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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踏入法师塔的大门,康斯坦丁就习惯性的觉得鼻子有些发痒。
法师塔第一层那原本空旷的草地上,现在已经至少少了一半的面积——一些不知道什么东东的架子占领了地盘,然后就是黑的黄的绿的红的能够想象得到的颜色的长袍跑来跑去,飘来飘去康斯坦丁摸了摸鼻子,他从来也不知道尼古拉的法师塔之中竟然有这么多的人口。一眼望过去,这里至少有一百多号人在草地上忙碌着,这还不算空中飘来飘去的那十几个人影。
只是没有人肯打理这个不速之客,
原本这也没有什么了不得了,少年此行的目的并非是来观赏法师塔之中的景色但是他随即有些尴尬的发现,他找不到通向目标的路线了。通往上一层传送阵已经不知所踪,就连原本在一边的小树林也消失得不见踪影。总之原本偌大的空间现在除了那似乎是搭建中的演唱会舞台一般的东西之外,就是一片蒙蒙的白雾,即使是以少年的眼力,也无法看透那后面的东西。
“日安,这位先生,请问你能不能告诉我”心性成熟的康斯坦丁并不会大场面震慑住太久的时间,他的视线巡视了一圈,然后拉住了一个从身边匆匆经过的,穿着的长袍却并不那么华丽的家伙的衣袖。
“你是白痴啊?不是说新学徒不能随便游荡的哇!”显然对方并不喜欢这种突然的被打扰,他不耐烦的吼叫着打断了询问,但当他目光与康斯坦丁的接触时,声音立刻中断成了见鬼一般的惊叫,随着眼睛迅速蒙上水雾,这个一脸惊吓的家伙猛地挣脱了康斯坦丁的纠缠,踉踉跄跄的撒腿就跑!
“这算是走运还是倒霉?”康斯坦丁一脸无奈的摸了摸鼻子,注意到对方正是之前拜访时,曾经遇到过的四人组之中的一个只不过过了这么久,他已经早就不记得对方究竟是被他一书本打到呕吐的那个,还是被当做盾牌,电的胡乱抽搐的那个了。
“日安,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幸好,这一小出闹剧倒是引起了别人对康斯坦丁的注意,不远处的另外一名法师开口道。这位看上去应该是一位比较体面的人物了,他身上的法师袍有淡淡的光泽环绕,透露出一种黑呢子一般的色泽,放下的兜帽中露出了稍微有些卷曲、茶色的头发,圆圆的稍微有点发红的面孔很有几分喜色,看样子相当精明——或许是因为他脸上那一副自负的神气。这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脸上,倒是并不觉得很唐突,而是显出了几分朝气。
“我想找凡尔纳大师的实验室,但是您看”康斯坦丁伸手作了一个简式的法师礼,然后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开口道,随即他便注意到对方的脸色也有些凝重起来。
“恕我失礼您是凡尔纳大师的学生?但是您”他疑惑的眼光在康斯坦丁那件华丽的猎装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他胸口那个龙形的徽章上,然后迟疑着开口道。只是少年注意到他的语气也明显的正式起来。
“不,我只是他的一个唔,应该算什么呢?助理吧。找他有些事情商量,但是你看我并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所以你看你能否给我一个指点?”犹豫了一下,少年选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身份。
“助理?奇怪的爱好”这个家伙低声嘀咕了一句,继而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挤出了一个热情洋溢的笑容:“哦是这样的,我们正在筹备学徒选拔,因此这里的空间做出了一些改动,这样吧,我带您到您要去的地方好了。只是大约需要步行一下,您看可以吗?”
对于这个家伙的奇怪热情,康斯坦丁皱了皱眉头,不过他并没有拒绝,只是淡淡的道谢,然后跟在他身后,从那个搭建之中台面侧边绕了过去。
有趣的是,这个家伙似乎是个很健谈的人物,心肠看来也不错,又或者是对于这位凡尔纳大法师的助手有着那么几分的忌惮?总之康斯坦丁只是随便的问了几句话,他就已经滔滔不绝的将一大堆事情解释了出来。
尼古拉的法师塔之中,实行的是严格的精英教育,与康斯坦丁记忆中,那些名为绝地的大能使用者们类似一个法师可以带领一大堆学徒,名额倒没有特别限定,而招收的方式有两种贵族学员们基本是交学费就能进,在法师塔中也比较自由,只不过按照某种规定,他们学习期间并不能任意到外面去,而平民学生则估计是法师们自己起意挑选的,精神力,智力和韧性都超出常人的小孩子,他们除了学习法术之外,还是法师们的免费杂工,负责处理法术物品,调制药剂原料等工作。
不过这些看似基础的东西,有些相当危险,因此法师学徒突然死亡并不算什么新鲜事。
这也是为什么法师比较少的原因很多平民虽然知道子女有天赋,而且成为法师,就能摆脱低下的社会地位,从此比那些贵族老爷们还要高贵,但愿意把孩子送进法师塔的却并不是很多法师在众人眼中是最为接近怪物的一群人,除非走投无路的,否则谁又会喜欢让自己的孩子去冒那样的危险?
虽然实际上,现在的状况已经算是非常的文明在巫妖哈特迪尔的那个年代,即使知道危险,法师也会把处理有毒物品之类事情推给学徒去做,而当法师进行一些危险生物的召唤时,一定会带上几个学徒不是为了教学,而是为了失败时,临时需要某种祭品,就有可能直接对着自己的学徒下手!
不过即使成活率提高了,成功率却还是很低。我们知道魔网是个很奇异的系统,并不是刻苦耐劳,人又聪明便可以与之取得联系,而那种天赋的原因,至今为止还没有法师将之研究透彻,因此法师们还是必须采取撒大网的办法。
一般来说,学习的过程最多是五年,如果五年之后,这些学徒还是只能够使用一些一级左右的小法术,连魔网的第二层都触摸不到,法师就会把他们他们全都打回去,这些人即使能够使用一点小法术,但还是依旧只能老老实实回去当自己的贵族子弟,不过学费就得算是赞助了。而在这个方面来说,平民的子弟倒还好些,他们还有机会被老师留下成为法师塔中的杂役,继续从事以前的工作,也曾经有传闻一些大器晚成的家伙,从杂役的工作再度踏上了法师的道路。
而现在正在准备的,就是关于这些预备法师的选拔由于上面所说的原因,这已经成了一个学徒们相当重视的仪式了,而不知道高层的法师们是出于什么考虑,总之他们并没有制止学徒们对于这个仪式的逐渐华丽化。甚至有些法师还会认为自己的学徒从中胜出,是对于自己的教学方式的一种肯定而出资奖励,因此,这个学徒选拔的仪式规模也在逐年悄悄扩大。
康斯坦丁踏进凡尔纳那间诡异如故的地下室的时候,这位大法师正在进行着某种试验。
一瓶浑浊的淡蓝色药水被黑袍法师小心的从炼金器皿中倒了出来。而他却没有就此停滞,随手从一边拿起一件椭圆的东西,便直接将药水到了上去,于是在一阵低微的刺啦声中,药水侵蚀过的金属表面便仿佛镜面一般光滑起来,绽放出点点的光泽。
康斯坦丁这时才看出那东西是一面精致的小盾,不知道使用了什么金属材料制成,银光闪闪的而此刻黑袍法师正在沿着内侧部分用极其细微的手法,绘制着精致刻纹,这明显是个法阵的东西从盾牌内侧的中央部分延伸出来,那里缀着一颗打磨的近乎完美无暇的宝石,焰红色的切面在周围的光线之中闪烁。
“那是绯红之泪,也被称为“战神坦帕斯的哭泣”或者战斗之石、勇气之石、复仇之石,一般用来镶嵌融合在武器铠甲上,能让持有者爆发出不可思议地勇气、狂热和战斗力。”巫妖的知识涵盖相当广泛,只凭康斯坦丁寥寥数语的描述,他便给出了一个肯定而准确的答案。
“那么你觉得他那里能有墨晶吗?”康斯坦丁对于炼金术虽然有兴趣,但是并没有系统学习过,也不知道其中的珍贵之处,他现在只关心眼前的问题,那就是如何将巫妖从自己身体中弄出来。
显然黑袍法师的手法相当娴熟,不过短短的几分钟,他已经将一个相当复杂的阵势刻画完毕,然后随着淡淡的魔力波动,那物品的外表骤然闪烁出了火红的色泽,显然,这次制作已经结束了。
“钢制的盾牌实在太过沉重,必须进行轻量化的法术处理代价很大,大量制作太难缩小面积的话,又会降低防护效果绘制法阵需要耗费一瓶光洁药水,加上绯红之泪消耗太大了不适合军队使用。”将手中制作完成的小盾牌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黑袍法师颓然摇了摇头,喃喃低语道。
“军队使用的话用木头怎么样?”事实上他并非是在跟康斯坦丁对话,更接近自言自语。但少年还是开口插言。他可没有什么兴趣等到这个老家伙完成试验,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并且晚上之前还要回去,进行一次驱逐诅咒的治疗才行。
“那种粗糙的东西,不管是在面对法师还是骑士时,随手就会弄碎,根本没价值。”沉思中的黑袍法师语气柔和,完全没有平时的恐怖感。
“采取多层木材交错压制,再在外表上覆盖一层铁皮怎么样?”对方的态度让康斯坦丁的胆量更大了些,于是开始侃侃而谈他记忆中的大多数盾牌都是木制,但是这个世界似乎更加倾向于纯金属的东西或许是与体力和法术的加持有关,除了低阶的农兵,正经的骑士们似乎都习惯拎着块铁牌。但这并不表示木盾就一定没有价值。
“制式装备的东西自然不能要求其品质,不过有些特殊种类的树木,比方说有一种名叫栗实的木料,即使经过相当的撞击也只会产生裂纹而不会碎裂,经过烘制和处理之后不见得比钢铁的强度差,如果再附上某些增加强度的法术,应该可以造就比钢盾轻巧但实用的多的武器。”
“但是那样的话,会很容易受到嗯?”、
黑袍法师这个时候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此刻跟他流畅对话的并非是法师之类的人物,而只是那个小小的术士学徒,他盯着康斯坦丁,绯红的眼睛里首次露出了惊讶:“这是你自己想到的?说下去!”
“战场上盾牌最大的作用,是用来阻挡几轮弓箭和制式武器的挥砍,而与佣兵们耐用的要求不同,这一类的东西实际上并不要求盾牌坚固到无敌的程度,覆盖着铁皮的木头就足够用了,虽然用法术确实能够轻易打开它的防卫,但是阁下你也应该注意到,在战场上,一个法师根本都不是普通士兵轻易能够对阵的。他们最大的对手,还是那些与他们同等命运的炮灰们。”
康斯坦丁也不客气,滔滔不绝的讲出一番理论,作为宅男,对于这些奇怪的理论的掌握,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因此实用,这才是军队要求的东西一块木盾的加工程序要比钢盾简化了几倍,而且烘烤木板的工人可要比转职的铁匠多得多,也便宜得多在木头上刻一个法阵,无疑也比金属上简单的多吧”
“那么骑士”
“骑士,一片加长长枪的枪阵和暗藏在盾牌后的弩机足够对付他们如果需要单个的步兵与他们进行直接对抗,那么也就说明这场战斗已经进入到了失败的境地中,盾牌是否坚固,已经改变不了什么问题了吧?而且,混战中,无法凭借马力的骑士,不见得就比剑士可怕多少。”
“那么,详细描述一下你的想法。”黑袍法师的声音之中带着些许兴奋,显然他的兴趣被完全吸引起来了。
康斯坦丁也不客气,他随手抄起实验台上的羽毛笔和一块直木条,开始在一张羊皮纸上刷刷点点,片刻之间一张简略的分解透视图便完成了——这是他的本行,虽然毕业后没有多少使用机会,但是在这个艺术尚未完全系统分离的世界,这样的画工足够与某些大师相提并论。而如此直观的效果无疑比任何语言上的解释都要有效地多。
“古怪的想法”图纸上圆弧形的大盾让黑袍法师微微思忖,然后挥手,一个材料柜之中便飞出了一块木头。
黑沉沉的木料显然并不是少年建议的,不过看得出来,应该也是一种上好的硬质木材。不得不说奥术的领域确实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黑袍法师只是随便念诵了一个咒文,那看上去纹理细致的硬木便仿佛面团一般被塑造成了一片片想要的形状,而其后,铁皮和皮革的装订更是完全用不着任何工序的,就那样随着丁丁当当的声音,凭空开始组合。
实际上说到盾牌的材质,康斯坦丁心中最理想的自然是玻璃纤维,这东西拉伸强度高,伸长小。弹性系数、刚性、耐化学性、耐热性均佳,吸收冲击能量大。吸水性小。尺度安定性也好,还具不燃性而且透明可过光线可惜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位面连玻璃都没有,更不用说是玻璃布了。
因此能够选择的东西就只有木材,皮革和金属的复合制作方式,而形制上,自然是号称盾牌之中的王者,无可挑剔的罗马大盾——其实对于盾牌,康斯坦丁知道的并不是很多,只不过看到的一部关于古代战争的大片之中,罗马大盾就是里面最具有标志性的防具,依靠这种东西,步兵战阵甚至在面对战车时也不落下风,因此他激动之余曾在网上专门了解过这种半圆弧方形盾面,内部为木质,外覆铜皮、皮革层,用金属钉装订的盾牌。
而现代的防暴盾牌,也是这种东西的延续。
这种盾牌不但可以用在战场上,对于一些贵族们的私军也是相当优秀的防具,比方说几天前康斯坦丁经历的那次麻烦,如果那个小姑娘身边的家族骑士用的是这种防具,那么几面盾牌结成的墙壁面前,杀手们的匕首和弩箭便全都成了无用的摆设不过这玩意儿缺点就是太过巨大,如果让康斯坦丁自己使用,他恐怕光是拿着就已经无法移动了。
“上面可以开出一个观察用的窄孔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在盾面上固化一个油腻术的效果”在黑袍法师详细查看这面盾牌时,康斯坦丁补充道。
“拿好它。”
盾牌很快便已经成型,康斯坦丁依言伸手提起,于是这面巨大的木盾几乎将他矮小的身体完全遮蔽在了后面,不过显然至少在一半的锋面上,他不会受到任何威胁了。
黑袍法师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桌上的一柄长剑便就此飞向了空中,画出了一道弧光斩向盾牌,不过在接触到那个半弧形的表面时,只是发出了哧溜的一声轻响,剑锋便直接向着另一个方向飞了出去——油腻术这种等级偏低的法术却具有着相当的适用性——用来绊倒对手,在一定技巧的条件下提高移动速度,或者是对对手缴械好的法师可以发展出很多使用的方式,而此刻康斯坦丁想到的是盾牌的使用环境和阻力的关系。
“还不错吧我靠!攻城槌?”
得意洋洋的晃了晃手中的盾牌,康斯坦丁准备自夸两句,可这个声音才发出一半,空气中便传来一阵低鸣,一个隐约可见的羊头型透明力场便砰地一声撞上了那面盾牌!
碰的一声巨响夹杂着吱吱咯咯的破裂声传来!少年夹杂在其中声音也立刻就变成了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