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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萨是前藏的首邑,四面雪山环绕,中间一片平原,拉萨河即从这个平原上缓缓流过,灌人雅鲁藏布江里。
藏土高原的春天来得比较晚,拉萨河还是冻结的,厚厚的冰河上,牛车缓缓地走过
拉萨在拉萨河北岸,是前藏的政教中心,布达拉宫即位于此,是达赖喇嘛居住的地方。
将近黄昏,天空一片绚丽的彩霞,阵阵炊烟袅袅散在空中
拉萨城的灯火亮了,这西藏惟一的城市,在晚霞下显得更美了。
苍穹里亮起了第一颗寒星,闪烁的星星带来的是夜神薄薄的轻纱。
夜幕张起,一弯银月升起,淡淡的月华洒出,大地一片朦胧,自藏南纵谷里飞来的轻雾,将拉萨城全都罩住了。
拉萨河的冰层上,已经看不见那高篷的牛车,这时,一匹高大的血红快马飞驰而过。
石砥中两眼炯炯发光,他迎着吹来的寒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拍了拍马背,自言自语地道:“拉萨终于到了!”
马蹄敲在冰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音响,有似夜空里响起的铃声
“当!”一声宏亮而深沉的钟声,自布达拉宫传来,钟声飞越空中,回荡不已。
石砥中吆喝一声,红马迎风展蹄,飞驰而去,恍如天马凌空一般,蹑虚蹈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布达拉官高耸的寺院,依着山坡建筑,宏伟壮丽,高有十三层之多。
飞檐斜伸入空,淡淡的月色洒下,宽敞的石阶下,有很多肃立的喇嘛。
重重寺院,重重石阶,有川流不息的喇嘛低垂双眉,合掌行过。
钟声停歇了一下,又响了起来“当”的一声后,又接着一声
浑厚而深沉的钟声,仿佛蕴含着无比的哀伤,但是却又有着轻微的喜悦,真使人不了解为何竟会是如此?
钟声不停地响着,随着夜风传了开去,震荡在夜空里
钟声未歇,一条人影闪现在墙头之上,接着,另一条人影也闪现出来。
他们探首窥视着院子里的喇嘛,好一会,他们飞快地缩回头去,跃落墙下。
淡淡的月光下,那两条影子闪了开去,跃出三丈余,躲在山坡边的一块大石后的阴影下。
一阵衣袂破空之声传来,两个身穿红袍的喇嘛跃上墙头。
他们四下观望了一阵,说了几句藏语便又跃回寺院之中。
这时那躲在大石后的两个人缓缓地探首出来。
皎洁的月华,照射在他们身上,可看清他们身穿玄色紧身的夜行衣,头扎黑巾,背插长剑。
那左首一个人轻声地问道:“娘!这庙里好森严呀!我们来了三天都没能进去,看来今晚也没有办法!”
这时那右首的人侧过脸来道:“婉儿!再等等看,待会儿可能有机会的”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接道:“等这阵黑云过来,遮住了月亮之后,我们便可偷偷进去,否则的话,我们非要硬闯不可了!”
月光下,上官夫人双眼注视着布达拉宫,自眼眸中射出毅然的目光。
上官婉儿轻声道:“娘!这儿的食物好难下咽,还要用手抓着吃,我真想早点回中原去。”
上官夫人怜爱地轻抚着上官婉儿的肩膀,说道:“今晚只要能进到寺里,只要能够找到藏经楼,为娘的便可以得到那大漠里鹏城之秘的解答,那么,明天我们便可回中原去。”
上官婉儿睁大眼睛,道:“娘!我一直不晓得,为什么您一定要得到那个尚在未知中的什么鹏城之秘?”
上官夫人眉梢一挑,道:“惟有得到那鹏城里的宝物及秘籍,为娘的才能成为天下第一高手,那时让天下武林人物都晓得我以一个女流之辈,到底也能领袖江湖。”
上官婉儿暗忖道:“娘都快五十岁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做什么天下第一高手。”
上官夫人目中显现出一股强烈的欲望,她似是沉缅在幻想之中,继续低声说道:“我要使什么二帝三君都败在我的手下,做我的奴隶。”上官婉儿推了推她的母亲,轻声道:“娘!
您为什么要这么想呢”
上官夫人眼中锋芒毕露,她一听上官婉儿的话,蓦然低下头来,凝视着女儿。
上官婉儿畏惧地低下头不敢正视她母亲眼里那种逼人的目光。
上官夫人眼中锋芒缓缓敛去,她轻声道:“婉儿,你瘦了!”
她轻轻托起上官婉儿的脸,怜惜地道:“你是不是在想石砥中那小子?”
上官婉儿幽怨地道:“娘!你别问了,好吗?”
上官夫人恨声地道:“石砥中那小子真可恨,不知什么时候竟成了毒门的掌门人,我看他简直是毒迷心窍了,连我们都不记得了。”
上官婉儿心头一痛,好似被针刺了一下,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侧过头去,暗暗弹去了萦绕在眼角的两颗泪珠。
她轻声地道:“我一点都不怪他。”
上官夫人冷哼一声,道:“我不会放过他的!”
上官婉儿叫道:“娘!你还没告诉我,为何想要成为天下第一高手,要使得二帝三君都做你的奴隶?”
上官夫人眉尖一轩,道:“因为我恨他们!”
“恨他们!”上官婉儿诧异地睁大眼睛,问道:“为什么呢?”
上官夫人道:“因为他们逼得你爹抛弃我去做和尚!”
上官婉儿秀眉一皱,道:“又有谁逼爹去做和尚?”
上官夫人冷哼一声,道:“我是晓得他不满我的权利欲望太高,但是他却一直不愿替我争气,不肯苦练剑术,成为天下第一剑手。”
上官婉儿这才晓得当初父亲上官梦痛苦地出家为僧的原因。她默然低下头来,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上官夫人似是回想起往事,她缓缓地自言自语地道:“当年他与柴伦两人一起,俱为武林后起之秀,但是柴伦因为钻研琴艺与阵法之学,所以剑法较上官梦为差,但我却属意于柴伦,因为他是岭南世族”
上官婉儿不知自己母亲为何会在这时会有如此深的感触,竟然将年轻时的往事通通说了出来。
她嘴唇嚅动了两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只是睁大眼睛,凝望着她的母亲。
上官夫人喃喃地道:“谁知柴伦遇见一个来自关外的牧人,学得驯马之术,并且得到西城大宛生的宝驹‘汗血宝马’,终日都是与马为伍,把我冷落一边。”
她眼中掠过一丝怨恨的目光,恨恨地道:“这还不算,后来他又得到了前代琴仙遗下的‘天香宝琴’,从此几乎不见人影,所以我一气之下,就嫁给了上官梦。”
上官婉儿睁大双眼,愕然望着上官夫人,暗忖道:“原来娘是因为赌气才嫁给爹爹的,唉!可怜的爹爹。”
她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起了石砥中的影子,但是随即她又想到那依偎在他身边的罗盈来,顿时,石砥中那冷漠的表情使得她心弦一颤,自心底泛起了痛苦而酸涩的味道来。
她暗自喊道:“石哥哥!”
这些日子来的无尽相思与路途奔波,使得她的感情变得脆弱无比,一想到石砥中,她的心头一阵难过,几乎哭了出来。
上官夫人可没注意到她女儿的表情,她仍自轻声地说道:“谁知以后柴伦竟然在遍览古书的情形下,学会了剑道中的绝技,成为名震天下的七绝神君”
她恨恨地道:“最可恨的是你爹却丝毫不知长进,还是老样子,我就气他一点都不听我的话,连海南剑派竺化那破毛剑都打不赢,所以经常与他吵闹”
她一掌拍在大石之上,恨声道:“后来他竟然敢抛下我,出家去当和尚了!”
上官婉儿一惊,被破裂的石屑溅得满头都是,她一拉上官夫的衣袂,道:“娘!您怎么啦?”
上官夫人也是悚然一惊,才自沉思中惊醒了过来。
她苦笑一下,放低声音道:“我是在气你爹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上官婉儿道:“那么后来柴伯伯又为什么要发誓杀尽天下的和尚呢?”
上官夫人轻叹道:“他是怪你爹不该抛下我去当和尚,所以逼你爹还俗,却被你爹躲开,以致于愤极杀死不少五台、少林、峨嵋的和尚”
上官婉儿眼中掠过一丝极其难言的情绪,她轻声道:“娘!只有他才是最爱你的,唉!
若是石哥哥能够这样,叫我为他死,我也甘心呀!”
上官夫人听她女儿说得如此大胆,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红晕,随即又听到上官婉儿那样凄惋地叹息着石砥中的薄情。
她冷哼了一声,道:“等我得到这鹏城之秘后,我会叫他叩着头来求我,要我将女儿许配给他。”
她眼前一黯,突地看到一大块乌云将月光遮住,立刻,她一拉上官婉儿,道:“婉儿,我们去吧!”
上官婉儿身形一动,立即又退了回来,她轻声道:“娘,你看!”
上官夫人循着上官婉儿伸出的手指望去,只见布达拉宫的屋顶上,一条魁梧的人影飞掠而来,快速无比,转眼的功夫,便已跃上高墙之上。
她心里一凛,忖道:“想不到藏土边陲也有轻功如此高明之人!”
那条人影现身在墙上,随即两条人影一闪,又有两个喇嘛跃上墙来。
他们见到这人,都恭敬地躬身为礼,说了两句藏语。
那条魁梧的人影,嗯了一声,挥了挥手,也说了两句藏语。
立时,那两个喇嘛退了下去。
上官夫人运聚眼力,也只能看到那魁梧的人影头顶光亮,身穿暗红色的大袍。
她凑在上官婉儿耳边说道:“这也是一个喇嘛,可能是寺里的高僧,你不要动,小心他会发觉我们!”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默然没有作声。
那身形魁梧的大喇嘛,四下望了一下,轻轻地拍了拍手掌。
倏地,自另外一边墙角之下,三条人影闪现而出,纷纷跃上墙头。
一个冷涩的声音道:“大师,情况如何?”
他说的是一口京片子,使得上官夫人悚然一惊,暗忖道:“这人是谁?难道也是来自中原的,怎么声音很熟?”
上官婉儿秀眉一皱,拉了拉她母亲的衣袂,凑在上官夫人耳边轻声道:“娘!那是大内侍卫申屠雷。”
“哦!”上官夫人暗忖道:“怪不得我怎么觉得声音好熟,原来是申屠雷,但是他又为什么到拉萨来呢?”
就在她思忖之际,那个身形魁梧的高大喇嘛道:“达赖活佛重病,宫里都在等着他选定继任的教主,所以藏经楼封闭未开。”
申屠雷哦了一声,道:“那么,大师可知这藏经楼里确实藏有关于大漠鹏城里的记载文字?”
上官夫人一震,惊忖道:“怎么申屠雷也是为这鹏城之秘而来,那么这个身形高大的喇嘛可能就是受大内供奉的白塔大师了?”
白塔大师道:“师兄库军大师正与本寺三大长老随侍达赖活佛榻前,如果没有他的令谕,是不能开启藏经楼的,而明日老衲也要回色拉寺去”
申屠雷道:“那么请问大师,藏经楼是在第几重?”
白塔大师一挥手,道:“藏经楼森严无比,内有书库,铁门重重,就算告诉你们,也不能闯入,所以你们还是回馆里去,等候我的消息吧!”
申屠雷应了一声,道:“既是如此,在下便回馆里等候大师的消息了,不过皇上的意思是”
白塔大师沉声道:“这个老衲知道,至于说幽灵宫所托之事,老衲也遵嘱办理!”
那站于申屠雷身边的郑风躬身道:“谢谢大师!”
申屠雷道:“大师,在下就赶回馆里。”
他身形一动,刚要走开之际,白塔大师突地叫道:“申屠侍卫长,你们跟随我来吧!”
申屠雷愕道:“大师,这”白塔大师道:“老衲有事要托你们。”
说着,他飘身跃下墙去。
申屠雷望了望其他两人,说道:“去!”
三条人影一闪,齐都消失在高墙之后。
上官夫人吁了一口气,道:“没想到达赖活佛病重了,怪不得宫里面这么森严,只不知申屠雷他们”
她沉了一下,道:“怎么西门熊又与大内勾结上了?”
上官婉儿道:“娘!我们还是回去算了,别太冒险啦!”
上官夫人瞥了上官婉儿一眼,道:“婉儿,你先回到拉萨城客栈等我,我非冒险到宫里去一趟不可,免得你遭到危险!”
上官婉儿摇摇头,道:“不!我也跟你去一趟,娘,我不放心你一人去!”
上官夫人微微一笑道:“婉儿,你真是个傻孩子,为娘的这几年苦练剑术,相信不会被留在宫里不能出来的,但是你”上官婉儿道:“娘,我非要跟你进去不可,您不必管我。”
上官夫人一挥手,道:“好吧,你一定要听我的话,我叫你逃,你就要逃,千万别成了我的累赘。”
她站了起来,四下一望,随即振臂飞身,朝那高墙扑去。
两道人影在黑暗里闪过,一个起落便跃上墙头。
上官夫人略一观望,双掌轻按墙头,飘身落下寺院里,贴在墙角边。
宫里灯火已经熄灭不少,但是石阶之前仍然有两个喇嘛肃立在那儿。
隐隐约约地白宫里传来了梵呗之声,随着晚风,一阵有、一阵无地传进了上官夫人耳里。
她紧了紧袖里的小弩,左右望了一下,只见这布达拉宫占地不小,左右全是大块的青石铺成,靠近右边有一排排掉落叶子的老树,正自被寒风吹得摇曳不定,发出轻轻的声响。
她回头看了看上官婉儿,朝右边指了指,然后急掠而过,扑到那一排老树边。
上官婉儿借着淡淡的微光,望见那高耸的寺庙,有如一只巨大无比的野兽蹲伏在黑夜里,恐怖吓人。
抬头一望,连屋顶都看不见,只看到一些隐隐的轮廊耸峙在夜空里
她心里泛起一丝凉意,不自禁地沿着墙根,朝右边老树跃去。
上官婉儿虽说跟随她母亲游历江湖,经历过不少地方,但是在这等神秘的寺院里,心里还是有点害怕,她见到那两个喇嘛向这边一望,身形赶忙一蹲。
夜风将她扎头的手巾掀起,随着急速蹲下之势,在墙上擦了一下。
“嗤”地一声轻响,那两个喇嘛已飞身跃将过来。
上官婉儿心头砰然一跳,一扬右手,便待发出短箭。
那两个喇嘛步履轻快无比,自五丈之外,两个起落便飞身跃上那高约丈许的围墙上。
他们右手握着弯刀,站在墙头之上,朝四面张望了一下,又各向两边走了几步。
上官婉儿正好蹲在墙根底下,阵阵的夜风吹过她的身边
那站在墙头上的喇嘛正要跃回石阶,倏地闻到一股芬芳的香味。
他愕了一下,耸起鼻子连嗅两下。
夜风将他的红袍吹起,他眉头一皱,叫了一声,招呼另外一个喇嘛跃下墙头。
上官婉儿正自忐忑之际,却见到那两个喇嘛跃了下来,她手指一扣暗簧,便待将短箭发出。
那两个喇嘛一跃下地,便闻到那股淡淡的芬芳气息较刚才为浓。
他们略一张望,便看到上官婉儿蹲靠在墙边。
那右首的喇嘛一举弯刀,喝了一声,急劈而下。
上官婉儿一扬手“嗤”地一响,四枝短箭激射而出。
刀光一闪,浑厚的劲道一变,轻灵无比地泛起一层刀幕。
连接“叮叮叮叮”四声,那四枝短箭被两把弯刀击落于地。
那两个喇嘛冷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劈下。
就在这一刹那,两支短箭急速地射来。
那两个喇嘛哼都没有哼叫一声,两支短箭自身后穿过他们的颈项,刺穿咽喉,倒地死去。
上官婉儿也正好长剑一挑,剑尖跳动之间,刺进这两个喇嘛胸中。
她双手一伸,扶住这两具尸体,轻轻摆在地上,身形急闪间,已跃出两丈,窜进那排树林里。
上官夫人伸手一拉,轻声道:“婉儿,你怎么可以如此粗心大意?现在千万要小心”
上官婉儿毫无理由可说,默然点了点头。
上官夫人抬头一看,也分不清现在是初更还是二更,她指着前面一层高楼,轻声道:
“那间楼房跟寺庙分开,我们去看看,你待在这里可别再发出声响了!”
她深吸一口气,脚尖一点,飞掠而起,两个起落便跃进那座独立的高楼。
她只见三楼之上,昏黄的灯光自窗扉映了出来,里面隐隐有说话之声传出。
忖思了一下,她咬了咬嘴唇,拔空而起,左手一按栏杆,便跃进回廊之中。
屋里传来申屠雷的声音:“大师的意思是要将达赖杀死,然后假托是活佛遗言,指定库军大师之徒为下代活佛?”
白塔沉声道:“不错,金巴师侄聪颖无比,他若当了活佛,对于皇上与我们都是有利的,你们只要将本寺三位长老诱出寺外来,家师兄便可以趁此机会完成此事。”
郑风阴阴一笑,道:“这事在下非常赞成,不过大师你可以问一问冯兄赞成与否?他为毒门南宗掌门,只要一分毒药,便可使达赖死于非命!”
白塔大师轻咳了一声,道:“请问冯大掌门意下如何?如果有剧烈毒药,则这件事情更易于解决。”
上官夫人听得心里一惊,她伸出舌尖在纸窗上轻轻一舔,破了一个小洞,往里面望去。
屋子里面是一问宽敞的厅房,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摆在大厅中央,四个人分坐在桌子两旁。
这时那坐在下首一个脸色黝黑、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瘦削中年汉子,略微沉吟一下道:
“在下虽然隐于华山之北,但是对于江湖之事却仍然关心无比,这次与申屠雷来藏土高原就是要为大师效力的,只要大师吩咐一声,在下冯翎必定效命。”
白塔大师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道:“既然如此,那么等会”
他话声突地一顿,倏然侧首,向窗口望来,两道精亮的神光暴射而出。
上官夫人正自向室内窥探之际,突地望见白塔大师双眼凝视着自己。
她心头一震,正待闪了开去。
白塔大师两道灰眉一耸,大袖一扬,沉声喝道:“往哪里跑!”
一面月牙形的飞钹自他袖底飞出,削断摆在桌上的两根腊烛,向窗外射来。
烛光一灭,他双掌一按长桌,整个身子连着那张坐椅,原来的姿势一点都不变,飞将过来。
上官夫人眼见一道黄色的光芒一闪,烛光顿时熄灭,她身形一蹲,一个旋身,跃出楼外。
劲风急啸,那面大铜钹穿窗而出,削过她的头皮,顿时将她包扎着的头巾削去,头发披散开来。
头上一凉,上官夫人吓得心神一跳,未及仔细思考,身形就往地上落去。
“喀吱”一声,整个窗棂裂开来,白塔大师连人带椅飞射而出。
这时那原先掩住月亮的浓云已经移开,淡淡的月华如霜洒落地上。
白塔大师喝道:“往哪里去!”
上官夫人脚方着地,头上劲风急骤响起。
她抬头一望,已见到那张木椅当头压将下来,有似大山倾倒,沉重无比。
她脚下一移,身形一侧“锵”地一声,长剑已经拔出,一道闪光接近,剑刃发出一声怪响。
“噗!”剑刃划过空中,顿时将那张木椅劈为两半。
自椅上传来的劲道,使得上官夫人手腕一颤,身形一阵晃动,长剑几乎飞去。
她心头一惊,付道:“怎么这喇嘛功力如此之深,较之柴伦也都毫不逊色。”
这个意念有似电光一闪而过脑际,她身子一晃,眼前红影飘拂,劲风旋激几乎使人窒息。
申屠雷大喝道:“上官夫人,你是死定了!”
喝声里,他挥动着那仅余右臂,一道光影闪出,金环挟着尖啸,劈将过去。
上官夫人身形迅捷地闪开,剑尖一挑“叮”的一声,点在申屠雷金环之上。
郑风闷不哼声,右手抱拳,直捣而出。
空中隐隐响起闷雷之声,汹涌的拳劲如海潮奔出,撞击过去。
他们都是存心要在数招之内,将上官夫人杀死,所以群起而攻,一点都不容上官夫人喘口气。
上官夫人头发披散,她闷哼一声,回剑自保,在身外布起一层剑圈。
“噗!”郑风那式“五雷诀印”重重地撞击在上官夫人的剑幕之上。
上官夫人足下一退,滑步移身,一剑犀利地削出,诡绝奇妙地穿过郑风右侧,削向申屠雷而去。
申屠雷左臂被石砥中削断,身体不能均衡,手中金环被上官夫人剑尖点中,顿时便荡开去了,脚下也是一闪。
这时上官夫人没等他站稳,又是一剑削出,正好截住他侧身之势。
剑式诡奇滑溜划来,他心里一慌,急忙闪开。
但是剑光闪烁如电,毫不留情地自他肋下削过。
“啊——”他惨叫一声,一股血液自右肋溅出,顿时便倒在地上。
白塔大师怒吼一声,跨步移身一掌拍出。
他这一式乃是密宗的“大手印”奇功,巨掌一拍“啪”地一声,上官夫人长剑顿时折断为二。
她身影一倾,虎口一麻,长剑脱手掉落地上。
正当这时,上官婉儿叫了一声,仗剑扑了上来,上官夫人眼角瞥处,已见到她的女儿焦急的样子,她忙道:“婉儿,快走——”
白塔大师喝道:“咄!吃我一指!”
他灰眉轻耸,左手食指缓缓虚空一点。
上官夫人身形一闪,却未能避开白塔大师诡异的一指,她身子一阵颤抖,萎然倒地
郑风冷笑一声,那左手隐而不发的第二道“五雷诀印”击出,往奔将过来的上官婉儿掸去!
夜空之中,一道闪光有如电光疾闪,眨眼射到郑风身前。
郑风被那声暴喝一惊,抬起头来便看到石砥中仗剑飞身。
霎时,他心神飞散,惊呼道:“石砥中——”
石砥中怒目瞪视,剑刃斜引,回空急跨两步,有似天马行空,剑上光华暴射,急速削下。
郑风一拳捣出,寒飒飒的冷电已经射到。
他沉身吐气“嘿”地一声,硬生生地将击出的拳劲收回,向前跨了一步,右拳一引,向自空飞掠而来的攻去。
“嗤——”剑气尖锐地一响,划破那汹汹的拳势,毫不停滞地削入。
“呃——”剑刃划处,郑风一条右臂整个被削断。
血水纷飞,他惨叫一声,跌翻开去。
石砥中仗剑挺身,神威凛然,使得白塔大师身形一顿,惊愕地望着他。
他在惊骇这年轻的剑道好手,竟然在一式之下,便将幽灵大帝嫡传弟子杀伤,这种功夫真的可说是超过他的想像之外,一时之间,他怔怔地站立凝神。
石砥中眼光掠处,已瞥见上官夫人倒仆地上,而上官婉儿睁大眼睛、满脸惊性地凝视着他。
他问道:“你们怎会来到这里?”
上官婉儿嘴唇嚅动两下,叫道:“石哥哥!”
石砥中吸了口凉气,道:“你还不去看看你娘!”
上官婉儿这才想到自己母亲被白塔大师一指击倒。
她惊惶地扑在上官夫人的身上,哭道:“娘啊!”上官夫人脸色苍白,全身颤抖,她喘着气,道:“婉儿,你快跑!为娘的恐怕不行了。”
上官婉儿珠泪泉涌,叫道:“娘,石哥哥来了!”
“啊,是石砥中来了!”上官夫人痛苦地倒转过头来,望着石砥中,颤声叫道:“石贤侄”
石砥中慌忙地走了过来,躬身叫道:“上官夫人,你”上官夫人摇摇头道:“贤侄,我不行了!”
她喘了两口气,自嘴角涌出一口血水。
石砥中两眼射出骇人的神光,方待挺身而起,却见上官夫人伸出手来,将他拉住。
她颤声道:“石贤侄,我心脉已被那大喇嘛击伤,已经无药可救了。”
石砥中想起在昆仑之巅,自己与七绝神君柴伦较技之时,曾见到风姿绰约的上官婉儿与雍容华贵的上官夫人闯入玉虚宫里的情形
他想到当日柴伦对上官夫人那种依依难舍、深厚情意的表情,顿时之间,心里泛起一股苦涩
他沉声道:“在下一定要使夫人你痊愈”
白塔大师冷哼一声,道:“她中了我藏土绝技‘红花指’。已无法可救!”
石砥中倏然侧首,目中冷电暴射,寒声道:“若是她无法可救,我也要你偿命!”
白塔大师灰眉一挑,怒道:“无知小子!胆敢如此狂妄,本大师不杀无名之人,报上名来!”
石砥中猛然站了起来,剑尖一点,三寸烁烁的锋芒倏然暴射而出。
他沉声道:“在下石砥中!”
白塔大师微微一惊,道:“石砥中!你是回天剑客?”
石砥中冷哼一声,道:“回天剑客,力能回天!在下便是回天剑客石砥中!”
白塔大师喝叱道:“好个狂妄的小子,你在中原可以横行,来我藏土,就不能如此霸道了!”
石砥中冷冷地道:“今日若是不能将上官夫人救活,我便要将你这布达拉宫一起烧了!”
白塔大师脸色一变,跨步移身,喝道:“吃我一掌!”
石砥中剑刃一竖,左掌倏地一立,袖袍自底下飞卷而上,一股柔和的劲道拂出。
“砰!”一声暴响,石砥中身形微微一晃,退后了一步。白塔大师全身红色的袈裟飞起,身形摇晃了一下,也退后了一步。
石砥中冷哼一声,道:“藏土密宗‘大手印’也不见得有何高明之处!”
白塔大师脸上掠过惊讶的神色,他脱口呼道:“般若真气!”
他深吸口气,道:“你是昆仑派的?”
石砥中冷漠地道:“你别问我是昆仑还是天山,总之今日不与你甘休!”
白塔大师一愕,气得浑身一颤,他狂笑道:“好!老衲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与你周旋到底!”
石砥中挺剑凝神,全身气息绕体运行,将全部精神都贯注在剑身之上。
上官婉儿蓦地叫道:“石哥哥!”
石砥中悚然侧身,只见上官婉儿乞怜地望着自己,他惊道:“什么事?”
上官婉儿颤声道:“娘,她”
石砥中望了白塔大师一眼,赶忙跃了过去,他蹲下身来,轻声问道:“夫人,你怎么”
上官夫人全身肌肤泛起一层红色,她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着,将整个脸形都扭曲了。
她望着石砥中,自眼中挤出两滴清泪,气息薄弱地道:“贤侄,你遇见柴伦,告诉他说我很对不起他”
石砥中默然点了点头,他也几乎忍不住要掉下泪来。
上官夫人喃喃地道:“他说的很对,一个人权力欲望太大,是不应该的,我知道错了”
她挣扎地道:“你告诉他,说我向他认错了!”
石砥中一咬牙道:“在下必替夫人报此仇恨!”
上官夫人摇摇头,道:“你不要替我报仇,你千万要照顾婉儿,她太可怜了。”
上官婉儿凄惋地叫道:“娘啊,你不要抛下我。”
上官夫人脸上绽起一丝苦笑,歉疚地道:“婉儿,是为娘不好,让你跟我到这里来受苦。”
她咳了一声,道:“从今天起,你要好好地跟着石公子,不要像我一样,刚愎自用。”
石砥中心中突地一动,他陡然回首,喝道:“你这‘红花指’可是有毒?”
白塔大师一直观望着这情景,他虽然心脑里含有凶杀之意,但是对于这种凄惨的情形,倒也是初见。
身为佛门弟子,他总有一丝恻隐之心,这时,他心里也泛起了一种歉疚之情,所以他一直没有去扰及上官夫人母女的死别
石砥中的问话使得他一惊,他傲然点头道:“不错!我这‘红花指’正是混合孔雀粪与血红花所炼成的,剧毒无比!”
他停顿了一下,道:“连我也没有解药!所以中指者无药可救了!”
石砥中狠声道:“这等歹毒的武功,怎能留于世间?我发誓要杀了你!”
白塔大师自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沉无比的恨意,那足可削金烁石的犀利目光,使得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一惊之际,已自石砥中眼中看到倏然闪过的一丝碧绿的神光
他的心底泛起寒意,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这种现象是他所从未有过的,心神颤惊之下,他四下望了一下。
布达拉宫里一片谧静,好似全寺的人都已睡去,不知何时连寺里所有的灯光都已经熄灭,整个布达拉宫在夜色中,恍如巨兽蹲伏着一样,有一种神秘的气氛。
白塔大师心中忖道:“怎么活佛病重时,全寺会如此静谧,连诵经的声音都停止了,这是什么缘故?”
顿时他的心里忐忑不安起来,心绪紊乱无法平息。
蓦地——
他眼前闪起一片红光,流潋四射,灿烂辉煌
“红火宝戒!”他一看脱口道:“怎么红火宝戒被你得去?”
石砥中手握红火宝戒,摆放在上官夫人胸前,道:“夫人,这宝戒能够吸毒。”
白塔大师见石砥中理都没理自己,一股嗔念勃然而起。
他冷哼一声,道:“红火宝戒虽是宝物,但是此刻毒已蔓延至丹田,再也不能救治了!”
石砥中理都没理白塔大师,仍自将红火宝戒放在上官夫人胸前。
上官夫人原先已经快要闭上眼睛,这时全身微微一动,又张开眼来。
当她看到眼前一片红光时,不禁惊悸地叫道:“婉儿!婉儿!”
上官婉儿赶忙伸出手去,握着上官夫人,她凄然道:“娘,我在这里!”
上官夫人恐惧地道:“怎么我眼前一片红光呢?我看不见你。”
石砥中道:“夫人!这是我的红火宝戒上发出的霞光,我正试着替你疗伤!”
上官夫人惨然道:“我已快死了,还要疗什么伤?”
上官婉儿放声哭泣,道:“娘,你不会死啊!”上官夫人凄然一笑,道:“傻孩子,人哪有不会死的?早晚我会离开你的。”
她说道:“我觉得现在舒服多了,不像刚才那样,好像心都要裂开似的。”
石砥中心里意念飞转,他正在考虑是否要拼着消耗功力,以瑜珈术的疗伤心法“搜宫过穴”替上官夫人逼出毒性。
虽然这种方法不见得有效,但是为了救她一命,他非要试试不可。
可是他又想到了自己身陷布达拉宫里,面对这藏土第二高手,若是功力消耗,则必将落败,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会不保,更何况是上官夫人母女?
他脸上闪过不少表情,犹疑了一会,仍然无法决定到底要不要冒险一试?
上官夫人吁了两口气,道:“石贤侄,你不必管我,快带婉儿去吧!”
石砥中一咬牙,自怀里掏出一把竹箸,他忖道:“我先在四周布好阵法,再拼着命替她将毒性逼出!”
上官夫人颤声叫道:“石贤侄,你答应我,一定要终身保护婉儿,不使她受到伤害。”
石砥中听得出上官夫人话中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夫人,在下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一样,决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上官婉儿神情一怔,睁着黑亮的大眼,盯住石砥中,突地,她放声痛哭起来。
上官夫人道:“傻孩子,你又痛哭什么?”
她呻吟一声,道:“石贤侄,我将婉儿许配给你,你可否”
石砥中悚然一惊,还没有答话,已听得耳后风声急响,一道阴寒的劲风袭来。
他大袖一展,头也不回,反拍而出。
“噗——”
一道人影倒翻开去,石砥中猛然站了起来。
他举起左手,只见掌上钉着四枝小针。
在月华之下,这四枝针都泛着蓝森森的光芒。
“哼!是诛心刺!”他眼中射出逼人的神光,沉声道:“你是毒门南宗弟子?”
那个瘦削脸颊、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汉子,跌出八尺开外。
他胸中气血汹涌,张口吐出一股鲜血。
待他看到了石砥中掌心插着四枝小钉时,脸上一喜,自地上站了起来。
他深吸口气,道:“在下就是毒门南宗掌门冯翎!”
他阴阴一笑,道:“小子,你已中了本门的诛心刺,仅有半个时辰的命!”
石砥中脸上浮起杀意,他寒声道:“我正要找毒门中人算账,这下碰到你正好!”冯翎狂笑道:“小子你已死定了!”
他笑声一停,又道:“现在毒性已经蔓延到你的‘肩井穴’,你已经觉得全身酸麻无力了。”
石砥中冷哼一声,左掌摊开,四枝蓝汪汪的小针仍自插在上面,只见他手腕微微一动,掌上肌肉一阵收缩,那四枝小针跳了出来。
冯翎两眼张得老大,惊愕地望着石砥中。
石砥中缓缓踏将出去,他冷嘲道:“我现在已经全身酸麻无力?哼!你可要试我一记‘般若真气’?”
冯翎冷哼一声,道:“你再看看本门毒物!”
他振臂一掷,一道乌黑的光芒急射而出。
石砥中仍自往前行走,一点都不在意,眼见那道乌光已经就要射到眼前,他倏然一伸手掌。
那条全身乌黑的铁线蛇,张开毒牙,顿时咬进他的手掌。
冯翎仰天狂笑,道:“你已被天下最毒的铁线蛇咬到,马上便将中毒死去。”
石砥中眼中闪过碧绿的神光,他左手掌一合,将蛇头抓住,右手长剑一挥,顿时将那条铁线蛇劈为三截。
他漠然一摊手掌,整个蛇头都被挤得破裂,朝着冯翎阴阴一笑。
冯翎目中闪过惊骇的神色,头上立即涌起豆大汗珠,他朗声问道:“你是谁?”
石砥中脑海之中掠过万毒山庄被火焚烧的情形,怒火顿然熊熊燃烧,他沉声道:“石砥中!”
“石砥中?”冯翎口吃地道:“那你是回天”
石砥中深吸口气,道:“不错!回天剑客!”
冯翎惊诧道:“那你怎么不惧毒”
石砥中豪气万丈地道:“我是万毒不侵!”
他眼中碧绿,渐渐泛浓,碧光暴射,有似两枝小箭,慑人心志
“哼!”一声冷哼,白塔大师怒喝道:“你既然万毒不侵,且试一试我的红花指!”
“嗤”地一声,尖锐的指风急射而来。
石砥中侧身一让,左掌反拍而出,一股腥气顿时弥然散开!
白塔大师一指点出,立即退了开去,他深吸一口气,又飞身而上。
石砥中一掌拍出,刚一触及那缕指风,便觉掌心一麻,那道犀利的指风竟能穿过掌劲射了进来。
他收掌运气,又拍出一掌。
他们身形一触即分,转眼便对了五招,石砥中发出的毒门“毒魔神功”逼得白塔大师身形连闪,五招一了,他便退出七尺开外。
石砥中心里晓得,若不是“毒魔神功”发出之际,毒气、毒风散发有三尺之远,而使得白塔大师有所忌惮,则必定不能逼得他退身。
所以他见白塔大师退开了,也没有追赶过去。
冯翎眼见石砥中两眼碧绿,发出淡淡黑雾似的掌风,他心中一惊,叫道:“毒魔神功,这是毒魔神功!”
石砥中目中碧光流转,他闻声侧首道:“一点不错!这正是毒门失传之技‘毒魔神功’!”
冯翎惊骇万分地道:“你!你到底是谁?”
石砥中冷笑一声,正待答话,猛地,上官婉儿大声哭道:“娘!娘你怎好丢下我而去”
石砥中全身大震,他惊骇地转过身去,问道:“婉儿,夫人她”
上官婉儿抬起头来,惨然道:“娘死了!”
石砥中只见上官婉儿脸上挂着泪痕,一脸凄绝的表情,被红火宝戒的光芒一照映得红润清盈,更加惹人怜爱。
他嘴唇嚅动了两下,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一时之间,怔怔地宁立不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倏然——
白塔大师喝叱一声,横跨三步,铜钹互合“锵”地一响,斜击而出。
石砥中哼了一声,剑尖一抖,洒出两点寒星。
“叮叮!”
铜钹一分,立即又是一声大响,并合起来笔直射到。
一股尖锐的劲道射出,钹身回旋而起,顺着两侧削下。
石砥中倒退一半,剑刃一绞一旋,一片网雨洒出。
白塔大师红袍飘扬,一片红影之中,一溜尖锐的劲风射了出来。
石砥中轻哼一声,斜身闪开,一排剑幕倒射而起。
“噗”指风击在剑幕之上。
白塔大师厉嗥一声,左手一伸,食指尖端一片血红,一缕指风急锐射出。
石砥中轻喝一声,捧剑一推,剑刃之上立即跳出一圈光晕,灿烂夺目。
光晕乍闪即灭,白塔大师已惨嗥一声,倒退出七步之外。
他那仍然举在空中的左手上,血红的食指已经断去!
一阵阵锥心刺骨之痛,霎时浮上心头。
白塔大师脸上立时泛起惊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