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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昔在亲王府里,他不曾嬉弄、调戏过任何一个侍女;因为利用身分位阶去欺压奴仆,是一件令人作呕的龌龊事--不论那侍女愿意与否。
然而此刻,他竟然想要在郡王府这儿,做出他向来唾弃不已的“龌龊事”--也不论金蝶儿愿意与否。
怕极他的威胁,金蝶儿急得泪水溢流。“我当然有理由!如果将军真的要听,我就说!但求您别让王爷知道”语音未毕。
“理由是要的。但现在,我不想听。”手掌游下了细颈,拂过锁骨,骤然伸入了已被敞开的衣襟,握住了她一边的绵乳,也感到她全身倏然紧绷!
“先陪我一回,就可以暂时不说。如何?”
金蝶儿的眼眸看着他,整个人都愕住了。
天啊!她好想死!
早在方才,她从地上迎视了他深渊般的眼瞳时,就知道自己正如摔落了狭暗的陷阱一样,从此要万劫不复了
她低下头咬唇,晶莹的泪滴滚出了眼眶。“我能说不吗?”
“不行。”他一手压着她的后颈,让她娇嫩的丹唇贴近,供他狂肆躏吻;一手快速地解开她全部的衣扣,给她宽了衣
偷取来的欢愉只能是短暂的激情,他不能多要,否则让王府的人发现,他尽可扬长而去,但眼前的小侍女往后恐怕有得受了。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庆焰的随侍小栗子的声音“爷,您要换的衣服,给您送来了。”
“进来,在前厅那里等着。”庆焰起身把裤子穿好,放下长袍前摆,一切看来如常。瞅着床幄里疲软的人儿,他低声交代“明天申时,千芳楼鸳鸯雅房。我在那里等着,听你的理由。”
说完,他便到前厅去让小栗子伺候,换上乾净的衣服,不留痕迹的离开了。
倒在床杨上的金蝶儿,在心荡神驰的肉体慾爱过去后,回醒了神智,沈默滴下了晶露般的泪珠。会不会她以后都要成为庆焰随传随到的泄慾傀儡,永不见天日了
庆焰并没有在怡沁郡王府多待。在向郡王辞别后,他便驾马回亲王府去了。
今天,他在别人的府邸,押着别人家的丫头,硬是在大白天里做了偷欢的苟且事。这是昨天以前的他绝对看不起的;而今,他做了。
重要的是,他找到了金蝶儿。
上回千芳楼一别,他就开始极力寻找她的身影,不曾淡忘。一天找不到,她留印在他心版上的烙痕就加深一回。今儿个找到了,到怡沁郡王府总算是有收获,尤其还有明天之约
一旁牵着马的小栗子看主子面容稍绽欢颜,眨眨灵活的眼睛,问道:“爷,您瞧郡王府的格格怎么着?”他想是主子合意了那个格格,才有难得的开心。
这么一句话,倒让庆焰的心又沉下去了。他板起脸,冰冷地回应“罗唆!”
午后的八大胡同,正开始热络起来;千芳楼里的闹声,才刚要沸腾。
坐在鸳鸯雅房,金蝶儿觉得可笑又可恨。她本来都跟自己发誓不会再来胡同了,谁知道不仅又踏进了胡同,甚至又回到了这问有噩梦记忆的房间里。
看着正在倒茶的庆焰,她决定今天一定要跟他说清楚,到此为止!
“好了,你可以告诉我,你到胡同酒楼来的理由了。”
“其实,这该是我自己的事;但既然将军要听,我就告诉您。”金蝶儿尽力让音调平淡一些。
“我八岁那年让养母卖进王府,成了府里的奴才。九岁让府里挑上,到内务府织染局里去学绣工。会到酒楼来,是为了用我缝绣的专长帮姑娘绣裳,好挣些银两”随后,遇上庆焰当天所发生的事情,她清楚地说了明白。
“你要钱做什么?”庆焰不禁问起。
身为郡王府格格的贴身侍婢,算得上是奴仆中处于中高位了,月俸也过得去才是。为什么她会缺钱到要兼外快?难道是不满于月俸的不足,想要更多金钱满足慾望吗?
他难以相信金蝶儿是个贪慕虚荣,需要大笔金钱满足物慾的女孩。
“我想要赎掉我的奴籍。”金蝶儿深吸一口气。“我并非生来就是奴,我只是被卖入王府。按府里规矩,只要我能赎回卖身契,我就自由了。”
“赎掉奴籍?”庆焰有些惊讶。
像他这样天生就使唤奴才的人,并不特别注意奴仆什么。反正只要他开口一呼、手一挥,自然就有人来服侍;他以为奴才是要当一辈子的。
“郡王府亏待你了吗?”这有可能。光想昨天她不过犯了点错,怡沁郡王就怒喝杖毙她,平时的严苛就可想而知了。
金蝶儿低头凝望着地面,思绪却是深幽缥缈。
同一间房里,大大相异的两人;如苍穹飞鹰的庆焰,与像小池塘游鱼的她,本该永无交集才是。偏偏,她是被鹰轻易攫起的猎物
“我今年十七了,随时都有可能让王爷配给人王爷想要我嫁谁,我就得嫁谁。我不过是一个小侍婢,婚事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配给府里的奴,或许就此无翻身之日;一条则是成为小妾。不论是被赠予哪个官爷,或者随同格格陪嫁,当姑爷的媵妾”似梦的眸里漾出了闪闪盈泪“可那些我都不要!我只想要争一片天,只要一些自由啊”她把小脸埋进双手,呜咽哽泣。
看金蝶儿缩起娇小的身影委屈啜泣,庆焰的心无意地再次荡出波澜。
身有奴籍的人,向往着自由和天空,好似理所当然,但并非所有人都这么想。有的奴才不仅身体被奴役,甚至还奉上了骨血灵魂,彻彻底底当个永世奴,摇尾乞怜一辈子至少他从来没有想过,奴才原来会有这样的想法。
还有,像金蝶儿这样的小女子,年纪轻轻就有远大的志怀;就如上中的嫩草,努力要抬头见阳光一般可佩
“砰”的一声,忽见她跪到跟前,庆焰一惊!
“做什么?”
“蝶儿恳请将军,放蝶儿一条生路。”她诚恳俯首至地“王府规炬严,如果您告诉了王爷,蝶儿恐怕不能活”
“我不说。”他答得乾脆。“不过往后你要小心,别被捉住。”
“还有一件事。”她咬了咬唇,下定决心一定要斩断和庆焰间的暧昧关系。“请将军忘了金蝶儿这个人吧!蝶儿以后不会再像昨天那样顺服您了,绝不。”
听着空气宁静了一阵,她再说得更清楚一些“哪怕您真要把蝶儿来胡同的事告诉王爷,蝶儿也绝对不会屈服了。这样不清不白的关系,蝶儿不要!若您不放,那么蝶儿生不如死,怎么被王爷惩罚,都无所谓了。”
“你”从来只听说许多丫头想攀上富贵,好远离低贱的生活,飞上枝头当凤凰;却不知道竟还有金蝶儿这样,推掉上门机会的人!
难道他镇国将军的贵族等级不够好吗?
也许吧!和父兄相比,他这镇国将军不过是满清十二等贵族爵位中的第九等,算什么?
“既然你这么说,我成全你。昨儿个的事,不会再有以后了。往后,你我只当不相识就是。”他从来不强人所难。
金蝶儿大大磕了一个头“谢将军!将军的仁慈,蝶儿铭感永生!”她随后站起,从口袋里把上回的那一百两银票掏出,摊平在桌上。
“这个,也还给您。”
庆焰睨了一眼,记起是那次留给她的。“你需要钱,这就给你吧!”
小小一百两,没有讨回来的必要。
“将军,蝶儿要的是自己赚来、正正当当的钱,不要这种买身钱。”
她说得艰涩。
这个小女子,真当把自尊维护得紧呵!庆焰心中又闪过欣赏的意念。
“或者,就当我的赔礼吧。毕竟,我是真的把你”无论如何,贞洁宝贵,至少别让贞操损失得这么不值一文啊!
“别提了,将军。”金蝶儿柔媚的目光澹然“终究,现在的蝶儿还是个奴才,主上要我如何,我都推不得。或许,蝶儿还该谢过将军,能幸了蝶儿。”微笑中有着无奈的悲凄。
庆焰挑了挑剑昂的眉“你不要,我更不会要。你处理吧!撕了、丢了、送人,都随你。”
他随后起身,睊睇那张带着些许郁愁的甜美丽容,伸出手掌托起她的下巴,最后一次攻掠了嫩软的柔唇。他闭着眼态意肆虐,直到嚐及了一丝血腥味,才放开已然红肿的瑰唇。
再睁眼,他的眸光已是湮寒冰澈,不再含有丁点温情。
放下手,庆焰踏出步子拉开门离去,不曾回首。
看着他俊挺的背影跨出门槛,金蝶儿心底的崖谷回荡着一丝不舍。“将军”
走出千芳楼,庆焰留了随侍护送金蝶儿回怡沁郡王府。
在这本就冷酷的世界里,他又再度把自己推入了寒冰的包围中。
“二哥,我又找到一个叫做金蝶的姑娘了,要去瞧瞧吗?”庆煖的口气有些犹疑。都找了一个月,他实在找懒了!这是最后一个,再不对,他就不干了!
不过,这姑娘长得实在不怎的,他想身为杰出青年的二哥,眼光应该不至于如此不济。
庆焰头也不抬,将手上的狼毫蘸了蘸墨,继续振笔疾书一篇策论。“不用找了,我已经见到我要找的人了。”
“呃?”没想到二哥这么神通广大,比他先找到。他的兴致又来了“小蝴蝶呢?在哪家酒楼?还是你把她赎回来伺候你了?”他东张西望,等不及要见那个奇女子了!
“那是误会,她并非酒楼的姑娘。”庆焰的笔停顿了一下“蝴蝶在别人的笼子里。”
而且是个牢不可破的金丝笼。
庆煖更显诧异。“什么?!你是说你的冤家,已经罗敷有夫了?”感情沉寂二十三年的哥哥,一出手居然就是一场畸恋?
“没关系!有我帮上,保证轰轰烈烈而且圆满收场!我庆煖有什么女人没能手到擒来的?抢别人的娘子来当我二嫂太刺激了!不玩可惜”
“你没其他事情可做了吗?”庆焰就是没法习惯神圣的书房里,有他弟弟这样思想浑浊的人存在。“帮府里营商的帐本都核对过了?”
不同于年龄相当、为来年二月的会试苦读的老三庆熠,庆煖无心功名,早就担起管理王府财务的工作,还利用他在酒楼建起的人脉,做起大江南北生意,颇有斩获。不过厚厚的帐本成了他最头痛的梦魇。
“去!就知道扫我兴!这样不知趣,怎么可能会有姑娘看上你?”庆煖啐了一口,快快然地开溜了。
总算清静了。
然而在庆焰清冷的冰心中,仍旧余波荡漾。那是金蝶为了挣脱金丝笼,用力扑振绫翅,掀起轻风而引起的水纹。只要蝴蝶振翅扑飞一天,他就一天不得平静。
他应该伸手打开笼子放走蝶,如此,他才能让心沉稳,静冷无波若昔。
入暮,夜凉如水。德媛阁矗立在柔和的银白月光下,愈显典雅。
已经用过晚膳和补品的德媛格格在绣机前,拿起让金蝶儿配好颜色的织绣绢线,开始下针绣起了红缎上的戏水鸳鸯。金蝶儿和珊瑚就在一旁,熏香、瘘凉伺候。
看着绣针进出于缉缎,德媛随意问起“金蝶儿,你觉得那个镇国将军是怎么样的人?”
这问题令金蝶儿一震!
为什么要问她?格格知道了什么吗?她心底一阵心虚,翻覆难平。
她不及回答,旁边的珊瑚倒是帮忙应了“哎呀!将军一定是个和善的人嘛!扁看那天他被蝶儿泼了一身的莲子羹,不但没生气,还帮蝶儿求情就知道啦!是不是?蝶儿。”
“嗯”金蝶儿一时答不出来。
珊瑚知道什么?他根本是把气报复到她身上去,让她用身体偿还!不过他也放手得乾脆,不再威胁,没有一点为难。虽说手上有她的把柄,却不死缠烂打。他,该算是个很好的人了。“将军的确是个很仁慈的人。”
一个交睫间,他头也不回的英昂身影跳过脑海,让她心情有些低荡。
反正她只是个渺小的女婢,他本就可以幸过即丢,哪来紧抓不放的价值
呢?
德媛停下手上的女红,兴起告诉贴身丫鬟关于庆焰的故事。“额娘告诉我,他以前订过亲的,只是遭逢变故,未婚妻生死不明。但他还是坚守着婚约,至今十年,一直下变。人家说,要他成婚只有两个方法,一是他的未婚妻出现,一是万岁爷下诏指婚。蝶儿,你有没有注意到他身上佩挂的一块蝶玉?那就是他当年的定情信物哦!十年来从不离身的!”
“哇”珊瑚当下大大感动“好专一的人!格格如果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的!您是郡王女儿,只要王爷进宫去帮您请婚,他就非娶不可啦!”
“这么做是形同逼婚,我不要。”德媛又把注意力放回绣机上。“而且那个将军看来不太好相处,冷冰冰的;如果说他外表十分好看,那他身上的气息就有千分的寒冷!让人难自在。”十一岁的她,心眼尚是稚嫩,看不
出庆焰哪里谈得上“多情”两个宇。
沉静的金蝶儿只是听,瞟向别处的眼里,尽是见了第一眼就没忘过的蝶形玉,辉绿亮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