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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影一闪,岭上纵上一匹白马,铃声霍然而止,马上白衣少年向庄上扫了一眼,脸上紧张的神色稍微一松,道:“还好,咱们虽然迷路多走了好几天,他们还没发动攻势,雷猛,别忘了我叮嘱你的话,我们进庄吧!”
这两人一马,正是泰山赶来的云中鹤与他五卫中的土卫血魑雷猛。
雷猛一拍胸脯,道:“宫主,你放心,咱雷猛决不误事。”话落当先向万柳堡走去。
翻下山岭,前面已是丛丛矮树堆堆乱石,血魑雷猛正走之间,环眼中突然精光一闪,停步喝道:“有人吗?给俺滚出两个来。”
云中鹤不愿此时显露武功,他虽然早有所闻,却不开声,见状沉声道:“雷猛,还未到庄你鬼叫什么?”
血魑雷猛是个直肠人,此时已把云中鹤在路上叮嘱话忘了,脱口道:“明明”
云中鹤沉喝一声道:“走了。”
就在此时,丛树中传来一声冷笑,接着人影连晃,跃出七个壮汉,一字横拦在两人前面一丈开外,中间一人冷笑道:“两位朋友是来问路还是下书?”
血魑雷猛环眼一瞪,喝道:“你们看小爷是来干什么的?”
这一声断喝,直震得七个人耳鸣心跳,脸上骇然变色。
云中鹤平静的喝道:“雷猛不许开口,问路哪有这等问法的?”话落朝中间的壮汉淡然一笑道:“这位兄台,请问此地可是万柳堡?堡主楚南雁可在?”
中间大汉望望血魑雷猛,再看看云中鹤,心说:“他这么一个秀丽俊逸的读书人,怎么带着这么个山精似的侍从,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心念一转,忙道:“不错,朋友你找哪个?”神色之间仍然充满敌意。
云中鹤见状心头一动,道:“可否劳驾通知贵堡主一声,就说泰山相识的云中鹤相访。”
那汉子向四周看了一阵,沉声道:“孙清,你去禀告堡主一声。”
最右侧一个二十上下的壮汉答应一声,飞身人堡而去,其他六人却是一动未动。?
血魑雷猛忍不住叫道:“怎么不请俺们进去?”
那汉子冷冷的道:“朋友,咱堡主没关照过有两位这等朋友。”
云中鹤含蓄的一笑道:“危机四伏,人心难测,兄台倒是个细心精明的人,雷猛,咱们就等等吧!”
六个壮汉一听云中鹤弦外有音,不由自主的全把手按在兵器上。
就在此时,万柳丛中突然跃出一个翠衣美少女,人未到已先娇声呼道:“云公子,云公子,我我真担心你不来了呢,这”好似突然发觉失言了,下面的话急忙截住,人也奔到云中鹤马前了,猛一抬头,一眼看到虬须猬张的血魑雷猛,不由骇得退了两步。
血魑雷猛心中暗叫了一声美,咧嘴笑道:“姑娘不用怕,俺人虽然长得不大好看,心肠却是天下最好的。”
话落拍拍胸口,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云中鹤心中暗笑一声,忖道:“天下的人要是心肠都像你,当今武林中,只怕难找到几个全手全脚的人了。”
思忖间星目扫过楚春娇迷人的粉脸,见她已比在泰山时憔悴了许多,粉脸上虽然挂满笑意,但那双如梦般的眸子深处,却不时流露出盖不住的忧郁。
楚春娇露出皓齿朝血魑雷猛笑了笑,转对云中鹤道:“云公子,到寒舍用杯茶,再再走如何?”
话落急忙转过头去,但是,她眸子中蒙上了那片光却没瞒过云鹤锐利的眸子。
云中鹤心中暗自一笑,忖道:“如果今天再误过,可就真的迟了。”
这时,万柳堡主楚南雁也陪着三个五旬上下的老者赶到,一见中鹤不由一怔,但他修养极深,心中之事并不形之于色,哈哈一笑道“难得云公子光临,来来来,老夫给你们引见引见。”
话落一指身后在老者道:“这三位是老夫知交,雁荡三义,卢氏弟,这位公子是云中鹤公子。”
云中鹤飘身下马,拱手道:“还望三位多多指教。”
卢氏三义淡淡的点点头,道声:“不敢。”
六道目光却一直盯在那匹白马与血魑雷猛身上。
血魑雷猛见三个冷落宫主,心中有气,见状暴声道:“俺是宫公子的随从,三位可是觉得有点相识吗?”
环眼一瞪,状至骇人。
卢氏三义心头一震,不由自主的忙道:“不敢,不敢”
楚南雁先人为主,一直相信云中鹤不会武功,虽觉血魑雷猛有像传说中的他,但却没向那里想,一见卢氏三义失态,忙解围道:“走走,云公子且到寒舍歇歇脚再走如何?”
这时,那六个壮汉已走得无影无踪了,显然是各回岗位去了。
卢氏三义方才被血魑雷猛骇得失态,心中虽有不甘,但当着楚雁不好发作,只有借机在云中鹤身上报复。
众人并肩而行,楚春娇紧走到云中鹤身侧,不时扭头看看他的脸,似有千言万语无从说起。
突然,卢氏三义老大开口道:“云公子远从泰山而来,可曾听人过白剑铃马一战之中连伤二十一个高手的事么?”
云中鹤淡然的道:“那事发生不久,在下就离开那里了,当然听过。”
心中暗自惊忖道:“我们只不过耽误了几天,此事竟然先我而到万柳堡了,江湖中事,传播之速端的惊人。”
卢老二冷笑道:“白剑铃马之主,功力震撼天下,云公子一介书生,骑铃马,佩白剑,别人要是不知底细,一见公子准得退避三舍,不过”
云中鹤冷声笑道:“不过冒名顶替,一旦被人查知,将会身遭横祸是吗?”
楚春娇见云中鹤话声冷涩不悦,芳心疼惜,忙道:“伯伯,我们不谈这些了好吗?”
血魑雷猛环眼凶光闪射,嚷道:“谈谈何妨,俺可真爱听呢?”
楚南雁见气氛不对,生怕弄得不欢而散,忙打圆场笑道:“大家天南地北相逢于此,稍停就要分手了,何不谈点别的事,白剑铃马谈的人太多了,咱们不用再凑热闹了。”
这时已进入垂柳范围,只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如临大敌,云中鹤心中暗叹一声,忖道:“这些人能济何事,人情端的淡薄,平日以知交相称,一旦临危,又有几个以死相交的呢?”
转念间,星目中不由闪过一道厉光,冷冷一笑道:“在下还以为三义要在这里过夜呢?”
卢氏三位脸上同时一红,楚南雁怔道:“前面就是大厅了,咱们进去坐坐再谈。”
云中鹤突然停住脚步,目注已近山头的红日,道:“楚伯伯不用客气,小侄不渴不饿,稍停就要离去,是以,想走到岭上去看看晚霞,稍增见识,顺便溜溜马,你就留在这里吧!“朝雷猛一点头。
楚南雁一怔,楚春娇却正中下怀,忙道:“爹爹,在泰山时我答应云公子去看晚霞的,我陪他去好吗?”
楚南雁看看爱女,心中感慨万千,忍不住说道:“唉,一人江湖是非多,娇儿,可能是爹爹连累你了,去吧,记得云公子还要赶三十多里路才有店宿,天黑前一定要回来。”
楚春娇强撑起一脸笑容,道:“爹爹,你怎么说这种话嘛!真是的。”
话落转身垂头道:“云公子,我们走吧!”声音似乎有点哽咽。
云中鹤带转马头,突听血魑雷猛叫道:“宫公子,俺希望早听到马铃声。”
云中鹤笑道:“这次你不会失望了。”
众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觉得声音冷得令人心寒。
走出万柳堡,踏上枫霞岭,两人谁也没说一句话,云中鹤仰脸看看片片飘落的红叶,神情漠然,像是灵魂已离他而去,铃马跟在他身后,跺出清脆的响声。
楚春娇垂首而行,粉脸上已失去了那伪装出来的笑容,重重忧郁罩满她梦般的美眸,无限幽怨涌满那张迷人的粉脸,一个天真快乐的少女,她所能负担的确已达极限了,突然,她仰起粉脸,娇声道:“云云公子”.
楚春娇的声音并不太大,但在沉寂的山路上,却特别闪亮,云中鹤一怔,转过身来道:“什么事?”
楚春娇鼓足勇气,不把目光从云中鹤脸上移开,沉默了有四五步的时间,突然道:“云公子,你你会永远记住我吗?记着一个曾经想把想把”
她虽然鼓足了勇气,但是却仍无法把下面的话说出口。
云中鹤心头猛然震动了一下,他不是傻子,楚春娇下面想说的什么,他猜得到,但是,他没料到她竟会痴心到这般地步。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自压住四面八方涌来的思绪,故作冷静的笑笑道:“楚姑娘,你可是觉得世间已没有我立足之地了吗?”
楚春娇滚动在美目中的泪珠,终于从微显苍白的粉脸上滚了下来,哽咽着道:“云公子,不谈这些,我我要你回答我的话。”语气十分激动。
云中鹤笑意一收,仍很平静的道:“楚姑娘,如果云中鹤不记得你父女二人,万柳堡我不会来的,你叫我回答什么!”
楚春娇突然无法抑制的抓住云中鹤的右手,激动的道:“记住我,记住一个早已把一颗十八年来洁白无暇的少女之心,默默在暗中许给你的人。”
云中鹤知道这是由于时间的短暂,才逼使她不顾一切把心迹表白,这些含意也早在他意料之中了,但突然入耳,他仍有些接受不了,右手紧握了握那只柔若无骨而有些冰凉的小手,他道:“楚姑娘,我的决定太鲁莽了,楚姑娘,一个人一生中,很难有两个以上的宗旨,你该选择一个人生宗旨不危险的人。”
楚春娇玉手被握,心中增加了不少温暖与勇气,娇躯向云中鹤身上靠了一靠,道:“云公子,一个人的宗旨既定,便无法改变了是吗?”
云中鹤点头道:“是的,楚姑娘,很难很难。”
楚春娇挥手抹抹脸上的泪,满足的笑笑道:“云公子,那你的宗旨是什么呢?”
云中鹤心头一震,含混的笑笑道:“楚姑娘,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相信,相信,你说”云中鹤尽力控制心中的激动与恨火,沉声道:“我的宗旨只有虽然,这话看起来不应该出自我口中。”那声音冷得怕
楚春娇娇躯猛然一颤,脱口道:“云公子,你你”云中鹤惊觉言之太深,急忙一收心神,岔开话题道:“楚姑娘,这里就是岭顶了吧,你的宗旨是什么?”
楚春娇迷茫的盯着云中鹤,显然她震动的心弦无法在短时间内平静下来,良久良久,才道:“我的宗旨永远不变,把这颗心我方才已说过了。”
神态显得娇羞无比。
云中鹤感动的望望她乌黑的秀发,心中思潮起伏,茫然的盯着天边晚霞出神。
沉默中,时光悄悄滑过,突然,楚春娇惊叫道:“啊,云公子,我们该回去了。”
云中鹤此来的目的原非看晚霞,乃是要拖时间,闻言笑道:“天边晚霞未尽,楚姑娘,你能看到万柳堡吗?”
“天色已晚了,看不到了,云公子,我们必须在初更前赶回去。”
云中鹤眸子中掠过一片异彩,星目注定万柳堡笑道:“楚姑娘,由你的表情,我觉得好像已经陷身于重围中似的,也使我想起了白剑铃马。”
“云公子,我们走吧!”
云中鹤还想再拖一段时间,突然,他看到进堡时的山岭上涌上几条人影,心中一动,暗道:“提早了。”
转念间笑道:“楚姑娘,你不是要骑虹影吗?现在请上吧!”
楚春娇扭头道:“你也上!”美目中充满了希望之色。
云中鹤点点头,楚春娇芳心大喜,一跃上马,云中鹤跟着踏镫骑上,喝道:“虹影,八方危机已伏,是你显身手的时候了,走吧!”
楚春娇芳心一震,就在此时,铃马猛扬四蹄向岭下驰去,捷如惊电。
铃马奔行速度快得惊人,两人上岭虽花了近两个时辰,铃马奔下枫霞却只不过顷刻之间而已。
楚春娇柔驯的把娇躯之身偎在云中鹤怀里,美目轻闭着,自从回到万柳堡,她就一直梦想这么一刻,因此,云中鹤下岭时的话虽然令她怀疑,她却懒得再问了,因为,她知道幸福的时间,将在一瞬间消失。
云中鹤在一丛矮树下勒住奔马,星目阴冷的盯着进堡的山岭,楚春娇仍然闭目紧偎在他怀里。
只见昏暗中,人影连闪,万柳堡外的矮树丛中突然间如鬼魅般的飘下两个人来,此时,天色虽然已十分昏暗,云中鹤却仍能视物如同白昼。
只见,两个身着青灰色团寿长衫,头发苍白,年龄俱在七旬上下,左侧一个蓄五缕长髯,立眉鹰眼,腮缩嘴阔,右侧一人,短须于腮,浓眉阴眼。
两人身上俱无兵刃,落地也不找地方藏避身形,大模大样地坦然而立,傲然无比,就在两个老者落下不久,来路上又飞纵出四个大汉,一个个背上斜插金背长刀,左右分立两个老者两侧,近身的两人,一个手捧一对短戟,一个提着流星锤,显然是这两个老者擅用的兵刃。
随着四个汉子身后,又落下二十几个汉子,一字排开在前六人身后。
云中鹤见状心中不由暗忖道:“看两人的傲态,显然是有来历的人,但不知是哪一派的。”
就在云中鹤思忖之际,六人身前矮丛中突然跃出前时阻他来路的六个壮汉,中间那人沉声喝道:“各位是哪里来的?”
长髯老者轻蔑地挥挥手,道:“去去去,去通知楚南雁,南天门中、洪两个下院的院主叫他出来答话。”
云中鹤怀中楚春娇闻声娇躯猛然一震,美目霍然一睁,向发声处望去,虽然天色昏暗,她看不太清楚,但仅由那两个背影,她也认得出是谁,忍不住惊叫道:“啊,是天南双戟申宠涛,流星追魂洪奇蛟”
声音充满绝望。显然,她知道万柳堡中决无人能与两人匹敌。
云中鹤一怔,脱口道:“南天门?楚姑娘,他们为什么要与你们万柳堡过不去?”
楚春娇依恋的移动了一下娇躯,美眸含泪,扭头对云中鹤道:“云公子,你该走,从这里过枫霞岭下右转就见官道,云公子,记记住我,别了。”话落就要下马。
云中鹤星目怒火一闪,伸手扣住楚春娇的玉腕,冷笑道:“楚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我问的话呢?”
楚春娇心恋云中鹤,深怕在此耽误得久了会被南天门的两个院主发现,而伤了云中鹤,当下用力一挥,哪知竟然挣不脱,不由急道:“云公子,快放手,放我走”
“楚姑娘,南天门为什么三番五次的与你万柳堡过不去,说了再走。”楚春娇愁苦的叹了口气,人生除死无大难,此刻的她竟然平静得出奇,举手理理额前乱发,凄凉的笑道:“云公子,我也不知道,只记稠去年这两个院主曾来本堡玩过,闲谈时,叫家父不要在追查云家的下落,家父性强,当然拒绝了,两人走时曾说过家父将来会后悔,唉!云公子,一人江湖是非多,象你,多好!”刹那之间,云中鹤星眸中暴射出骇人的寒芒,似笑非笑的道:“象我,好不好你马上就知道了。”
话落突又喃喃自语道:“为了云家,又是为了云家,你们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声音冷得使人闻声好像置身在万家玄冰的冰窑中。
云中鹤的突然转变,使楚春娇大吃一惊,才叫了声云公子,突明那边传来三声惨号。
云中鹤一抬眼,只见三个万柳堡的汉子已经被五个大汉中的两个打出二丈多远,倒地不起,没有拆招声,没有呼喝声,显然这仅只一招间的事,云中鹤心头不由一震,忖道:“南天门的人果然有两下子,难怪如此狂妄。”
楚春娇又挣了一下,娇声求道:“云公子,放我走吧!”
云中鹤把她一扶,重拉到怀前,恰在这时,那边传来一声轻狂的豪笑道:“你们还不进去通报,难道真要全死在这里吗?”
云中鹤冷漠的沉声道:“你坐好,万柳堡不该就此灭绝,虹影,走!”
刹那之间,云中鹤好像成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他的话像能主宰整个宇宙,使人没有勇气反抗。
铃马抬动巨蹄,摇出一片清脆的铃声,直向南天门来的人身后逼去。
清脆幽悦的银铃声,在沉寂的夜空里特别响亮刺耳,两个院主闻声心头一震,同时转过身来,接着,其他的人跟着转了过来。
目光到处,众人心头猛然一跳,两个老者刻板高傲的老脸同时一变,长髯长老冷声道:“小子,你与万柳堡是亲是敌?”说话间双目紧盯云中鹤阴森的冷笑一声道:“这些你不配问”楚春娇闻言大骇,娇声道:“云公子”
长髯老者大笑一声道:“哈哈天底之下,竟然有我申宏涛不配问的事,哈哈”笑声一落,目中精光突然一炽,沉声道:“与我拿下,不要伤了那马。”
二十多个壮汉中,闻令立时飞步冲出两人,暴喝一声,腾身出掌“五鬼拘魂”同抓云中鹤咽喉,出招狠毒,迅捷无伦,以随从的身份,能有这等武功,确实令人心惊。
就在此时,堡中飞跃出两条人影。
楚春娇见状骇得粉脸铁青,她仍然深信云中鹤不会武功,一双玉掌一举,就要动手,云中鹤双手闪电一伸,把她双掌拉下,此时,两个壮汉攻出的招式恰好到达他身前三寸处。
一声阴沉无比的长笑声中,似见他右掌向上抬了抬,两声凄厉骇人的惨号,突然划破寂静的夜空,卟的一声,扑上的两人同时跌在地上,铃马人立而起,摇起一串清脆的音声,叭叭两声,把两人的脑袋踩出奇,举手理理额前乱发,凄凉的笑道:“云公子,我也不知道,只记得去年这两个院主曾来本堡玩过,闲谈时,叫家父不要在追查云家的下落,家父性强,当然拒绝了,两人走时曾说过家父将来会后悔,唉!云公子,一人江湖是非多,象你,多好!”刹那之间,云中鹤星眸中暴射出骇人的寒芒,似笑非笑的道:“像我,好不好你马上就知道了。”
话落突又喃喃自语道:“为了云家,又是为了云家,你们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声音冷得使人闻声好像置身在万家玄冰的冰窑中。
云中鹤的突然转变,使楚春娇大吃一惊,才叫了声云公子,突听那边传来三声惨号。
云中鹤一抬眼,只见三个万柳堡的汉子已经被五个大汉中的两个打出二丈多远,倒地不起,没有拆招声,没有呼喝声,显然这仅只一招间的事,云中鹤心头不由一震,忖道:“南天门的人果然有两下子,难怪如此狂妄。”
楚春娇又挣了一下,娇声求道:“云公子,放我走吧!”
云中鹤把她一扶,重拉到怀前,恰在这时,那边传来一声轻狂的豪笑道:“你们还不进去通报,难道真要全死在这里吗?”
云中鹤冷漠的沉声道:“你坐好,万柳堡不该就此灭绝,虹影,走!”
刹那之间,云中鹤好像成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他的话像能主宰整个宇宙,使人没有勇气反抗。
铃马抬动巨蹄,摇出一片清脆的铃声,直向南天门来的人身后逼去。
清脆幽悦的银铃声,在沉寂的夜空里特别响亮刺耳,两个院主闻声心头一震,同时转过身来,接着,其他的人跟着转了过来。
目光到处,众人心头猛然一跳,两个老者刻板高傲的老脸同时一变,长髯长老冷声道:“小子,你与万柳堡是亲是敌?”说话间双目紧盯云中鹤阴森的冷笑一声道:“这些你不配问”楚春娇闻言大骇,娇声道:“云公子”长髯老者大笑一声道:“哈哈天底之下,竟然有我申宏涛不配问的事,哈哈”笑声一落,目中精光突然一炽,沉声道:“与我拿下,不要伤了那马。”
二十多个壮汉中,闻令立时飞步冲出两人,暴喝一声,腾身出掌“五鬼拘魂”同抓云中鹤咽喉,出招狠毒,迅捷无伦,以随从的身份,能有这等武功,确实令人心惊。
就在此时,堡中飞跃出两条人影。
楚春娇见状骇得粉脸铁青,她仍然深信云中鹤不会武功,-掌一举,就要动手,云中鹤双手闪电一伸,把她双掌拉下,此时壮汉攻出的招式恰好到达他身前三寸处。
一声阴沉无比的长笑声中,似见他右掌向上抬了抬,两声凄厉骇人的惨号,突然划破寂静的夜空,卟的一声,扑上的两人同时跌在地上,铃马人立而起,摇起一串清脆的音声,叭叭两声,把两人的脑袋踩得粉碎。
这一切动作,来得太快,也太突然,在场的人全都骇得一怔,突然,申宏涛脑海中灵光一闪,老脸勃然大变,脱口才说出一个铃字,突然被一声震耳长笑声截住了。
只听万柳堡来路上传来一阵震耳的粗犷大笑道:“哈哈铃声终响了。”
声落一顿,突又振声高呼道:“七海跃铃马,白剑扫天下。”下字才落,旋风般的一条黑影掠过众人头顶,落在云中鹤马前,正是血魑雷猛,万柳堡主楚南雁与他同时动身,此时不过才奔了一半路而已,但那声音他却听得十分清楚。
楚春娇有些迷茫的望望马前恭身而至的血魑雷猛,仰起粉脸,娇柔的望着云中鹤道:“云公子,白剑铃马是你吗?”
云中鹤决然的一笑,答非所问的道:“我说过,万柳堡不该遭难。”
天南双戟申宏涛,流星追魂洪奇蛟一听这句千百年来的传诵的口号,心中更加相信此马就是铃马了,但却不相信云中鹤就是其主,他们所唯一顾忌的就是血魑雷猛,虽然,他们觉得年龄不对,因为血魑雷猛之名,在六十年前已响彻环宇了。
这时,万柳堡主楚南雁也已赶到,他惊异的望了血魑一眼,并不理会南天门的人,看定云中鹤道:“云公子,你该走了,今天楚某有贵客上门,恕在下不送了。”
语声仍十分从容。
血魑雷猛千里迢迢的赶来此地,目的就是想活动活动四十年来未动过的手脚,闻言生怕把云中鹤赶走了,不等云中鹤答话,已抢先嚷道:“胡说,俺们如果要走,哪还等到现在?”
楚春娇依恋云中鹤,此时又听血魑雷猛话中有因,依靠之心油然而生,脱口娇声道:“爹爹,白剑”
楚南雁精目一瞪道:“不许胡说。”
申、洪二人原先就不相信云中鹤就是白剑铃马之主,此时再见万柳堡主截口否认,更加有了信心,怯念一除,当即讽刺的大笑道:“哈哈楚堡主想得真周到,白剑铃马在泰山一带威震天下,论时间,确实足够赶到此地了,只是,堡主不该找个如此年轻的人哈哈”言下之意,显然是说云中鹤是冒牌的。
云中鹤扫了美目充满恐惶光芒的楚春娇一眼,只阴冷的笑了一笑,没有答话,血魑雷猛却忍不住大怒道:“混蛋东西,你不认得人就闭上你那张鸟嘴,等到了地狱再问阎王老儿。”
申、洪二人闻言同时大怒,流星追魂洪奇蛟阴声一笑道:“阁下是来架梁子的了?”
血魑雷猛环眼一瞪,凶光闪射如电,喝道:“什么架梁架柱,俺是来宰你们的。”
楚南雁不愿云中鹤受累,闻言挺胸而出,沉声道:“南天门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楚某人来,他们做客此地,与各位无关。”
天南双戟申宏涛冷笑一声道:“堡主,你连自己的事尚且照顾不了,还有心思管别人的,哼哼,堡主就一个人应付吗?”
楚春娇一跃下马,挺身而出,道:“还有小女子。”
话落冷笑一声道:“我万柳堡从未得罪过你南天门,为何如此三番两次的逼害家父?”
流星追魂洪奇蛟向来路望了一眼,冷笑道:“第一次进堡时,我等已说过,堡主要后悔的,其他的不用再说了,楚堡主,你真要老夫等动手吗?”
万柳堡主楚南雁剑眉双挑,沉声道:“在下不自量力,要卫堡而亡,但愿两位放过堡内那些不识武功的人,两位请。”
天南双戟申宏涛精目中厉光一闪,道:“好,堡主够干脆,你们出来两个会会堡主。”
四个护卫大汉中,闪电跃出两人,请字也不道一声,飞身直扑楚南雁,出手快捷无伦。
楚南雁恐怕爱女出手,把心一横,虎吼一声,双掌猛出,硬接两人拍来的招式,掌出风声,强猛骇人。
轰然一声大响,六掌早已接实,但见沙飞石走,地陷草扬。
尘土飞扬中,楚南雁霍然暴退两步,双臂酸麻难举。
两个汉子各退一步,也是气血翻涌。
流星追魂洪奇蛟心头暗自一动,忖道:“楚南雁果然功力不弱,当今武林中能一招击退此二人的还真不多见。”
天南双戟申宏涛大笑‘声道:“哈哈老夫二人奔波这许多路,倒是多此一举了。”
突然,一个冷森无比的声音道:“两位带来的人只怕不够吧!”
说话的是云中鹤,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落到楚南雁身侧去的。
两个大汉一招占了上风,正想在两个院主面前显显威风,却被云中鹤横里插进一脚,登时大怒,大喝一声道:“小子找死!”飞身一涌而上,直扫云中鹤胸口。
楚南雁身子一横就要出手,蓦地
一声狂笑,震人心弦,血魑雷猛粗犷的声音大笑道:“哈哈
死的是你们这两个杂种啊!”楚南雁甫欲挥掌御敌,门脉突然被人扣住,尚未弄清是怎么回事,身子已被人带退丈余。
脚才落地,只听嘶的一声,接着传来一声惨号,一抬眼,只见血光满天,另一声惨号也随之而来,一道黑影直飞出七八丈远,凝目一看,只见血魑雷猛双手分握一半人身,这才弄清是怎么回事,心头不由大骇。
二十多个大汉,见这山精似的怪物,交手不到一招,便把两个院主四大侍卫之二生撕活劈,不由骇得个个变色,纷纷拉出金背刀。
这时,血魑雷猛正自回过头来,咧嘴朝云中鹤直笑,敢情,他未得命令,擅自出手,怕云中鹤责怪。
他这一转身,倒给身后众人一个大好机会,只见大汉中悄悄跃出两个人来,一声不响,举刀朝血魑雷猛头上就砍。
楚春娇此时惊魂甫定,一抬眼,不由骇得尖叫出声,云中鹤神色却泰然无比。
倏然间,血魑雷猛陡然转过身,双臂向上一架,两个汉子的刀同时剁在他手臂上,只觉虎口一痛,如同砍在青石之上,双刀同时脱手飞出。
血魑雷猛森森白牙一顿,喝道:“给俺滚开!”
只见红光一闪,两半人身左右一分而出,两个大汉惊魂未定,头上各挨了一记,惨哼了半声,头碎人亡,跌出八丈多远。
申、洪二人一见血魑雷猛以双臂架刀,心中疑念立消,忍不住同时叫道:“血魑雷猛。”
云中鹤星目冷电一闪,沉声道:“雷猛,送那些汉子上路。”声音稻酷,毫无感情。
血魑雷猛闻言大乐,环眼一瞪,杀机大炽,暴应一声道:“小宫主,你放一万两千个心,血魑手中一向无活口。”
话落铁塔似的身子一旋,扑进人群中去了。
楚家父女,一听大汉就是传说五个魔王中的血魑雷猛,脸上同时惊得变色,骇异的扭头望着能对血魑发号施令的云中鹤,嚅嚅的道:“云公子,你你是谁?”
云中鹤淡然一笑,沉声道:“楚堡主请在此保护令媛。”
话落身子一动,一闪阻在准备参战的申、洪二人身前,阴森森的道:“两位此来,可是奉了血碑主人之令?”
一见有人阻路,申、洪二人同时掠身飘退三尺,脱口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敢来管血”突然住口不说。
云中鹤闻言心头大大一震,星目中登时棱芒闪射,切齿冷笑道:“原来你南天门也是维护血碑的一份了,原来你们就是主持武林正义的,朋友们,你们知白剑铃马现身泰山,就该知道他随时随地也会在这里出现,他要灭绝正义崖,也同样要灭你南天门。”
申、洪二人心头一沉,不由自主的又向来路望了一眼,这一眼,好像增加了他们不少勇气,看看死伤近半的南天门的弟子,两个人眼都红了,天南双戟申宏涛伸手抓过身边的侍卫捧的双戟,冷笑道:“小伙子,你口气倒是不小,老夫要称称你有多重。”
实招晃成虚招,虚招变成实招,变换中间,毫无空隙破绽,这份铡耐,确是值得他自豪。
云中鹤剑眉一扬,杀机立起,左掌倏的向外一推,身子突然一旋一轮红日直扫天南双戟申宏涛背后,绕身出掌,速度快得令人无法思议。
流星追魂洪奇蛟见状不由惊恐道:“啊,炎阳七幻,他是泰山现身的白剑铃马云中鹤!”声音充满惊异与恐怖。
天南双戟申宏涛突失敌踪,几乎想也没想,双戟霍然一缩,斗然一个大翻身,双戟同时划出两个大圆,分守三面,恰在此时,他耳中传来流星追魂的惊呼声,也看了那轮红日。
斗然一骇,五缕长髯根根竖直,双戟一收,急使一式“卧看巧云”身子倒射出一丈有余。
流星追魂洪奇蛟再也站住了,大喝一声道:“我们同上。”
话落练锤一抖,招化“铁杵横江”直取云中鹤背心,两个侍卫一左一右,金背刀刃扬起两面银网兜扑而上。
他们这一牵制,天南双戟始才脱过一劫,双足落地一点,想都没想,再度返扑上来。
但见四人三般兵器此起彼落,齐指阵心,云中鹤的身子早已被包没了。
这边二十多个汉子,已被血魑雷猛扑杀殆尽,只剩下三五个在那里东躲西逃,全力奔命。
楚春娇关怀云中鹤,一见四人全力兵器攻他一个赤手空拳的人,芳心恐慌无比,乃自拾起一柄金背刀,就要扑去助战。
楚南雁一把拉住她的玉手,喝道:“娇儿,你要干什么?”
楚春娇急急道:“爹爹,他们那么多人围攻云公子一个,他手中又没兵器,我,我担心他”
楚南雁双目盯着斗场,感慨的摇摇头,道:“娇儿,你放心吧,六十年前,名震遐迩的血魑雷猛却只能做他的仆从,这几个人又哪里值得他一顾,唉,真没想到我一直把他当成文弱书生,竟然是百年之后重现的白剑铃马。”
就在此时那边突然传来的两声惨号声,楚家父女一抬眼,只见申、洪两院主的两个护卫已双双死在当地,听云中鹤冷冷的声音道:“两位该发暗号叫援手来了,否则,时间久了,你们在黄泉路上只怕找不到一起了。”
楚春娇芳心大放,娇笑道:“爹爹,云公子好厉害啊!”楚南雁摇摇头叹息道:“只是太狠了些。”
楚春娇不以为然的小嘴一嘟,辩道:“爹爹,你真是的,人家云公子千里迢迢的从泰山赶到栖霞来救我们,你还说人家狠,如果他不杀他们,他们也要杀他啊!”楚南雁心头猛的一动道:“他为什么要救我们?他为什么要杀正义崖的人?他为什么要劝我不要找云伯伯?”
楚春娇急道:“你看你,问这些我怎么知道嘛,反正他对我们好,我们就要对他好,是吗?爹爹。”
话落拉着楚南雁的手摇晃着,娇态迷人,好像连眼前血淋淋的事全忘了。
楚南雁脑海中疑念接连而生,突然,他脑海中掠过一种莫名其妙的念头,不由自主的脱口喃喃自语道:“莫非云伯伯全家已亡,而他是云家唯一的遗孤,因此,他恨正义崖不曾为云家主持正义,而功成之后矢志报复?”
就在此时,打斗中的天南双戟申宏涛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云中鹤冷笑一声道:“两位终于开口了!”
话落双掌突然一变,冷森的道:“下一招是‘黄浪洪波溢’,两位就丧生在这一招上。”
天南双戟申宏涛与流星追魂洪奇蛟早已战得汗出如浆,心惊胆寒了,闻言更加心慌,各自咬紧牙关,展出生平杀手,一声不吭,全力以赴。
但见戟光锤影,穿插纵横,蒙蒙一片,把云中鹤笼罩在中间。
这边,血魑雷猛已把剩下的几人打发了,全身染血,只露出森森白牙,形状骇人之极。
楚春娇芳心一动,暗道:“他说是天下最好心肠的人,准是反过来说的。”
血魑雷猛向四周扫了一眼,见除了与宫主对敌人的人以外,再无活的了,脚下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一步,却不敢上去。
就在此时,岭上突然传来一声震天长啸,血魑雷猛扭头一看,不由一愣,叫道:“咳,原来还有这许多呢?”
楚南雁却是心头一沉,由于距离太远的他看不太清楚,但由那晃动的黑影看来,来敌似不在少数。
云中鹤大笑一声道:“两位的时辰到了。”
话落身子突然腾空而起,冷喝一声道:“黄浪洪波溢。”
一个直径盈丈,炎黄滚圆的大日轮,应声从空中急忙压下来,霍有风啸,没有雷鸣,却有令人窒息的压力。
申、洪二人见招,登时手足无措,就在此时,突听一个震人心弦白声音叫道:“谁敢在我面前杀人猖狂。”
云中鹤冷冷的一笑道:“阁下看清楚了。”
云中鹤话声才落,两声凄厉无比的惨号突然划空而起,申、洪二人相继跌倒在地,戟锤抛出一丈多远,各人额上都印着一个黄的掌印,而
这缩小了的掌印,就是死亡的标记。
人影一闪,场中落下一个白发萧萧,手持赤钢杖,杖端系有三个利芒数寸的大钢球,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也有点阴森。
楚南雁一见此人,脸色倏的一变,脱口叫道:“血盲”
血魑雷猛与云中鹤闻言同时脸色一变,血魑脱口道:“你说于么?”
楚南雁麻木的道:“血盲,彭心尘。”
这时场中又跃落二十几个人。
云中鹤冷漠而平静的目光缓缓移到白发老者的脸上,只见此人年在八旬以上,脸色红润,白发齐腰,眉目端正,他脸上唯一的特征是,双目密合成缝,乍看起来,犹如盲人一般,当云中鹤星目转注到他手中所持的赤钢杖上时,嘴角上立时浮现一丝冷森的笑意。
血魑雷猛此时已转身凝视了许久,突然大笑一声,飞身向白发老者扑了过去,叫道:“老小子,你怎么跟这些王八羔子走到一起了?”
话声中,伸出巨掌去拍拍白发老者的肩头。
白发老者脸色微微一紧,但却凝立不动,云中鹤却没想到血魑雷猛老于世故,临事竟会猛浪至此。急忙开声冷喝道:“雷猛,快退
云中鹤话声才出,血魑雷猛已然扑到白发老者身旁了,行动迅捷坦然,如见故友。
就在血魑雷猛巨掌将要扑在白发老者肩上,云中鹤话声才出之际,蓦见白发老者赤钢杖一扬,冷喝道:“滚回去。”
话声中,赤钢杖下的三个利芒钢球闪电般扫向血魑雷猛下盘,出手狠辣之极。
血魑雷猛似乎没料到白发老者会突然出手攻他,距离如此之近,闪避已不可能,红脸一变,借着未尽的前冲之力,猛然把高大的身子一扭,电光石火之间,把身子转了过来,小腿肚上已挨了白发老者一记重重的击打。
血魑雷猛飞身前冲出两丈多远,霍然转身冷喝道:“彭老儿,你怎么真打了,咦,你钢刺球上有毒?”
话声一落,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阴沉。
云中鹤心头一沉,俊脸上神色一变,冷声喝道:“雷猛,运功封住腿上穴道。”
白发老者闻言冷笑一声道:“哼哼,奇闻,老夫还没听说过,当今武林之中,有谁能封得住我血盲彭心尘芒球上的奇毒。”
云中鹤心头大震,霍然转头把目光凝注在血魑雷猛的红脸上,冷漠平静的俊脸上,映溢出疑问与希冀的光芒。
血魑雷猛与这平静冷漠的少年相处了十多年,完全了解他的个性,当即歉然的摇摇头,故示毫不在意的笑道:“嘿嘿,咱血魑百毒不侵,小宫主,你是知道的。”
云中鹤清澈明亮的眸子,在血魑雷猛脸上盯视许久,沉重的道“雷猛,尽可能的运功阻止血液奔流,这是命令。”
话落缓缓转过脸来,一言不发,举步向白发老者走去。
楚春娇担心的叫道:“云公子,你你不要靠近他。”
白发老者阴沉冷森的笑道:“过来,小伙子,老夫想见识见识你双令整个武林震惊的炎阳七幻掌。”
距离已缩短到一丈之内了,云中鹤却仍未停步,冷冷的道:“尊大名可否再报一遍?”
万柳堡主楚南雁紧张的脸上显出茫然之色,楚春娇却已惊得容失色了,要不是玉腕被她爹爹扣住,她早就飞身去拉云中鹤了。
白发老者闻言心头微微一动,冷冷地道:“老夫血盲彭心尘,小子,你好生健忘。”
云中鹤冷漠的道:“这不是尊驾的大名,朋友,你不该在金碧宫面前,冒充他手下的名字,你看错对象了。”语声十分冷酷。
白发老者脸色一变,立时又平静了下来,冷森森的道:“你那金宫中哪个竟敢冒充老夫的名号,坏老夫名头,叫他来见老夫。”
云中鹤阴沉地冷笑道:“朋友,你自己心里有数,血盲彭心尘芒之上无毒,武林之中人人皆知。”
血魑雷猛闻言,双眼中杀机突生,巨掌一拍大腿,喝道:“彭老不用毒,好小子,你果然不是血盲,俺活劈了”
云中鹤脸一变,回头沉声喝道:“雷猛,我吩咐你的话你听到有?”
话声虽然冷漠,星目深处却透出无法遮盖的忧郁。
血魑雷猛与云中鹤的目光一接触,双眼中杀机缓缓消失,强自定的笑了笑道:“小宫主,雷猛尊令!”举起脚步又放了回去。
白发老者讽刺的冷声道:“哼,好勇气。”
云中鹤霍然转过脸来,冷声道:“尊驾身上一定有解药。”
白发老者阴冷的笑道:“不错,老夫身上的确有解毒之药,只在老夫记忆之中,从来没有人受过老夫这解药的恩惠。”
云中鹤冷冽的道:“云中鹤例外。”
白发老者冷冷的道:“血盲彭心尘手下向无例外之人。”
云中鹤俊脸上杀机渐浓,冷冷的长笑一声道:“血盲彭心尘虽只是云某手下,尊驾却还不配用他的名号,云某这就叫你知道有无例外之人。”
话落双掌一立,一圈一划突然幻出一个红色的日轮,但却并未进击。
红轮一出,白发老者不由自主的向右后方斜飘出三尺,赤钢杖一举,准备还击。
云中鹤冷冷一笑道:“血盲彭心尘目盲不能视物,云某双掌之上,只现颜色,不带风声,尊驾却斜飘三尺,不知是凭借着何种感觉?”
白发老者随来的二十几个汉子,闻言面面相视,敢情,他们倒以为白发老者是真正的血盲彭心尘。
白发老者惊觉失态,心知此时无法辩驳;唯一的方法,就是能把云中鹤立刻置于死地,当即冷喝一声,赤钢杖一挥,直点云中鹤胸前而来,迅猛如电。
赤钢杖端的三颗带毒芒球,随着滚卷如浪的杖网,时伸时缩,或成品字形,一前二后,或成一直线,伸缩如灵蛇之信,灵巧诡谲伸缩如幻,就似与杖势无关一般,令人防不胜防。
云中鹤俊脸微微一变,‘时之间,倒想不出破解之法,赤钢杖他并不放在心上,但那三颗带有奇毒的芒球,却不容易捕捉,稍一大意,就有中毒的可能,当即猛吸一口真气,滑步飘身,斜出一丈,闪至白发老者右侧,举掌向肋下拍去。
白发老者武功甚高,就在云中鹤侧出突击的一刹那,他赤钢杖已如旋风般的斜卷上来,正迎上云中鹤拍出的三掌,三颗毒芒球,两前一后,罩向云中鹤拍出的手掌,杖尖前伸,疾点云中鹤掌心,四种功法齐下,在同一时间之内卷到。
云中鹤赤手不敢碰他的钢球,只得撤掌再度滑出。
这时,随白发老者而来的二十几位南天门的人,个个脸现得意之色,喝彩助威之声此起彼落,除了血魑雷猛以外,万柳堡的人,个个都已额浮冷汗,脸色十分紧张,楚春娇更骇得粉脸苍白。
眨眼之间,云中鹤已连闪了四个照面,剑眉时皱,似乎仍在思考破招之策,白发老者的赤钢杖,却越来越紧,密集得犹如天罗地网。
云中鹤紧缩的剑眉此时已平展开来,但却无进招的迹象,他俊脸上仍是那么冷漠平静。
白发老者连攻了十几招,虽然再没有伤到云中鹤毫发,但却信心大增,因为,云中鹤似乎一直没有还手之能,白发老者紧了紧手上赤钢杖,连攻出十二杖,把云中鹤困住,阴沉的冷笑一声:“小伙子,老夫与你金碧宫那冒牌的血盲如何?”
云中鹤晃身轻巧的斜飘出一丈开外,冷冷的道:“阁下招式虽然完全仿照他的,但却差彭心尘许多。”
白发老者冷笑一声道:“假使此言出自百年的金碧宫主口中,江湖中人谁也不会置疑,出自你之口,嘿嘿,老夫担心你找不到附合之人。”话落又攻了十几杖。
云中鹤剑眉倏然一竖,星目中冷芒闪射,冷森的一笑道:“阁下有生之年,只怕已无法看到今后武林中人相信我云中鹤的成份了,除非,尊驾能自动献出那解毒之药。”
血魑雷猛一直想不到以云中鹤冷傲倔强的个性,震山动岳的武功,何以会一直闪避不攻。此时闻言,始才恍然大悟,双眼激动得眨了两眨,脱口道:“小宫主,一命换一命,雷猛觉得很划得来,何况,俺也不一定就会真的死在这里,下手吧!”语声非常豪放坚定。
白发老者闻言心头一开,毒念突生,厉声长笑道:“血魑你还想生离此地吗?哈哈老夫认为那只是梦想罢了。”
话落欺步进身,急攻十八丈,困住云中鹤,震声沉喝道:“你们把万柳堡的人及血魑拿下,生死皆可。”
这些随从一现身时,全都对铃马有所顾忌,心存畏惧之意,及见名动武林的云中鹤被他们那自称血盲彭心尘的白发老者逼得团团转,只道他武功不过如此而已,心中雄心又生,早已跃跃欲动了,此刻一闻令下,哪个还敢怠慢,白发老者话声才落,立时响起一片怒斥暴喝之声。
喝声中,人影飘动,二十几个人,几乎同一时间之内,一齐向楚家父子与万柳堡的人扑来。
万柳堡主楚南雁精目中冷电一闪,双臂向上一举,突然向前一挥,坚定的沉声喝道:“万柳堡生死存亡就在今日一战,准进不准退,上!”
喝声悲壮豪迈,动人心弦,话声中已当先扑了出去。
楚春娇一见父亲动手,哪敢闲着,柳眉一皱,娇叱声中,也跟着扑了出去。
万柳堡中随楚南雁父女前来迎敌的四五十个壮汉,个个抖擞精神,勇猛直前,视死如归,豪气惊人。
血魑雷猛怔怔的扫了混乱的斗场一眼,环眼又转到云中鹤与白发老者身上,只见云中鹤仍未出手。
这边,双方一接上手,立时有人伤亡,四大天门,位于中原四方,盛名久著武林,百年不衰,自非万柳堡所能与之抗衡,此来的人,虽然不是南天门的主要角色,但却也是经过挑选的,因此,一接上手,除了万柳堡主楚南雁击倒了两个对手以外,其它伤亡的人,几乎全是万柳堡的壮汉。
血魑雷猛右足抬动了好几次,始终踢不出去,他并不怕死,但却并不愿意使这位冷漠忧郁的少年宫主增加一份痛心之事。
明月在惨号与血腥中爬上山头,照清了地上支离破碎的尸体,也照清了夺目的斑斑血迹,这些永远不能弥补的代价,大都是万柳堡的弟子所贡献的。
一个个倒下去的青年人,并没唤醒南天门沉迷的残酷杀心,相反的,更增加他们的气焰,也许,他们把倒下去的当成了他们的战果与胜利品,而没有想到一个无辜的生命,就在他们得意与好胜心的驱使下,从这个多彩的梦中幻灭了。
万柳堡主楚南雁双目尽赤,颌下长髯猥张,在四五个南天门的汉子包围中,横冲直撞,形同拚命,但却始终冲不出他们的包围圈。
楚春娇独战两个南天门的汉子,她武功不及父亲许多,又处在这种堡破人亡紧张的撑斗情况之下,心神分散,更是危机重重。
血魑雷猛举起的脚步终于吃力地踏了出来,环眼中血线密布,他侧脸望望仍在闪避中的云中鹤,喃喃自语道:“小宫主,俺知道你不希望俺在你身边倒下去,但也同样知道你那颗深藏不露的侠义之心,你不会希望万柳堡就此毁灭的,何况俺雷猛只要一动手,决不至于亏本。”
自言自语更坚定了他的决心,话落人已走到楚春娇三人的斗场外,蓦地双掌一扬,大吼一声:“女娃娃,把他们交给俺。”
事实上,楚春娇此时不交也不行了,血魑雷猛喝声才落,一双巨灵掌早已印在两个围攻楚春娇的汉子背上了。
两声惨号声中,左右飞射出两个庞大的身影,直跌出两三丈远,落地气绝当场。
楚春娇方始一愕,血魃雷猛铁塔般的身子已落在她身前,身子晃了两晃,又闪身射向别处去了。
楚春娇美目茫然惋惜的扫过了血魑雷猛的一双小腿一眼,虽然,只是那一闪,她却清晰的看到,那里流出来的血,已变成紫黑色了。
云中鹤一听到血魑雷猛的吼声,心头大震,本能的霍然转过头来,大喝道:“雷猛,你想”
云中鹤话声未落,突听白发老者冷喝一声道:“小伙子,你先救自己吧!”
一片锐啸声,挟在白发老者的喝声中,从云中鹤双耳侧压了下来,单由那锐利刺耳的响声,谁都能判断得出攻势快到什么程度。
云中鹤心头猛然一震,倏然扭过头来,目光一掠之间,冷漠的傻脸登时一变。
左右两个毒芒钢球此时已过耳下,距离双肩只有数寸的距离,正中一条细链,扯在头顶之上,不看可知,那第三颗芒球就在他头顶之上,钢杖枝尖,却指着他心窝。
四路齐下,白发老者的身手,又快得惊人,这确实是个致命的攻击。
电光石火之间,云中鹤身子倏然一矮,紧接着向后一仰,嘶嘶两声烈帛响声中,一道白影贴地飞出三丈多远。
白发老者没想到以他的身手,会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间,被云中鹤脱身避过一劫,不由为之一怔。
这一切的动作,在当时只不过是眨眼的一瞬而已,贴地的白影,长身跃起,阴冷的笑道:“仅只这一瞬之差,你我的命运就互换了。”
白发老者狞声一笑道:“云中鹤,你反应之快,的确出乎老夫意料之外,但却骇不倒人。”
云中鹤冷酷的笑了笑,缓缓反腕握住腰间白色的剑柄,冷冷地道:“云某不该留你活到现在,但是,如果阁下肯拿出解药来”
白发老者大笑一声,左手一拍腰际道:“哈哈小伙子,解药就在这里,你自己来拿吧!”
云中鹤平静地冷笑道:“阁下虽然不是真正的血盲,但云某相信以你的身份,决不致于言而无信。”
白发老者冷笑道:“不错,老夫一向言出如山,小伙子,你自己来拿吧!”
云中鹤冷漠的俊脸,突然映出一抹骇人的杀机,握剑的右手猛然向外一拉铮然一声龙吟清啸,一道耀眼白芒已横在身前,阴沉地道:“阁下如果早一点说这句话,今日之局,也不致于拖到现在。”话落缓步向白发老者走来。
一见森森白剑,白发老者脸色突然大变,似乎有一种潜在的恐惧,他竟不能自制的倒退了两步,脱口道:“你是从滴血崖下,金碧宫来的?”
云中鹤闻言心中疑云突起,星目中杀机更炽,阴冷地道:“阁下是金碧宫主的故知吧?”
白发老者脸色又是一变,猛然深吸了一口真气,强自压住心中恐怖不安的思潮,扫了杖端三粒毒芒球一眼,突然冷声大喝道:“云中鹤,你不是要得解毒之药吗?怎么还不下手?”
声落钢杖一举,照准云中鹤头面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