的颈项上,更佩带了多彩缤纷的水晶项链,仿佛呼应“水晶研讨会”而装扮的,她的火热晶璨与身边男子的冷惊俊硕,有着鲜明而抢眼的对比。
跨入会场,她便以女主人之姿面向群众,颔首爽笑“欢迎!欢迎!”
一路走来,她没忘记任何一个宾客的名字,令在场的所有人有着宾至如归的感动,也替身边的男子作了最好的“公关”
“你是莉莎吧?沙克洛夫有你打点一切,真是他最大的福气。”一名来自北方的富商咧嘴笑说。
“是啊!莉莎可愿跳槽?我愿出比沙克洛夫更高的薪水哦!”另一名蓄着落腮胡的男子助兴说着,着实对莉莎的圆滑激赞不已。
“谢谢你的慷慨,不过我和沙克洛夫先生有约定,除非他开除我,否则我只能服务于巴西水晶协会及宫女士的。”
在外人面前,她总是称姐夫为沙克洛夫先生,以避免不必要的揣测与麻烦。这一刻她已展开她最大的本钱——微笑,凝视着身边俊挺刚毅的姐夫,先前的话是真是假显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跟定他了。
就在一连串的寒喧声中,大厅突然鸦雀无声,所有目光全朝同一个方向看去——
门边再度出现另一个令全场屏息的焦点。
媚紫的身姿,仿若来自天河的谪仙,遥向彩虹借了一道紫光浇灌全身,紫气氤氲,迷魅人心。
“她是谁?”几乎是呓语,从许多为她闪了神的男人口中逸出。
她身着一袭紫色连身水洗丝与雪纱剪裁而成的长礼服,并延线而上**出纤细匀称的大小腿,蜜色的皮肤还包了一层薄丝制成的紧身裤,颇有欲盖弥彰的诱人效果。
最有创意的是它衣袂缘边,镶着一颗颗层次不同的粒状水晶,款摆之间,晶光闪烁,美不胜收。
最令人玩味的该是她脸上别着的紫金纱巾,边缘也以长短不一的水晶作成流苏状,风动晶荡,只消她轻勾唇角,那水晶石便如风铃般地轻轻响起,勾诱人心。
淡紫薄纱的水袖更为她略显骨感的身形增添娇态,满眼潋滟的波光来自心中的笃定。那正是她最珍贵的一部分,也是她出席今晚这个会议的目的。
对于这种迎接她的“目光阵仗”她早已习以为常,泛着谦冲的倩笑面对人群,纱巾上的水晶也跟着灿动,神秘的妩媚,教人看得痴傻。
终于有个男人从迷茧中“醒”了过来,有礼搭问:“你就是闻名纽约,美丽又专业的水晶专家,璀璨王朝的五小姐——纪曼菲女士吗?”美国籍的金发男子露出欣赏又爱慕的眼神,激动中竟失礼地伸出右手打算与她握手。
纪曼菲不介意地伸出柔美“我是纪曼菲,晚安。请问你是?”
“我是尼尔森,今天的总招待,芳驾莅临使得巴西水晶协会更加璀璨晶亮。”一口白牙,一口真诚。
“你过谦了,有你的服务才是大会圆满的重要因素。”纪曼菲一眼就喜欢上这个有如朝阳般和煦的男子。
大厅里一双双眼睛全迷失在纪曼菲面纱下的紫瞳中,直到尼尔森将她带到沙克洛夫身边,爱慕的群众这才解开悬在心头许久的疑惑。
“洛夫,这位是璀璨王朝的纪曼菲小姐,也是今晚的贵宾。”尼尔森兴奋地引荐。
“我们又见面了,沙克洛夫先生。”纪曼菲瞟着他笑,光彩湛然,更盛载了几分调侃。
沙克洛夫心口一窒,无法言语。
她就是纪曼菲?
怎么才经过一天,就丑小鸭变成了天鹅?
他向来认为东方女人五官不够分明,身材线条单薄,性情又大多优柔寡断,难登大雅之堂;当然除了他老妈例外,然而眼下的纪曼菲却完全没有上述的缺点,甚至还有西方女性所欠缺的神秘感。
说不为她绝美的容颜为之一振,那是自欺欺人!但他与生俱来的王者之势,立刻让他从紫色光圈中跳脱出来。
“住得还习惯吧?”讽刺的成分多过于问候。
自从她进驻梦之园,他就没再踏进那儿一步,据他了解,她的死活全由他老妈一个人热切地张罗着。
“多谢你的割爱啊!”纪曼菲哪会听不出沙克洛夫口中的挖苦。她对于追求自己的男人也许少根筋;但对于“打击”她的人,不论男女,她的心可就晶莹剔透得多。
“你们认识?”尼尔森惊讶道,说不出的醋酸味一路自脚底盘桓而上。尽管他与沙克洛夫是多年的莫逆之交,但在追求女人上总是略逊他一筹,不免有些郁辛,却又不能点明。
而站在沙克洛夫身边的莉莎,旋即感到自己一身艳红的火焰,已被这股紫光所取代,相对纪曼菲的神秘,自己的火热开放反倒显得肤浅,不由地懊恼今天为什么不穿白色礼服,或许还可以与之一较高下。
沙克洛夫并没有回答尼尔森的问题,只是拉个垫背当话题“这是莉莎,我母亲的得力助手。”
“你好,我是纪曼菲。”颔首自我介绍的同时,讶然发现眼前的红衣女孩长得好像一个人“你长得真像我最好的工作伙伴琳娜。”敞开接纳的心是不容易察觉人心的诡旦与算计。
已输在表面上的莉莎当然不愿连里子也输了,立即伸出代表友善的手,流露出她甜美的笑容和精湛的演技“真的啊?那是我的荣幸!今日一见,纪小姐更较传言中及媒体报道美上十倍、百倍。”炯然生神的眸子,含着罕有的“真心”
“你太夸奖了,你的潋滟才是令人屏息称臣的。”纪曼菲说得真挚。
“大会要开始了!”沙克洛夫冷调地提示着,似乎想逃开纪曼菲不经意对他造成的影响力。
“哦,对不起,一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欣喜,竟忘了此行的目的。”
波光轻轻一溜,紫水晶的流苏再次相互撞击,发出清脆悦耳的音符,同时拧乱了沙克洛夫与尼尔森一直以来平静的心湖
只有一个人例外一一莉莎。她忽然惊觉纪曼菲很像一个人——
那个从天而降、夺去姐夫所有关爱的“灾难女”
突地,那双灼热的眼波,在须臾间,不断地更换诡谲难测的色泽
巴西水晶研讨会终于在一片热闹的掌声中开始,重量级人物依序环绕着沙克洛夫两排而坐。
今日的首席娇客就是一身紫金霞光的纪曼菲。她紧挨着沙克洛夫邻坐,而她旁边的男士则是对她情有独钟的尼尔森;至于功高却“名不正”的莉莎,只能敬陪末座坐在第一排的最左端。
莉莎那双淡漠的眼神像在盘算着什么似的,却又巧妙地掩饰起来,但她的视焦总是似有若无地穿梭在沙克洛夫与纪曼菲身上,似乎想从这对极为登对的璧人的肢体语言中,瞧出些许端睨。
可惜沙克洛夫是个感情深敛的人,在大庭广众下向来只有一种表情——酷得令人打寒颠。
至于纪曼菲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应对进退自有分寸,打情骂俏、故作风骚,她可不屑做,也做不来。
只有在他为她拉开座椅的同时,浅酌地对他抿了抿甜灿的笑容,旋即优然自得地面对台下的会员,丝毫不受影响。
莉莎有点满意他们的表现,却又有些“失望”说不上来为什么,她总觉得纪曼菲很像那日姐夫所救的那个女人。
如果她真的就是“她”那纪曼菲正如“蒙尘”的宝石,一旦开凿,绝对会石破天惊地令姐夫爱不释手。
可是看姐夫的神情,又似完全不认识纪曼菲,难道他们彼此真的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没有最好!不然的话,哼莉莎那一张精心描绘的脸,忽如彩盘不断地更换色泽
这时台上传来麦克风的声音,也将她的思绪拉回。
“各位好,非常感谢诸位在百忙之中,拨冗参加三年一度的巴西水晶研讨大会,自古至今、自东徂西有一句话叫作‘功高不可盖主’,现在就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恭请咱们的龙头老大,也是巴西水晶协会的会长——沙克洛夫先生,上台为我们致辞,而我这个串场的小人物也该识趣的退场啦!”金发的尼尔森一口白牙显出他的真诚。
台下继而响起掀天震雷的掌声,一身西装笔挺的沙克洛夫,淡淡地勾起属于成熟男人才有的浅笑。他那俊硕的身形与磅礴的气势,旋即令全场鸦雀无声,颔首托盼。
“谢谢尼尔森,他的风趣与热力四射其实比我适合会长一职,再次欢迎各位来参加今天的水晶研讨大会,在下面严肃的研讨话题后,我们也准备了相互交流、轻松愉悦的晚会,希望大家尽情参与。”他智慧风趣的开场白,立刻引起认同的掌声。先前的冷漠与沉静似乎在顷刻间融化了,也淹没了纪曼菲的心。
原来,他也有这一面?!他究竟是个什么谜样的男人?
尽管她弄不明白,仍然在沙克洛夫回到她身边时,一双紫瞳闪着好奇的光辉“你的致辞真动人,不禁让人跳过你曾有如仙人掌般的荆棘话锋,重新正视你的内涵。”
“这是褒奖吗?”他斜瞧了她一眼,浮现出一抹不以为然的神情;但心底却已为她的话搅乱一池平静。
因为那双眼瞳真的和“她”很像!
纪曼菲一脸哭笑不得,她本以为自己的三个哥哥已经够难缠了,没想到这个号称“巴西怪手”的男人,更教她吃不消。
为什么他和她的“救命恩人”如此相近,言谈却南辕北辙?
同时间,尼尔森满怀的赞美与台下的掌声雷动,划开彼此间的张力。
“现在让我们再次以最真挚的掌声,欢迎此次研讨会中发表演说的唯一女士一一璀璨王朝的纪曼菲小姐。相信各位已从各类专业的报导中,得知纪小姐对水晶矿石的认知首推独步,更是个才貌双全的女中丈夫。”
她徐缓起身,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神秘风情,莹灵紫眸在聚光灯下犹如水晶般轻哄着对矿石神迷至极的人们,进入疯狂的世界
她的美、她的神秘、她的自信、她的雍容,还有她那略带骨感又轻逸的身姿,已如甜蜜风暴席卷在坐每个男人的视线
包括,那个傲气天成、鄙视女性的沙克洛夫。
纪曼菲一站上台,仅是微微引领微笑,台下立刻静默无声,看来她已成功地打动与会的每一个人。
“各位早安,巴西对我而言,可以说是第二个故乡,因为我第一眼看上且爱不释手的宝石,就是水晶,而水晶最大的晶洞就在大家所熟知的巴西。各位久违了,水晶矿石我们又见面了!”话甫落,掌声已如潮水漫过整个会堂。
此刻莉莎必须承认,纪曼菲的魅力绝对在自己之上,尽管双手也和众人一样鼓动着,却显得有气无力多了,因为嫉妒已淹过她的理智。
而尼尔森对纪曼菲的崇拜,用随着众人疯迷的程度越级攀升。
“我非常谢谢水晶协会此次愿意邀请我,与各位共同观摩、研讨。敝人的学经历与在坐的各位相比,真的是天壤之别,惟一庆幸的是,我对水晶的热爱弥补了我的不足,才能拥有这个机会与各位平起平坐——”一番不亢不卑的言谈,再度为她赢得满堂彩。却在不经意瞥向台下沙克洛夫所坐的位置时,她隐约感到万道刺探的光芒不断地向她射来似乎想一眼穿透她!
她旋即逸散出独有的浅笑“当然,此行我最感谢的要算是沙克洛夫先生,如果没有他的大力应允,我想自己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三年一度的大会中。”
顿时大家将目光调到沙克洛夫身上,几乎是掌声与调侃声四起,似乎在说,这个幸运的家伙竟然可以“把”到纪曼菲这座“美矿”如波似涛的嫉妒与艳羡的眼神,一波波地打向一直纹风不动的沙克洛夫身上。
他仅是以冷魅幽邃的眼,睇着台上纪曼菲那双紫晶瞳眸,嘴角不忘挂着一丝笑,那笑却带着玩味的优越及扑朔迷离的诡谲。
而纪曼菲紫眸轻浅翻飞,笑意横生,让人摸不着、猜不透她的心事。
笑容中,也为他俩点燃了火花
紧凑的研讨会议终于落幕,落日瞬间往丘陵的背脊急速萎缩,化作杜鹃鲜红的球夜来了。轻松的会后聚餐,随之上场。
纪曼菲在司机的护送下,回到梦之园沐浴包衣,两小时后再次重回会议厅旁的交谊厅里。
星空下,她飘逸纤盈的身姿宛若子夜的流萤,光灿动人。才一踏进门槛,别于前次紫色光环的身姿,再次引起骚动。
“纪小姐,你的美丽直教世上所有璀璨的珍宝俯首称臣。”尼尔森仿佛是早已守在门外的追逐者,鼓舌如簧地频频称颂亮艳照人的纪曼菲。
“谢谢,你的赞美真教我受宠若惊,不过却使我知道自己今晚的穿着不至于太过失礼。”纪曼菲风情万种地甜笑。
今夜,她仍旧是一身紫光,只是更较之前的她“清凉”了许多。
粉颈而下的是削肩连身长礼服,将她曼妙的身躯巧妙地显露无遗,高高挺立的胸口则以各色晶石点缀其间,与颈项上的浑圆水晶相互辉映,至于丝则是以一串串轻巧水晶作出流苏效果,颇有埃及艳后之势。
最令人屏息忘情的,要算是垂置在新月眉中心那颗价值不赀的紫水晶所带来的神秘,高贵效果。
今夜,她卸除了面纱,以真面目示人。艳紫的唇、绛紫的衣裳、烈炫的身姿、蜜色的肤质,在在为她的美丽加分。
受到蛊惑的尼尔森胸口不禁频频作响,强烈地想将佳人占为己有,却又无能为力,因为今晚她必须坐在“主人”的身边。
“纪小姐,如果可能,我希望你的第二支舞是我的。”尼尔森渴盼地说着。
“为什么不是第一支?”她毫无心机地笑问。
尼尔森朝他俩的正前方看去答案再明显不过了“你的第一支舞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巴西水晶协会龙头老大的。不过为了你,我会去争取下一届的会长之位,洛夫就没话说了。”他故作轻松地说,却浓烈地透露出信誓旦旦的决心。
“那么还是我来竞选吧!自主权会高些,可以自由选择我的舞伴。”她眨着晶亮的瞳眸,有着新女性的独立自主。
“你的确与众不同。”尼尔森尴尬地笑了笑。
“谢谢你的认同,为此,我决心跳过第一支舞,将‘第二支’献给你。”纪曼菲毕竟是出生于富豪之家,自然擅长商场的应酬话术。
这对生活单纯的尼尔森而言,她的应允真教他雀跃万分,喜形于色。
这一切全纳入沙克洛夫眼底,也为老友这股少见的满面春风闷疑不已。
至于他身边的莉莎为了扳回白天略逊纪曼菲一筹,特别盛妆打扮,雪白连身的长礼服,特意张显她的纯真,并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只在缎质衣饰的前胸上,作出水钻点缀效果,的确明朗而高雅。
她自视今夜该是自己芙蓉露脸的时刻,可是就在双眸乍迎上盈盈似水的纪曼菲时,旺盛的迎战之心立刻败阵下来。
夜,是属于女人绽放美丽的最佳时刻;而她却把自己“包”了起来;反观纪曼菲则是将自己“舒放”开来!卸去头纱、强调玲珑有致的身材、修长而有弹性的双臂在在显露出,她纪曼菲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她又输了。
“嗨!莉莎,真高兴再次见到你。”强势的人通常容易忽略“对手”可能的妒嫉心,纪曼菲热络十足地打着招呼,又如小女孩般地附耳上去“还是和女孩子在一起比较自在。”亲呢的举动,犹似她们已是熟捻多年的好友。
莉莎怔了一下,旋即回神,也抛给纪曼菲一记似假还真的眼波“我同意。”
沙克洛夫,对于纪曼菲白天给自己的“震撼教育”已够印象深刻,如今这会儿又在她以“真面目”示人的境况下,心跳已如战鼓,被震得令他疲于应付。
尽管如此,他依旧摆出森林之王的态势,邪嚣地瞪视着纪曼菲不发一语,两道如魔的泽光,不住地抗拒着她源源不断散发的性魅惑。
此时,属于巴西人独有的热情乐声旋即响起,会场立刻响起助兴的掌声,也不知是谁起的头,高声呼喊着:“沙克洛夫,请为我们开舞!”
“沙克洛夫!沙克洛夫!开舞!开舞!”呼喝声持续高涨,几乎掀掉交谊厅的屋顶,就在这方兴未艾的刹那间,另一波声势浩大的声音也从人群中窜出“纪曼菲开舞!纪曼菲开舞!曼菲!曼菲!曼菲!”
也不知是哪来的力道,纪曼菲被人群推向沙克洛夫身边,鼓噪的声音继续响起。
“洛夫、曼菲开舞!为我们开舞!”这群身价非凡的仕贾富商一下子成了热衷投入群众运动的会众。
沙克洛夫面对这阵势,只得顺应人心,迅速地勾住纪曼菲毫无设防的小蛮腰,轻快地步向舞池。一对绝色璧人就如翩翩彩蝶,飞舞在这偌大的舞池中,灯光也在此时悄悄地暗了下来,夜的迷魅,正扬
纪曼菲这才惊醒,她曾发誓要惩戒沙克洛夫白天的无礼,这会儿却和他共舞,双手一使劲儿,打算逃开。
“你在干什么?”峻冷的声调一如利刃,载满了不容挑战的狂鸷。
“我忽然头痛,想回去。”不曲意求欢,亦不激进巧辩,却明明白白地告知对方,她可不想勉强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
“是吗?”沙克洛夫夹着莫测高深的口吻,瞪着那张无可击懈的容颜。
“是!有谁能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被他这么一讥讽,有些抹不下脸,更激起她的反弹。
“哼!是心理因素吧!”他显然知道她的用心。“你最好识大体地将这支舞跳完!”
威胁她?纪曼菲轻轻地扬起幽冷清脆的声音“我是想识大体,可是体力不济。”话甫落,宛若体虚赢弱的弱质女流,紫眸一闪,人一放松,整个人竟“昏厥”过去!
沙克洛夫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使出这釜底抽薪的狠招。
“纪曼菲,我命令你给我马上醒过来!”扣在腰肢上的手使劲地托住她轻盈的身子,咒骂的同时却也为这软玉馨香失了准头。
纪曼菲哪会听令!纪家六个兄妹,就属她最“不听话”!但她总是以“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强迫她的人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
她偏要昏倒,看他如何!她就不信沙克洛夫比她大哥更磨人!
“纪曼菲,你再不起来,我有的是法子对付你!”压低的暴怒声像道阎王的喻令,高傲地颁布下来。
她依然装死,不为所动。
夹着莫名的**与报复的烈焰熊熊燃起,沙克洛夫旋即低下头惩罚似的吻住她的唇。
她登时睁开惊悸的瞳眸,又羞又怒地想推开彼此之间近距离的浅促鼻息,而那相互抵触的双唇,也在沙克洛夫狂妄的予取予求中,建构了极端暧昧的氛围。
他野蛮霸道的吮吻,几乎掠夺她体内所有的空气与精力,登时呼吸困难、四肢瘫软,无力自保。
“睡美人,你终于醒了?!”邪魅的笑,冲淡他那张刚毅冷霸的脸,宛似饱餍的公狮骄恣地睇视着已残破不堪的猎物。
“放开我!”纪曼菲对自己珍视的吻被人如此践踏,紫瞳登时渗着烈焰,几乎将周围的人焚尽。
“乐意之至。”他笑得张狂,音乐也在这时变奏。
他赢了!没有人可以将他玩弄于股掌间!尤其是女人,更不可能!
“沙克洛夫,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侮辱!”彩瞳盈满了愤怒。
“彼此彼此!”越见她失控,他竟益发地畅快,仿佛郁结于心的怅恨,在此刻终得稀释。男人的邪恶也在此刻昭然若揭。
“哼!”好女不与男斗!纪曼菲强令自己摆出拒人千里的冷漠,甩开他的手,才一转身,就被自己裙角勾个正着
该死!
她知道自己纵有再好的身手,也无法在高跟鞋的羁绊下平稳地站定,但她就是闷不作声、不肯求救。
沙克洛夫双臂一揽,在她糗态毕现之前搂住她,藉着昏暗的灯光,他那招夸大却帅气的揽腰动作,反倒让人误以为是探戈舞曲的花式舞步,绝妙又恰到好处。
朦胧中,他琥珀冷眸闪映着奇异的亮泽,发出足以令人屏息的光芒“你总是这么莽莽撞撞,看来,为了让会员知道我是个好主人,今晚就让我勉为其难地护送你回梦之园吧。”一把扶正她,又刻意地拉着她的手转个大圈,化开所有围观者不必要的臆测。
“我可不敢当。”反抗的声音竟然因为他突然的转变,及那令人错眼的眼神,削弱了战斗力。
沙克洛夫却在瞬间脸色一整,泛闪着冷冽的星光,凑近她耳际低声放话:“其实,我该将你逐出梦之园的。”没想到狠厉的辞锋却因蹿入鼻端的绮香,怔住了
她身上的味道,为何和“哑女”的味道这么雷同?
冷魅幽魅的眸子立时逸满了疑问,却也因此染上了几分柔情。
纪曼菲睇着他,疑问如春笋冒个不停为何如此出色的男人连脾气也“霸气”地教人吃不消?
他真的是半年来一直写传真给自己的男人吗?
以他刚才的举动,她实在怀疑是上天开的大玩笑!
突然间,她好怀念在矿坑中那个与他神似的男子。
她想,他一定不会像沙克洛夫这么“粗鲁”地对待自己!
“结束了,你可以摆脱我了。”沙克洛夫对自己先前的言行有些恼怒,却又不知如何回场。
“太好了。”她不明白,明明是他欺人太甚,这会儿说话却像孩子在赌气似的?!尽管满心不悦,她仍维持风度地笑着,离开舞池。
而他也极其称职地将大掌搂在她的小蛮腰上,亦步亦趋地走回座位。
手掌再度传来她温热的体温,就像微量电流缓缓输入体内,让他感到一阵麻颤与舒适,思绪不禁又回到昏暗矿坑中的记忆里
“她”也有着和纪曼菲一样的柳腰!
老天!他在想“她”!一个谜样的女子!
唉!她究竟在哪里?
莉莎乍见他们如此“协调”的步伐,双目倏睁,晕染出一片惨澹的殷红,十指再度握紧
怒,早上心头。
月儿含羞地躲进云后,只露出一抹昏黄;一辆吉普车技术地停在满园石斛兰的梦之园大门外。
车上的男子利落按下车门的自动钮,生硬地说:“到了。”瞧也不瞧身边隐隐散发着馨香的女子。
“我自己会进去,现在没有外人在,你也不必惺惺作态了。”纪曼菲火药味十足,还为他强吻自己的无礼记恨着。
“对一个霸占我家园的人而言,我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女人真是个善于记仇的生物,难道她就没有错?!
“拜托!是你那仁慈的母亲让我住下的!我可没习惯厚颜无耻地赖着不走。”小心眼的男人!
提到这一点,又是他的痛“但不是我让你住的!”
“你——好,我走!”纪曼菲委实吞不下这口气,才从车位跳了下来,就被他的巨掌抓个正着。
“你以为这里是纽约,三步一家旅馆,五步一家饭店?!省点力气吧,免得找死!”粗犷无礼的声调,冰冷地教人生恨。
“我有没有以天为幕、以地为枕的本领,只有我最清楚,不准你妄加贬低我的能耐!”她真想拿根榔头敲醒这个冥顽不灵、又自以为是的大男人。
“女人!”最会自我膨胀!沙克洛夫冷冷地瞅视着她,满脸邪气。
“怪物!”再斗下去只怕自己会七孔流血而死,还是眼不见、耳不听为上策!无心恋战的她,倏地转身走进梦之园。
斗场落幕,暗夜显得更寂寥。
赢了辞锋却输了平静的沙克洛夫,竟没来由地烦郁自责起来。
平日他不是这么喜于攻诋毁人的,他今儿个是怎么了?
他如座雕像般在原处怔忡地凝视着纪曼菲的身姿一颗心随着她紫衣飘飘忽上忽下,没有着力点。
他是怎么了?难道只因为她“霸占”了他的别院,还是因她和“哑女”长得很像,所以扰乱他的思绪?
盛怒的纪曼菲一踏入紫色花海的梦之园,并未因田园的淡淡花香而忘记沙克洛夫的冷残与犀利,双脚像似泄恨般地重重踏在鹅卵石上,每个印子仿佛是踏在沙克洛夫胸上,似乎这么做才能稍稍平复先前被戕害的心灵。
突然间,她感到像藤蔓粗般冷飓飓的东西打上自己的脚踝,接着听见咻咻的摩擦声,宛似顽蛇吐信的威胁声
心头倏地一凉,浑身绷紧,不敢再往前跨一步,机警地低下头窥探——
老天!两条有如惊悚电影中才有的粗硕毒蛇,正以森残的眼神瞪着自己,而且不断地鼓动着舌信,一副非将对方致于死地才肯罢手的态势。
她该怎么做?
大气不敢喘的纪曼菲,最后决定放手一搏,飞快地往旁边一退,叱喝:“该死的蛇!”咻地,发射出她例无虚发的水晶飞镖——
“砰!”一声暗夜枪响同时响起,只见另一条蛇头尾分家,皮绽肉开。
纪曼菲惊魂未定地反过身子,胸口不住地喘着气,望着救她的人——正是自前一刻一心巴望他下地狱的沙克洛夫!
便在喉间的感激,怎么也说不出来,顿时先前的恩仇怨载化于无形。
“跟我回家吧!”他的神情不再冷僻,浓烈的酸楚包围一身,思绪又回到多年前新婚不幸的剧变中
“回家?”紫玉似的晶眸逸射出不明就里的波光。
他却以为她再度逞能,恼怒不由地再次冲破理智的闸口“别告诉我你可以趋蛇避凶!”
他弯下身子,将那两条蛇尸以木棍夹起,放人从吉普车中取出的小铁盒里。
显然那个躲在黑暗中许久不曾“活动”的凶手,又开始害人了!
只是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老是和他过不去?或者该说和他身边的女人过不去?!
但是,有了蛇尸,也许对案情会有些帮助。尼尔森是这方面的专才,带给他检验,或许可以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
感激之情才上心头的纪曼菲,却为他的冷嘲热讽弄得欲哭无泪。
“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她累——只想求一刻的宁静,这个男人难道非得像座火药库,炸得周围的人遍体鳞伤才甘心吗?
沙克洛夫望着她疲累的神情竟有些心疼。没想到在她那强硬的外表下,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谢谢你出手相救。”对他的救命之恩,她自知绝不是一句“谢谢”即可偿还的。但此时此刻,她也只能以谢谢二字来表达了。
沙克洛夫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能从她口中听到“谢谢”这两个字。也许,她不似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任性与高傲吧。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一句“谢谢”瞬间化开彼此箭拔弩张的空气。
纪曼菲尽管摇头,但,不住颤抖的肩头,还是泄露了她的惊恐。
看着纪曼菲强作镇静的表情,沙克洛夫心头有心疼、有怜惜、也有一点佩服!毕竟以刚才的惊险状况,只怕一般的男人也会吓得瘫软在地,但她却勇敢的面对。
蓦地,某种奇异的情愫也混杂其中
他沙克洛夫一生只喜欢矿石,但为什么眼前这个“有点”像“她”的小女人,竟让自己产生异样的感觉?
一定是黑夜作的崇!他倔傲地否决来自心海的声音。
“上车吧。”他口气出奇的平静,不再烟硝弥漫。
纪曼菲绷紧的香肩终于松防,跟着他“回家”
吉普车扬尘而去,这时黑暗中缓缓闪出一条诡影。
“我不会让好运一直跟着你的!”森诡的嗥声在暗夜里听来,格外的凄厉栖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