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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她仍旧不说话,男人眼中忽然闪过一道戏谑般的光芒来。
“你是见到靳绾绾在病房里牵着我的手,所以才生气离开的吧。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
“谁、谁吃醋了!”
被戳穿了心中所想,沈佳人不由感到有些微微愠怒,她扯开了男人的手,转身就要走。
“够了,我要回去了!”
“佳人!”
单北川出言唤了一声,刚想追上前去,腿上传来的剧痛却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首长!首长您怎么了!”
身后传来孙警卫焦急的声音,沈佳人下意识回眸,却忽然心头一紧。
只见单北川似乎已站立不住,身子飘忽的晃了两下,无力地靠在了冰凉的墙壁上。
他看上去似乎非常痛苦,那细长的眉头已经紧紧的皱成了一个“川”字,脸色煞白入纸,豆大的汗珠“簌簌”滚落。
“北川!”
沈佳人赶紧上前扶住了他,当见到男人腿上那几乎被染成一片殷红的绷带时,顿时吓得小脸煞白。
她焦急地大喊着,“快来人啊,医生,医生!”
听到了动静,医护人员火速赶来,将单北川放上了担架,迅速地抬走了。
……
病房里,医生正在紧张地为单北川处理腿上的伤,被染红的绷带一条条被剪开,里面已经缝合的伤口已经裂了。
沈佳人就在一旁,见到那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赶紧侧过目光不敢再看。
单北川端坐在床上,任由医生处理他的伤口,偶尔皱了皱眉,痛苦的神色在他的脸上已经被很好的掩藏。
他的目光望向沈佳人,忽然笑了一声。
“怎么,害怕了?”
沈佳人不语。
其实,她哪里是害怕,她是不忍看,因为心疼。
很快,医生处理好了他的伤,临行前,还可以嘱咐了一句。
“裂开的部分我已经重新缝合,但是切记不可再下床走动,如果伤口多次裂开,不排除会有感染的可能。最好找个人日夜看护,切记!”
沈佳人下意识问了一句,“如果……如果感染的话,会怎么样?”
医生收拾了东西,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说,“若感染严重,会引起并发症,那就只有截肢。”
截肢……
沈佳人吓得脸色又白了几分,衣袖间的小手捏了又捏。
“好了,都出去吧。”床上的男人换了个舒服了位置坐下。
医生和孙警卫都走了,沈佳人也跟着走,还没走出两步,单北川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佳人,你留下。”
脚步不由一顿,她有些木讷地回眸看向男人,“我?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单北川耸了耸肩,气定神闲的说,“刚才你没听到么?我需要人日夜看护。”
“你可以叫护士,也可以叫你的妻子,为什么非我不可。”她声音小了下来。
“因为,我想无时无刻看着你。”
不得不承认,男人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出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支丘比特之箭,“嗖”的一声,结结实实的射在了沈佳人的心脏上。
好吧,她承认她爱听这种话。
沈佳人迟疑了几秒,乖乖的回去了,单北川向他伸出手,让她在床边坐下。
“听孙警卫说,昨晚你担心我,几乎彻夜未眠,是么?”单北川握住她的手,那小手白皙幼嫩,和他宽大粗粝的大手一比,简直像个孩子。
“嗯,我不知道你的情况,睡不着。”她倒是难得坦诚了一次。
单北川将她那脸上的几丝娇羞之色尽收眼底,单薄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你想知道,我这腿是如何伤的么?”
沈佳人望向了他,单北川缓声解释起来。
“昨晚,我带着那些新兵在密林里徒步奔袭,却没想到被藏匿在深山里的狼群盯上了。没人知道那种地方居然有狼。手里没有实弹,那群菜鸟都吓傻了,可我不能傻,我必须保持冷静,让所有人轮番开启信号弹,用火光暂时吓退它们,趁机抱团撤退。”
“那……后来呢?”她听的不由紧张起来。
“狼群不肯放弃,一直保持距离跟着,所有人都退到了独木桥的另一边。有个新兵不小心被绊倒了,狼群向他冲去。我用了最后一枚信号弹驱散了狼群,掩护新兵踏上了独木桥,自己却被那群畜生围住了。有个家伙死死咬住我的腿,被我用枪托砸碎了脑壳,危急关头,还好救援的直升机赶到了。”
单北川用平静的语气讲述着昨晚惊魂的经历,就像是在阐述着一件鸡毛蒜皮般的小事,可沈佳人却听的心惊肉跳。
虽然她没有亲身经历,可从他这几句简洁的讲述中也能知道,那是多么惨烈和惊险的状况。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沉吟了半晌,又问,“你昨晚曾给我打过电话,那时候……”
“那时候,我正在掩护那群菜鸟过桥。只剩下最后一颗信号弹,狼群虎视眈眈,我也不知道是生还是死。忽然就想听听你的声音。如果临死前听到你的声音,就是走在黄泉路上,我也没有遗憾。”
“哎!不许胡说!”沈佳人赶紧堵住了他的嘴,心里虽然感动,可眼中却还是显露出几分嗔怨来。
“好,那就不说了。”
单北川揽住了沈佳人,让她躺在了自己的身边,“陪我躺一会儿吧。”
沈佳人有些抗拒,担心碰到他身上的伤口,可男人执意坚持,她便也遂了他的愿。
……
因为要留在医院照顾单北川,沈佳人也回不去庄园,转眼间就照顾他三天了。
夕阳的余晖撒进了病房,敞开的窗子帘纱轻拂,外面传来了士兵们整齐划一的操练声。
单北川放下了手里的报纸,大手撑着床沿,努力的想要下床。
正好这时,房门被推开来,沈佳人端着晚餐走了进来,见到单北川似乎要下床,吓出了一身冷汗。
“北川,你什么啊?”她放下餐盘上去拉住了男人。
见到她那一脸担忧的样子,单北川那冷峻的眉眼柔和了些,“我只是想看看外面那群小子。”
“看什么看,难道你忘了医生说的话了吗?乱动伤口再裂开的话,你就要截肢了!”
沈佳人不顾男人惊愕的目光,生生将他又推回了床上,板着小脸说了一句。
“坐好,不许下去!”
她这话,简直就像是命令的口吻,和单北川相处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
单北川就那样惊愕的看着那个一脸不悦的小女人,忽然觉得挺有意思的。
她居然也有这样严厉的时候?
“看什么看,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沈佳人嗔怨地瞪了他一眼。
“呵,对,你说的对。”单北川安分了下来,向来盛气凌人的他,头一次这么老实。
“好了,快吃饭吧,今天的晚餐是粥,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
沈佳人将粥碗送到了男人的面前,可他却迟迟不接,反而露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来。
“我可是伤病员,你喂我吧。”
她先是一怔,随即下意识说,“你伤的是腿,又不是手,吃饭还要我喂?”
“被你这么一说,我的手似乎也隐隐作痛了。”单北川揉了揉“疼痛”的手腕,气定神闲地朝她笑,哪里有一点儿痛苦的样子?
沈佳人忽然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但更是清晰的感受到了近期这个男人的细微变化。
曾经的单北川,是那样的矜贵又孤傲,在他那盛气凌人的目光中,几乎不把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一切放在眼里。
可现在呢,他真的变了,时而会像孩子般的耍任性小脾气,时而又会像现在这样耍起无赖来。
她倒也无计可施。
每一勺,她都轻轻地吹散热气,再送到单北川的嘴巴里,而单北川则意外的享受当“巨婴”的感觉,似乎对她的服侍感到非常满意。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那是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
很快,脚步声在病房门外戛然而止,随之响起靳绾绾的问话。
“小孙,你首长怎么样了?”
“啊,首长啊!”孙警卫故意拔高音调,“首长他就在里面,这会儿正在吃晚餐呢!”
靳绾绾皱了皱眉,“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抱歉,我……我平日里大嗓门惯了。”孙警卫搔了搔头,一脸憨笑,实则背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靳绾绾倒是没有太在意,接着便推门而入。
单北川靠在床上坐着,手里端着一碗粥,面无表情的看向她。
“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担心你吗?你伤的这么重,我一直放心不下。而且,小皓也想见你。”
她朝着门外招了招手,“小皓,还躲着做什么,你不是一直嚷着要见爸爸吗?”
门框外,一个小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见到床上那个脸色严肃的男人,不禁有些紧张,靳绾绾又催促了一句,这才走到病床前。
“爸爸,我、我来看你了。”
单北川微微颔首,招手让他近了一些。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没有给老师惹麻烦吧?”
“没有没有,我可乖了。”小皓赶紧点了点头。
“是么?”单北川询问的目光望向了靳绾绾,她笑着说,“孩子没骗你,昨天还被奖了一朵大红花呢,老师说他助人为乐。”
单北川语气带上了几分欣慰,“不错。”
“北川,你手脚不方便,我来喂你吧。”
靳绾绾大献殷勤,不由分说将男人手里的粥碗拿了过来,勺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单北川语气淡淡的,“刚吃了半碗,没什么胃口,不吃了。”
“那、好吧。”靳绾绾想着难得和他更亲近上一些,此刻被拒绝,不免有些失望的将粥放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