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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县王府还在张灯结彩,今天是王家公子王义将姨太太扶正庆贺的日子,由于是知县大人家的喜庆事,到贺的客人分外的多,现在已经是第三天待客了,许多的客人正从王府酒足饭饱后出来,县令王知和与公子王义也亲自送到了门外,正在大家相互道别的时候,却见到一男二女三人带了十多个下人,全着了素衣素服向这边走来。王义看清了来人,惊得大张了嘴呆在了门前,还是王知和应变得老道,迎上几步道:“飞龙什么时候到的?”
孟飞龙双手抱拳,对王知和与王义施过礼,道:“我们是接到老伯的信便赶过来的,刚刚到了这里。”
王知和一边将孟飞龙几人向院里让,一边热情地道:“你们过来也不来封信,我们也好派人去接你们。”
孟飞龙道:“也想过写信的,可是只怕送信的人还没有我们走得快,也就不写了,我们到了信也就到了。”王知和与王义表面有欢喜,心里却比什么都难受。孟飞龙一路上望着王府喜庆的气氛,皱紧了眉头,问道:“家里有什么喜事吗?”
王知和一直就怕孟飞龙问起这句话,王家就王义一个儿子,儿子的媳妇才没了不到半月,家里就这样张灯结彩实在说不过去,可是事已至此,王知和也只得找出一个理由来:“你姐姐下世了,我和你伯母也都老了,你姐夫现在外面事情很多,一个月难得在家几天,家里上上下下没个人管理总不是办法。所以老夫做主,把二少奶奶扶正,可是亲朋们都要热闹热闹,没办法,只能是应付一下了。”
孟飞龙冷了脸,没有说话。王知和只能装作看不见,将他们让进屋来,忙又吩咐人上茶准备饭菜。孟飞龙叹了口气,道:“老伯就不用忙了,我想姐姐想得厉害,什么事情也做不到心里去,这几日每天一闭上眼就能见到她,还是先让姐夫带我们去姐姐的坟上瞧瞧吧。”
王义一直跟在孟飞龙几人的身后,听到孟飞龙让他带着到坟上去,他忙道:“我那里现在还有着一大堆客人,只怕一时走不开,飞龙要到坟上去,我让栗管家带你们过去。”
孟飞龙三人都是脸色铁青,孟飞龙冷笑了道:“都说有了新人忘旧人,姐夫忘的也太快了吧?”
王知和见到孟飞龙放了脸,他不想把事情搞大,便对王义道:“飞龙大老远的来了,你什么事情不能放下?一起到坟上去烧几张纸,你们恩爱夫妻,把家里的事情向她念叨念叨,也好让她在地下放心。”
王义无奈地点了点头,带了孟飞龙三人来到屋外,屋里的王知和对手下的一个人小声吩咐了几句,那人忙着出去准备了。
王义到了屋外便不动了,孟飞龙催道:“我们走吧。”
王义道:“我们等一下栗管家。”
孟飞龙眼睛一转,一把拉了王义的手道:“我们只是到坟上去瞧瞧烧几张纸,那里带得了许多的人去,有你带路就行了。”
孟飞龙一走,王义两脚便不听了自己的使唤,踉踉跄跄跟在孟飞龙身后出了院子。到了街上,孟飞龙问道:“姐夫,我们该往那个方向去?”
没想到这个问题却把王义难住了,他支吾了几声,急得头上冒汗,见到孟飞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只得向北一指,道:“这边。”
王义带了孟飞龙几人才走得十多步,身后脚步声响,一个女声叫道:“王义,这么多客人等你迎送,你要到那里去?”
孟飞龙几人回转了身,见到一个三十不到的妖娆妇人一身的新装赶了过来,拦在了王义身前,却把一双怒眼了孟飞龙三人。孟飞龙刚要来开口,一旁的秦雪情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妇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口气很硬,道:“我是这家的主人,王义要去那里也要我说了才算。”
秦雪情冷笑一声,道:“我们的事情完了你要怎样我们不管,现在怕是由不得你了。”
“是么?”那女子怪声怪气地道,身子向着秦雪情靠了过去,站在秦雪情身边的人马上感到一股迫人的寒气,有几个人纷纷向后退开了。秦雪情却还是俏脸生冷,衣角也没有动一下,默默地望着走近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感到一阵无声无形的气浪反击到自己身上,她才走得两步,就再难向秦雪情身边挪动半分了。两个人就这么怒视着对方,其实正是两人功力的一场交量。秦雪情见到对方运力到了极限,她便将内力加了几成,身上合体的衣服猛地涨了起来,再看她面前的女子,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体。秦雪情冷笑了道:“也不过如此!”
王义苍白了脸低下头去,那妇人却惊愕地望着秦雪情,半天才道:“你是谁?”
“问心剑阁秦雪情。”
那妇人脸面马上变得雪白,转了身去向王义道:“你快去快回,客人那里我先为你安排着。”说罢回身进院去了。
孟飞龙几人再要动身的时候,身后已经跟来了十多个下人,为首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着是个管事的,到了王义身前,忙道:“少爷,这条路是走车的,我们步行过去走这边要近一些。”
孟飞龙怒道:“我姐姐才没了十多天,难道姐夫还认不得路?要你来多嘴,后面去!”
管家没有想到孟飞龙一来便是这样大的火气,又见了王义被孟飞龙拉着大气不敢出,只好退到后面去了。王义按着刚才栗管家指的方向带了孟飞龙几人上路,弯弯曲曲走过很久,见到前面有几个坟头,王义转了身向后面张望,孟飞龙手上用力硬生生将他的身子转了过来,问道:“到了没有?”
王义见到身后的栗管家迟迟没有动静,便说:“还在前面。”
又向前走,里面更是荒凉,乱石成堆,杂草丛生之中又出现了几座土丘。栗管已经跑了过来,指了一个坟堆道:“就是这里了。”王义也就停下来不走。
孟飞龙几人向那处坟头看去,如果没有人指点,外人只能将那里当作了一个土堆,没有人会认为这里埋着死人。坟上不要说纸帆纸花童男女,就是放供品的石桌也没有,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坟上居然没有一块墓碑。孟飞龙双目怒睁,几乎要冒出火来,慕容慧已经忍不住跪在坟前痛哭起来。孟飞龙用手拎了王义的衣领,将他提得双脚离地,责问道:“王义,你把我姐姐怎么样?”
王义又脚乱蹬,嘴里叫道:“飞龙,你姐姐她真的是病死了,就葬在这里。”
孟飞龙一把拉住了王义的左臂,五指正扣在王义命门之上,怒道:“姐姐做了你十多年的妻子,她才死了十多天你却认不得埋她的坟,这坟上又连一块木牌都没有,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人话?雪情,让人刨坟,坟里没有姐姐,我把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埋进去。”
跟了孟飞龙过来的龙凤会弟兄听到主人有命,上前去就要动手。栗管事跑上前来,拉住孟飞龙道:“孟少爷你消消气,这坟刨不得呀。”
孟飞龙将被拉住的衣袖轻轻一挥,栗管事便向后退出几步,孟飞龙吩咐道:“刨!”
“住手!”一声高呵从身后传了过来,众人回头望去,原来是王知和气喘嘘地赶过来了。
王知和到了孟飞龙身前,厉声道:“飞龙你要干什么?”
孟飞龙用手指了身后的坟,怒声责问道:“王老伯,这就是你一县之尊长房长媳埋了十多天的坟吗?”
王知和神情尴尬地道:“飞龙,我知道你有气,事情也是我们做的不对,可是这里面也是有原因的。当时你姐姐去世,我们一家人都很伤心,大家乱了分寸,有些事情全靠给下人们做了,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可是你姐姐确实死了,就埋在这里,这里的许多人都是亲眼见到的,你把坟刨了她能活过来吗?”
孟飞龙怒道:“不管是谁见过了,我没有见到。现在还说什么让人活过来,我根本就怀疑她埋在了哪儿。我不亲眼看到姐姐埋在这里,江南我是回不去的。”
王知和也生气了,怒道:“你姐姐在家是你孟家的女儿,出嫁便是我王家的媳妇,现在是我王家说了算,我就不让你动她一指头。”
孟飞龙冷笑了道:“是么?如果真的如此,岂不是嫁了的女人被人整死也不能过问了么?我今天却非要问个明白。我道要看看有谁能挡得住我孟飞龙,给我动手!”
龙凤会的弟兄们挥了家伙就要刨坟,王家的家仆也都向前冲去阻拦,当他们就要到了孟飞龙与秦雪情身前的时候,却象是撞到了墙上,齐生生地被弹了回去,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王知和见到孟飞龙与秦雪情如此身手,不由得心头飘过一丝寒意,他高声叫道:“孟飞龙,你胆大包天,难道就不怕朝廷的王法吗?”
孟飞龙道:“有道是有理走遍天下,你们王家把事情做绝了,还不让人讨个说法吗?”
王知和忙道:“我承认事情我们有做错的地方,可是把你姐姐从坟里刨出来抛头露面对你孟家又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看到孟飞龙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王知和道:“我们说不清的事情还有官府,你我到知府衙门里把事情说明白好了,官府让你刨我也没有话讲。”
孟飞龙道:“知府就知府,我还怕了不成?”回头到秦雪情道:“雪情,你带了人把这里守好,我和慧儿跟他们去见官。”
秦雪情点了点头,道:“你们放心去吧,我这里没事。”
孟飞龙拉了王义不放,上到王家跟来的一辆马车上,慕容慧紧随在两人身后。孟飞龙让敞了车蓬,示意车夫架车上路,王知和也坐了车跟在后面一步不离,大家一起便向辽东府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