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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是独自解决的晚餐,因为伯爵的归来而有了变化。
“啥?你说我得跟伯爵在餐厅一同共进晚餐?”沐浴后的斯湘对着穗子问。
这个体贴却有点怕事的小姑娘猛点头。
“为什么?”穿著浴袍的她一脸哀怨。
“因为伯爵已经回来了啊!”穗子觉得她的问题很没必要。
她忍不住蹙起眉“穗子,请问喔,伯爵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凶不凶?那小主人呢,是男孩还是女孩?”她先打探好,好有个心理准备。
“伯爵他”穗子认真的思考起来。
她正要开口时,张玉捧着一套新衣服,小小的身子昂首阔步的闯了进来。
“穗子,快去帮丹尼斯少爷张罗晚餐。”
“喔,是。”素来胆小的穗子匆匆瞥了斯湘一眼,赶紧离开。
张玉来到床旁放下衣服“听说你今天让猴子叼走了帽子又丢了鞋子?”她双手抱胸的问。
完了,果然是来讨钱的,上海女人就是精明,什么都斤斤计较。
“嗯,是啊一场意外。”斯湘强扯着笑容,佯装无辜。
睨了她一眼,张玉没再吭声,径自抖开衣服“我来帮你更衣。”
“咦,都晚上了,还要更啥衣?”她一天受一次灾难还不够啊?!她已经恨死马甲跟长裙了。
“伯爵邀请你一同共进晚餐,你当然要好好的穿上衣服。”
“照理说我现在并不是裸体。”瞧张玉说的,好象她都赤身裸体四处游荡。
“你这副模样跟野丫头有啥两样?在这里,没有人会穿著浴袍去吃晚餐的。”
“那我可以在房里吃就好了啊。”她苦着一张脸。
“快点,别你簦你挂话殉豆***滤?脑v郏?テ鹇砑淄你砩弦惶祝?庞袷蛊鹇?Φ睦?读似鹄矗?肝***?br />
一口气呛得胸口发疼,斯湘难受的抓紧床柱,忍受这非人的待遇。老天爷啊,她几时才可以脱离这种人间炼狱?
趁着张玉打点她仪容的空档,她又不死心的问:“张小姐,请问伯爵他”
紧抿着唇,张玉严厉的眼神扫她一记“叫我张玉或者张太太,还有,不要想随便打探伯爵什么,主仆问的分际要拿捏好。”
分际?这个精明能干的上海妇人竟然在跟她讲分际?斯湘不得不佩服起雅特兰伯爵,竟然能够让向来自视甚高的上海人这么忠诚,了不起。
“快下来吧,别让伯爵久等了。”张玉率先走出去。
尾随在后的斯湘忍不住模仿起她的口吻,夸张的扭臀说:“快下来吧,别让伯爵久等了。”一抬起头,张玉正回头瞪着她,她只得露出无辜的笑容,佯装无事。
来到餐厅,蜡烛的光芒照亮整个餐厅,墙上烛火辉映人影摇动,雅特兰伯爵戴着银色面具,好整以暇的端坐在餐桌主位上。
她嘀咕着“怎么又戴面具,这人搞造型搞疯了不成?”
斯湘被安排在伯爵右手边的位子上,胸腹的束缚真的让她很不舒服,她大口的呼吸,以防止自己缺氧而亡。
精致的晚餐上桌,有煎牛肉、奶油烤薯,还有一堆道地的盖兹料理,每一样都可口得叫人铭感五内,而伯爵一句话都没说的径自放肆的吃了起来,可她却苦不堪言,因为她的食道似乎不大配合她中意的美食。
该死的马甲,可恶的美食--她在心底哀泣。
蓦地,他注意到她吃得很慢很少,像猫似的小口小口的吃着。
“你不喜欢?”他开口问。
正塞了一口食物的斯湘猛的抬头“唔”这人说话都不挑时间的吗?
“请咽下去,我不希望我聘请的家庭教师还没开始工作,就噎死在餐桌上,那对我而言是莫大的侮辱。”他冷冷的说。
若不是正在跟食物奋战,斯湘真想把叉子刺向他可恶的脸。
两人又各自沉默的吃着,席间并未再交谈一句,直到所有的美食撤了下去。她暗自心疼又惋惜,因为她还没吃完啊!
啜了一口英国茶,雅特兰伯爵在桌上拱起双手,然后直直的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以为脸上有什么沾酱,连忙摸摸自己的脸确认。
“我们开门见山的来说说你的工作内容吧!”
“是。”把注意力从早已撤下的美食抽回,她屏息专注。
“丹尼斯是个自闭的孩子,因为早产并且罹患先天性心脏病,所以身体十分虚弱,这一点我希望你可以牢记清楚。”
“有动过手术?”
“有,这一次我就是陪他去进行第二次手术,复元情况不错,不过仍需要小心照料。”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像这样活得辛苦的孩子,斯湘特别关注,就连回答都像是在发誓一般。
然而雅特兰伯爵却十分的不以为然,不屑的摇摇头“你当然要好好照顾他,但是,不是你愿意就可以的。”
“啥?”她的脑袋有半晌的空白。
只见他扬起手,金非汉马上捧着两份蓝绒封面文件,平放在两人面前。
雅特兰伯爵的唇微微轻扯出一抹不羁“这是合约书,只要你能用行动说服我在这上头签名,这个家庭教师的位置就是你的。”
“合约?!我来英国之前不是才签署了一份工作合约,为什么还有份新合约?难道之前的合约不算数?”她声音微微扬升。
“算数,但这份是我随时可以解聘你,而且不需要任何违约金。”他十分得意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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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湘板起脸孔“我来不是为了违约金。”她最讨厌有人质疑她。
“那好,就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吧!”他挑衅的说。
让我看看你的能耐?!这个面具男竟敢质疑她的专业,她感觉自己像被挑起战意的斗鸡,一双眼睛喷火似的瞅着他,咬牙切齿的进出话来“什么样的行动才能说服你?”
一旁的金非汉适时开口“斯湘小姐,容我简单为你说明你的工作合约的内容。”
顿了一下他再说道:“首先关于丹尼斯少爷的教养工作,基于少爷身体状况的考量,所以上课时间以每天上午为限。其次,每晚你必须有一小时为伯爵朗诵中文期刊书籍。再者,每周必须誊挪部分时数为城堡里其它的成员教导中文,剩下的时间则为你私人所有。
“合约以一年为限,伯爵将提供你所有在英国的食衣住行育乐费用,并包括应有的海外保险,你的薪资是当初洽谈的三倍,不过在这一年之间,很抱歉,你势必无法随意的归返台湾探亲,这是要特别跟你提醒的。倘若有违约情况,双方将有权对彼此索讨双倍的赔偿。”
简单报告后,尽责的管家马上退至一旁。
雅特兰伯爵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着下颚“你的到来是为了丹尼斯,所以你必须先赢得他的信任,因此,以上工作内容首先建立在丹尼斯的喜恶基准上,只要丹尼斯愿意卸下心防,接纳你这个老师,那么你才有留下的资格,并得到优渥的待遇。”
“倘若少爷无法接纳我呢?”
他严峻的眼一扫“很抱歉,你必须马上打包滚回台湾,而且还要一并清偿这几天你在城堡里的食衣住行、包括你从台湾来到盖兹的所有交通费用。”
“什么--”斯湘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不要怀疑,我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问,如果你真的不行,我只好另请高明。”眼一?,双瞳毫不掩饰的透出他的挑衅,他从容起身准备离开。
“不用,三天,我只要三天时间。”战斗力大起的她回以杀气腾腾的眼光。
“喔,是吗?”他稍稍侧身瞥去,口吻不改轻蔑。
“当然是真的--”斯湘的拳头捏得死紧,毫不畏惧的看着他。
这个英国佬,竟然敢把台湾女孩瞧扁了,信不信,她会把他宰了沾哇沙米吃下肚。
雅特兰伯爵浅扯出一抹讪笑“那很好,加油了,斯湘小姐。”他高抬着下颚,步履自信的离开,脸上的银面具在烛火映照下不时闪烁神秘的光彩。
那晚斯湘燃着一身战火回到房间,在长串的咒骂声中解开身上的束缚,然而失去伯爵这个战斗对象后,她发现她的肚皮开始不争气的饿了起来。
咕噜咕咕
“争气点,别叫了,这个阿兜仔在欺负主子我,你知不知道?!”躺在床上的她翻过身,许久,还是忍不住嚷着“天啊,好饿”
* * * * * * * *
丹尼斯是个金发的小男孩,五岁了,斯湘曾经揣测过,五岁的他或许会有好奇、过动的情绪,然而兴许是身体状况不佳的原因,他一点也不过动,甚至是严重退缩,整个人显得瘦小苍白,病恹恹的,一点都不像五岁的孩子。
自闭症是源于中枢神经系统受损所引发的普遍性发展障碍,常伴随有智障、癫痫、过动、退缩以及情绪等障碍,简单的说,在日常生活中具有缺乏社会交互作用的能力,语言表达困难及偏异的行为。
由于自闭症的个别差异极大,且致病的原因始终不明,因此目前并未发展出任何一套有效的治疗方法,只有藉助认知教学、感觉统合训练、语言沟通训练等教育来减轻其发展障碍的程度。
斯湘看着桌上的资料,撑起脑袋,情绪低落的叹起气来,双手不住的你打酸疼的身子。
真是好大的一顿闭门羹,而且已经连吃两天,足够撑死她了。
话说她第一天踏进丹尼斯的房间,那脸色苍白孱弱的孩子压根儿睬都不睬她,只是目光空洞退缩的躺在床上,宁可躲在棉被里,也不愿有一点响应,害她自信满满的准备了一堆专业的艺术治疗课程,期望对他有认知上的帮助,可是就像垃圾一样--没用。
第二天,为了争一口气而努力不懈的她,再次设计了一大堆丰富有趣的游戏,然而尽管她使出浑身解数,又是搞笑又是装同类的试图接近,那孩子依然极度退缩。
“游戏治疗法,失败--”她在桌上画了第二个大叉叉,咚的一声,下巴随即无力的搁在桌上。
都怪自己心直口快又禁不起刺激,明明人家伯爵给一个礼拜的时间,她就要逞能说三天,眼看明天就是第三天了,她对这孩子依然束手无策。
拥有特教专业素养的她一向自认很有孩子缘的,在台湾的时候,不管任何棘手情况的小孩,只要一遇上她,没有一个不心悦诚服,每个小孩都在她的全心呵护下进步成长,说来,她可是特教界第一把交椅?g。
“咳”她又叹了口气。
只是第一把交椅在英国就成了第一把烂椅,丹尼斯那孩子连正眼都不瞧她,真是踢到大铁板,看来这座城堡跟她是无缘了,趁现在还住在这儿,能多看几眼是几眼,等被赶回台湾的时候,好歹还可以跟白魁奈臭屁一番。
视线胡乱扫呀瞥的,倏的,在一样东西上头停了下来,原本还意兴阑珊趴在桌上的斯湘,下一秒像是吃了眺跳糖似的,从古董桃木椅上跳了起来,一路奔向床头。
“不晓得那小孩喜不喜欢这玩意儿?”原本晦涩的眼睛,现在开始闪烁着希望之光,手下不住的摩挲着这陪她远渡重洋的留声机。
a comme a摸ur的节奏再度响起,她喃喃自语“宝贝呀宝贝,你可是我的幸运物,这趟英国之行还是拜你赏赐呢!不过,若想要长期的待下去,宝贝你可要多多争气,帮我一把呀!好歹不能丢了主子我的脸!”
“带我去吧,对小孩我可是最拿手的,只要有我荷米丝在,没有不逗得他哈哈大笑的,我可是个小魔女?g。”
说时迟那时快,斯湘已经背过身走向那张大床,荷米丝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话说得入迷了,忘了斯湘是看不到她的,只好暗自决定,今晚到睡梦中刺激斯湘的心灵,让她明天别忘了带着留声机去跟丹尼斯见面。
翌日,生死存亡的第三天,斯湘果真抱着留声机三度走进丹尼斯的房间,这一次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把留声机放在他的床头,摇转着曲把,让音乐缓缓流泄。
胸有成竹的荷米丝探出身子,冷不防的迎上一道澄澈的目光,当下一凛。不对,这小孩直愣愣的眼光,似乎是察觉她的存在。
基于试探,她在留声机四周游走漫跳,还朝丹尼斯龇牙咧嘴的扮鬼脸,只见他瞪着眼睛,一瞬也不瞬的追随着她的身影。
“不会吧,这孩子真的看得到我?”她连退数步,赶紧躲到留声机后头去。
丹尼斯没有说话,只是把好奇的眼睛紧紧锁在留声机上,久久不去。
最初的时候还只是一道黑影在他面前游移走动,他越聚精会神的瞅着,那黑影的模样益发清晰,见那像是个女孩的身影灵巧的跳跃飞扬着,丹尼斯双眼充满惊讶。
荷米丝赶紧施法阻止他可能脱口而出的话语,然后蹦跳的来到他的床上。
“嘘,别吭声,乖乖听我说,别告诉谁你曾经见到我,我们当朋友吧,倘若你说了,我就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失去我这玩伴的。”她态度煞是认真。
接着她连扮了数个鬼脸,又翻着跟头,直到丹尼斯蠕动的嘴停止动作,她知道这孩子答应了与她的约定,虽然他脸上还是充满诧异震慑的神情。
斯湘看出留声机对他的吸引力,她侧头用英文轻问:“你喜欢吗?如果你喜欢,明天由你来转动它,好不好?”
丹尼斯圆滚滚的眼睛看着她,时间滴答滴答的过了许久,一度她以为自己又失败了,然而下一秒,他竟然勉强的点了头,然后整个人又缩进被窝。
她怔了半晌,随即开心又欣慰的抚着自己的胸口。
她的开心不是因为自己取得合约、赚得三倍的薪资,而是这个孩子已经有接纳的意愿,对她而言,这无疑是一种天大的动力。
怜爱的摸摸他的发,斯湘在他额上落下一吻,然后捧着留声机离开,荷米丝坐在留声机上,回头对着丹尼斯挥手,并竖起大拇指称赞他。
同一时间,城堡书房里的雅特兰伯爵把丹尼斯房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总是带有讥讽味道的唇,破天荒的扯出一抹善意的笑,浅浅淡淡的,叫人几乎察觉不到。
当天晚餐的餐桌上,斯湘濒临窒息的又对着美食兴叹,不过嘴角却带着不同于前两天的开心笑容。
蓦地,蓝绒皮的合约书咚的落在她面前。
她诧异的抬起头,看着那个姿态摆得老高的伯爵。
“你拿到这份合约了。”
“什么?”她不懂,关于她跟丹尼斯他什么也不知道,不是吗?
“什么是什么?你赢了,不是吗?”他的下颚微微仰起。
“我赢了?!我赢了什么?”
“你赢得了丹尼斯的信任,赢得合约了。”
赢了?这家伙竟然用输赢来评断这一切,斯湘很难接受这样市侩的说词,心直口快的她马上敛整神色,严肃的说:“我很讶异伯爵会用这样的字眼,孩子不是筹码,我没有输了或者赢了什么,伯爵也没有,而是丹尼斯为他自己赢了一个美好未来的开始。”她说得愤慨万千。
看着她略微激动的神态,雅特兰伯爵有了半响的沉默,不发一语的只是盯着她。
开完炮,斯湘发现冲动的她又把气氛搞得严肃了,暗自低斥,糟,她该不会把这家伙惹毛了吧?他会不会恼羞成怒,一脚把她踹出城堡?
真的过了很久,久到两旁的蜡烛不断的淌出烛泪花,凝固在烛台上,终于,雅特兰伯爵才扯出一抹冷笑“我好象看到你那么点专业素养了。”说话不忘损人。
什么跟什么!这个伯爵很卑劣?g,说句话还要把人损上一回才甘心,真是个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
她佯装镇定的清清喉咙“咳咳,我很好奇伯爵怎么评估我是不是顺利取得丹尼斯的信任?毕竟房间里,当时只有我跟丹尼斯两人而已。”
“很简单,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瞧,他又露出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好象她问了什么蠢问题似的。
“我的表情?”她本能的摸摸自己的脸。
“没错,你应该好好看看你自己前两天的表情,一副毁家灭国的鬼样。”
说完,他轻蔑的扯着嘴角,然后十分神气的离开餐厅,留下头顶隐隐冒烟的斯湘。
什么毁家灭国,他自己才是亡国灭种啦--这该死的伯爵,总有一天,她要摘下他可恶的面具,狠狠的揍他个鼻青脸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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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雅特兰伯爵受到老伯爵夫人的影响,偏好文学,尤其是中国古代的诗词歌赋。在台湾,斯湘难得看到这些古人作品几回,可是来到盖兹,应老板要求每日得读诵一小时的中文书籍,是以她跟这些文人骚客的词文是越来越熟。
这晚,她先是念了一篇台湾当地的期刊报导,然后又拣选了一首白居易的长恨歌,一如往常的念了起来。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忽地,雅特兰伯爵面具下的眉隐隐皱起,扬手制止她的朗读,语重心长的说:“斯湘老师,我怎么觉得你念起这些诗词一点情绪都没有?”
从她正式成为丹尼斯的家庭教师开始,城堡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称她为斯湘老师,连伯爵也不例外。
“情绪?古人写诗念诗就跟聊天说话一样,清楚能懂就对啦!”挖哩勒,还挑剔的咧,她还要有什么情绪?若有,也只怕是饥饿吧!
自从雅特兰伯爵回来之后,她天天得勒着肚皮到餐厅吃晚餐,然后还要匆匆赶着一小时的朗读大会,别说该死的马甲勒得她没法儿把饭吃好,就连现在开嗓朗读都有气无力、口干舌燥好吗?
她实在越来越佩服那些旧时代的贵妇小姐了,即便中国有个缠小脚的陋习,不过欧美贵妇束胸的可怕,比起裹小脚也真是不遑多让,一样没人性。
天啊,她好想吃今天晚上没来得及吃完的熏鸡喔眼前的中文字全成了一口一口的鸡块。
心醉神驰之际,一阵诡异的咕噜声响起,声音大得像蛙鸣。
斯湘心一惊,连忙屏住呼吸,一手压住放肆的肚子,然后心虚的低下头,任脸上的绯红无止境的扩散
面容凛然的雅特兰伯爵不动声色的抿嘴低笑。
哼,饿了吧!瞧她成天吃得比小猫还少,就不信她多能撑,以她这种随便一你就起火的个性来看,活动量铁比一般人来得大,靠她那几口猫食,绝对撑不了多久的。
斯湘为了掩饰她的肚子发出的饥饿之声,再度捧起书本,竭尽所能大声的朗读起来“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
然而不妙的是,她念得越大声,肚子空鸣的次数就越频繁,搞到后来,她几乎羞得要无地自容了。
这时可恶的雅特兰伯爵竟还故意说:“斯湘老师,你念诗就是不一样,虽然没情感,但是很有韵律,瞧,老天都帮你伴奏呢!”
听到这种意有所指的说词,她极度难堪的垮了肩,心里不断诅咒这个坏嘴的伯爵,诅咒他下辈子当乞丐,永远没饭吃--
正当两人在书房尴尬僵持之际,门上响起两声轻叩。
“come in。”雅特兰伯爵回到书桌前坐下。
穗子走进来“伯爵,请问东西现在送上来吗?”
他看了一旁羞得跟雕像一样的斯湘一眼“直接送到斯湘老师的房里去。”
说完他背过身去,自左边口袋掏出一串缀有蓝色琉璃珠的饰品,放至抽屉后随即上了数道锁。
“是。”穗子小碎步的退去。
斯湘既好奇又不解的看着他,那是什么东西,这么慎重?
而他又要穗子搬什么东西到她房间去?是她一年的薪资现金吗?还是等值黄金?想了想,不禁抱怨起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他也太坏了点,盖兹这里根本找不到一家国际银行,难不成将来她还得苦哈哈的把钱或黄金扛回台湾兑换吗?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回房去了。”
“可是才半个小时。”她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他日再补,我困了。”说完,他瞧都不瞧她一眼,率先离开书房。
哎呀,这家伙真是目中无人--因为面具的遮掩,相形之下他嘴里吐出的戏谑就更让人恼火。
甩下书本,她怒气冲冲的回房去,见着穗子劈头就问:“穗子,伯爵为什么老戴着面具,早也戴晚也戴,他是见不得人吗?”
穗子转身连忙飞快的捂住她嚷嚷的嘴巴“不可以这么无礼,会被惩罚的。”
下一秒--“天啊,好香!”斯湘几乎要昏厥,马上把她的话扔到一旁。
穗子苦笑“斯湘老师,快来吧,这是伯爵特别命人帮你准备的宵夜,听说都是台湾道地小吃。”
她一听心花开了大半,冲上前去逐一确认,没错,鱿鱼羹、生煎包、烤臭豆腐、蚵仔煎
“穗子快,快帮我解开这可恶的马甲。”
穗子赶紧上前帮忙,只见解脱的她松了一大口气,坐在食物面前,啥也不想的大吃起来,瞧她的模样,活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乞丐婆。
“好吃,唔,好吃穗子,你人真好。”
“这、这都是伯爵交代的。”她又敬又畏的说。
斯湘停下进食动作“他?”她似乎稍稍回过神来“对了,你刚刚说什么会被惩罚?”
穗子浑身颤了一下“没有,总之别再注意伯爵的面具就是了。你吃吧,我晚点再来收拾。”她神色有异的匆匆离开。
美食当前,管他什么面具不面具,斯湘也就不再多想什么,淅沥呼噜的大吃着,这一秒钟,她感动得几乎要痛哭流涕,只差没对厨师、穗子一干人等以身相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