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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紧张却嘴硬的新郎听来像是尖叫的声音,其实只是小小的惊呼。因此当他突然停下来时,莉缇感到既紧张又难堪。她睁开眼睛。他的眼神阴郁,脸部僵硬。
“怎么了?”她问。“我做错了什么?”
“我有没有弄痛你?”
难堪消失,莉缇摇头。
“我太性急了,”他嘎声说。“你还没有准备好。”
“我不知道该期待什么,”她承认。“我吃了一惊。”她改变姿势,微微曲起膝盖。他猛吸一口气。体内的奇怪感觉也使她倒抽了口气。
他在她体内的部分不仅硕大,而且好像自有其生命,散放出一波波热流。“哦。”她轻声说。“我并不知道。”
他的表情柔和起来。她的肌肉也开始放松,逐渐适应他的大小。
他没有真正弄痛她。起初是有点刺痛,接着她感到一种不舒服的摩擦和紧绷。她现在比较舒服了至少在身体上。
“我好笨,”她说。“我以为我有问题,容不下你。”
“你的身体没有问题。”他在她体内移动,她的呼吸再度卡住。
是的,她的身体毫无问题,跟他在一起,她不觉得自己像巨人,但她有把握的只有她的身体。她不是贵族小姐,连半个都不是。她的血管并没有流着柏家的血液,她不再确定自己是谁,是什么样的人。
他低下头。“莉缇。”
“我讨厌不知所措。”
他的嘴覆盖住她的。她用手指缠住他的头发。她渴望他,这一点她涸葡定。她陶醉在他邪恶的味道里,嗅闻着他肌肤的气息。
她已经学会如何亲吻他,如何停止思考和倘佯在感觉里。她已经知道让自制散失、由渴望取而代之有多么容易。她已经知道渴望越掘越深,像一把匕首刺入心脏。
此刻的她充满渴望,虽然他已经在她体内,成为她的一部分。她渴望,因为她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不该奢望他会改变。她知道她的渴望将远超过他所能给予的。
她又开始注意到他的手在她身上爱抚,往下移到两人结合之处。他像之前替她做好准备那样抚摩她。但这一次,他也在她体内,手指的抚摩和颤动的内在热流使她扭动起来。渴望随即扩散,似脉搏在她体内跳动。
她感觉到他在退出,忍不住恳求:“不要,等一下。”她的指甲戳进他的肩膀,不让他离开。她手掌下的肌肉纠结绷紧如鞭绳,他往内冲刺。愉悦冲击着全身细胞。
“天啊!”她倒抽一口气。“我的天啊!”他再度冲刺,这一次她本能地迎上去。渴望升高,混合着欢愉,似涌入的暖热潮水席卷她。另一次冲刺来临,她拱身相迎。一次又一次,愉悦猛烈打击着怀疑和绝望,直到它们破裂散碎。
她在这时屈服,身体、心灵、意志,全部屈服于他。她紧抓着他汗湿的肌肤,与他随节奏一起摇摆,节奏越来越快速,越来越狂野,就像赛车时袭击他们的狂风暴雨。
这一次,高潮同样来得出其不意。她听到他发出动物般的低吼,感觉到他的手指抓住她的臀部把她抬起来。她感觉到最后一次的猛烈冲刺白炽的喜悦席卷而至,一波接着一波,直到她像爆炸的星体破裂散碎,然后被黑暗笼罩。
事后,她震惊地躺了许久,久久无法言语,脑中一片空白。
当她终于勉强睁开眼睛时,眼前是他的绿眸。她还来不及看出它们的表情,他眨眨眼,转开了视线。他小心翼翼退出她的身体,翻身仰卧,默默盯着天花板。
她也沉默了片刻,告诉自己,感到孤单寂寞和遭到厌弃是可笑的。
不是针对她,他本来就是这样。莲娜警告过她。女人一经使用就毫无价值。
但那只是他的想法。她不是毫无价值的女人,莉缇告诉自己,她不该因为他移开以及不肯看她,就觉得自己毫无用处。
“不是我的错,”她脱口而出,在床上坐了起来。“结婚是你的主意。你原本可以只和我上床,我表示过愿意给你。现在才生闷气不合情理,因为我给过你一切可能的机会改变心意。”
他从枕头上起来,捧住她的脸用力亲吻她。
她马上融化,双臂环绕住他。他带着她一起躺回枕头上。四肢交缠,他用热情的深吻赶走她的疑虑和孤寂。她这才明白问题与他的欲望得到满足无关,他还没有完,等他终于离开她的唇时,他的手仍然懒洋洋地爱抚着她。
“就算后悔,我猜你也太过固执,不肯承认。”她说。
“是你不停地唠叨自己毫无价值,”他说。“是你在找寻脱身的方法。”
莉缇现在无法脱身了。不论是福是祸,她都和他绑在一起了。但若能对他有所助益,她会更高兴。她不让自己担心他可能造成的伤害。不论怎样的伤害,她都能忍受。坎坷的人生使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忍得下来。
她抽身后退,用一只手肘撑起上半身,以便看清他修长结实的身体。“我也只能往好处想,”她说。“至少在床上,我无可抱怨。”
他的表情放松,嘴角缓缓上扬,她这才发觉他原来有多么紧张。她从未见过那样的笑容。如果有,她一定记得。坏坏的、稚气而让人忘了应该防备他,莲娜说过,那笑容能使玫瑰在冰天雪地里绽放。
莉缇觉得它像温暖的阳光在她的体内扩散。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她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头脑在融化,什么都愿意相信。
“知道吗,莉缇?”他说。“我认为你对我着了迷。”
“好个真知灼见,”她说。“如果我没有对你着迷、没有丧失理智,我会嫁给你吗?”
“那么,你爱上我了吗?”
“爱?”莉缇膛目而视。她是作家,文字是她的生命。着迷和爱不是同义字。“爱?”她不敢置信地重复。
“在沟渠里,你说你越来越喜欢我了。”
“我也喜欢我的狗,”她以教师的俐落语气说。“我体谅它智能比较低,合理地迁就它。如果它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难过。由此可以推断我爱上它了吗?”
“我了解你的意思,莉缇,但它是狗。”
“根据经验,我认为男人头脑的运作方式似乎和狗差不多”
“你对男人有偏见。”他责备,但笑容不变。
“爱必须有心、灵、理智和灵魂的参与。‘着迷’指的是受到改变的生理状态,跟酗酒的结果有些类似。两者”
“莉缇,知不知道你在卖弄学问时很可爱?”
“着迷和酒醉都是生理状态,”她固执地继续。“两者经常导致严重的判断错误。”
“也可能是因为‘卖弄学问’再加上‘一丝不挂’才导致判断错误。”他的目光从她的脸缓缓移到脚趾,看得她差点忍不住蜷起脚趾。
他平时就不听女人说话了,她又怎么能期望他会专心听一个裸体的女人说话呢?
但他的目光充满欣赏,莉缇女人的一面还满喜欢的。她以微笑来回报并鼓励他的欣赏。接着她转身下床,因此没看到他的笑容消失,没看到不确定似阴影般闪过他的脸。
“你要去哪里,莉缇?”
“清洗。”她走向摺叠式屏风后面的盥洗台。
“要知道,公爵夫人,”他沉思地说。“背面和正面一样有看头,你的”
他的声音在她走到屏风后面时越来越轻。
虽然很想听其余的赞美,但莉缇把注意力转向实际问题。
她几乎没有流血,这在活跃的年轻女性身上并不令人意外,而且比普遍认为的更加常见。但她身上有几滴模糊的血迹,而且因他的种子而湿黏。
她清洗身体,很清楚体内有许多莫家种子不需要特别培养就能发芽成长。
她提醒过他,她不是一流的育种人,但也不指望他会深思后果。他不在乎他会有怎样的子女,也不在乎他会使她生不如死,如果她让自己爱上他。
“莉缇。”
“马上来。”她说。寂静中只听到泼水声。
“莉缇,你臀部上的那个是什么?”
“我臀部上”接着她想起来。“哦,那是胎记,我知道看起来像刺青其实不是。”
她迅速完成清洗,从屏风后走出来一头撞上高大结实的男性裸体。
“转过去。”他的声音温和,表情难以捉摸。
“要知道,昂士伍,激情过后的你比平时更加讨厌。我应该”
“请你转身,拜托。”
她把下巴一沉,照他的话做,但不喜欢像奇特生物那样被人检查。她决定一有机会就要还以颜色,大约一分钟后。
“我想也是,”他喃喃自语。他碰触她的肩膀,温柔地把她转回来面对他。“亲爱的,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那昵称使她提高警觉。“我说过,胎记。很小一个,并不难看。希望你不会反感”
“你很美,”他说。“胎记很迷人。”他伸手抚摩她紧绷的下颚。“你不知道它是什么,对不对?”
“我如坐针毡地想要知道你觉得是什么。”她的每项本能都在騒动,感觉到麻烦来临。
“没什么,”他退后一步。“真的。没什么值得你烦恼的。”他转身走开。“我只是要去宰了他,如此而已。”
他走向床铺,喃喃自语地从床柱附近的地板上捡起他的睡袍穿上。它原本像她的睡袍一样,整齐地摊放在床上。它在激情中滑到地上,她的则夹在床垫和床柱之间。
她甚至没有尝试理解他在做什么,而是跑向床铺抽出她的睡袍。在她穿睡袍时,他大步走向门口,用力拉开房门,怒气冲冲地走出去。她一边绑腰带一边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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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世背景!”维尔低声咆哮。“婆罗洲的鳄鱼!博迪一直想告诉我。”
“昂士伍。”妻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止步转身,她站在他们的房门口。“回床上去,”他说。“这件事我来处理。”他转身往前走。他在丹恩的房门外停下,抡起拳头用力敲了三下。
“无所不知侯爵,他父亲的画像。‘记不记得,昂士伍?’真好笑,好笑极”
房门往内打开,六尺半黜黑傲慢、所谓朋友的半个意义大利人上前填满门框。“啊,昂士伍。前来讨教,对吗?”丹恩望着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
她的笑容。他以前怎会没有看出来?
维尔模仿那种笑容。“不该称她的头发为金色,对不对?不可能是法国人,对不对?婆罗洲的鳄鱼。你早就知道了,大鼻子通心面混蛋。”
丹恩的黑眸转向维尔左侧。维尔不耐烦地往左一瞥,看到他的妻子并没有乖乖回床上去,而是快步朝这里走来。而且是光着脚,他惊骇地发现。她会着凉送命的。
“莉缇,我说过我会处理。”他告诉她,恼怒地注意到丹恩含笑的目光。
新娘只是杵在维尔身旁,交抱着双臂,紧抿着嘴唇,眯着眼睛等待。
丹恩夫人这时已经挤到丈夫身旁。“让我猜猜,”她对丈夫说。“你没有告诉昂士伍,但是你明明答应过我,你会告诉他”
“该死!”维尔厉声道。“是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丹恩,你这个混蛋,我不介意开玩笑,但你应该考虑到她的感受。可怜的女孩”
“希望你指的不是我。”莉缇冷冰冰地打岔。“我不知道你这会儿在发什么神经,昂士伍,但是”
“啊,你不知道。”丹恩说。“新郎大发雷霆,竟懒得解释他为何那么激动就冲了出来。这恐怕是他的典型作风。昂士伍有先做后想的可悲倾向,那是因为他的笨脑袋一次装不了一个以上的想法。”
“听啊,听啊。”丹恩夫人说。“锅子笑水壶黑。”
丹恩转向她。“洁丝,睡觉去。”
“休想,”她回答。“给我一千镑也休想。”她把视线转向维尔。“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那真是难如登天,”丹恩说。“萨罗比和我只给了大约一千个暗示,加上博迪一直在旁边胡言乱语什么黑野伯爵、查理二世的密友、金色鬈发的骑士。”
维尔听到妻子倒抽一口气。
丹恩把注意力转向她。“你酷似我英俊的祖先。如果博迪看过我父亲的画像,他的话可能会比较容易理解。遗憾的是,较近期的画像遭到我儿子道明那个孽种的毒手。”他解释。“博迪到访时,画像正在修补中。如果看过画像,他的话会比较正确,因为先父若是女人,他看起来就会跟你一模一样莉缇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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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博迪睡得像平时一样沉,那么大炮也吵不醒他。但今晚他时睡时醒,一直梦到鳄鱼对准判戴眼镜少女的纤纤玉足猛地咬去,少女想要逃离色迷迷的骑士,骑士什么都没穿,只顶着满头金色香肠状的及肩鬈发。
这就是走廊上的吵闹声能够穿透他的意识,使他猛地坐起和迅速下床的原因。
他穿上睡袍和拖鞋,打开房门时正好听见丹恩说到家族画像和最后那个令人好奇的字眼:表妹。博迪还来不及领悟那个真相,他们四个人已进入丹恩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正要回房深思无意中听到的话时,博迪从眼角瞥见楼梯顶层附近的走廊转角有白白的东西一闪。片刻后,一个戴着眼镜、被白色绉褶围绕的女性脸孔从转角后探出来。一只同样被绉褶围绕的雪白小手朝他招了招。
思索片刻后,博迪走向转角。
“发生了什么事?”朴小姐问,因为被那堆令人困惑的白色绉褶围绕的女性就是她。她的黑发上还罩着可笑的睡帽。她的睡袍领口和边缘都镶满绉褶,只有脸和手指露在外面。
“不太清楚。”博迪眨眨眼。“我只听到最后一句,但看来我走对了路但方向错误。不是那个骑士,而是丹恩的父亲。只不过令我震惊的是,丹恩竟然叫她表妹。我以为她是他的妹妹想要说的是”他两颊发烫伸手去扯领巾,发现那儿空无一物,脸颊因而更烫了。“想要说的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只是没有得到牧师的祝福,如果你懂我的意思。”
照他计算,朴小姐盯着他看了整整二十秒。“你的意思是说,不是那个叫黑野伯爵的骑士,”她慢条斯理地说。“而是丹恩侯爵的父亲,对不对?”
“她长得很像他。”博迪说。
“葛小我是说昂士伍公爵夫人,长得很像前任侯爵?”
“丹恩还叫她表妹。我听到的就这些,然后他们四个都进了他的房间。”他往那里比了比。“你认为这件事如何解释?如果丹恩认出她,为什么不早说?或者这只是开玩笑,你认为呢?我想不出还会是什么,因为他不想认她就不会叫她‘表妹’,对不对?”
她锐利的眸光瞥向丹恩的房门。“我也看出相似处那种瞪人的目光但我以为是我的想像力太过丰富。”她把注意力转向博迪。“今天真是刺激。这样的结局非常精彩,你说是不是?葛也就是公爵夫人原来是公爵好友的亲戚。”
“丹恩是他最好的朋友。”博迪更正。“所以丹恩自己不当伴郎,而叫我当时,我才会那么惊讶,他还告诉昂士伍那是抽签的结果,其实我们根本没有抽签。是丹恩自行决定新娘必须由他交给新郎,通常不会有人与他争辩,除了昂士伍,但他当时不在场。”
不妙的是,朴小姐镜片后的大眼睛开始泪光闪动。“我以为她在这世上子然一身,举目无亲,但她不是,对不对?她的亲人把她交给新郎。”她眨了几下眼睛,用力吞咽一下。“幸好我之前不知道,不然我一定会哭得乱七八糟。真的是太感人了。要知道,这是她应得的,因为她是世上最仁慈、最慷慨”她语不成声。
“哎哟。”博迪惊恐地瞪着她。
她从满是绉褶的睡袍里抽出一小条手绢匆匆擦掉眼泪。“请你原谅,”她颤声说。“我只是为她高兴,还有如释重负。”
博迪也放心了,因为她不再泪眼汪汪。“对,就像你说的,今天真是刺激,我想你需要休息了。更不必说走廊上风大,即使没有着凉的危险,你也不该在这种时候穿着不宜说出口的东西在外游荡。大部分的家伙至少都喝得半醉了,难保他们不想入非非。”
她凝视他片刻,然后嘴角扬起,唇瓣轻启,发出一声轻笑。“你真滑稽,博迪爵士。想入非非。那些醉醺醺的家伙还没有在这一码又一码不宜说出口的东西里找到我,已经累得昏过去了。”她再度低声轻笑。
博迪没有喝醉,他确信自己可以轻易找到她,因为她就在眼前。此刻她的眼中闪着幽默,好像他是世上最诙谐的人。她的脸颊浮起两朵淡淡的红云,他觉得她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孩。按着,发觉他才是想入非非的人,博迪叫自己赶紧逃走。
只不过他逃错了方向,不知怎的,一大堆白色绉褶出现在他的怀里,一张柔软的嘴碰触着他的,然后彩色光芒在他眼前不停的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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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莉缇很想把她的表哥揍得眼冒金星。他使她仓皇失措。
“丹恩讲述家族历史,可以讲上几个星期。”丹恩夫人说。她和莉缇坐在壁炉前的椅子上,手里的酒杯不久前才斟满香槟。“他会假装觉得它乏味或拿它开玩笑,但那是他最喜爱的话题之一。”
“反正躲不掉,”丹恩说。“我们有成排的书、成箱的文件。柏家人向来不忍丢弃任何稍具历史价值的东西,连我父亲都不忍把你母亲的存在从记录里抹掉。尽管如此,要不是萨罗比挑起我们的好奇心,洁丝和我也不懂得查看。他在我们的婚礼后看到你,注意到你貌似我父亲及祖先。但直到你和昂士伍在醋坊街起冲突导致流言四起,萨罗比才写信给我们。他听说的一切,加上偶尔瞥见阿格斯的葛莉缇,使他怀疑你与柏家有关系。”
“没想到我竭力痹篇萨罗比还是没用,”莉缇说。“我发誓,他上辈子一定是猎犬。”
“天啊,莉缇,这就是你宁愿爬上莲娜家的二楼,也不愿像正常人一样从前门走进去的原因?”昂士伍不敢置信地说。“你冒生命危险也要痹篇萨罗比?”
“我不希望往事被挖出来。”莉缇说。
他们警觉的表情,显示他们期望听到更详尽的解释,但她无法透露更多。那些知道她母亲私奔及其悲惨后果的人都已归西。柏安怡一家人是柏氏家族的低微旁支,他们在上流社会几乎无人知晓。她悲惨故事的开始和结束都在上流社会舞台的强光之外,舞台上吸引人们注意的是更轰动的戏码和更重要的主角,例如威尔斯亲王。
莉缇坚决保守那个秘密,因为她不希望母亲的愚行被强行搬上那个舞台,她的落魄潦倒成为茶余饭后的话题。
“现在一定有部分的往事被揭露了,”昂士伍说。“萨罗比能守口如瓶这么久,我已经很惊讶了,我们不能指望他永远不说。”
“他不知道细节。”丹恩说。“葛这个姓氏并不罕见,只需要说她的父母与家族不和,没有人知道他们后来怎样了,更不知道他们生了一个女儿。世人不必知道更多。”
“我倒想听听另一件事的解释。”丹恩夫人对莉缇说。“我们仍然不知道公爵如何作出这项惊人的发现。”
“紧跟在他发现我的胎记之后。”莉缇说。
丹恩夫人的嘴唇颤抖,她望向突然动也不动的丹恩。
“不可能。”他说。
“我也是那样告诉自己的,”昂士伍说。“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丹恩的视线从他的表妹移到他的朋友。“你确定吗?”
“我在两百码外就认得出那个记号,”昂士伍说。“你在学校告诉我们,那个‘柏家的记号’不容置疑地证明你的母亲并没有对你的父亲不忠实。葛巧蒂用道明那孩子纠缠你时,是我去艾思特村确认他是你的骨肉,而不是我的孩子。就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小小棕色十字弓。”
他对丹恩怒目而视。
“我向你保证,我不知道我表妹有那个记号,”丹恩说。“我原以为,它只出现在男性成员身上。”他微微一笑。“可惜我亲爱的爸爸不知道。柏家的神圣标记出现在一个女性身上,而那个女性的父亲是无名小卒,母亲是因他协助而被永远逐出家门的年轻女子。他会在听说时当场中风,我就会成为快乐的小甭儿。”
他转向公爵。“怎么样,对于我的小玩笑,你还在激动吗?还是发现你我变成姻亲,使你太过震惊?如果你不想要柏家人当老婆,我们很乐意把她收回来。”
“才怪。”昂士伍喝光酒,放下酒杯。“我忍受五个星期难以想像的恐怖考验,可不是为了把她还给你们,不管你们是不是失散已久的亲人。至于你,莉缇。”他恼怒地补充。“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还没有表示要打烂他的大鼻子。他也愚弄了你。不久前你还在苦恼你的平民血液会污染我的,这会儿倒是十分泰然。”
“我经得起玩笑,”她说。“我嫁给你了,不是吗?”她放下快见底的酒杯,站起来。“我们不可以害丹恩夫人熬夜,孕妇需要充足的睡眠。”
丹恩夫人站起来。“我们几乎没有机会谈话。有两个吵闹的男性在旁边争先恐后,我根本不敢奢望能进行理性的交谈。你明天一定要跟我们回艾思特庄。”
“没错,”丹恩说。“那里毕竟是祖先的住宅。”
“我也有祖先的住宅。”昂士伍上前,充满占有欲的手臂环住莉缇的肩膀。“她只是你的表妹,丹恩,而且是远房表妹。但她现在是莫家的人,而不是柏家人,不管她身上有什么”
“改天吧。”莉缇圆滑地打岔。“昂士伍和我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解决,我还有工作要替阿格斯完成”
“对,就像你说的,还有许多事需要解决。”昂士伍绷着声音说。
他迅速道过晚安,搂着莉缇往走廊的另一头走时,丹恩夫人叫住他们。他们停下来。她快步追上来把一个长方形的小包裹塞进莉缇手里,亲吻她的脸颊,然后快步走开。
莉缇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间才拆开包裹,她发出一声小小的呜咽。
她听到昂士伍惊慌的声音。“天啊,他们”
她在他怀里转身,感到他温暖强壮的手臂抱住她。“我母亲的日记,””她抵着他的睡袍前襟说。“他们把妈妈的日记还给了我。”
她语不成声,在刚得到的亲人面前坚决维持的镇静,也随之瓦解。
把脸贴着他的胸膛,她嘤嘤啜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