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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芸在房间里不停地思忖,脑海中不时浮现之前她与西门擢璇种种愉悦的情景,但是如今只剩下他对她的残忍与无情,思至此,她的心痛和心碎已经无药可治。他曾经是她深爱不移的男人,而今却是让她畏惧万分的恶魔。
她必须离开这个恶魔!
但是恶魔刚才说过,他还不想放她走,如此一来唯今之计只有逃走。
西门擢璇现在人一定是在客厅里,她绝不可能大大方方地从他面前离开,他绝不可能轻易地放过她!而今唯一的途径
朝芸怅惆的眼神瞟向窗户,看来这是她唯一逃生的出口。她冲至窗户边推开窗勘察地形,之后不由得重重吐口气,她竟然沦落到要从窗户逃走。
她用力地眨回刺眼的泪水,告诉自己不能再哭,因为泪水不能为她解决事情,也无法软化西门擢璇冰冷的心。
突地,她的思绪再次飘回西门擢璇的身上,万一他发现她再次猝然离开,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又会对她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朝芸思至此,全身禁不住猛打哆嗦,她不敢往下思索。
“管他呢,反正都已经决定豁出去,哪管得了后果;再说他都快要娶别的女人了,分手是迟早的事。”蓦然想到他和魏亦玲在电话里提及婚事时那愉悦的语气,她的心宛如被万针穿过一般疼痛难捱。
“不!我不能再想他。”朝芸警告自己要立刻停止沉思,下定决心将他赶出脑海。
她鼓起最大的勇气走至窗边,探头往下瞧这是栋二楼的建筑,庆幸的是下面是一片草丛,外面恰巧有一棵大树,相信借由大树的支撑,就算跌落地上还有草丛垫底,受伤的机率应该不大。
她回头环视房间周,这里曾经给她美丽的梦幻,如今梦幻破灭了,心也碎了,找不出值得她留恋的东西。她不禁难过地摇摇头轻叹,推开窗户开始她的逃亡
西门擢璇走出房间,原以为这场报复的胜利会带给他莫大的快感,但事实却不然,他不仅没有一丝胜利的快感,甚至还有着几许怅然。
不对呀!和他所想的完全不同,他神情怅然地不停踱步,不安地从客厅的这一端踱至另一端。他突然觉得如此对待朝芸,手段实在很卑鄙。
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浮现朝芸黯然神伤的愁容,尤其当他对她说,今日之所以对她好,只是报复她之前的不忠。
那时她脸上的震撼和错愕全看在他的眼里。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伤痛的泪水,颤抖的双唇和努力想咽回的啜泣那伤痛的神情狠狠地刺进他的五脏六腑,不禁令他质疑自己的态度和作法。
他深深地叹口气,手爬过略湿的头发,试着回想过去共同拥有的美好,他这么做对朝芸似乎有欠公平,他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糟糕过。
不由自主地踱至房间前,他轻推房门,发现门再次上锁。他倚在门上轻声唤着:“朝芸、朝芸。”
里面安静无声没有回答。
西门擢璇不由得叹口气,相信脾气再温驯的人也受不了他无情言语的讽刺,这会儿她怎么可能会回答他?
他轻叩着门。“朝芸,拜托你开门,听我的解释。”
里面还是没有应声,很显然她还在气头上,不打算和他说话。这一次他不怪她,决定让她独处一会儿,他只有无奈地有如在地狱里受煎熬。
时间像蜗牛在爬似的一分一秒地过去,西门擢璇傻傻地站在时钟前,望着分针和时针的运转,他突然发现原来等待的时间是如此难熬。
为了要让自己分心,他企图让自己忙碌,打电话回公司,公司里运作一切正常不需要他特别的指示;接着他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阅读书籍,但是书上的字只是模糊地在眼前闪过,脑子拒绝每一个字的进入;最后他无奈地打开电视,有那么多的频道却始终引不起他的兴趣。
和朝芸种种愉悦的回忆掠过脑海,不可否认的,只有和朝芸在一起时,他的心灵才能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而且朝芸很了解他的个性,即使他有着执拗的缺点,她依然爱他。
每当她说出爱他之时,她的眼中总是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并没有骗他,她是真的爱他!
西门擢璇突地恍然大悟,朝芸对他的爱是毋庸置疑的。
他倏然忿忿地拍了一下头。“我真是个大混蛋。”
西门擢璇再次地走至房门边,叩门,并转动门把,门依然锁着。“朝芸,你开门,我有话要对你说。”
里头还是没有回答。
西门擢璇感到事有蹊跷,朝芸怎么可能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都不发出任何声音,难道是她想不开?
“朝芸!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会动手再拆一次门!”他厉声咆哮。
还是没有一丝回音,他捺不住再次拿出拆门的工具,只花了几分钟门就被他卸下来,但见房间里一片漆黑。
“朝芸,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他走到墙边开启电灯,却摔地住口。
她不在房间!
窗户是敞开着,看来她又再一次离开他。西门擢璇顿时脸色发白,呼吸似乎停止了。
冲击他的痛苦猛烈且伤人,让他几乎无法承受,他有好半晌几乎无法移动脚步,这一次是他逼走她的!
西门擢璇深受良心苛责,抬头望着空中皎洁的月亮,他相信她一定是步行离开。突地,他睁大着双眼,现在天已黑了,朝芸独自一人在荒凉的山区中,没有人能帮助她,万一她遇上了猛兽或是歹徒
天啊!
他疾步走出房间,无意间瞥见镜中的自己,此时的他看起来和数小时前的朝芸有着完全相同的神情——寂寞、伤心、孤单且怅然若失。
置身在浓密的森林里,除了虫声鸟鸣外根本听不到一丝人声,失落感和寒透心灵的寂寞,让朝芸感觉自己像是全世界唯一的人。
眼眶不禁又蒙上一层泪雾,她用力地眨回所有的泪水,再沉重的伤痛都不如西门擢璇所赐给她的痛楚。
突然间她听到车子引擎的声音,不由得让她屏住呼吸。难道是擢璇发现她已失踪而追了出来?
万一真是那样,她绝不能让他再次逮住她,她已经被他伤得体无完肤,再也经不起他无情的摧残。
朝芸迅速奔向旁边的草丛中,平躺在地面上。
一路上西门擢璇始终不见朝芸的踪影,他一边缓慢驾着车,一面探头梭巡着四周,眼前漆黑一片,她却不在其中。
他的心焦急地怦怦直跳,血液在体内狂窜,西门擢璇将手靠在嘴边大叫她的名字:“朝芸!朝芸!”
声音在寂静中回响,但却都没有她的回应。
西门擢璇更加心乱如麻。“朝芸!如果听到我的声音,看在老天的份上,快回答我。”他的嗓音沙哑。
藏身在草丛中的朝芸听到了他的呼喊,却不愿意回应,双手还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仅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更降低自己的呼吸声,她不会笨得再相信他的话。
“朝芸!拜托你出出声。”顿时萌生的挫折感和渐增的恐惧席卷而来。
朝芸无奈的摇摇头,她才不会傻得站起来告诉他她在这里,然后再多受一些折磨。
西门擢璇心神不宁,颓丧地低着头,如果时间能倒流,他一定会收回那些伤害她的话,因为他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爱上她。
他爱她从来没有停止过地爱她,只是他一直很骄傲、严厉且固执,不让她知道自己是多么地在乎她。
西门擢璇揪着心口嘶声叫喊:“朝芸,我爱你——”他叫得好大声,连喉咙都痛了。
朝芸闻言,身子僵直紧绷,动也不动地躺在原处。听到他的真情告白,她感到十分震惊,但是以往的经验警告她——她不能再轻易相信他。
“朝芸,我知道你一定不相信,但是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肺腑,我爱你,快回到我身边吧!”清晰且响亮的声音在山中回。
朝芸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昨夜他们亲昵相拥时,她曾经渴望能听见他说一句爱她,但是在接到魏亦玲的电话之后,他却冷酷地将那些话甩向她,那时她就不再相信他的甜言蜜语。
他的车子缓慢地前进,渐行渐远直到几乎听不见引擎声,朝芸才释然地呼了口气,不过他的呼唤始终不间断地在林间回荡。
朝芸忍不住全身战栗,不是因为害怕入夜的漆黑,而是担心被他发现踪影而前功尽弃。
待她确定西门擢璇的车子的确走远了,才从草丛中爬起来。她身上的衣服被草地沾湿,湿冷的她渴望着温暖的房子和干爽的衣服;但是一旦想起要和那个冷血的负心汉在一起,她宁可选择黑暗的森林和湿透的衣服。
她准备继续往前走,她不相信在这个深山中会没有其它的人家!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又饿又累,倏忽发现前方不远处有着亮光。
朝芸原以为自己看花了,她揉了揉双眼,再遥望着远处,她兴奋地大叫:“真的有人。”
她顾不得疲惫和饥饿,欣喜若狂奔向明亮的灯火处,气喘吁吁站在门前伸手叩门。“请问有没有人在家?”
没一会儿,一对慈祥的老夫妇出来应门,他们打开门注视着朝芸。
“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朝芸面露难色地望着老夫妇。“我在山中迷路,我想问一下下山的路该怎么走?”
老夫妇没回答她,却诡橘地相视而笑,随即瞅着朝芸。“小姐,晚上的山路很不好走。”
“没没关系,我会小心的。”朝芸恳求的眼神望着面前的老夫妇。
“你何不让你的老公送你呢?”老公公呵呵大笑。
朝芸不由地怔愣——老公!?
“是呀!一个女人家三更半夜地跑出来,你老公会担心的。”老婆婆接着说。
朝芸一听,更是摸不着头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公公和老婆婆说的一点都没错,夫妻之间拌拌嘴只是小事一件,你又何苦呕气地离家出走?”出声说话是西门擢璇,他从老夫妇的屋内走出来。
朝芸顿时整个人傻住。“你——”
西门擢璇一个箭步来到朝芸身边,亲呢地将她圈在臂弯里。“我是特地在此等你的。”嘴边响着得意的笑,又一次宣布他的胜利。
“对嘛,哪有夫妻不吵架?床头吵、床尾和,这才是夫妻的相处之道。”老公公苦口婆心劝着朝芸。
朝芸心慌地不知所措,脸色刷白。“您恐怕误会了,我和他”她试图解释。
“误会?”老夫妻双双惊愕地瞅着她。
西门擢璇连忙面带笑容迎视着老夫妻。“您们说得很有道理,我和内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闹一闹情绪,搞不好还没回到家就已经和好了。”
“哦,这样就好,西门先生,老婆娶进门是要我们男人疼的,不是当作出气筒,懂吗?”老公公笑容可掬地说。
“我懂!”西门擢璇欣然接受老公公的劝谏。
老婆婆笑着注视朝芸。“瞧西门先生温文有礼的样子,我不相信他是个会对女人动粗的男人;不过我要劝你,当男人疼我们时,我们也要尊重他们,毕竟天字出头就是夫。”
朝芸始终一睑呆愕地望着老夫妇。“您们”
西门擢璇立即搂住朝芸的肩膀,强而有力的臂膀紧紧扭住朝芸,让她无法动弹,更甭谈再次脱身而逃。
西门擢璇面带着微笑望向老夫妇。“多谢您们,我和内人一定会谨记您们的教诲。我先带内人回家,改天再登门道谢。”
他搂着朝芸先向老夫妇道谢,再搂着她走到停在一旁的车子旁边。“进去吧!”
朝芸非常无奈地钻进车里。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能逃出西门擢璇的手掌心,但是最后还是落入他的手中。
朝芸脸色惨白,神情颓丧地低着头坐在西门擢璇的车里,接下来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他的报复。
先前的不告而别,他就能以不忠的罪名加在她身上,这一次她还是从他身边送走,真不知道他会给她扣上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名。
朝芸垂着头,以眼角的余光偷觑着西门擢璇脸上的表情,西门擢璇只是沉默地驾着车,双眼始终注视着前方。
他仿佛感受到她偷觑的目光,突地偏头瞄了她一眼,两人的目光不期然地相遇,朝芸惊慌地连忙收回视线。
“你为什么处心积虑要从我的身边逃走?”他的声音紧绷,听起来沙哑刺耳。
“你说是为什么?”朝芸冷淡地反问。
他的问题未免太过奇怪,他会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经过数小时的哭泣和折腾,他的突然出现令她手足无措,过去的相处仿佛一场梦,而今梦被他打醒而破灭,从今起她必须坚强自立,不再做他或是任何男人的附属品。
“朝芸。”西门擢璇轻唤一声,却突地住了口。
朝芸望着他,他的俊脸透出一抹她从未看过的落寞,她的心头不由得一震,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的声音微弱。
西门擢璇犹豫地斜脱她一眼,几年来他习惯她的温柔与关怀,现在突然要对她表白自己的感情,他突然觉得困难。
“我”
“你怎么了?有什么话请你直说,我不想再堕入你报复的圈套。”朝芸坚强地回应。
西门擢璇倏地紧急煞车,偏着头凝视着身边正襟危坐的朝芸。曾几何时他们之间竟有着一股陌生的紧绷感?
他苦涩地轻笑一声,怅然的眼神注视着前方。“告诉我实话,和我在一起会令你难受吗?”
朝芸的心头微微一震,她偷觑他一眼,发现他的眼中出现一种她无法形容的情绪。这种细微的改变,不由得令她睁大双眼愕然凝视着他,微颤的双唇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西门擢璇斜坐身子面对着她,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我想听你的真心话。”这句话几乎用尽他的自制力才得以不颤着声音说出来。
温柔的眼神,轻柔的触碰,飘柔的嗓音,这曾是她最渴望的一切;可是这一切会不会又是他故意制造的假象?她不得不怀疑,她害怕再一次受到伤害,因为再一次的伤害,她的灵魂一定会化为灰烬。
朝芸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声,她屏气凝神望着西门擢璇,他是这么教人心慌意乱的男人,为了他,她可以不求名分、不理会世俗鄙视的眼光;而今他将会是别的女人的丈夫,这样的结果让她情何以堪?
“擢璇,既然我俩缘分已尽,你为什么不放过我?”朝芸的神情除了落寞,还有几许品然。
西门擢璇突地睁大怒目,大手愤怒的击上方向盘。“是谁说我们的缘分已尽的?”
朝芸霎时吓了一跳,随即苦笑一声。
她早该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何苦呢?你都已经和魏亦玲论及婚嫁,又为何不放我走呢?”朝芸茫然的双眸蒙上一层泪雾。
“我和魏亦玲论及婚嫁!?”西门擢璇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一直以为他和魏亦玲他突地朗声大笑。“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难道不是吗?我亲耳听见难道还会有假!?”
“真的是假的。”西门擢璇平静地回答。
“假的!?我不信,各大媒体都在注意这件事,怎么可能是假的?”朝芸对他睁眼说瞎话的态度是又气又恼。
“这是我和亦玲之间的协定,所以我没对任何人谈及此事,自然包括你在内。”西门擢璇说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不!我不相信,你骗人!一个议员的女儿竟会与你联合起来骗媒体?”朝芸无法轻易相信他的说辞。
“是真的!”西门擢璇再一次的重复,比之前更为肯定。
“真的?”朝芸忍不住怀疑。
他不禁哑然失笑。“魏议员是一个势利的人,他要求唯一的女儿将来的夫婿,其身份地位一定要与她相当,但是偏偏她喜欢上一个穷小子。魏议员不断帮她寻找相亲对象,她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求助于我,我又基于同窗四年的同学之情,所以义不容辞的帮了她这个忙。”
“真是这样?”朝芸依然存着满腹的疑惑。
“不信?哪天你自己去问她。”西门擢璇神情坦然。
朝芸这才羞惭地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我真错怪你了。”
“何止也是错怪!还莫名其妙的给我扣了一顶大帽子。”西门擢璇得理不饶人地讥讽着她。
“我”朝芸羞愧得说不出话,不过这些日子以来的伤心和疑惑顿时一扫而空。
西门擢璇掬起她的下颚。“朝芸,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俯下头,他先是轻柔地接触她的唇,品尝着她,然后深深地吻住她,饥渴地探索着她。朝芸感觉身子轻飘飘、陶陶然的,随即被这波喜悦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