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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
吵死人不偿命的闹铃声一声一声不断响起,看起来很温暖的棉被高高凸起,裹在被窝里的物体翻了个身,一只大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拍拍拍--试了好几次才将闹钟按掉。
睁开眼,电子闹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六点四十。
真想多睡一会儿,睡到天崩地裂、世界末日赖在被窝里的孙弈颓废地想着。
理智和睡意抗争了片刻,意志力坚强的孙弈依依不舍地婉拒周公下棋的邀约,逼自己与缠绵了一整夜的被褥告别,挣扎着朝浴室走去,举步维艰。
“早!”才开门,温定娴的声音便自餐桌处飘来。
喝!她居然已经起床了?孙弈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清爽、站在餐桌旁的温定娴。
她还煮好早餐了?“-终于睡饱了?”窝在房里连睡两天两夜的她,终于醒了?
“嗯,快吃。”她递给孙弈一碗排骨粥,翠绿的葱花洒在上头,看起来美味可口。
她前一阵子忙得很,和玲子拼死拼活的赶在截稿日前一天将参赛作品交给主办单位后,马上淹没在期考与报告的浪潮中载沉载浮。捱过了期考的浪头没灭顶,只剩半条命的她又被系上抓去帮忙展览。好不容易活着穿过地狱,向来嗜睡如命的她一回到家,当然是倒头便睡--整整四十八小时,她只起来喝杯水、洗个澡--第一年上大学,她就打破以往从不熬夜的纪录,不知道以后会有多惨?
“你今天要到棋院去吗?”
忙着吃饭的孙弈连头都不想抬,回答非常简洁。“嗯,比赛。”
呼!真是太好吃了!他有多久没吃到温定娴亲手煮的饭菜了?一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贪恋温定娴的厨艺。“再来--等等,今天是几月几号?”
温定娴深吸一口气,力持镇定。“十二月二十三日。”
“喔”孙弈坏心眼地搓着下巴,十二月二十三日不就是冰川设计赏公布结果的日子吗?看着小妮子一副紧张样,嘿!
“那再过两天就要圣诞节了喔!”
她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对啦!”在他心中,圣诞节居然比她的商业赏重要!
“晚上回不回来吃?”最好不要,她怕今天比赛结果公布时让人太失望,她一失望就忍不住要找点事情做做发泄心中的闷气,而那件事情很可能是精心准备一顿“好料的”招待孙弈。
孙弈瞄一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出门了。”捞起放在椅背的长大衣,孙弈才往门口走了几步,又踅回房问。
他在做什么?温定娴看着孙弈的房门开启又关上。
不管他,快八点了,她也差不多要出发了。
将餐具全丢进洗碗槽里,温定娴随即到房间里套上那件穿起来很重但不甚保暖的外套。才定出房门,一个触感柔软的东西扑到她脸上。
“什么东西?”温定娴皱着眉头将脸上的障碍物拿开。这摸起来像
“大衣。”孙弈随即响起帮她解惑。“天气变冷了,日本的冬天可不像台湾只来几个小寒流而已-那件大外套大概没法子御寒吧。”
“这”温定娴有些惊讶,但心底随即升起一股暖意,藏不住秘密的脸庞因他的体贴而笑开,唇角绽出小小的微笑,宛如初春的雏菊。
“这件-穿可能有点大,先凑合一下。”
“喔谢谢。”她赧着娇颜道谢,心里因为他的举动感到甜滋滋的。
“不客气。”孙弈拍拍她的头,笑得很温和。“幸好-长得够高够壮,才能撑起这件大衣。”
哇咧温定娴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谢、谢、你、的、赞、美。”臭孙弈!他根本是为了嘲笑她才借她大衣穿的吧?笑容没收,不准他看!今天晚餐的菜色一定道道“精采”、“别出心裁”!
温定娴恨恨地转过身去,背着他穿上外套。
“我出门啦。”孙弈柔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拍拍她的肩膀。“别太紧张,认真投入过,对得起自己,就是最大的收获了。嗯?”
忙着扣钮扣的手停顿了一下。“嗯谢谢。”
原来他是为了纡解她紧绷的情绪才故意来这招的经过他这一闹,她的心情确实没有刚起床时那么紧张了
呵,原来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啊糟糕,怎么她的嘴角无法抑制地直往上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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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结束比赛了,他今天赢得有些惊险。将输赢留在室内,孙弈走出棋院,准备回家。
午后两点的阳光将每个角落的灰暗阴影全驱逐出境,他颀长的身材在地上只落下不到原本身高一半的影子。
天色会骗人。
他方才在室内见到灿亮的日光,满心以为气温回升了,没想到走到棋院外头透透气,才发现今天其实是个极度寒冷的大晴天。
真冷。才呼出口的气马上就成了白雾,孙弈抬头看着它冉冉飘向晴空,在蓝天的映衬下黯然消散。
不知道设计赏的结果如何?他也很想知道结果,共享她的快乐、分担她的失意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孙弈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
“孙弈!我得奖了!”温定娴的声音迫不及待的自手机那端蹦出来。“我得奖了!我和玲子的作品拿到银赏!”
“真的啊?!”孙弈听着她因喜悦而显得高亢的声音,也笑开了脸。“恭喜了!辛苦这么久终于有好结果了!”
“对啊!而且还有奖金哦!我今天请你吃晚饭!我们去庆祝,吃大餐!”
“啊?这么大方?”她一定高兴过头了!
“当然!为了这比赛,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现在得奖了,当然要好好犒赏自己啊!再说,我让你吃了那么久的微波食品,请你吃一顿好料的,算是补偿喽!”
“说得也是我已经厌倦快煮面和咖哩了。那-要请我吃什么?”
“呃不知道”这点她倒是没想到“银座餐厅这么多,随便找都有吧?”这问题不难解决啦!
“好,几点?”孙弈一点都不-嗦。
“六点半,地铁一号出口。”
“好,到时候见,bye。”
“再见。”收了线,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孙弈抬头看向顶上的蓝天。
她得奖了!那小姑娘得奖了!哈哈,他现在高兴得想仰天大笑!
可是她得奖,他怎么会这么高兴呢?
止不住脸上的笑容他现在看起来一定像个呆子一样呵呵bbscn
站在约定地点,看着熙来攘往的人群不断走过,孙弈越发觉得自己真的像个傻瓜。
现在才五点五十分而已,他是神经病吗?答应温定娴的邀约后,他居然就直接跑到银座来了,像个初陷情网的小毛头似的
这下可好,还有四十分钟才到约定时间,他该怎么消磨接下来这段时间?四十分钟,看电影太短、喝饮料嫌太长,而逛街碰巧是他最讨厌的运动啊有人拍他的肩头。
是定娴吗?孙弈连忙转过头来。
“嗨。”明日香温婉的笑容出现在他眼前。不是定娴!孙弈有些失望。视线再往上调,一名长相清俊的年轻男子站在她身旁,眸光如冰般冷冽。
“-好。”孙弈显得有点错愕,为了明日香的突然出现,当然,还有站在她身边的那名年轻男子,正用充满敌意的冰冷眸光盯着他。“这位是?”
“朋友。”明日香简短的交代来人身分。“弈,等我一下好吗?”
“当然。”
感受那男人的冰眸正上下打量着他,孙弈以一贯平静温和的眼神向对方示意后,便十分识相地踱到一旁,借着一旁玻璃橱窗的映影,不着痕迹地观察明日香和那男人间的互动。和他不同,那男人的眼神锐利,脸部线条略显刚硬,微抿的嘴角显示其人追求完美的挑剔个性,站得直挺的身子看来刚强坚毅。
咦?两个人的表情看来都不太高兴孙弈饶富兴味地看着不远处那对男女的互动;两人经历一段短暂的交谈后,男人将西装外套脱下递给明日香,明日香却不悦地将外套推回去哇!明日香的脾气好得没话说,那男人居然可以让明日香有这种反应,明日香一定是被惹毛了他应该过去看看情况吗?
算了,看来已经没事了他回过身来,明日香朝他走来,神情显得有些烦躁。
“还好吗?”孙弈体贴地询问--虽然饱含醋意地质问她“那男人是谁”才是最符合他现下身分的表现。
解脱似的呼出一口大气,明日香的语气有些敷衍。“嗯。”一阵沉默后,明日香才开口寻找话题。
“你怎么会来这里?”她记得孙弈向来不太喜欢这里的街道,很排斥来这种地方。
“有个朋友,她请我吃饭。”孙弈回答得有些迟疑。
“她?”日文名词分阴性阳性就是有这个好处,明日香敏感地察觉孙弈在说到“她”时的语气明显不同。她偏头想了想。“是温老师的女儿吗?”那个秀眉大眼、身材高挑,暂居在弈家的小女孩?
“嗯。”孙弈点头,脸上不自觉浮现微笑。“她的作品在冰川设计展里得奖,要请我吃饭。”
“冰川?”明日香瞠大了美眸。“好厉害!”真不简单!
“那比赛很有名吗?”
“嗯,那是信彦他公”明日香硬生生的截断语尾,闭口不再说话。
信彦?是刚才那男人吗?他观了她一眼,明日香咬着下唇,一脸懊恼。
有意思!他们的关系很令人玩味。思忖了半晌,孙弈缓缓启口。“明日香,-曾经问我,为什么我想和-交往,-还记得吗?”
“嗯。”她点头。“我问了你两次,你从来不曾给我回复。”
“现在,我已经找到答案了。”
“是吗?”问出口后,明日香才讶异自己的口气竟是如此平稳。好奇怪,她一直以为这一刻来临时,她会紧张得不知所措,但现在,她却可以心平气和地和孙弈谈论这件事,彷佛现在在讨论的不是他和她的情事,而是在检讨棋局。
“-很努力。”
柳眉一挑,明日香不解地反问:“努力?”他的回答真奇怪!
“是的,-很努力。”他双手放在裤袋里。“一直以来,我只想找一个懂我、了解我的人,这也是-当初对我感兴趣的原因,不是吗?”
“是的,可是”她从没弄懂他的心
“有一阵子,我以为,那人就是-了-的尝试和努力,让我以为,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彼此相通的频率,总有一天,我们会了解彼此。”
明日香的眼里有掩不住的黯然。“可惜我们没有,对不对?”
“对不起。”孙弈向来柔和的声音多了明显的歉意。
“那么你找到那个懂你的人了吗?”
“或许吧。”他低头看着他和明日香并行的脚步。“未来的事很难说。”
深吸一口气,明日香故作开朗。“所以,我们结束了?”
“”孙弈定定看着她强撑出来的欢颜。“对不起。”交往两年,他们都在对方的生命里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她曾为他付出太多,可是他对她倾付的情意,却无从回报。
伸手覆住他的唇,明日香摇头。“别说对不起,我们之间,谁都没有错,谁也没有亏欠谁。”唯一不对的,是放错地方的感情。
如果将爱恋摆在对的地方,得到的就是幸福了。错置的爱情,只有两个下场--被丢弃,或是原物奉还。
“也许,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吧。”明日香若有所感的冒出声来。“弈,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几乎每次约会,都在对局?”
“嗯。”“我先爱上你的棋,才爱上你的人。”明日香顿了一顿。“而交往之后的每一次对弈,我都想打败你,挑战你的才华。”
“听起来很累人,嗯?”
“对啊,”明日香苦笑一下。“这场恋爱让人谈得很费神”而她,只想谈一场没有负担的恋爱。
“我们去喝一杯吧,前男友。”今晚的夜色有点忧郁,她想喝点小酒,透过迷茫的双眼看世界,这个城市或许会变得比较美。今夜,她想放任自己堕落。
“抱歉,我和人有约了。”两手一摊,孙弈带着微笑回绝她的提议。“这里的夜景很美,我想,一定有比我更好的对象能够陪-欣赏。”
“或许吧。”明日香学他回答。
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一只玉盘孤零零地挂在天上,洒落清冷的月光,看来很凄凉。
不知怎地,她今晚有点疲倦。大概白天和人对弈时,耗费了太多精神吧!奇怪了她的呼吸怎么愈来愈急促?这感觉好象、好象是气喘要发作似的
“怎么了?”孙弈感觉到明日香突然抓紧他的手臂,回头看看明日香的情况,却看到她脸色惨白,柔荑紧抓着衣襟,胸口急速起伏,豆大的冷汗直冒。“明日香!-怎么药呢?气喘喷剂呢?”
他紧张地翻找她的包包,却找不到明日香的救命药。
“明日香、明日香!撑着点!有人叫救护车了,-再撑一会儿!听见没?”
明日香艰难地点头,还来不及要孙弈别担心前,她眼前一片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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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静谧的夜里,钥匙转动门把的声音造成极震撼的效果--孤寂,此时此刻第一个跃上他心头的字眼。
推开门,一屋子的黑暗朝他汹涌袭来。
孙弈脱下皮鞋,才要将鞋子放在鞋柜里,瞥见惯摆亮黄色女用健走鞋的位置如今空无一物,动作不自觉地一顿。
好吧,定娴不在,他最好赶快习惯过回单身汉的日子。
打开日光灯,点燃一室的光明,孙弈将自己摔在沙发里,疲惫地扯掉领带。
“喵。”毛毛跳上沙发,蜷在他身边,像团灰毛球。
“嗨,”孙弈摸摸毛毛温暖的身躯。“你也和我一样不习惯吗?”家里突然间少了一个人,的确很奇怪。
“喵。”毛毛撇过头,尾巴轻蔑地朝他手臂-了。
他好笑地抓住-尾巴。“你在向我抗议吗?阿猫?”
毛毛回过头来。“喵呜!”废话!
“见色忘主!”孙弈轻敲-的头,以示惩罚。
“喵!”惊叫一声,毛毛跳到桌上,逃离孙弈荼毒。
这房子好安静,太安静了孙弈拿起电视遥控器,转开电视。
他需要一点声音,冲淡满屋喧闹的孤寂。
新闻播报声。
连续剧对话。
流行歌曲。
综艺节目的罐头笑声。
好多声音,但没有他最想听的那个声音。
啪一声关掉电视,室内又回复一片寂静。他应该很习惯的,不是吗?自十五岁搬出温老师家独立生活,长久以来,他早习惯独居生活必然的寂寥了,而温定娴搬来这里不过几个月,如今她的离开,不过是让他的生活回复长久以来的型态而已。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比起温定娴当时的唐突进驻,他更不习惯她的离开。
那晚因为明日香气喘严重发作,他急忙送她到医院急诊,明日香的家人全在关西,没办法立刻赶过来,他必须留在明日香身边。偏巧手机没电,他又没记下温定娴的手机号码,百般无奈下,只好失约了。等明日香的情况稳定后,他赶到约定的地点却看不到温定娴的身影,从此以后,温定娴那小姑娘便不曾出现在他家,拒绝与他联络。
唉--女人!起码该听他解释一下,不是吗?最令人感到无奈的是--他居然愿意忍受她的无理和任性!
少了一根肋骨,男人果然容易呼吸不顺畅。
看着在桌上蜷成一团的毛毛,孙弈半似自言自语的开口:“我应该再打通电话到温家吗?”
毛毛的尾巴轻轻抽动一下。
“等比赛告一段落再打,应该也不迟吧?”
原本微微摇晃的尾巴马上垂下。
“要打吗?”孙弈低喃着,看着温定娴惯坐的沙发上,如今空无一人,他轻叹一口气。“好吧,打电话。”他投降!他永远拿这一人一猫没辙!
“喵。”毛毛又定到他的身边,温顺地伏在他大腿上。
投降似的拿起话筒,孙弈按下几个数字键,等着电话接通。
“请问是哪位?”悦耳的男中音自话筒那端传来,是温定逸。
他觉得有点丢脸。“我是孙弈。”
“喔!”温定逸好笑地应了一声。“有何贵干?”
“我想找我那位无故失踪的房客。”孙弈答得有些无奈。类似的对话自温定娴搬回温家后,已出现不下十次。
电话那端的温定逸轻笑一声。“你等等!”
温定逸似乎用手遮住话筒,孙弈听不太清楚温家的对话,他只听到两个模糊的声音正在对谈。好一会儿,温定逸的声音才又透过电话线路传来--
“老答案,她交代我跟你说她不在。”这次温定逸的声音多了点揶揄意味。
孙弈在心底暗叹一口气,按摩发疼的额角,他挫败地开口:“请你帮我问问那个据说不在的定娴,她什么时候回家?”
没依照孙弈的请求,温定逸先帮妹妹试探孙弈的意思:“哪个家?温家还是孙家?”
孙弈一时语塞。回哪个家?要她回温家,他就不会打这通电话了,可是他有什么立场,要她回孙家?他要用什么原因让定娴回他家?
还在犹豫,温定逸的声音已淡淡在他耳边响起,这次的声音听来嬉闹味尽去,一本正经。“孙弈,想清楚你要问的问题再打电话来。”
“我知道了。”
不甚满意孙弈听来有些疲软的声音,温定逸这次加重语气。“希望下次你问定娴在不在的时候,是当面问我,而不是透过电话,孙弈。”
“我知道了,定逸。”这次,他的声音坚定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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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温定娴坐在温家的走廊上,看着银白色的雪片自天际缓缓飘落,身旁那杯原本冒着热气的茶水早不敌冬季的气温,降温成和周遭一般,令人抖瑟的酷寒。
“哈啾!”好冷!温定娴揪紧身上的长大衣,整个人在屋檐不畏寒地缩成一团。
她这辈子只从电视和书本上看过雪景,来日本后才度过生平第一个有雪的冬日,而她此生第一次见到雪的那一刻既不浪漫也不幸福,因为她“疑似”失恋了。
当她一个人在新雪初降的街道上,忍着寒冷,看着一对又一对的情侣携手走过,苦苦等候孙弈前来赴约时,孙弈不知道在哪里。
当她久候孙弈不至,一个人赌气似的跑进餐厅,坐在双人桌前,泫然欲泣地望着只有一人份的精美菜肴和对面空座位发呆时,原本应该和她一同分享得奖喜悦的的孙弈,人还是不知道在哪里。整个晚上,他一通电话也没打来过,连他的手机都关机了。
当她一个人坐在走廊上,看着细雪不停飘落,脑袋因为感冒而昏昏沉沉、声音因久咳不愈而显得-哑时,孙弈还是不知道在哪里--好吧!他的确有打电话来找她,但只凭几通电话,她就应该原谅他放她一个人,在雪里枯等两小时?
不、可、能!他起码要登门赔罪、解释清楚失约原因,否则,她才不愿意回去住呢!不过人家肯不肯让她回去住,才是最大的问题唉!谈恋爱,大不易,真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为什么她第一次谈感情,就如此波折不断?老天爷真是厚爱她!
一阵脚步声自后头传来,听来很沉稳。
一定是爸爸。温定娴头也不回。“我知道了,爸,再在外头待一会儿,我就进屋子里去。”
来人没有回话。
“爸,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汤面好吗?还是想吃寿喜烧?”
站在她后头的孙弈没答话,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身上的大衣,原本紧绷的心弦突地放松了。那是他借给她穿的那件大衣。温定娴还穿著它,是不是代表她也在等他?
“爸,你怎么都不”转过头的瞬间,未竟的话语也同时凝结在喉头。
是孙弈!她心心念念的孙弈此刻就在眼前!
孙弈走到她身旁蹲下,涩涩的开口:“都好。只要是-煮的,我都吃。”
“你、你”温定娴张口结舌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孙弈,没料到两人居然会在这种场景下重逢!惊讶过度的温定娴第一反应是--逃、跑!
俐落的翻身爬起,温定娴拖着大衣在走廊上拔腿狂奔,没绑好的衣带因她的带动在寒风中猎猎飘动,脚步声在木制的地板上敲出叮叮咚咚的声响,仓皇洒落一地纷乱的心绪。
踟躇了几秒,孙弈沉稳的脚步声也加入其中。逃?定娴在心虚什么?管她的!温家就这么大,等他抓到她,再好好的质问一番!
踩着怡然自得的脚步,孙弈沿着再熟悉不过的温家庭院一路走到温定娴房间外,推开落地窗,大剌剌的登堂入室,走进温定娴空无一人的闺房内。
“定娴?-在哪里?”孙弈对着空气发问。他打量一下温定娴的房问,薄唇在看见自一旁大衣柜没关紧的门缝中、露出一片熟悉的衣角时,向上扬起莞尔的弧度。
躲在衣柜里?她以为现在在玩躲猫猫吗?
背靠着衣柜坐下,孙弈扯掉颈间的领带,拿在手上把玩。只有在温定娴面前,他才允许自己有如此放松的举动。
“对不起,”孙弈先开口打破沉默。“我失约了。”
躲在衣柜里的温定娴闭上双眼。谁在哪里,隔着衣柜门板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听不到温定娴的回答,孙弈只好再接再厉。
“我和明日香分手了,就在那天晚上。”
“”“没赴约的原因是因为,明日香气喘发作,我送她进医院。”
这句话说完,衣柜里开始有些动静,温定娴显然有些坐立难安。
“她现在很好。可是我现在不太好。”孙弈不疾不徐的供出温定娴想知道的答案。“因为,我失恋了-说我该如何是好,定娴?”
“”“交个新女朋友,-说怎么样?嗯?”孙弈持续自言自语。
柜子门咿呀一声敞开,温定娴窝在一堆衣服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这种事,我帮不上什么忙吧。”
“错了,-能帮的忙才多。”孙弈转过身来,跪在温定娴面前,漾着讨好的笑容。“我需要-做我的军师。”
“喔。”温定娴冷淡地应了一声,还没决定是不是要原谅他。
“我现在有个心仪的对象,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个女孩属于我?”
眼珠一转,温定娴丢给孙弈一个令人头痛的答案。“不知道。”她才不会轻易让他闯关成功!
“真的不知道?”孙弈站起身来,眼底闪烁着令人不安的眸光。
“不知道。”温定娴有点心虚地朝衣柜里缩。他、他想干什么?“谈恋爱这档子事,你的经验应该比我丰富许多吧?”
“也才多一次而已。”孙弈噙着笑,慢慢逼近温定娴。
“你想做什么?”温定娴背脊靠在木板上强自冷静,脸上的表情却泄漏她的慌张。
“我想”孙弈慢慢拨开垂挂在柜子里的衣服,温定娴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吻。”
话才说出口,他擒住温定娴东躲西闪的纤细颈项,双唇霸道地覆上她的。
该死!他居然真的吻她!她还以为孙弈只是说说而已!在他的舌挑逗性十足的轻舔她干燥的双唇、别过她的贝齿时,温定娴昏昏沉沉的考虑,该不该推开他呢?
蓦地,孙弈放开她,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我好想-,我的小麻雀。”
啊--他说什么?温定娴睁开迷蒙的双眼,双颊因方才的亲密举动而赧红。
“我好想-,定娴。”轻抚她的唇瓣,孙弈一秒也不想浪费,将满腔的爱意透过绵密的细吻传达。
他又来了该不该推开他?温定娴的手紧抓住身旁的衣物。
讨厌,感冒让她头脑昏沉沉的让她不能思考,不想思考
算了,想这个有什么用?她从来就不想抗拒不是吗?将手改放在孙弈宽厚的肩上,温定娴放任自己沉醉在他的气息里。
“孙弈、定娴,出来吃午饭了!”温青云的声音随着敲门声响起。
咦?怎么没人回他?他的宝贝女儿和爱徒的确是在这里面没错啊?
温定逸的声音也透过门板传来。“爸,别忙着喊人了,我们先开动吧!”里面那两只,现在应该忙得没空理他们这种“闲杂人等”才对。
良久良久,孙弈才恋恋不舍地终止这个吻。
他和温定娴额抵额,鼻尖对着鼻尖。“定娴,帮我一个忙,嗯?”
“什么事?”她开口问他,声音还透着甜吻之后的迷醉。
“下个礼拜,我就要和-哥哥展开本因坊挑战者的资格争夺战了,我吃不惯外面的食物,他们煮的都没-煮的好吃”
“然后呢?”他这是在邀她回家吗?
“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哪个家?”她已经在家了!
“我家。”这次,孙弈的声音很坚定。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