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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十月,前天是艳阳高照的秋老虎,今天无端地刮起风来,天色昏暗暗的,伴着地上被卷起的枯叶,这景象好不凄凉。
但再怎么萧瑟也苦不过医院里头推着车的小护士。
萸君战战兢兢地闪身进门,确定病房的门已经完全合上,才安心地抹去额头的冷汗,再抬起,换上的已是愠怒的俏脸。
她不吭一声地靠近窗边的男人,刻意让他注意到她的到来,却对他的致意视若无睹,径自在房间内忙碌着。
躺回床上的砚熙眼带兴味看着她在床边转来转去,就是不肯过来替他换药。随便用他骨折的手腕想,也晓得是出了问题。
“心情不好吗?”他亲切地问,态度上是礼貌多过好奇。
萸君没理他,继续量她进门后第三次的血压。
砚熙无所谓地笑了下,翻起书,任凭她虐待他手臂上的血管。
顿时室内陷入一片死寂,静得连血压计打气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萸君的睑定定地对着血压计,两只眼珠却骨碌碌地直往他转,所剩不多的耐性随着水银柱直线下降。
最后她憋不住地扯开听诊器,直接凶狠地瞪他。
“喂!你干嘛不继续问下去?”她没好气地喊他。
砚熙从容地放下书本和善地笑着:“你不想说,不是吗?”
“谁告诉你我不想说了?能不能拜托你不要这么客气,行吗?有时候没有响应并不表示苦主不愿意说,而是她需要更多的动力去诱使她爆发,你懂吗?这就是三姑六婆的八卦原则,只要观众愈想知道,她们就说得愈起劲。”萸君手叉着腰,一脸夫子训话的神气。
砚熙受教地点点头:“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谁告诉你重点是这些废话了?”每次看到他没进入状况的样子,都会让她火冒三丈。
到底是谁害得她落得如此局面的?他怎么可以笑笑地置身事外呢?
“我来找你还会有其它事吗?”她深吸了口气要自己冷静,既然他装蒜不认帐,她得保留力气跟他慢慢耗。
“不就是换药、换点滴吗?”他还是稳重得无懈可击。
“你”直到今天,萸君终于明白所谓的天敌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真的有跟自己彻底不对盘的人,她还以为以她爽朗外向的个性走到哪里都吃得开,偏偏来了个戚砚熙推翻她好人缘的纪录。
几天的相处下来,她发现他们始终在鸡同鸭讲;总是她气得哇哇叫,他悠哉悠哉地在旁纳凉。
这样的差距,这么多的恩怨,让他们这辈子肯定做不了朋友!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千万干万不要惹恼了照顾你的护士?”她异常轻柔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去。
砚熙粗黑的眉淡淡地挑了一下。
“谢谢你的忠告,下次我会注意的。”
“没有下次!我要你现在就很注意地听我说每一句话。”气极的她吼了出来。
不吼出声她会闷到内伤导致休克送急诊啊!
“我的耳朵没有受伤,你可以用正常音量说话。”没被她的脾气影响,他仍保持一贯的泱泱大度。
“我当然知道你好的很,因为倒霉的都是我!”她说得愤恨不平。
“辛苦你了。”他表示谢意。
萸君立刻提眼瞪他,而且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哀怨狠辣。
“刚刚那句话你是认真的吗?还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不觉得哪里有趣。”砚熙正经地回答。
“天啊!天啊!你果然还是没进入状况!”萸君抱着头克制住撞墙的冲动。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可以这么客气呢?
就算是说笑也好,至少表示他还晓得她在说什么,她也不要他再这么彬彬有礼下去。
他不是黑道大哥吗?有哪个大哥像他这只呆头鹅的?
“前天的事你还记得吧?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会苦着一张脸帮病人换药?”她不想跟他兜圈子,再绕下去,她不是气到脑溢血挂掉,就是直接到精神科报到。
“会让我这么捉狂,只有外面那群姐妹们连手才办得到。”她无力地摊坐在沙发上不停揉着太阳穴。
她所期待的悲剧并没有对戚砚熙他们产生影响,反而一一在她身上应验。
这两天埋伏在走廊上的人愈来愈多,而且不再限于女性,他们的魅力连同志们也无法抵抗。这两大势力连手,她的日子是愈来愈不好过。
可奇怪的是,房里的那群人却不被打扰,仍然天天过他们悠哉的生活,这就是她最不能平衡的地方。
“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全身而退,安全地通过走廊而不被疯狂的爱慕者拆解入腹的?”她不懂,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小护士,定在路上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招来怨恨,为什么当事人却一点麻烦都没有呢?
依外头那群人疯狂的程度看来,他们不可能轻易放过目标定过走廊而不动声色,也不应该不试图攻进这里,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啊!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皓天或睦平,他们很擅长处理这类事情。”砚熙好心地建议。
“你不是他们的大哥吗?怎么什么事都不知道呢?”她不满地问。
她就是讨厌他一问三不知,却又教人发不了脾气的样子。
“公关的事一向是他们负责。”
“那你负责什么?”她倒要知道这个大哥都在忙哪些大事。
“我主要是负责决策和参与设计。”砚熙淡淡地说,让人听不出话里是否别有寓意。
萸君不解地定进床侧,一面动手换药一面问道:“你们做这行还需要设计什么?决策什么?不都是一群只长肌肉不长脑袋的家伙吗?”
她不晓得打打杀杀的黑社会还需要什么文明的经营方法了!
“是吗?”他不置可否,静静地看着她穿梭在他身上的手。
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与被他盯着看的尴尬,萸君努力找话题填补。
“我还是搞不懂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每个人都长得很有型,气质又特殊,也不像是在搞偶像团体”
“谁说我们是在电视上卖笑的艺人?你别侮辱人了!”
萸君的话还没说完,睦平不悦的大嗓门就直杀了进来,爱笑的娃娃脸上正挂着不屑的斜眼。
“瞪什么瞪?你自己不会看看外头那群仰慕者吗?那阵仗跟追星族有何差别,说你们是偶像错了吗?”萸君不爽地瞪了回去,手上的针头更是不客气地扎进砚熙的手臂上。
谁教他的喽罗要惹她,当人家老大的活该要负责。
被迁怒的砚熙没有出声,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却轻易地勾出她的愧疚。
她咬着唇闷闷地说了一声:“对不起。”手上擦拭的动作不自觉地放柔了。
看着她低垂的头颅,砚熙轻浅地弯出一抹微笑。
一股软软的暧昧飘进萧索的秋天里。
但就是有人不识相,粗鲁地打散了难得的和平——
“喂喂喂,妖女,你最好别对我大哥动手脚,他要是有个万一,我第一个拿你开刀!”睦平看她举止有些迟滞,立刻冲上前去扣住她的手腕。
“睦平。”砚熙沉声地喝道,一个眼神让他乖乖松手。
“可是大哥她”睦平被吼得很不情愿,还想抱怨,又被砚熙瞪得噤声,最俊只能摸摸鼻子自讨没趣地窝到角落去。
看着他们一来一往,萸君再次见识到所谓大哥的气魄。
“原来你这个老大不是当假的呀!”现在她看他的视线里多了一分了然,态度上仍少了该有的敬畏。
“有问题吗?”砚熙挑眉看着恍然大悟的她。
他开始对这个怪护士的反应感兴趣了。
“还满像一回事的嘛,原来你不是躺在床上进不了状况的傀儡,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哥呀!i她闷着头自言自语,慢慢消化这个发现。
看着她晃着脑袋若有所思的样子,砚熙眼底那股兴味是愈深了。
“大哥。”
一个阴飕飕的声音突然插入,室内的温度霎时下降了十度。
砚熙冷静地转头,不意外见到门边那硕长的身影,而其它两人却被神出鬼没的鄞皓天吓出一身冷汗。
“二当家,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通知一声呢?”睦平笑得很僵硬,问得很客套,因为他一点也不想知道答案。
“我一直跟在你后头。”皓天凉凉地说。
“呵呵呵是吗?”睦平的睑皮更僵了。
他不该问的,因为答案总是令他更加害怕。
他们永远猜不透二当家完美的皮相下在想些什么:永远摸不透他的行踪,而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人,最教人胆战心惊。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萸君放下手中的工作惊奇地东张西望,积极寻找皓天突然出现的密道。
剩下的砚熙是现场唯二能正常思考的人。
“有事吗?”
“我来报告勇哥那边的进度。”皓天公事公办地掏出一迭文件。
“意大利那边订的货,你验收了吗?”砚熙一边翻阅一边问道。
“看过了,这次的品质比上次好,符合我们的条件。”皓天从容回应。
“勇哥那边的产品呢?你觉得如何?”放下手中的文件,砚熙询问同伴的意见。
“他们的原料用得纯,尝起来味道很够,销路应该不错。”
大哥沉吟了一会,说出最后的问题:“你有把握做好这次的生意吗?”
“我们已经准备充份,绝对没问题。”皓天自信的保证。
“嗯,我想也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是大哥的计划好,事情才会这么顺利。”
两人效率极佳地处理好公事,一旁神游的的萸君却像是被雷劈到,马上挺直腰杆,瞠大眼珠子看他们。
他们在讲什么?什么订的货?什么产品?什么浓度纯的?
他们这些黑社会能搞得出什么生意?一定是在计划走私毒品!
他们怎么可以大摇大摆地在这里谈论这种事?而且还被她听到!
她怎么能原谅他们的恶行与嚣张呢?
“你们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不伯天打雷劈吗?”她冲到床头质问砚熙。
砚熙收起床单上的资料,困惑地迎向她的瞪视。
“哪种事?”他很有风度地请教。
萸君不耐地挥开手:“你还问我?自己做的事不敢承担吗?被人发现了就想装傻混过吗?”
“你指的到底是哪件事?”砚熙沉着应对,不受她辱骂的影响。
“别再装了!我已经识破了,再怎么掩饰都于事无补。”萸君气得脑袋一片空白,有种被骗的痛心。
他们怎么可以用美好的皮相、文雅的谈吐,欺骗世人呢?
表面上装得很正派,私底下专搞这种肮脏的事,连她差点也被这个大哥唬涡去。
她一直瞪着砚熙,眼中除了厌恶还有一抹失望。
“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好人,想不到你居然会干这种事?实在是实在是太过份了!”气到无话可说的萸君最后吼出几声,夹带着十分火力飙出门外。
她怕再待下去她可能会失去控制拿针筒杀人。
房里的男人们看着被她卷起的烟尘,茫然不解地对视。
“有人能解释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吗?”砚熙询问兄弟们的意见。
“是误会。”皓天淡淡地说,狭长的美眸转了一下。
“大哥,你对人家做了什么会被误会的事呀?”睦平不正经地佞笑。
“你觉得呢?”砚熙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其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见状,睦平连忙陪笑脸:“刚刚是开玩笑的,我们庄重的大哥怎么可能会对那个妖女怎么样呢?任何问题一定都是那个妖女的错。”
砚熙没理他,拢紧了浓眉,刚毅的脸庞陷入沉思。
无聊的睦平依旧说个不停:“不过从她杀出门的力道看来,她对我们的不满肯定是到了顶点,我们不能不小心,大哥,不是我多事,我觉得我们不能再姑息下去。那个妖女很悍,而且看我们不顺眼,天晓得她会不会暗中下药害你?所以还是派人来门口坐镇吧!多一点人看着,她也不敢太嚣张。”
“你想太多了。”砚熙丢下一句,朝床头的书堆一抽,随手就翻了起来。
看到老大不当一回事的样子,睦平寻求里头最聪明的人的支持。
“二哥,你一定能明白我的苦心,帮我劝劝大哥吧。我真的不希望看到大哥又有什么闪失。”
皓天摇头表示没必要,走近病床对砚熙开口:
“依现在的情况,她是绝不可能回来替你换药,需要我帮忙吗?”
闻言,砚熙立刻合上书偏头看他。
皓天一脸正经地等着,砚熙没落掉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精光。
他很清楚若让眼前的结拜兄弟动手,他的伤口可能会延后一个礼拜痊愈。
比起先前萸君莫名的怒意,这位二当家的好心更危险十倍。
因为在皓天的身体里,根本没有善良的细胞!
即使对象是受伤的他,皓天仍可以不留情地使坏。
就算他的身体多强壮,他也不想受这无谓的痛。
“不用了,让睦平来吧。”他坚定地回视,明白传达出对他的防备。
皓天了解地点点头,将东西交给睦平,睦平立刻接过,不敢怠慢。
他当然也晓得二当家的怪癖。
鄞皓天是个接近完美的人,除了不安好心以外,他简直是上帝的杰作。可是那时时想陷害人的坏习惯让他从天使堕落成恶魔,连亲近的人都得二十四小时保持警戒,以免被他整得团团转。
最厉害的是,他总是害人于无形之中,挥挥衣袖,不弄脏自己的手,脸部的线条未曾扭曲一分二毫。
皓天收拾好文件准备离开时,突然开口说道:“大哥,你想不透那位护士小姐奇怪的行径吗?”
“她大概是讨厌我吧。”砚熙平静地说。
“不只是你,她讨厌我们现在的样子。”皓天别有深意地留下话就走了。
闻言砚熙抿直了嘴,漆黑的眼眸转着光芒。
忙着上药的睦平听不懂他们深度的对话,只有一个疑问。
“大哥,二当家是不是又想陷害人了?你知道对象是谁吗?”他衷心地希望那个倒霉的人不是他。
“你想太多了。”
砚熙用同样的话堵断他的长舌,脑里忽然飘过那抹纤瘦却倔强的身影,让他陷入更深的思考中。
萸君甩门离开后并没有飙回护理站,反而楞楞地往楼梯问走去。心头梗着一股沉甸的感觉让她提不起劲发火,也无法思考,只觉得某个地方出了问题。
“刚报到没几天就跷班,你这个护士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萸君还没走完一层楼的阶梯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循声往上望去,满满的惊喜让她茫然的表情更显痴呆。
“卓伶!你怎么会在这?”她傻傻地看着久违的好友接近。
“我跟教授来参加学会,因为太无聊了,所以跷头来找你。”
卓伶依旧是老样子,扬着自信慧黠的笑容。
比起好友耀眼的光彩,她的遭遇显得凄惨透了。
高兴不到一分钟,萸君拉平了脸郁闷地说:“你来得刚好,我们去喝下午茶散心吧!”
她拉着卓伶的手就往外走,完全没考虑到现实。
“你还没下班,这样明目张胆地跷班下好吧?”卓伶拉住她的脚步,指指楼梯口为她带路的护士长,以及其它凑热闹的观众。
萸君这时才想到工作,头一转,朝楼上喊道:“今天我可以早退吗?”
她抿着嘴等上司批准,表情是无比的坚持。
护士长看看她,再看看后头那扇差点被震垮的房门,于情于理她都必须点头,不然留下她这颗未爆弹,天晓得还会跟那群特殊份子磨出什么火花来?
为了医院的和平,护士长体贴地笑着:“难得朋友来找你,出去叙叙旧也是应该的。你去吧,我不会算你旷职的。”
“谢谢。”萸君硬声道谢后再度拉着卓伶走。
被拖着的卓伶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频频回视护士长惊惧的脸色。
“你们医院的护士长不错哦!居然允许你跷班打混,可是她的脸色未免也白过头了吧?是不是你的真面目吓到大家,所以她们才任凭你为所欲为?”卓伶搞不懂她们之间奇怪的互动。
“哼哼,还不都是拜那群人所赐!”萸君头也不回地说,表情严肃得可怕。
现在医院里的女人分成两派,一派是崇拜那群黑道份子的梦幻组,令一派是畏惧他们的现实组,而护士长属于后者,总是战战兢兢地叮咛她要好好照顾,只求他们尽速离开,千万别惹麻烦。
现在她脸色难看地甩门而出,神经质的护士长当然不敢留下她继续跟病人起冲突。
“哪些人惹到你了?”卓伶好奇地问。
萸君僵硬地扯动嘴角,很不愿意提起那群人。
“我现在负责的病人是黑道份子。”
“黑道份子?”卓伶的眼睛亮了起来,马上挡下萸君的行进,兴匆匆地问:“长得如何?你知道我对各种人物都很好奇,又是标准的感官动物。如果他们长得很抱歉,我们就当作没这回事,你也别提了。”
对于新鲜事物,卓伶有旺盛的研究精神,但前提是,必须赏心悦目才行。尤其是人,若不顺她的眼,就算对方是千年罕见的外星人走到面前,拜托她再看一眼,她也不会委屁自己。
萸君很想当作从没提过这件事,但她不愿说谎,现在也正缺对象倾吐怨气,只得勉强自己从牙缝中挤出声音。
“他们长得不错。”
“不错的标准在哪里?这部黑道电影的等级是好莱坞,还是乡土剧?”卓伶不太相信萸君的眼光,怀疑她的审美标准。
“是欧洲的独立制片的水准。”萸君很痛苦地回答。“他们那一伙人的气质不像美国电影有着浓厚的火并色彩,也没有低俗的本土味,比较类似欧洲低调的黑道帮派。”
“天啊!就像是冷酷的黑手党吗?我一定要去见识见识。”卓伶的好奇彻底被挑起,兴奋地想冲过去。
萸君早有准备地拉回她的衣领,很不齿地说:“他们是一群烂人。”
“怎么会?”卓伶被她眼里的嫌恶震住,纳闷地停下脚步。
萸君没有多做解释,领着她走进咖啡店,暍口茶安定心神后,一一道出这段日子的点滴。
“我相信他们。”听完,卓伶语气坚定地说。
“咳咳你相信什么啊?连人都没见过,你凭什么相信人家?”听到卓伶的结论,萸君差点被茶呛死,连忙拍胸顺气。
“他们可是黑道,专干些肮脏龌龊事的坏人耶!你为什么要支持这种人?是你脑袋坏了,还是我听错了?”
卓伶不理会她怀疑的眼光,客观地说:“你以为黑道份子会随便在陌生人面前谈毒品交易吗?”
“你这个感官动物的专长就是见色忘友!不要因为二当家是你喜欢的类型就偏袒他。不必再替他们辩解了。”萸君一口否定卓伶的话,现在的她听不进任何关于他们的好话。
萸君的大嗓门让她们成了店内的焦点,不过两个当事人不在乎,依旧故我地喝茶两瞪眼。
“我连他们长的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怎么被美色迷惑呢?”轻啜了口茶,卓伶嘲讽地用她先前的话顶回去。
萸君两道眉毛高高翘起,不客气地说:“别跟我要嘴皮,为什么你宁愿相信陌生人,却对多年的老友没信心?”
“因为事实如此。你能确定他们所谓的生意就是贩毒吗?你有指着他们的鼻子当面挑明问吗?”卓伶了然地摇摇头,非常清楚萸君会犯的老错误。
卓伶的话暂时让她安静下来。
“我的确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的罪行,可你也不能完全推翻这可能啊!”萸君无法反驳也无法被说服。
卓伶瞅了她一眼,莫测高深地说“所以我才劝你要冷静点,冲动是成不了事的。你若不改改你那莽撞的个性,总有一天会出问题的。”
虽然她的话很刺耳,萸君不得不承认这个好朋友真的很了解她。
但面子上就是拉不下脸认输,她仍嘴硬地抗辩。
“你这是什么意思?”
卓伶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吧!这是这种态度。你总有一天会被自己急躁又武断的个性害死。”沾口茶水润润唇,她继续说:“你知不知道怎样的人最好控制?告诉你,就是像你这种火车头个性的单细胞生物。只要稍微拨弄一下,就被激得哇哇大叫,一头热地横冲直撞,到最后明明是自己的错,还怪别人骗你。”
卓伶说得很有玄机,萸君听得很模糊。
看到她一脸茫然,卓伶再次重重地叹息。
“说你笨还不承认,我已经说得这么明了,你还听不懂?好吧,我降低一下水准,用简单的话说。我说,你年纪不小了,也该学着用大脑思考,不要老是用感情判断,再这么幼稚下去,我担心你会不会连婚姻大事,也糊里胡涂地把自己卖了?搞不好你还会赌气地把自己输掉咧!”卓伶愈说愈觉得有这个可能。
“我不会笨得拿人生开玩笑!”萸君不服地大吼。“可是会冲动得失去理智。”卓伶凉凉地说,露出“看吧,就是这样”的表情。
“你”萸君气到结舌,每次跟卓伶斗嘴,直肠子的她总是说不过一肚子拐的卓伶。
“你扯了这么多还是没说出重点。你凭什么把错都揽在我身上?”不想让卓伶继续攻击她,她情愿讨论医院里那群虚伪的家伙。“就请你好心地教教我,该如何使用这颗生锈的大脑吧?”靠回椅背,萸君虚心得很刻意地说。
没计较她不善的态度,卓伶润过喉后,娓娓说道:“最主要的原因我刚说过了,他们若真的是作奸犯科的歹徒,会把这种事谈得这么光明正大吗?再来,你说那位戚大哥很喜欢看书?”
“这能扯上什么关系?”萸君跟不上她跳跃的思考,困惑地皱眉。
前一刻还听她分析得煞有其事,这么突然话锋一转,转到这种小事上?
“关系可大了。你说说看他都看些什么书呢?”卓伶端起茶杯,高深地挑起嘴角。
萸君不懂她葫芦里卖什么药,还是努力回想。
“嗯他在床头柜上放了一堆书,有精装本、有杂志,中英文都有。我大概瞄了一眼书名,大部份跟商业经营或企业转型有关。每次换药都看他捧著书,也不晓得有没有读进大脑去!”说到最后她忍不住讽了一句。
虽然戚砚熙看书的样子挺有模有样的,但她就是不想承认黑道份子也会有学问。
“这就对啦!”卓伶满意地点点头,眼底闪烁幢憬的光芒。“他们既然有意漂白做正当事业,你怎么不会联想到他们的商品就是很单纯的货物呢?”
“说来说去你还是袒护他们,你也没有证据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啊!”萸君不悦地绷起了脸。
就算卓伶说的有理,她就是咽不下被人彻底否定的怨气。
“那我们马上去问清楚啊!我很期待跟他们见面,见识一下所谓的黑社会。”
卓伶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站起握住萸君的手,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萸君漠然地拨开她的手,冷冷偏过头去。
“我现在不想看到他们的脸。”
“是不好意思面对他们吧?这也难怪,莫名其妙地对人家大发雷霆,当然没脸见他们喽。”被萸君浇了一头冷水,卓伶扫兴地说着风凉话。
“哼!”不想争辩,萸君从鼻子嗤了一声后,不再说话。
现在她得好好想想明天该如何解释这场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