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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还在继续,校园生活却将告一段落
一年半以后。
东林学院新修了体育馆,常常可以在那里看到猎的身影,他和队友的合作多了,进球后也学会和同伴击掌,虽然只是形式上的,而且私底下据说口碑仍然恶劣,但也不得说是个不小的进步了。他还在玩着吓人的飚车,听说已经挑战了几个超高难度路段,被飞车党鼎立膜拜着,一度成为一个传说。猎学会了不动声色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在速度的世界里活得越来越精彩。
神一样的杜谦永学长也已经毕业快一年了,蒋泰山玩票性质的竞选学生会会长一职,竟然爆冷获得了全胜,光荣地继承下杜谦永会长的衣钵。当时明娜还大声疾呼,说蒋泰山的上任亵渎了学生会会长这个名字,理由是:他不仅跟杜谦永的差距是天上地下,就是跟东林历代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学生会长们都无法比!不过蒋泰山自己得道还不过瘾,干脆把副会长的位置大方地指给了跟他志趣相投的顾凯,一帮子废柴都跟着鸡犬升天。就这样,蒋泰山的当选彻底宣告了平民会长和平民干部的崛起!
好在学生会还被他搞得越来越有声有色。每月一次的project还在继续,狼帮的传说也还在继续。只不过如今的狼帮里,除了猎和、顾凯和狄仁老师,其余成员都是大换血后血气方刚的英俊少年。
日子就这样延绵到了明媚的五月,对于将要面临毕业和升学的他们来说,生活还在继续,校园生活却将告一段落了。
音乐社团里,然美正帮着嘉夜擦大提琴。
她从嘉夜口中意外地获知月底将举行毕业典礼的事“可是,不是要到六月才考试吗?”
“是学生会确定下来的,学校也同意了,因为,”嘉夜抬起头来望了望窗外,表情有淡淡的伤感“考试以后大家也许不会有此刻的心情了。”她回头笑道:“我到时会在典礼上表演独唱哦,记得为我鼓掌啊!”“好啊,”然美点头“是什么样的歌?”
“嗯现在,还没想好”嘉夜托着腮帮,仿佛陷入了沉思,她的眼睛里总是映着很高很远的天空,仿佛可以看到世界的彼岸,仿佛有人在那里等他,她也在等着那个人
然美望着这样的嘉夜,不由得也失神了,但是很快恍然过来,微笑着擦拭着大提琴。她发觉,每当她凝望嘉夜的时候,都能从她冰蓝色的眼睛里获得勇敢的心情。
“勇敢是一种很感人的心情。”
她将这些都记在日记里,这是在莲华离开后养成的习惯,大概是为了将来能应付各种突发情况,比如哪天患了失忆症,或是哪天,又有很重要的人要不告而别
“今天去看了学姐,才知道恺撒居然已经有女朋友了,不会吧,很吃惊啊,不过也算是好消息就是了!还有,流光决定要报考易州工大了!真没想到,这是今天最值得高兴的事情!虽然他自己说是因为看不清方向,所以想先走着看看,但是,这也不失为一个明确的方向吧。明天就是升学考试前的假期了,趁这段时间流光约了要一起报考易工的室友去易州工大打探一下军情。不过,我怎么觉得,他其实是想去玩呢,考易州该不会只是借口吧,真是替他担心”
偶尔她回去东林湖对岸那个废弃的仓库转转,莲华的机车也停在那里,他把它留给了蒋泰山。为了照顾好帅气的黑色机车,蒋泰山也算历经波折地考来了驾照,不过经常可以看到他开着它一脸战战兢兢的样子。
“嗨呀,我觉得开起这个来真是胆战心惊,看来开机车不适合我。”蒋泰山摸着脑袋对然美无奈地说。
“不过,谢谢你把它照看得这么好!”然美伸手抚摩光滑的流线车身,可以想象当这些漂亮的冷金属被引擎炙烤着活过来时的温度。
上学期间她一直坚持在礼品屋打工,经常会接到流光打来一聊就是半个小时的电话“这个时候去易州,考试真的不会有问题?”
“正因为要考试才要缓解压力嘛!”手机那头他还是大言不惭:“考不上的话就代表老天安排我走另一条路,我会遵从他老人家的!对了,我明天就走了,要我给你带什么礼物吗?”
“礼物一时还想不起呢,哦,对了,我要下班了,回去后再打给你啊!嗯,那我挂了!”然美挂了电话,取下胸前可爱的佩章,笑着向柜台前的人点头“那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啊!”她独自走在初夏的夜晚,不时有一两辆拉风的机车飞驰而过,那种光影流动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出神。远处有高楼和万家灯火,星光明媚的夜晚,这座城市就像夏夜里的圣诞树,铺天盖地都是幸福的光点。
喀喀!
身后有某种熟悉的机械声,然美回头,见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生在自动贩卖机前困惑地弯着腰“奇怪啊”她用异乡口音嘟哝着。
“啊,这台机子有些问题!”然美热心地走过来“你是不是要了脉动?如果是脉动的话,要按这个才会出来的。”她用力按下,一瓶脉动咕噜噜滚了下来,她弯腰拾起来,递给感激的小妹妹“喏,给你。”
“啊,谢谢姐姐,这个城市的人都好好啊!”小女孩抱着脉动冲她笑。
“嗯,是啊,”她凝视单纯的女孩“这个城市很好”“啊!”小女孩抬起头,惊讶地望着然美“姐姐你为什么哭了?你看!”她有点不知所措,连忙把脉动递到然美眼前“已经拿到了啊!因为你帮我,所以我还是拿到了呀!”
然美哽咽着点头。
什么时候,也会拿到的吧?努力地伸出双手,想要抓在手心的东西
眼泪流得莫名其妙,却是不可名状的温暖。
安享公司大楼外。
陆乔静静地坐在车里,等了大约十分钟,若梨边和设计师说着什么边走出来。她穿着白色的衬衫和西裤,就连走下那一长坡阶梯的时候都不忘叮嘱身边的人,秘书一路帮她提着外套。
陆乔感慨,她和当初他们才结婚时一样,依旧是个不要命的女强人。他招呼司机把车开过去。
车灯闪了两下,若梨看见了,走了过来。
“到哪里吃饭?”陆乔问。
若梨想了一下“回家吃吧。对了,那件事已经确定下来了,因为母亲有点急,手续这两天要全部办好才行。”
陆乔沉吟了一会儿“嗯,那今天晚上回家就告诉他们吧。”
因为事先若梨交代今晚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所以难得地连猎也提早回家了。
“我很困了,要说什么快点说。”猎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抱着沙发垫,依然很没礼貌地连眼角也不瞟他对面的父母。
“对于你们来说,这个消息可能有点突然”陆乔面对猎和然美,在脑海里组织着语言。
猎抬头瞥他一眼,有点挑衅地问:“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应该算是好消息。”陆乔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点点头,他们毕竟是年轻人,对新奇的事物总有着好奇心和很强的适应性,所以,起码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好消息才对。
“哦?知道了,”猎叛逆地笑笑,朝身边的然美扬眉道:“是个坏消息。”
若梨把茶杯往茶几上轻轻一磕,直接开口:“我们这个周末移民去美国。”
正要上茶的兰姨手一抖,茶水差点泼在桌上。
猎没有说话,第一时间留意着然美的反应,可是,大约是这女孩太迟钝,她整个人呆滞着,丝毫没有动静。
猎低声问:“原因呢?”
“主要是你妈妈的公司,未来会主要在海外发展,我们公司的业务也有朝那边拓展的趋势,不过,最重要的是,你们在那边的奶奶这两年身体不好,所以”陆乔笑着看向然美“抱歉,然美,你才搬过来没多久就又要你搬家,不过,那边的环境是不错的,而且,猎这小子以后也要拜托你多照顾了。”他不是没有注意到,然美来这个家的一年里,猎性格的改观,虽然他那火暴的儿子说起话来还是很冲,但是,毕竟已经学会克制了,他自知若梨和他都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猎能如蜗牛般地成熟起来,说是然美的功劳毫不为过。
“我已经十八岁了,不需要什么人照顾。”猎扔掉沙发垫站起来,丢下一句“无聊”就转身上了楼。
兰姨站在厨房外,凝望着怅然若失的然美,无奈地叹了口气。
卧室里亮着台灯,灯光很暗,然美提着笔,望着空白的日记本发呆。窗外的风呲啦啦地翻过纸页,她的目光扫过过去的每一天每一天。
噔噔噔的敲门声响起,随即传来猎暗哑的声音:“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然美控制住酸楚的心情,合上日记本,开了门。
猎站在过道,低头凝视然美良久,说:“如果你想留下来,我会跟你一道拒绝他们。”
“猎!”然美抬头,一瞬的头脑发热被很快理智熄灭“那怎么行呢?”
“有什么不可以?反正已经十八岁了,就是移民去了美国,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搬出家去,”在叛逆的猎眼里,没有什么不可能“所以我陪你在这里等他也无所谓。放暑假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然美心中一热,抬起头,轻声说:“猎,你能叫我一声姐姐吗?”
猎诧异“干吗?”
“你就叫我一次吧。”
她好像很认真,于是猎腆着脸,很小声地嚅了声“姐”马上又抱怨回去:“你到底干吗?!”
然美满足地笑了笑,深吸了口气“其实,我已经决定搬去美国了。”当女朋友这么失败,最起码不能连姐姐和女儿也做不好啊。
猎沉吟着看着她“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
“嗯。”然美点头。
“既然如此,不许反悔。”猎很孩子气地伸出小指。
然美盯着他寻求保证的手,呆了半晌,终于也伸出手指,勾住,扯一扯,算是约定。
易州是座发达的工业城市,少了几分温馨,却多了几分热闹喧哗。它也是著名的不夜城,即使到了半夜,还有浩浩荡荡的飙车队在山顶道上玩着惊险的飘移,成为城市里别样的风景。经常都能看到慕名前来的车队。这附近的汽车修理行里几乎都有几个不好好学习而玩起飞车的不良青年。
早晨,某间修车行。
卷门哗啦啦地拉开,老板气急败坏地看着车库里乱七八糟的景象。这群臭小子,玩飞车也就罢了,居然连车库也不给他收拾好。他火气冲天的上了二楼,沿着一排寝室砸鼓一样地敲开了。
“还睡个头!都起来干活了!”这帮不更事的小子,真是又可爱又可恨!
房间的门大敞开,里面睡着的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听到大哥的河东狮吼,不顾青光乍泻,慢条斯理地起床开始漱洗。
“喂,今天又是馒头稀饭啊?”一个年轻人不满地朝大哥喊“我们车队昨天可是赢了头彩哎,起码换点花样啊!老是馒头稀饭的”
“换了啊!”大哥朝桌面指掇了两下“这不是,‘稀饭馒头’?!”
房间里还剩最后一个抱头大睡的男孩,手枕着双臂,脸半蒙在枕头里,茶色的头发,英挺的鼻梁,细密的睫毛,他穿着黑色的紧身背心,露出性感结实的身材,在窗外万缕光线下,居然透出香艳的感觉。皮肤黝黑的大个男走进来,脸上瞬间扬起贼贼的笑“喂喂,小子你再不起来我们可要上你了哦”
“哇,他还没起啊?!”隔壁房的年轻人都蹭过来养眼“这不都在嫌早饭不好吗?这里不是就有野味?”
“喂,你们有点良心啊,人家可是车队的功臣!”戴眼镜的青年咬了口馒头,伸手拍了拍床上的人“莲华,快点起来,这个月的工资又要被扣了。”
几分钟后。
莲华脖子上搭着毛巾走进来,馒头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了,稀饭更是见了底。
“那些没人性的家伙,”只有黝黑男依旧喝着稀饭,很慷慨地把手里的馒头递过去“这个你吃吧。”
“谢啦,不过无功不受禄。”莲华盘腿坐下,微翘的嘴角无意间扬了个暧昧的角度。
黝黑男忽然像被电到一样正襟危坐“喂!说真的!我是真的对你一见钟情。你考虑下好不好,反正你也没有女朋友。”
“好啊。”莲华边咬馒头边漫不经心地说。
黝黑男兴奋异常“啊?!你说真的?!”他这个可怜巴巴的gay,被人甩了有n次了,原来,那些痛苦的经历,都是为了今天能邂逅眼前的极品好男孩啊!
莲华依旧半寐着眼,懒洋洋地点头“你赢得了我的话,就是你的。”
“”天堂到地狱也就是这么一两秒的时间,黝黑男绝望地垂下头,飙车,他再练八辈子也不是莲华的对手
他们被人们叫做飞车党,都疯狂地迷恋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只是,莲华飙起车来,似乎是在玩命,所以至今还没有人能赢得了他。
黝黑男不由想起昨天,当莲华的机车进入隧道赛段时,有辆宝时捷很不要命地挡在前面耀武扬威,跟在后面的大伙都为莲华捏一把汗,却没想到他驾着那辆机车居然贴着隧道墙插上!超车的电光火石间不忘顺势一拳砸碎保时捷的挡风玻璃。
就这么“哐啷”一下!保时捷好像全身都抖了抖,后面的机车手目瞪口呆。
他挑衅的样子,真是帅呆了!
黝黑男冲动地一把抓过莲华预备抓馒头的手“我来帮你看相!”然后煞有介事地端详起来:“嗯这是一只充满暴力的手!”尤其是当戴着黑色露指手套的时候,成了暴力美学的经典诠释“不过,嘿嘿,依我看,对于自己喜爱的人,这却会是一只很温柔的手”
“啪!”他套近乎的手被一小女子打开。
女孩穿着制服提着书包坐下,愤愤地训斥黝黑男:“拿开啦,你这个同性恋,这个社会怎么有你们这样的人!不要玷污莲华!”
“哎哟哟,大小姐我可是惹不起啊!”黝黑男居然也没生气,只是夸张地笑着,披上外套下楼去干活了。大哥的妹妹可是大哥的掌上明珠,他们整个修车行的人,都可以说是在为这个小公主打工。同性恋这样边缘的东西,纯洁的公主自然是不屑一顾的。
女孩盯着大个子的背影,好久才消气。
莲华望着她身上干净清爽的制服,发了一会儿呆。
女孩被莲华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干吗这样看我啊?”
“你不去上学?”
“啊,就是让你陪我去啦!”女孩蹦到他身边“今天是学校的毕业典礼!”
莲华愣了一下,走到一边背对着她,抬臂换衣服“为什么不让你哥陪你去?”
“因为你陪我去会很拉风啊!放心啦,哥哥已经答应今天放你一天假了!而且你不可以不答应!我之前可是经常帮你补课的!”
“好啊!”莲华很干脆地答应下来。因为,很想去看看,毕业典礼
大街上车水马龙,流光和他的室友冒失地在其中穿梭。
“易工在哪儿啊?怎么没看见,地图上明明标着在这附近的啊!”室友一脸丈二和尚的表情。
流光二话不说拉住一个路人就问起来。
路人甲以一种很惊异的眼光看着焦头烂额两人,然后抬起手来,比了比他们身后头顶。
两个人顺着望过去“啊”地张大嘴。
居然就在他们背后不到五米的地方,真是糗大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这个学校的大门实在是巍峨得离谱!
两个人仰头巴望着“易州理工大学”几个烫金大字在五月的阳光下褶褶生辉。
室友已经摸出手机对着大门一阵猛拍“哈哈,我的易工,我来了!等着吧!”身后的流光似乎没动静,他回头,看见流光正望向马路对面的中学。中学生们都清一色校服装扮,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家长和学生们一道有说有笑地进了大门。
“哦!”室友凑过来“没想到易工附中就在易工的对面啊?喂,流光,”他拍拍流光的肩,比比身后的大学“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啊,你自己先去看吧,我想去那边看看毕业典礼。”流光说。
“毕业典礼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初中毕业没有毕业典礼么?”室友不解地问。
“有是有,但那时我没有参加。”总觉得像缺了什么。
室友望着他很认真很向往的样子,也笑了“哎呀,你还真是个孩子,这次高中的毕业典礼就绝对不能错过了哦!那我先去易工看看,你自己过去好好羡慕一下吧!待会儿我们再汇合”
毕业典礼,在明媚的初夏,这样的季节,校园里的树木和花草,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繁盛。
流光站在门外,静静地望着操场,他从来没有见过坐得如此整齐端正的学生,从来没觉得校服穿在身上会这么好看。他看着学生代表们走上主席台,鞠躬,很正式地接过毕业证书,他们的背挺得笔直,散发着令人羡慕的自豪感。
校园里传来伤感却充满希望的歌声,男生很坚强地跟着唱着,女生们潸然泪下,与身边的同学彼此依偎。
他闭上眼,校园里的风迎面扑来,真好这种感觉
真好毕业典礼很快结束了,学生们依依不舍地走出来,或是三五成群地在樱花树下合影留恋。
流光抿嘴笑了笑,想到不久他也会迎来这样的时刻,有种慌张的期待和不安。他转身向斑马线走去,中途又忍不住回头,这一回头,他突然震住!
那个穿着蓝色t恤的少年,背影好熟悉!
茶色的头发,硬朗宽阔的背,随性的姿态
“莲华”流光难以置信地喃道,突然大喊出声:“莲华!”
少年身边的女孩率先停下来,回头张望,疑惑地看着身后的俊俏男孩。
流光激动得屏息。然后,那个人影,像是迟疑了很久,战斗了很久,才缓缓回头
流光的眼唰地张大。那张脸,比印象中成熟了,精致的杏眼在阳光下敛着,微扬的唇角抿着欲说还休的尴尬,幽蓝的眼眸里藏敛着不易发觉的焦躁。他更高大更英俊了,看样子,似乎也更潇洒无畏了。
“该死的!”流光几步冲过去,一拳扫在莲华脸上,他被这愤怒的一拳打得快跌倒。
女孩连忙在背后托住莲华,但他那么高大结实的身体,如果不是他自己稳住脚,她也只有被压倒的份。
“你!你干什么打人啊你?!”女孩看到莲华嘴角的瘀青的嘴角,又气又急。
流光直接无视那女孩,愤恨地吼:“混蛋!莲华,你是我见过的最欠揍的混蛋!你知不知道然美一直在等你,可是你呢?却居然有了新女朋友!”
“我我不是他女朋友啊!”怕误会一深对方又要施加暴力,女孩只得嗫嚅着澄清。
流光顿住,仿佛求证似地看向莲华“那”他无法想通“那你为什么不回去?”
莲华转向身边震惊不已的女孩“你先回去。”
“可是”
“不要可是,让你回去你就回去!”
被莲华一凶,女孩撇着嘴,听话地独自离开。
流光正色盯牢莲华,莲华却朝他粲然一笑:“我请你喝酒。”
河堤上长满软软的草皮,一条不算长的拱桥架在潺潺的河面上。
莲华和流光并肩站在堤岸上,他请流光喝的是易拉灌“沈流光,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帮过你。还我个人情如何?”
“”流光不客气地啜着酒。那一次在车库莲华曾经救助过他,他当然不会忘记,不过也不会这么便宜就承认就是了。
“不要告诉然美我在这里。”
流光立马回绝:“我不答应。伤害她的事情我永远不会答应。”
“就是因为不想伤害她才让你这么说。你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莲华举起自己的右手“这只手,差点杀人。”他垂着眼,偏头打量修长的手指,微风拂乱他的头发,他的表情有些自嘲和迷惑。
流光沉吟。
“就是那段最落魄的时候我也没有反省过,被关起来的时候,我还在想,要是时间能倒转,我会想个万全的法子把alex折磨死,会干得很漂亮,不给人发现的机会。还有那些在警察局对我动手的混蛋,我想着要是有机会出去,一定打断他们的下巴,”莲华不屑地笑着“我就是这样的人。即使到了这里我也还是有名的不良少年,成天不是飙车就是打群架。然美那样的女孩和我在一起根本就是个错误。和她在一起就要随时保护她,不能让她看到那些肮脏的一面,那种呵护的喜欢方式我不太会,那样我会很累,她也无法理解我。”
流光想要反驳,却想不出反驳的话。莲华的话说得头头是道,让他也不由相信莲华离开然美,然美才能慢慢寻到自己的幸福。
“啊,就这样,我该回去了。”莲华看了看手机,潇洒地摆手转身离去。
流光一个人站在那里,犹豫不决,直到夜幕笼罩。的
手机铃音忽然大作。他打开,见那上面跳动着然美的名字。
“然美。”现在叫她的名字,他居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流光,你能回来一趟吗?”
“呃?”流光有点意外。
“我可能要移民去美国了,很想再见你一面,否则的话,可能会很难再见到了”
流光愕然地握着手机,一动不能动。
修车行外一排人懒散地一字站开,手不约而同地抄在口袋里,望着老远的街心公园的方向。
公园里传来一阵阵酣畅的节奏声,精彩的前奏后,一个还显稚嫩的男声带着十二分饱满的热情演唱起来。
“我的妈呀!光听配乐还好,一唱出来真是吓死人!”黝黑男喳喳地撇嘴。
眼镜男同意:“嗯,歇斯底里。”
“对呀,他唱的好像是布莱恩亚当斯的hereiam,哎呀,其实是首好歌,可惜被唱成这个样子!”
大哥抽了口烟,老神在在地感慨:“这你们就不懂了,我倒是很羡慕,有激情就不管别人怎么说,想表现就表现出来,啊年轻真好!”他转身回车库,里面只有莲华一个人在检查排气管。
“莲华,出去休息下吧,”老板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和蔼地笑道:“不要你劳动的时候不用在这里假正经。”
“大哥,你不用叫他了!他是音痴,音乐这么高档的东西他那种粗人不懂的!”车库外某人没心眼的家伙调侃着。
“啊,那真是可惜。”老板惋惜地看着莲华。可惜了,外表这么完美的小伙子居然没有艺术细胞?
莲华受不了地瞥他一眼“我是音痴,不是聋子,你不必这种眼神。”
老板摇摇头,又走出去,给外面偷懒了n久的人一人一记爆炒栗子“好了好了!都歇息够了,开工,人家那辆三陵还等着用呢!”
闲人纷纷散去,歇斯底里的歌声还在继续,老板正要进车库,突然望见下坡的马路上有人飞跑过来,那动作和身影让他一阵眼熟。
不过怎么可能呢?他笑笑。
可是,那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靠近,那一头卷毛狗一样的头发映入他眼帘!
“流光?”他轻喃。
莲华的手顿住。
流光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这家修车库,看清大张着嘴的老板也是大吃一惊。
“小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老板简直下巴都要掉下来。
“欧吉桑,你这是你的修车行?”
会叫他欧吉桑的,也只有流光了,他以前还不晓得这个欧吉桑是什么意思,白白被他喊老了一个月之久。
“呵呵,在这里办修车行生意比那边好啊,你怎么来了?”老板从上到下打量流光,他还真是没变多少,虽然挺俊俏,但无论如何都身上都摆脱不了那骨子可爱的欠扁劲。
“啊!那个!很重要!”流光忽然紧张起来,连忙问:“莲华莲华是不是在你手下打工?!”他探头往里面望,一眼就发现了莲华。
“莲华!然美她,要走了!”见莲华不想搭理他,他不顾一切地喊出来:“她要去美国了,不是我在开玩笑!她真的要走了!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样,但是”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夹杂着许多许多的不甘心“当我听说她要走了,我觉得好像世界都塌下来了。”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直以来,我以为美国只是地图上一个名字而已,可是,现在觉得它好遥远”
莲华静静地站在那头,这个消息,这个女孩的名字,这个男孩的哭诉,竟让他的眼神极其动人!
“我是这样的心情,然美一定也一样,我觉得,你应该也是一样”流光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相片“如果即使这样你还是不想见她的话,那就保留这个吧。”他转身,走出车库,飞也似地离去。
莲华站在那里,怀着矛盾的心情低下头。手中的照片里,她蹲在地上,抱着恺撒。
他突然看不见背景了,看不见照片里的天空、树木、房屋全部全部都看不见了。
她的头发长了,又扎回初次见面时的麻花辫,她还是穿着制服,白色的领口下是高三的校牌。
死寂了一年的心咚咚地跳动起来,强烈得几乎快破膛而出!
流光说对了。
他想见她!
当啷一声,扳手被扔落在地!
“啊!莲华!”老板惊呼出声:“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