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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听见渥夫的卡车声时,已超过九点,两人都一半释然、一半紧张。紧张的是怕听见发生的事情,释然的是他没有入狱,安然归来。玛莉无法想象渥夫在牢中会是什么样子,他太野,像一只不可能被驯服的灰狼,监禁他将是最残酷的折磨。
他从后门进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她和乔伊坐在厨房的餐桌上,手中正把玩着咖啡杯。“你怎么还在这里?回家去。”
她不理他。他太生气了,但她知道不是针对她。她起身把她的咖啡杯放进水槽,另取了一个杯子倒上咖啡。“坐下,喝你的咖啡。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她以教师语气说道。
他接过咖啡,但没有坐下,他气得无法坐下,一切又再重演,这次他死也不愿为他没有做的事入狱。他会使用一切武器全力拚斗,只是,他会在回归牢房之前死去。
“他们放你走。”乔伊说。
“他们必须放我走。那个女孩是在近中午时候被强暴,当时,我正好送两匹马到罗华利那儿,警察无法想象我怎么可能在相距六十哩外的两个地方同时出现,因此,他必须放我走。”
“在什么地方发生的?”
渥夫用力揉太阳穴,彷佛是头痛或太累。“她在她家的车道上,正要上车时,被人家从背后制住,逼她开了约一小时的车,然后叫她在路边停下,把她拉到路边去。他戴了滑雪面具,她没看见他的长相,但她说他很高,对警方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路边?”玛莉惊诧“这太不可思议了。我知道路上的车子不多,但仍然随时可可能有人经过。”
“是的,更别提那个人是在她家的车道上等她。整件事都太奇怪。”
乔伊的手指猛敲桌面。“可能是外地人路过。”
“怎么可能有人路过鲁斯镇?”渥夫冷冷地问。“一个过路客怎么会知道她的车在哪儿?或她经常从哪个门户外出?万一那辆车属于一个男人的呢?这么做太冒险了。尤其,他唯一的目的似乎只在强暴,因为,她身上有钱,而他并没有抢她的钱。”
“她的身份有没有保密?”玛莉问。
他看看她。“那不可能保密,因为,她父亲拿了一枝来复枪在警察局,威胁说要轰掉我的脑袋。他吸引了很多人注意,大家都在谈论。”
他依然面无表情,但玛莉可以感觉到他的愤怒。他的自尊遭到践踏--再一次。他怎能忍受被强迫坐在那儿听人家批判、威胁?
“出了什么事?”
“姓安的阻止了他。接着,罗华利又跑来为我澄清,警察就在一个善意的警告之后,放我走了。”
“一个警告?”玛莉气得起来。“警告什么?”
他冷冷地朝她笑笑。“他要我远离白人女人,甜心,我也打算这么做。所以,你现在就回家,乖乖在家里。我不要你再上我的山。”
“你在谷仓里时并不那么觉得。”她吼回去,突然看见乔伊而脸红了一下。乔伊只是扬扬眉,显得十分满意。她决定不理他。“我不相信你竟然会让那草包警察告诉你该和谁见面。”
他瞇起眼睛。“也许你还没领教过,但一切又重开始了。罗华利为我洗清罪名并没有什么用,每个人又再度回想起十年前癹生的事情,以及当时他们的感受。”
“但那件事你也洗刷罪名了,难道不算数?”
“对有些人算数,”他终于承认。“但不是对大多数人。在这个混蛋被逮住之前,我也许无法在镇上买任何东西,包括杂货、汽油及食物。任何和我有关系的白人女人会遭到被羞辱的危险。”
这就对了,他仍然在尝试保护她。“渥夫,我拒绝按照别人判断去生活。我感激你想保护我”
她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是吗?”他带着明显的讥诮语气问道。“那么,你就回家。你待在家里,我待在这里。”
“多久?”
他不回答她。“我永远是个混血儿。”
“我也永远是我。我并没有要求你改变。”她的声音里充了痛苦。
她的眸子里满是乞求,没有一个女人如此注视过他。他好恨,因为他无法很直接地将她揽入怀中,向全世界的人宣布她是他的女人。警官的警告已经够明白,渥夫也知道对他的羞辱将迅速传开。玛莉会很容易受到波及,而如今,他担心的不只是她会丢掉工作。工作无法与身体上的危险相比拟。她可能会在家里受到恐吓,可能遭受身体上的攻击。无论她的意志多么坚定,她依然是个娇弱的女人,她在面对别人的攻击时,将会无法抗拒。
“我知道,”他终于无法自制地伸手抚摩她的发。“回家去,玛莉。这件事情结束”他停住,因为他无法说出他无法实践的诺言,但他所说的已足以在她的眼中点燃光芒。
“好吧!”她低声道。“还有,我要你去理发。”
他显得很惊讶。“理发?”
“对。你要我把头发放下来,我也要求你理发。”
“为什么?”
她睨他一眼。“你并不是因为你是印地安人而留长发,你留长发,只是为了让那些人不舒服,让他们忘不了你的印地安血统,因此,剪掉它。”
“短发不会减少我的印地安血统。”
“长发也不会使你更像印地安人。”
她的神情彷佛他不同意剪发,她就永远不离开“好,我去剪发。”
“很好。”她微微一笑。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印上一吻。“晚安。乔伊,晚安。”
“晚安,玛莉。”
她走后,渥夫疲惫地搔一搔发,突然想起他刚刚同意剪掉它,不禁皱起了眉头。抬起头,他才发现乔伊正盯着他看。
“我们要怎么做?”乔伊问。
“做我们该做的事。”
隔天早上,当玛莉采买杂货时,店里的客人三两成群,低声谈论着那起强暴案。女孩的身份很快被揭露;是丁凯茜--她的妹妹克莉丝塔就在玛莉的班上。就她所听到的,整个丁家正因这件事而愁云惨雾。
在紧邻着面粉跟粗玉米粉的信道上,她遇到桃莉,带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玛莉猜想他应该就是桃莉的儿子。“你好,桃莉。”玛莉得宜地跟她打招呼,虽然她可能就是散播她和乔伊不实谣言的造谣者。
“你好。”桃莉的表情有些不安,不同于以往一副尖酸的样子。“你听到关于那个可怜女孩的事了吗?”
“从我踏进这间店,我还没听到除此之外的事。”
“他们逮捕了那个印地安人,只是警长必须放他走。我希望你现在开始要多留心你所交往的朋友。”
“渥夫并没有被逮捕,”玛莉勉强维持声音的冷静。“他只是被盘问,事件发生时,他正在罗华利的农场上,而且罗华利也跑来为他澄清了。麦渥夫不是强暴犯。”
“但法庭曾判过他的罪,他为此坐过牢。”
“当真正的强暴犯被逮到并供认罪行时,他的清白也恢复了。”
桃莉脸色惨白地往后退。“那是那个印地安人的片面之词,我们很清楚,他只是假释出狱而已。看得出你是站在哪一边的,从你来到鲁斯镇的第一天,你就在为那些印地安人奔走。俗话说的好,如果你跟狗睡觉,你自然也会得到跳蚤。麦家都是骯脏的印地安人人渣---”
“你敢再说一个字!”玛莉逼近一步,她的脸颊因愤怒升起明艳的色彩;她的手发痒,渴望打掉这个女人自以为是的嘴脸。艾蒂姑妈说过,一个淑女决不会跟人吵架,不过玛莉己经准备随时放弃这个头衔的任何要求。“渥夫是一个正派、工作勤奋的人,我决不会让你或任何人否认这一点。”
桃莉的脸色青白不定,玛莉眼中有某种东西阻止她再议论渥夫任何一个字,她靠着砖墙,发出嘘声。“你最好小心你自己,假道学小姐,否则你会发现你会惹上许多麻烦。”
“你在威胁我吗?”她愤怒地回问。
“妈妈,拜托,”一旁年轻的男人慌乱地低语,猛拉桃莉的手臂。
桃莉转头看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温和。她退后,望向玛莉的神情轻蔑。“你只要记住我的话。”接着就昂首阔步地离开了。
她的儿子,鲍比,不安地扭着手跟在桃莉后面。马上地,玛莉为她让这段小插曲急速扩大而感到遗憾;乔伊曾告诉过她,鲍比光处理日常生活就很困难了。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以求恢复镇静,只是当她转身,赫然发现几个人就站在走道上猛盯着她看时,她的镇静差点飞走。他们显然听到了每一个字,脸上又震惊又充满兴趣。无疑地,有关她的闲话在一个小时内就会传遍整个小镇:两个学校教师为了麦渥夫大吵一架。她拿起一袋面粉,内心呻吟着。另一个丑闻正是麦渥夫最不需要的。
她在隔壁信道遇到卡西莉,想起她在学校会议上的批评,玛莉不禁脱口道“我已收到艾议员的信,卡太太。他同意推荐乔伊上空军官校。”即使她自己听起来也有挑衅的意味。
出乎她意料的,卡太太看来很高兴。“他做到了?我真不敢相信。艾利跟我解释后,我才知道那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接着她面容一整。“但现在发生这么糟糕的事,真是可怕。我--我无意要偷听你跟桃莉的对话,柏小姐,但你无法想象十年前的事。人们害怕又愤怒,而现在同样的梦魇又发生了。”
“那也是麦渥夫的梦魇,”玛莉强烈地说道。“他为了他没犯的罪行坐牢。现在他虽然清白了,但仍是警方的头号嫌疑犯。你能想象他的感觉吗?他再也要不回他坐牢的那两年,而现在好像每个人都想再来一次。”
卡太太看来很困扰。“我们以前都错了。整个司法系统也错了。但即使麦渥夫没有强暴丁凯茜,难道你看不出来为什么警长要抓他去盘问吗?”
“不,我看不出来。”
“因为他有理由去报复。”
玛莉惊骇不已。“所以你们以为他会为了报复你们害他坐牢而去强暴一个还是孩子的年轻女孩?你们到底以为他是什么样的人?”想到整个镇上的人都会同意卡太太的观点令她觉得惊恐。
“我认为他是一个充满仇恨的人,”卡太太坚定地说。没错,她的确相信渥夫有可能做出可怕又淫秽的报复;她的想法清楚地映在眸子里。
玛莉觉得作呕;她摇头。“不,”她说。“不,渥夫是不满他被对待的方式,但他不是憎恨。再说他决不会那样去伤害一个女人。”
但卡太太也摇头。“别告诉我他不憎恨!每次他看着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它都清楚地映在他黑的像地狱的眼睛里。警长发现他有待过越南,在那种什么的暗杀小组待过,天知道这会让他的人格多反常?或许他没有强暴丁凯茜,但他也从中得到报复了。”
“如果渥夫要报复,他不用偷偷摸摸地得逞,”玛莉讥讽地说道。“你们不知道他是多仁慈的人,不是吗?他住在这里许多年了,而你们没有一个人真正的认识他。”
“而我假设你有?”卡太太的脸都红了。“或许我们谈的是不同层次的认识。也许你勾搭麦乔伊的传言终究还是对了一半,你勾搭的是麦渥夫,不是吗?”
她声音里的鄙视激怒了玛莉。“对极了!”她低吼出声,诚实的本性又促使她加了一句“但还没我所期望的那么深入。”
斑低不一的惊喘使她环顾四周,看到一些镇民停下动作站在走道上倾听。好啦,她这下真的完成一件丑闻了;渥夫要她跟他保持距离,她却只差没站在屋顶大声宣布她正在勾搭他。但她没有一丝的羞愧,她觉得骄傲。跟渥夫一起,她是一个女人,而不是养着一只猫的邋遢的女老教师。如果要说遗憾的话,就是前一天乔伊没有晚个十五分钟回来,即使五分钟也好,因为她渴望在各方面都成为他的,躺在他的身下,承受他热情的力道,把自己交给他。如果为了这个,为了去爱他,她将会受到排斥,那么,就来吧。
卡太太的语气冰冷“我相信我们必须再开一次学校会议。”
“当你们这样做的时候,请考虑到我有一份相当有保障的合约。”玛莉反击回去,接着急转身,她还没完成她的采买,但她实在太生气了。当她将物品砰地一声放在柜台时,店员看起来就是要拒绝为她结帐的样子,但又在玛莉的怒视下改变了主意。
她风风火火地回到家,并且觉得天气也站在她这一边,如果头顶上聚集的乌云有表示什么的话。在收好她所买的杂货之后,她检视一下她最近行为有些怪异的猫。一个可怕的想法闪过:当然不会有人想去毒害一只猫吧?可是乌若正平静地躺在小毯子上晒太阳,所以她也松了一口气并摒弃那个想法。
当这件事结束....
这句话在她的脑海回响着,撩拨她,使她的深处疼痛着。她爱他,虽然她了解他为什么会觉得现在远离他会对她比较好,但她无法认同。在经过早上与桃莉跟卡西莉的争执之后,这更没有必要了,她还不如站在大街上大喊:她就是麦渥夫的女人!
不管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她都乐于给予。艾蒂姑妈曾让她坚信亲密行为只能在婚姻的前提下被允许--如果一个女人为了某些理由觉得她没了这个男人会活不下去的话。虽然艾蒂姑妈讲得很清楚,但她想象不出女人会有什么理由。她己经接受人们不婚的亲密关系,但她不打算让它发生在她身上--直到她遇到渥夫。如果他要的只是一小段时光,她只会想总比没有的好。即使只有一天,跟他在一起的回忆也会让她珍藏着,抚慰她往后枯燥的岁月。她梦想跟他过一辈子,但她不允许自己去期望这个。他太严厉、太谨慎;不可能允许一个白人女人如此接近他,他会给她他的身体,或许还有他的爱慕,但不会是他的心或承诺。
因为她爱他,所以她不会去要求更多,她不要愤怒和罪名横亘在他们之间,只要她办得到,不管任何方法,她都想让渥夫快乐。
望着镜中长发披肩的自己,想着渥夫炽热的目光,突然,玛莉发现她对自己所有的衣服都不再满意。她要买一些合身的衣裳,一些牛仔裤、一些柔软的棉质上衣、一些能凸显她女性特质的衣裳。
她冒雨开车到街上的成衣店选焙了几件合乎她目前的心情的衣裳。然后她又冒雨走到贺先生的杂货店去,既然她决定花很多时间在渥夫的山上,她想,她也需要一双靴子。
贺先生和服装店的女人一样,因为她和渥夫交往而对她采取敌视态度。但她不理他,只管挑了一双穿起来舒适的靴子。
她迫不及待地想赶回家,穿上她的牛仔裤、衬衫,再配上她的新靴子。乌若一定会认不得她了。
她的车停放在一条街之外,雨下得很大,而鲁斯镇没有人行道,道路两旁早已水洼处处。好,就让她实用的靴子实用一次吧!
她低下头,用装靴子的盒子帮着挡一点雨,毅然走入雨中。为了抄快捷方式,她走入杂货店及以前是理发店现在是空屋之间的一条小巷子。
她没听见任何声音,也没看见什么人。突然,一只湿答答的大手蒙住她的嘴,另一手把她的双手连身体一起揽住,硬把她往巷子里拉。玛莉本能地反抗,一边踢,一边试图发声求救。但他的手紧紧摀住了她的嘴。
雨打在她脸上,巷子边的墙刮痛她的脚。恐惧地,她更死命地踢。这不可能发生!他不可能在大白天绑架她!但他能的,他己经做过一次了。
她挣脱了一只手,向后抓他的脸,她手指只抓到湿答答的蒙面巾。他诅咒一声,用拳头往她的颈侧打了一拳。她在剧痛之下,头微微昏了一下。在迷糊中,她感觉他们到了巷子底,而他把她拉到一幢废弃的屋子后面。
他气息粗重地将她脸朝下往地上推。她挣脱一只手去顶地,以免脸部直接碰到地上。地面刮伤她的手掌,但她没有感觉。他的手依然蒙着她的嘴,她的脸被压入泥土中,他沉重的身躯从她背部压着她。
他伸出一只手掀起她的裙子。惊慌地,她死命去抓他的手,想把它拉开好尖叫。但他了又揍了她一拳。她在恐惧中更盲目地抓。他诅咒一声,硬把她的两腿分开,并把下体压向其中,她可以隔着内裤及他的长裤感觉到他勃起的下体。上帝啊!不!
她听见她的衣服被撕开,而极度的恐惧给她力量。她死命咬他的手,并伸手去抓他的眼睛。她的指甲抓破了他的皮肤。
她听见一声大吼,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突然身体一僵,然后跳了起来。她的视线模糊,只看见蓝色的衣袖及白色肌肤的手,然后他就走了。
后面传来脚步狂奔声,,经过她的身边。玛莉闭着眼睛,全身脱力地躺着不动。
她听见脚步声回来。“玛莉,”一个声音在问。“你还好吧?”
她使劲张开眼睛,看见了安克雷。他全身湿透,满眼怒气,但温柔地将她翻过身面朝上,并抱了起来。
“你还好吧?”他的声音微微尖锐些。
雨打着她的脸。“好。”她挤出一个字,把脸埋入他的肩。
“我会逮到他。”克雷说。“我向你发誓,我会逮到那个混蛋。”
镇上没有医生,但白贝丝是个合格护士,因此克雷把玛莉载到贝丝家。贝丝打电话给她服务的医生,请他从别镇赶过来。同时,她小心翼翼地清洗玛莉的伤口,煮甜茶给玛莉喝。
克雷不见了,贝丝的屋子则挤满了女人。大家吱吱喳喳地和她聊天。她知道她们是好心来安慰她,她也心存感激地集中精神陪她们聊。
医生赶到以后,贝丝带玛莉进入一间卧房让医生为她做检查。医生量了她的血压,检查她的伤势,并问了一些问题。
“你不会有事,”医生最后拍拍她的膝盖。“你的头部并没有受到重伤,很快就会恢复,睡一觉就好了。”
“谢谢你老远赶来。”玛莉礼貌地说道。
每个人都对她这么好,但她心中有个结愈缩愈紧。她觉得身体很脏,她需要回家去,好好洗个澡,她更需要渥夫。
她离开卧室,发现克雷已经回来。他马上走到她身边,执起她的手。“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如果她必须再说一次,她想她一定会尖叫。
“如果你觉得可以,我需要你做一份笔录。”
“好。”医生让她服下的葯开始发生镇定作用,她温驯地任克雷引她到椅子坐下,让毯子包裹她发冷的身子。
“你不必害怕,”克雷说。“他已经被抓起来了。”
她被勾起了兴趣。“抓起来了?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我没有看见他。”克雷的声音里再度出现一些怒意。
“但他戴着滑雪面罩。”她记得她抓他的脸时,抓到了毛质的面罩。
“对,但他的头发从头罩下方露出来。”
玛莉瞪着他,麻木变为恐惧。他的头发长得足以从头罩下方露出来?克雷不可能认为当然不!她觉得胃在绞。“渥夫?”
“别担心,我说过,他已经关起来了。”
她紧紧握拳。“放了他。”
克雷先是吃惊,继而愤怒。“放了他?他妈的!玛莉,你忘了他攻击你了?”
她脸色苍白,缓缓摇头。“不,不是他。”
“我看见他了,克雷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个子高高的,一头黑发。他妈的!这还会是谁?”
“我不知道。但那不是渥夫。”
所有的女人都静悄悄坐着听他们的争执。卡西莉说话了。“我们确实试图警告过你,玛莉。”
“那么,你们弄错对象了!”玛莉两眼冒火地环视四周,最后落在克雷身上。“我看见他的手,他是白人。他手上有斑点,那不是麦渥夫!”
克雷拧起眉头。“你确定?”
“百分之百。他用手撑起身子时,手就放在我的眼睛旁边。”她伸手抓他的衣袖。“马上把渥夫从牢里放出来。马上,听见没?而且,他最好是毫发无伤!”
克雷起身去打电话,玛莉再一次环顾屋中的女人。她们全都显得焦急而且苍白,玛莉猜得出为什么。当她们认为渥夫是嫌犯时,她们便有一个恐惧与愤怒的安全目标。如今,她们必须在自己人之间寻找,这一区有许多男人手上有斑纹,但渥夫没有。她想要大声吼叫说,渥夫没有理由攻击她,因为他可以在任何时间得到她,但她没有说出来。她只想等渥夫来到。
一个小时之后,渥夫来了,门也没敲地,彷佛这个地方是他的。他一出现,马上引起一屋子的惊呼声。他看也不看别人一眼,只定定地盯着玛莉。
他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目光从她的头检视到脚,然后伸手抓她的下巴,检视她面颊上的伤痕。他再捧起她的双手,检视她的手心。他的下巴绷紧如弦。
玛莉想哭,但她却挤出一抹笑容。“你去理发了。”她轻声说道。
“今天一早去的。”他低语。“你还好吗?”
“好。他....他没有....你知道。”
“我知道。”他站起来。“我待会儿回来。我会抓到他。我向你保证,我会抓到他。”
克雷尖锐地说:“那是执法人员的事。”
渥夫的眼眸冰冷。“执法人员的表现不够好。”他不再多言,迈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