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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是谁这般温柔地拍着他的胸口?
半梦半醒,身子轻飘飘的,这么温柔的拍抚今他觉得安稳,但也今他感到难忍的痛楚。
疼死了,他的肩头到底是怎么着?
朱夭若虚弱地想睁开眼,这才发觉自个儿乏力得连移动指尖的力气都没有,更遑论要睁开眼,甚至是开口说话。
然而他的知觉却是异常清楚,不管是身上的痛,还是在他身上温柔拍抚的手。
是谁将他视若珍宝地疼惜着?记忆中除了娘之外,不会有人这般待他别追杀他,让他能够安稳地度日,便要偷笑了。
是小姐吧?尽管她向来粗鲁得像个男人,但她终究是个女人,总有柔情的一面;见他伤着了,她总会有些于心不忍小姐不舍他受伤,是不?
五年的相处,好歹有些情分的,是不?
只是不知道小姐对他的感情,是否同廉硕说的一样,不知道是否同他现下感受到的情意一样
“江儿,不好了!”突地,花问柳从外头闯了进来,嗓门不小的嚷嚷着。
正坐在床畔替朱夭若擦汗的范江随即往门口一瞪,示意他小声一些;替朱夭若拉好被子后,她手里握着他向来不离身的金链子,走到花问柳的身旁道:“什么事值得你这般大声嚷嚷?”他是嫌她不够烦吗?
朱夭若受伤未醒,她正烦着呢!
那个混蛋的心可真是够狠的了!事情尚未厘清便随意出手,还下手那般重,就连链子都给打断了这口气,改日她非得加倍讨回来不可!
“江儿,外头有官差说,有人举报这儿窝藏了圣上的私生子!”花问柳小小声地嚷嚷着。
范江挑高眉。“哦?”怎么着?城里的官差都不用当差了,没事就上她这儿闲晃?
“我之前不是同你说过,有几位皇子都挺在意皇上欲寻回流落民问的私住子吗?所以皇子们在各州各县都布了下少眼线,如今有人举报,县太爷自然会替上头的主子出门探探。”
“混帐!这事儿根本连八字都没一撇,到底是谁在造谣生事?”这种事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吗?倘若她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我在想应该是婧丫头。”花问柳好心地提醒范江。“洋儿和涛儿都不知道这回事,除了我和你之外,只有夭若和靖丫头知道此事。现下夭若还倒在里头呢,而婧丫头同夭若又有些过节,所以我想应该是她吧倘若不是婧丫头,我就真的猜不到到底是谁了。”
“容婧?”那个刁蛮丫头,他日若撞见她,本小姐非给她一顿拳头吃吃不吋!
“不管到底是谁说的,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打发那些官爷走。”花问柳轻声道。
范江直瞅着他。“问柳,你也是官啊。”
瞅着她笑得很贼的脸,他不禁干笑数声。“我不过是个按察使,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再者,苏州我不熟啊。”想要套交情,这儿也不是他的地盘,人家不儿得会卖他面子。
“但我知道你同韦家三兄弟挺熟的。”韦家三兄弟也是官哪,而且还是位高权重的大官哪。
“你的意思是”
“我不管你要怎么做,但只要你能让有心人不要再把这件事查到夭若身上,我会帮你牵线,想办法撮合你和洋儿。”
为了救夭若,她只好把心一横,将妹子给卖了。
“真的?”花问柳漂亮的桃花眼进射惊喜目光。
“怎么做对你最有利,我相信你一定清楚。”自个儿把洋儿拿来当筹码,哪日教她知道了,可真是事态严重;然而事分轻重缓急,先搞定了眼前这一桩,才有心思去处理往后的事。
“我现下就去办。”
见花问柳飞也似地跑了,站在门口的范江不禁干笑着。
她睇着门外半晌,把玩着别致的金链子,犹豫了一会儿才有点无奈地轻唤了声:“廉铎。”
“小姐。”廉铎很快地从外头走进来。
“去把那位名唤芷儿的花娘带来。”
夭若八成真是深深地爱慕着那个花娘吧,才会老是将她错认成她,不管是昨儿个的吻,还是今儿个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身为主子,她总得替他想想尽管她不愿意。
然而看在他舍身护主的份上
啐!真是笨蛋,何苦替她挡下那一掌?那个男人一见着是她,自然会收手的,谁要他鸡婆来着?现下还倒在床榻上,啐!
“小姐,芷儿姑娘是哪家妓馆的花娘?”廉铎小心翼翼地问。
她柳眉一拧,微恼地道:“我哪里知道她是哪一家妓馆的花娘?瞧你带夭若去哪家风流,瞧他到底是洗了谁的小脚不就得了?”
这种事还要问她?混蛋!
“小的知道了。”闻言,廉铎飞也似地逃了。
范江不由得轻吁口气,倚在门边,水眸直瞅着外头,拼命地要自个儿别将廉铎唤回,压根儿没注意到后头的床榻上,有一双阴沉的黑眸正凝睇着她的背影。
看了她许久,朱夭若才又乏力地合上眼。
他得要再想想事情不能这样发展下去,好歹他已经明白了自个儿的心意,他非得想个法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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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若,啊再喝一口,对!就是这么着,喝了葯身子才会早些康复”
贝人心魂的吴侬软语不断地自朱夭若的房里传出,站在门外渡廊上的范江,难以置信地瞇起水眸,隐忍着作呕的冲动。
她得继续忍受这种折磨吗?一连过了数天,见他的身子渐渐好转,她是放心了不少,但她真得要天天瞧着这么恼人的画面吗?
她快要吐了
真不明白啊,那个花娘到底有哪个地方酷似她?
皮相、身段、姿态,性子,还是口音?别逗了!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进她的心眼里,她压根儿不觉得她们有任何神似之处。
他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还是酒真能醉人心神、乱性误事?
如此庸俗的女人,怎能同她相提并论?夭若待在她身边五年了,难道在他眼中的她就是这副德行?
呕
他的品味太差了,竟会喜欢上这等矫揉造作的女子,竟恋上这个只会谄媚奉承的女人。
她真的忍不住想哭了。
罢了!她还是别进去了,省得一不小心把午膳都给吐了出来。
横竖有那个女人照料着,她相信夭若应该可以康复得挺快的才是瞧他都能坐起身了。
正欲离开,她不忘又朝里头探了一眼,见他尽管气色不佳,身子也挺虚弱的,但他已脑瓶着床柱坐起来,光是这样就比那日好上太多她的心总算安稳下来了。
只是那婆娘在搞什么?
原本已打算要离开,省得打搅到里头卿卿我我的两个人,只是尽管夭若的身子比较好了,但他依然很虚弱,那个婆娘爬到他身上,到底想做什么?
他身上有伤耶,她该不会想霸王硬上弓吧?
这种事是急不得的吧?
不管她心里究竟有何打算,好歹也要等到他伤好了再说,横竖他又不是没沾过她的身子,她不需要急着在这当头巩固地位吧?
喂喂!他好歹也出声制止一下吧?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他忘了自个儿身受重伤啊,他以为他能够行房了吗?
色胚!伤得那般重,居然还打算沾惹姑娘家就算想做那档事,也要等伤养好,再不也得关上门吧?
她就站在这儿耶!那婆娘不在意她倒不意外,可他怎能不在意?
难不成他的伤是伤在头上?他的脑子被打坏了?
范江傻傻地站在门外的渡廊上,攒眉瞇眼地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一点也不觉得血脉偾张,只觉得怒火中烧。
有没有搞错?那婆娘真要吻上他了!
他不制止?真的不制止?咦?他居然笑了
记忆中,她几乎没瞧过他笑,不对!她是真的没瞧过,然而他现下竟被一个花娘逗得如此开怀,她可不记得他是一个好色之人啊!怎么怎么会
“住手!”不及细想,怒喝声已自她的嘴里吼出。
一个箭步上向,她已闯人房内,而且还很不客气地将趴在朱夭若身上的芷儿给扯了下来,压根儿不管她摔得多难看。
“小姐?”朱夭若抬眼睇着她,一向阴沉的脸竟难得地浮现笑容。
“你、你”脸很烫,紧握的粉拳在发抖,她整个身子都颤动了起来,只觉得烧在胸口上的火,教她难受得紧。
“怎么着?”朱夭若似笑非笑地睇着她。
“你的身子还没好呢。”等了半天,她只挤出这句话。
她找这婆娘来是想如他所愿,更是希冀这婆娘能够好伞照顾他,可谁知道这不是要加重他的伤势吗?
“我知道。”他现下靠着床柱还气喘吁吁的,他也知道伤势没好上五成。
“你知道还”如此放任她?
“我没法子制止啊”他轻易便瞧出范江的疑问;他也想要阻止,只是芷儿来势汹汹,教他没法子抵抗罢了。原本是想要作戏给主子瞧,可谁知道芷儿竟打算来个霸王硬上弓,实是软他无福消受。
幸好小姐出面阻止,真教他感到庆幸。
“说到底,我还要感谢小姐呢。”
闻言,她不禁挑起眉。“这你不是挺喜欢她的?”有什么好感谢的?好似她救他脱离魔掌似的。
“我没这么说过吧?”他佯装一愣,暗自叹息。
唉,就知道她定是会错意了,就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想?
“但是”范江回头睇了芷儿一眼,不禁凑到他的耳边问:“你不是替她洗过小脚吗?”
“有吗?”他心虚地反问。
“廉硕说的。”
他抿紧唇,好半晌才沉声道:“我喝醉了,根本不知道有这一同事。”
“可廉硕又说,你说她酷似我,所以”唉唉,说到这件事,她又浑身不对劲了。
这一点倒是没错,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当时他真的喝醉了,才会将芷儿误认是小姐加此明显的心意,为何他之前却想不透,甚王在廉铎点破时也没反应过来?唉!
“到底是怎么了?”瞧他不语,范汀不禁瞇眼瞅着他。“是不是又疼了?”
“让我瞧瞧吧。”芷儿二话不说地扑向前,不忘推挤范江。
范江教她给推到一旁,不由得瞇起水眸,咬牙道:“夭若,倘若我说我现下要撵她走,你会不会怪我?”
好样的,她现下是鸠占鹊巢、忘了本分不成?
见夭若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范江随即意会地道:“廉铎!把这女人给我赶出去,给了赏银,要她立即滚!”
“现下是怎么着?怎么着?”芷儿慌张地望着朱夭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