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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蔡文姬说阮籍无病,但是他的状况却让人看着很担心,身体都到了这种程度,阮籍嗜酒的程度非但没减轻,反倒是又加重了。只要能拿得起酒瓶,他就会不停地喝酒,一时片刻也不停,原来阮籍总还有个清醒的时候,可是现在的他一天到晚醉醺醺地,根本没有片刻清醒。
雯夏算是见识了阮籍喝酒的能耐,但就算是酒罐子,这么天天时时地喝酒,也会受不了,更何况现在阮籍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了。但是无论是蔡文姬还是山涛,都没有劝阻阮籍的意思,他要喝,便拿酒给他,顶多是叹口气摇摇头,便也任由他如此。
阮籍每日喝醉了酒,还是会驾着车到处走,有时一连两三日也不归。从前山涛是很放心他的,但是现在山涛却会坐在车上,阮籍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生怕这个家伙将自己弄丢了。
“文姬先生,阮籍他到底怎么样了?”虽然自己也面临着一大堆麻烦,可雯夏还是忍不住想要问问阮籍的情况,这个醉鬼固然有些太过放诞不羁,却又并不让人讨厌。雯夏对阮籍还抱着些许好感,因为在初见时阮籍便真诚的赞扬她容貌,但凡女子都是爱美的,被人如此赞扬,雯夏当然会高兴。
而且阮籍的性格随随便便,不像嵇康那样孤傲。嵇康是远在高山之巅的一刻孤松,望着他,会让人自惭形秽。而阮籍却是长在河边的一棵柳,清风拂面绿叶随风,阮籍是那种让人仰慕想要交往的对象,而嵇康给人的感觉却是高山仰止,敬而远之。
至于山涛,他的光彩不在于他的才华,在于他的胸襟和识人的眼力。山涛是包容一切的。他就像一颗茂盛地榕树,华盖四方。无论什么,他都能包容。
蔡文姬莞尔一笑,道:“雯夏,你现在怎么变得有些迟钝了?阮籍是故意如此的,你没有看出来么?只是他如此这般很是伤身,所以巨源才会带他来此,想要让他收敛些。”
“故意地?”雯夏瞪大了眼睛,她无论如何也没有看出来阮籍这些天的醉态和他颓废的样子,是故意装出来的。
“倒也并非全是装出来的。”蔡文姬柔柔一笑,道:“这般喝酒。总是会伤身的,恐怕他再这么下去,就真的会生病了。”
“他干嘛要这样做啊!”没有一个好身体的雯夏是巴望着身体能好。她是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阮籍这般自己毁自己身体的做法。
“那,你只能问他自己了。”蔡文姬将几味葯材放入罐中,用碾子全部磨成粉末状的东西,道:“这些葯你拿去,若是弼儿感觉不好,就给他服下一指甲盖儿地分量。”
“他吃的葯,干嘛要给我。”雯夏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想要转身走,脚下却没动。
蔡文姬笑道:“你每日都和他在一起,我不给你。还能给媚儿么?我总不能直接给弼儿吧?他若是来不及拿出,这葯带着也就没意义了。”
蔡文姬说的地确是事实,这一个多月来,雯夏日日和王弼黏在一起,简直是一刻都不忍离开。若论起谁黏谁。倒是雯夏更加黏人一点,若是王弼有一时半刻离开了她的视线不知去了哪里,雯夏便要着急。
这一次,雯夏承认自己是胆小鬼,经历过上次那样的事情。雯夏实在是担心。担心王弼再出现什么意外。她不愿意再像上次那样,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碰不到摸不着。为了能时时刻刻照顾王弼,雯夏将自己的居室搬到了与王弼隔墙而居的位置,这样隔壁有什么动静她就都能听得到。
虽然王弼并不同意雯夏这样做,但是雯夏执意如此。喜欢就是喜欢了,她喜欢他,所以王弼的安危对于雯夏来说是顶顶要紧的事情。
雯夏接过蔡文姬递过来的葯,珍而重之放入衣兜收起来,才问道:“文姬先生,这葯是不是可以救他?”
“我若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就好了,这不过是能应一时之急,缓解一下症状罢了。”
雯夏虽然明知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却依然想问,听到回答后,心中还是失望。雯夏多么希望王弼地病可以治好,她没有那么多贪心,她只希望能和王弼在一起一直过这样平静宁和的生活,哪怕只多几年也好。
“哎,如果当初我不给弼儿用这样害人的葯,就好了。”蔡文姬深深叹了口气,这一对少年男女,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却要在生死线上徘徊,还要面对那比不过的生死离别,实在是命运弄人。
“不。”雯夏摇摇头,道:“文姬先生若是不用那葯,他就活不到今天了,我更不可能遇到他。雯夏要多谢文姬先生才是,起码我能遇到他,这样就足够了。”
我明明说过地,有一刻活着,就享受一刻的欢乐,不去想明天的事情,不去担忧无法改变的事实,只要努力让每一天都变成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雯夏笑了笑,将那些离别难免地念头从脑子里挤出去,乐呵呵地道:“今天采了蘑菇回来地,我去帮媚儿炖蘑菇汤。”
洛阳,皇宫。
匆匆来去的御医给平静已久安毓宫带来了一丝紧张地气息,不断地有御医被召入安毓宫,给宫中的皇妃娘娘诊脉住在安毓宫中的皇妃,自从去年冬天生了一场大病,便很少再出宫,就算偶尔出来,也是走走便回。宫中众人皆知这位出自司马家的皇妃身子孱弱,她若生病倒也并不奇怪,不过皇妃娘娘生这场病却因祸得福,病后三个月,宫中传出皇妃有喜的消息。而且是身怀龙种两月有余,只是之前因皇妃体弱,御医未曾诊出,直到此刻身材渐变,方才发觉。
此刻皇后已经身怀六甲临盆在即,安毓宫中的贵人又有喜了,当真是双喜临门,喜庆之极。
皇妃身怀龙种之后,更是着意调养,一月之中也只有一两次会踏出宫门。
为了养胎,安毓宫中内外平素都要寂静无声,宫女太监行走言谈决不能发出声响,以免惊动了皇妃。就连诊脉,也因皇妃怕吵,从来都只召一名御医来。今日这几乎将所有御医都请来的架势,难道是因为皇妃身子有变?
地位较低的宫女聚在一处,将上月皇后产下死胎一事和眼下这般情景联系起来,纷纷猜测这宫中难道有鬼不成?还是当今皇上没有那命,留不下子嗣?皇后腹中胎儿出来便是死的,这贵妃又有变动,当真是邪乎。
当然,宫女们的这番谈论只敢私下说说,别说被主子听到,就算是被那些等级较高的宫女太监听到,怕也免不得一顿重重责罚。
司马府中,司马炎来来回回踱步,希望借此来消除心中的烦躁。
“老爷,就让妾身进宫去看看,也许能帮上什么忙。”水锦却不像司马炎这般紧张,她穿戴好衣服,柔媚的脸上淡施一层脂粉,更显得楚楚动人。
司马炎此刻可没心思看水锦是美是丑,他上上下下打量水锦几眼,道:“你?”
“老爷,此事关乎老爷的前途,妾身怎能不尽力而为呢?”水锦微微垂下头,更显得真诚。
“好,你进宫去看看。”司马炎此刻也苦无良策,只能如此。
水锦盈盈一拜,道:“老爷莫急,此事定然能平安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