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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泽吃得很香,看汪江玥不吃饭,关心地问她:“妈,你怎么不吃啊?”
汪江玥从包里的纸盒里拿出一张餐巾纸放到他面前,笑着说:“妈妈刚才吃过了,不饿。”
周五下午下班后,汪江玥带着儿子回新房。父母很高兴地做了她喜欢吃的饭菜,瑞泽和大虎两兄弟两个几天不见,见了面反而更加亲热。麦香说:“妈妈真是偏心眼,重男轻女思想严重,把儿子带在身边吃独食。”汪江玥批评她不懂事,说作为姐姐,要带好弟妹们,弟弟跑丢了她要付很大的责任。麦香更不高兴了:“腿长在他身上又不是长在我身上,我能管得了他。”
汪江玥把四个孩子叫到一起,将在外面给他们买的新衣服拿出来,都是一个牌子,说:“你们四个听好了,姑姑妈妈是一样的,我对你们四个是不偏不向,你们都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大虎说:“姑,我听话。”
瑞泽也说:“妈,我以后再也不一个人出去乱跑了,我要作个好孩子。”
父母站在一旁,母亲又抹了开眼泪,汪江玥怕她又提起王云的事来,装作要上街的样子,对孩子们说:“穿上新衣服,我带你们出去玩。”
母亲也要和孩子们一起去,汪江玥说妈就别去了,你和我爸一起吧,晚上公园里的人多,咱们一大家子人万一走散了,还得找来找去的,我带着四个孩子都管不过来,那有时间要照顾你。母亲很高兴地说:“好吧,你带他们去,一个星期难得有时间和娃们在一起,就陪他们多玩会。”
汪江玥给了麦香一百元钱,让她带着妹妹弟弟一起玩,自己坐在边上歇着。她给李小山发了条短信,让他第二天回家来,说有事情商量。一直等他回短信,都没就有。也不再理他。
宋海伦打来电话说已经把王云的骨骸全部弄到了,也给她在一座公墓买好了墓地,问她下葬的时候要不要去一下,汪江玥说一定要去的。宋海伦说那好吧,何小光拿了王云的生辰八字请先生测算,看哪一天适合下葬,然后会通知你的。汪江玥还要说话,宋海伦就已经挂了电话。
这天晚上,父母睡在楼下面,孩子们都睡在楼上。汪江玥好几次都想要去和父亲说实话,却实在担心他们无法承受王云死去的现实,也担心他们会阻止王云的事情到此为止。思前想后,一夜难眠。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汪江玥一直在用这把尺子衡量,却终是得不出一个结论。
最终,她不得不承认,她妥协了。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总还得活吧。那二百万元对王云来说也算是个安慰,她一生追求金钱,却终落得个命丧黄泉。真可谓机关算尽太聪明,终算了卿卿性命。
无论是自欺欺人还是自我安慰,在汪江玥看来,两个孩子一直都是缺失母爱的,王云对自己的人生做了错误的判断,她根本不配作一个母亲。如果一味的追究宋海伦的责任,即使她被判了刑,孩子还是没有母亲。按照法律规定,也赔了不几个钱,再弄僵了与何小光的关系,与自己的前途也不利。
李小山一大早就回到了家里。汪江玥觉得自己还是得找到一处存放心灵的地方,她毕竟是个女人,女人的心本就是一池子水,比不得男人海一样的胸怀。她先是向他报喜,说自己进了局党委委员的推荐人选,估计当个党委委员没问题。李小山高兴地不得了:“天哪,我简直不能想象,你的升迁这样快,到底是为什么呢?”他突然想起了她母亲送给她的那块金条,说:“对了,这一定是我家的传家宝在保佑你,要不然,你怎么能过五关斩六将,在一大群男人中脱颖而出?”
汪江玥笑道:“你的想象力倒是非常丰富。”
李小山说:“你一直在行政部门工作,对党建知识了解的不多,不过我在党口工作,对这方面的知识比较清楚。党委委员是一种职务,而且在这个特别的时刻,你很有可能进入局领导班子。如果进不了党委会,你要想进领导班子可就不容易。”
中午饭后,汪江玥借口去超市买东西,叫李小山和自己一起去。李小山说早上起地早,想休息一会,这么热的天,出去干什么?家常便饭就行了,还用得着买菜吗?汪江玥不满地说,你一天一个人呆在渭高,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既然来了,就应该好好表现一下。要知道,一家之主不是白当的。李小山只好同意,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出了小区,汪江玥对李小山说这样吧,我们找个苶馆坐坐,这么长时间了,我们都没有好好谈一谈了。李小山说你有病吧,要谈家里有的是房间,用得着花这冤枉钱,先是费尽心思将我骗出来,还要进苶馆谈话,一副上级对下级的架式,这到底演的是那一出呢?
汪江玥说:“这个你就别管了,我不是说了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吗,家里一大家子人,隔墙有耳,你不知道?”
李小山只好随了她。两个人进了不远的一家茶馆,要了一个包间。汪江玥将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到门上,关上房门。
李小山看着她说:“搞得和地下工作者一样,你到底怎么啦?装神弄鬼地,别吓着我。”
汪江玥表情严肃地说:“王云死了。”
李小山面不改色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失联了近一年时间,不是进了传销组织,就是死了。”
“你也不问问是怎么死的?就这样主观臆断?”
“怎么死的?她这是自作自受,死有余辜。”
汪江玥从口袋里拿出四张银行卡,李小山说:“这是什么意思?”
汪江玥将事情的先后经过一一向他叙述了一遍。又说了自己第一次并未进入党委委员的推荐人选中,后来何小光又改了主意,才将她列入到推荐人员名单之中,并承诺一定帮她进入局领导班子。
李小山笑着说:“这不是两全其美吗?你还有什么为难的?”
“我还以为你听说了这件事会哭她一场的,没想到你是这样冷血的人。”
李小山说:“你是心太善了。你也不想一想,王云在的时候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明辉出事她无疑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她好吃懒作,为了自己的幸福抛夫弃子,她这种行为让一般人都没法同情,只有你,不分好坏总是袒护她。说实话,她能有今天的下场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汪江玥说:“我总觉得我们收了他们这么多钱,等于买断了王云的话语权,我们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我昨天晚上差点和父母坦白了,心里七上八下地,六神无主,真向把实情向他们坦白了,省得我一天到晚谎话连篇。”
“你这叫愚蠢知道吗?现在的人命价才多少钱?就是工亡的话,也不过四五十万元。人家付了你四倍的人命价,而且先前也给了一些,你还想怎么样?你以为王云能值那么多钱吗?还有,人家还给了你这么多的帮助,这些都是无形的钱啊,就是你去打官司、报警,又能解决了什么问题,王云能活回来吗?现在的人多现实啊,只认钱不认人。你不会是越活越糊涂了吧?”
汪江玥叹了口气:“我现在最怕的就是我父母在我面前提起王云,我真不知道要和他们怎么说?”
李小山说:“不用说,时间长了,他们就会慢慢忘了她的。况且,她已经不是你们家的人,生死和他们也没有多大关系,他们挂念她有必要吗?”
汪江玥见他那样说,惶恐的心情才稍微平静了一些。她对李小山说:“这样吧,你和我一起到银行将这些钱用孩子的名字存上,存上定期,我也算是尽了一个当姑姑的责任了。”
李小山拉了她一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能不能从这笔钱里拿出一点给咱们自己,反正他们不知道。你这样大公无私也没有人说你好的。”
汪江玥立即拉下脸来:“李小山,人不可以贪得无厌,这是何小光给两个孩子的抚养费,我们一分钱也不能动。你可真行,还动这个坏心眼。”
李小山见她发脾气,立即陪着笑脸说:“我只是说说而已,你瞧你至于吗?说实话,我还真不稀罕他这些钱,我老婆当了副局长,比给我一座金山银山都强百倍。”
“你这可真是威武大将军,能屈能伸的,让人佩服。”
李小山笑着说:“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到底象谁,一母同胞的兄弟,明辉是那个样子,你却又这样,简直就不象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
“你这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我有时候连自己都不认识,感觉自己就象是一个两面三刀的人。”
“不能这么说,你这叫八面玲珑,是当今社会最适合生存的那类人。”
在前台付了费,出了苶馆,李小山说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还以为出了天大的事情,不过一区区小事而已,还让我来回路跑一趟。我这会困了,回去休息了,你自己去吧。
汪江玥去了一趟银行,将银行卡上的钱分别以两个孩子的名字存了,又用他们的生日作为密码。李小山的话语无疑给了她一些安慰,一颗脆弱的心得到了稍微安宁。她又想起了张丽莹,让她假扮死去的王云也着实为难了她,本来原计划假期要带孩子去看他们母子,却因太多的事情而没有成行。如今,王云的事情更让她没有任何心思离开这里。她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给她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