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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圣彼得堡繁华热闹的多。”像是偶遇一样,梅塞施米特“不小心”的在伊斯坦布尔街头的酒馆里遇到了帕夏三兄弟,并很快以语言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不过新沙皇登基那天人可不少。”梅塞施米特有些热情的夸张地攀谈起了沙皇登基的景象:“可能有半个伊斯坦布尔这么多人吧,沙皇派发了免费的食物,听说挤死了好多人呢。俄国人还是穷啊,几个面包就能把他们急成这样。”刀疤脸惬意的喝了一酒,继续跟老板吹牛道:“难怪他们总说要向南发展,南方气候好啊,俄罗斯那个鬼地方,的确不是人呆的,我敢说,这里最劣质的酒也要比他们那个该死的伏特加要好上百倍!”
“那是”酒馆老板兴致勃勃地接话。这种恭维是每个土耳其人都愿意听到的,包括闲坐在靠窗口位子上看书的塔拉阿特也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感兴趣的话题,支起了耳朵。
俄国沙皇登基的盛况在梅塞施米特的口中夸张的传了出来,典礼的奢华与隆重令土耳其人羡慕,而梅塞施米特恰到好处的表现出对于俄国人的讥讽和不满又赢得了土耳其人的好感,总之,这不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
作为商人,自然是有看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本领,当心怀土耳其的未来的塔拉阿特将他邀请到自己的位子上时,略略说几句就能够发现帕夏三兄弟对于政治很感兴趣,于是梅塞施米特的谈锋便转向了政治层面。
“是啊,在圣彼得堡街头也常常能碰到您这样的人呢。”刀疤脸抿了一口酒,向塔拉阿特点头致谢道:“谢谢你的酒,在圣彼得堡常常能看见被伏特加灌醉的圣愚呢。他们总在念叨要拯救什么同胞,说什么异教徒正在屠杀什么子民,你别说这些都是街头地流浪汉。但是听当地人说有时候沙皇也会听他们的话呢,唉,这些我们做生意的是不懂地。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的,安安心心的做生意不比什么都强?”
恩维尔脸色越来越阴沉,嘟囔了几句,那边杰玛尔已经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身着一身传统土耳其深紫红色阿拉伯袍子。配着白色的包头巾的杰玛尔一身土耳其传统打扮,脸上络腮胡子本来就引人注目。他这一吼更是令人侧目:“耻辱,土耳其的耻辱,一个世纪之内,难道还要遭受第四次耻辱?恩维尔。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恩维尔地眉头紧锁,这个世纪里土耳其的确是被揍地体无完肤,北方的巨人俄罗斯1812,1829,1878年三次将土耳其人揍趴下。如果不是英国人出手,他们现在身处的伊斯坦布尔也将早已不是土耳其人的地方,俄国人对这个横跨海峡地城市垂涎欲滴。不仅仅是这样,就连埃及人也在1832,1839和1840年三次击败土耳其,而希腊,也在1827年的战争中将土耳其击败,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中独立出去。眼看这就是一个世纪的结尾了。难道因为亚美尼亚政策,土耳其还要被北方那个宿敌打趴下吗?
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三兄弟对视一眼,告别了梅塞施米特离开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瑞士商人将杯中酒饮尽,他地下一站是位于城南的伊斯坦布尔军官学校,他只要远远的看一看,打听打听一个叫做凯末尔的刚刚从马拉蒂尔预备军官学校升入这里的新生就可以了,当然,如果运气好的话,能够有一个接触那是最好了。
“我们要跟他们接触,那些混蛋根本不知道这档子事。”恩维尔的情绪也被杰玛尔的怒火点燃,右手捏成拳头,阿拉伯包头中下地忧国忧民的脸在校园内的大道上为他赢得往来路人尊敬的目光,他双手比划着手势,讲话极富气势,阳光下不时有唾沫星莹出反光:“奥斯曼军团的蠢材们估计还在沉迷于抢劫那些异教徒的财产呢,得提前通知他们一下。”
“对!还得向官方通报,当然,要先查证一下,俄国人如果能有什么举动配合最好了。”杰玛尔附和着道:“不管怎么样,这个事情对于土耳其是一个关键,如果再败,我耻于做一个土耳其人!”
杰玛尔比较容易受恩维尔的影响,但是恩维尔虽然激昂,但是他内心深深地知道,要成大事,身边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眉头紧锁的塔拉阿特才是关键的智囊。他是土耳其的脑袋,恩维尔不吝番这样的夸奖。
“要想清楚,做任何事情,要考虑到目的在哪里。”塔拉阿特微微一笑,好不容易等这两个兄弟将情绪发泄完毕,这才吁了一口气,立时气氛就变得平和起来,两个激动的狮子也安静了下来,看着塔拉阿特,仿佛聆听瓣讲解古兰经的羔羊。
“我们青年土耳其党的最终目标是什么?”塔拉阿特左右环视二人,嘴角睿智的微笑停留片刻后道:“把土耳其建设的强大,恢复祖先的荣光,要实现这个目的,靠苏丹不行,只能靠我们自己,我们要取得政权!”塔拉阿特右手在空中虚抓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转为坚毅:“为了这个目的,我们应该做什么,又不应该做什么,你们应该找时间好好地想一下。如今你们有些激动,不是想问题的合适时机。”
见二人有些发愣,塔拉阿特指了指路边的亭子道:“走吧,去有风的地方坐一坐,先知会给我们指引。”
“亚美尼亚人应当全部死光。这是阿拉的谕示。”坐在亭间,寒风袭袭,三人都不禁裹了裹袍子,虽然受地中海的恩泽,伊斯坦布尔的冬天不是那么冷,但是这风吹来总是有一阵阵的寒意。塔拉阿特眼中闪烁过一丝比这风还要阴冷十倍的寒光,手刀在空中虚劈一下道:“所以,苏丹也是在行着阿拉指示的路。从这方面来说。你们所说地要帮助他们,是正确的。”
恩维尔和杰玛尔点了点头,显现出欣喜地跃跃欲试的激动。塔拉阿特接着说道:“我们都姓帕夏,高贵地姓氏,我们的祖先都是帝国的贵族,从这一点来说,我们更应当帮助苏丹。帮助他就是帮助土耳其。是吗?”塔拉阿特笑了笑看着自己两个已经被转的有些发晕的伙伴,怜悯的摇了摇头道:“不是。错了。愚蠢而懒惰的羔羊会只吃自己身边地草,而看不见不远处茂密的草原,吃光了之后就会发现自己没有了存身地依靠。这是短视的羊羔,我们不能做这样的事情。的确,暂时让我们地党帮助苏丹,对于土耳其来说有一定的帮助作用,但是以后呢?残暴的苏丹迟早会招致惩罚,土耳其的前途不能作为他的陪葬而葬送。国际地局势我以前也说过很多次。欧洲,整个欧洲很快就将陷入一场灾难之中,也许会有一场绵延十数年的战争,欧洲的人民将会在十数年的辛苦之后收获到一片沙漠,并且将它命名为和平。”塔拉阿特的声调越来越富有感情,恩维尔已经在抽搐他的鼻子。(帕夏是土耳其的贵族姓,概念有点类似于德国的冯,荷兰地范那种。属于君主给加的封号。子孙可以作为姓氏的一部分继承。在土耳其语中,帕夏意为总督。)
塔拉阿特还没有讲完:“在这场战争中,残暴的苏丹将会为他的罪愆而付出代价,我们应当阻止土耳其为他陪葬。如果我们现在帮助他,就等于将土耳其往他的葬礼中填土。要知道,亚美尼亚人尽管可恶尽管该死尽管罪无可恕,但是环顾欧洲,他们都信奉一个神。”塔拉阿特讲了一堆话,自己也开始陷入情绪。
恩维尔和杰玛尔对视一眼,眼神里充满崇慕。摇头问道:“那么,我们应当怎么办?”
“怎么办?这是一个问题。”塔拉阿特站起身来遥望北方的海峡道:“俄国人是我们永远的敌人,既然他们要帮助亚美尼亚人,土耳其绝对承受不起再一次失败,那么我们应当怎么办?”说着,启发的看着两人。
两人摇头。塔拉阿特摇了摇头微微笑道:“智者的行为,是让他们失去干涉的借口。为了弥补,我们可以在俄国人的地方闹出一点事情来,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给土耳其喘息,也弥补我们不能直接决定政策的遗憾。”
的确,青年土耳其党并不是执政党,他们没有任何影响苏丹屠杀亚美尼亚人政策的实力,所以,所谓“让他们失去干涉的借口”根本就是一句空话,杰玛尔和恩维尔也是非凡人物,很快了解了塔拉阿特的意思,恩维尔开口道:“为了土耳其,我们要给苏丹压力。为了土耳其,我们也要给俄国人压力。”
塔拉阿特赞赏地看了恩维尔一眼道:“是这样。我们也有群众的支持,我们不会孤立。”
几天之后,青年土耳其党有了一个决议,内容很简单发动游行,要求停止对亚美尼亚人的屠杀,因为弹压亚美尼亚地区的动乱动用了大量的军队,军费开支节节攀升,土耳其人早己厌倦了这样的开支,所以游行运动得到了土耳其人强烈的响应“青年土耳其党是土耳其人民,包括亚美尼亚族人民的朋友”这样的标语牌被举在最前面。当然,青年土耳其党也派出了一支秘密工作队潜入了中亚,第比利斯的周围很快就会掀起一些风浪。
这是亚美尼亚这个苦难的民族的一块蜜糖,他们在绝望之中看见这样一块蜜糖,他们感激青年土耳其党。当然他们不可能知道,这样一个党给他们的这样一块蜜糖其实是一个慢性毒药,只是让他们再苟延残喘十几年而已。
就在帕夏三兄弟为了亚美尼亚人的命运和土耳其的命运而忧心忡忡地讨论的时候,圣彼得堡的两个年轻人为了一封远方的来信而陷入争吵。
信是那个瑞士赞助人写来的,瑞士人作为上帝地子民,希望他们能够在圣彼得堡发动人民向沙皇政府施压,挽救中亚那些正在被土耳其人屠杀的同胞。一场人家的悲剧已经震动了上帝,赞助人说他每天夜里都能梦见主耶稣基督地流着红色鲜血的眼睛。随信还有一张数目不小的卢布的汇票。赞助人还保证将会考虑下一年度的赞助金的提升幅度问题。
鉴于赞助人对于组织的事业做出地巨大贡献,以及这样一批急需的经费,赞助人提出地要求是组织无可拒绝的。但是两个临时领导人之间发生了分歧。朱加施维里觉得只要敷衍一下就够了,因为太过热情的投入将会导致事业的不纯洁,而且也会动摇青年对于组织地目的的信念。而受赞助人亦师亦友身份而既感激又崇拜的心理作用的托洛斯基,则坚决认为应该拿出百分百地热情来帮助远方受苦受难受压迫受剥削的亚美尼亚人民。
“我说列夫。”约瑟夫皱起浓眉不满的看了看自己的事业伙伴道:“我认为,我们的重心应该是我们俄罗斯人民的解放事业,至于那个要求,我们象征性的作一些努力就够了。有必要把规格弄得那么高,非要向青年们说明先解放亚美尼亚人民的重要性不可?要知道俄罗斯人民还在压迫之中!我认为你地方针有错误!我不同意!”
托洛斯基摇了摇头。固执的看着他道:“你的方针才有问题,俄罗斯人民的解放,是一个巨大的过程,我们发动工人阶级的行动在你的主持下。又有多少进展?自从导师不能继续领导我们以后,照我看,工作就基本陷于停顿状态,我建议召开一次委员会讨论一下工人运动的进展问题!”
“笑话!工人运动有什么问题?”约瑟夫不满的看了一眼托洛斯基道:“法国人在赞助沙皇,沙皇有了更多的钱去收买人心。工会的工作有不利也是正常的,这也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是任何人无法抹杀的事实。委员会不是瞎子,也不是一言堂,工人运动的成果到底怎样,我到底有没有付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人人都是看得见的。那么,在工人运动有困难的情况下。我们应该在学生的方向上取得进展,学生会的理论学习应当加强,而不应该用任何其他的东西来冲淡他们!”
托洛斯基愤怒的拳头砸在桌子上,盯着约瑟夫吼道:“自私!无产阶级不像你这么自私,如果什么都要先顾着自己,我们怎样才能说服全人类?”
“全人类?”约瑟夫笑了笑道:“全人类也应该先由伟大的俄罗斯人民开始!”
在乌里扬诺夫不在的情况下,这两个人谁也无力说服对方,无奈的他们只好分别向导师写信请求指示。
一个月后,信使捎来了乌里扬诺夫的指示,信中严厉的批评了他们二人的不团结,指出了组织目前存在的问题就在于领导层的不团结,在没有一个团结的领导层的情况下,草命工作不会有突飞猛进的发展,并且分别对工人运动和学生运动发出了指示,发动工人不能急于求成,要充分的进行教育和道理的灌输,充分指出工人阶级被剥削的程度,而学生工作的侧重点应该在民族的自豪感和国际局势的分析,引领学生寻找俄罗斯民族失落的骄傲感,以及失去过往骄傲的原因所在。在这样的方针指引下,才可以为组织,为俄罗斯,为信仰而争取最大的成果。
至于他们争执的焦点,乌里扬诺夫做出最高指示,在民族的解放事业进行的同时,还要记住一句非常有哲理的话只有先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无产阶级自己。这句话对于目前的革命局势也有着深刻的指导意义。无产阶极,特别是无产阶级的领子层,应该心怀这样的觉悟来对革命工作进行指导。否则,任何的行动都是不纯洁的。
乌里扬诺夫最后还描述了他对于国际局势的思考,他所在的第比利斯农场附近最近出现了很多令他忧虑的事情,土耳其人的活动似乎比以往要加剧了一些,如果俄罗斯和土耳其发生冲突,那么对于组织的发展将会有很大的帮助,信中要求二人把握局势,为组织的加快发展而抓住机遇,获得最大的利益。当然,这是建立在一个有着团结领导层的基础之上的。
第比利斯的流放机构获得的贿赂保证了乌里扬诺夫在流放地有着舒适的待遇,在这里,他还意外的见到了那个来自瑞士的赞助人,赞助人给他带来了他急需的书籍等物品,使得他在流放的小屋里能够获得知识的滋养。也使得他免于遭受第比利斯最近掀起的土耳其人的破坏运动的骚扰。
土耳其人的破坏运动来势凶猛,许多土耳其人越过戒备并不太严密的边境,在第比利斯附近的乡下以及小城镇里开始了骚扰活动,一些小官员甚至被殴打,由于这是一个各民族混居的地区,俄罗斯的统治力量渐渐的有压制不住的迹象,总督开始向沙皇求援。
圣彼得堡的皇宫里,沙皇在见到中亚的土耳其人蠢蠢欲动的报告,以及亚美尼亚人正在遭受屠杀的可怜境遇的同时,卫兵来报告在皇宫外的广场上,有大批的人集会,打出标语要求沙皇拯救同胞们,异教徒正在屠杀上帝的子民亚美尼亚人。
作为信奉东方正教的俄罗斯人来说,信仰伊斯兰教的土耳其是个彻头彻尾的异教徒国家,尽管宗教战争早已不再流行,但是打着宗教的名义对教徒的屠杀,是任何一个俄罗斯人不能原谅的行为,沙皇理解这些人民。
尼古拉二世的新婚妻子亚历山德拉皇后也很气愤,自从登基典礼后的那场尴尬后,她对于这个民族的恶感更加深了一步,俄罗斯人看上去凶恶,但是实际上却让人感觉有些懦弱。
“nicky,如果是在德国或者英国周围,我们会毫不犹豫的惩罚这种罪恶的行为。土耳其这个卑微的国家尽然敢于从事这样的罪恶,主耶稣基督将会为你们俄罗斯的懦弱而蒙羞。”皇后还没有完全把自己当作一个俄罗斯人,这从她尖刻的语调中的你们我们就能听得出来。
尼古拉二世恼怒的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走上宫殿的平台,他的眼前是冬日阳光下的广场上的人潮,标语林立的广场上挤满了愤怒的人群。这是俄罗斯的呼声。
当然,他并没有想到这样的游行发起者是谁。
首先是照会,伊斯坦布尔的托普卡普宫内的苏丹按到了北方强国的强硬照会,要求土耳其立即停止在亚美尼亚地区的非法行为,如果这样的罪恶再不停止,哥萨克将毫不犹豫的第四次击败土耳其。
与此同时到来的是边境官员的奏报,在邻近的格鲁吉亚地区,哥萨克的兵力得到了加强,并且开始有组织的驱散格鲁吉亚地区的土耳其人移民,毗邻亚美尼亚的边境地区哥萨克已经开始了集结行动,有迹象表明一场边境战争很快就要打响。
阿卜杜拉哈米德二世苏丹也愤怒了,亚美尼亚的事务是土耳其的内政,如果尼古拉二世一定要干涉的话,那么那么土耳其就用这场胜利来洗刷一个世纪的耻辱吧!
至于青年土耳其党那个愚蠢的要求,苏丹不屑一顾,如果没有俄罗斯人的干涉,也许苏丹还会考虑考虑,如今在外敌的压力下再做这样的事情,那就等于扇自己的耳光说自己惧怕俄罗斯人!那还是土耳其人吗?!
奥斯曼的光荣在世纪末召唤着土耳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