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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阶下面闹成一团,我和神玉在台阶上闹成一团。神玉从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全部往天上往去,一手抓了一部分,握成两个拳头,放在我的面前:“哪边是单数?”
“嗯,这只吧。”我点了点他的左手。神玉笑了:“错,是右手。”说完摊开右手,手心七颗瓜子。神玉抿嘴一笑,把酒杯倒得满满的,递在我的面前:“喝。”我睁大眼:“你你倒这么多。”神玉一边嗑瓜子一边说:“输了就得喝,快喝。”
我无奈,仰头将酒杯喝空。神玉笑道:“你猜我嘴里现在有几颗瓜子?”我再次无奈,谁记得有几颗?我只得说:“三颗吧。”神玉横了我一眼,勾过我的脖子,吻住我,舌头进来的时候顺便带了东西。我把他推开,用手背擦了擦嘴:“你你恶心!”
神玉瞪了我一眼:“我是叫你看看有几颗,你说谁恶心?”我一下没气了:“呃,我恶心。” 卷了卷舌头,四颗。神玉复倒满一杯酒,靠在我嘴边:“又输了,喝。”
我憋住一口气,干了,不满道:“总是我猜,你也猜。”我把他的眼睛蒙上:“我戴的项链串数是单数还是复数?”神玉双手覆在我的手上,将眼睛盖得更严实了些。淡粉唇角扬起,荧荧如杏:“你戴了七串项链,还问我单数或复数?笨死了。”
我松开手,微怒道:“你偷看。”神玉道:“那是之前看的好不好?”我转过身去,抱腿不看他:“之前的也是偷看。”神玉把我拧过去:“不要赖皮,喝酒。”我抓过酒杯,一饮而尽,用袖子擦擦嘴:“流景,你今天铁了心要把我灌醉是不是?”
神玉用手背撑着下巴,若有若无地瞄了我一眼:“嗯。但是我很好奇,你以前一杯就倒,怎么还没醉?”我把酒杯往桌上一放,不理他。我的酒量在他死去以后酒练出来了,怎么可能醉。神玉轻轻搂住我的肩:“一会回去后,如果痛了你一定不要说,答应我就不灌你。”
我猛地回头:“你说什么?我在下面?”神玉支吾道:“起码让我上一次吧?一直在下面腿会酸的。”我横眉冷目:“不行,不然不做。”神玉怒了:“紫苏,你”半晌才压住火气道:“好,你好样的。你生日,我就不和你争,以后我一定加倍讨回来!”
我蹙眉:“我生日?”神玉叹了一口气,把我从座位上拉起来:“你啊你,我真拿你没法子。”说完牵着我走下台阶,走上了宽阔的月白阶梯。
阶梯直通大殿顶层。顶层是一片空地,尚有屋脊遮掩。往外走,便是一个与一楼同样宽阔的平台。月色下,冰蓝地面反射着银光,站在高台上往下看,灵界繁华夜景尽收眼底。
天气有些凉,我把狐皮大氅忘在大殿,不由抱住胳膊。神玉用拳头捶了一下我的脑袋:“笨死了。”解开龙纹玄衣,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薄衣:“过来。”我正吹着手心,笑着看他一眼,扑过去抱住他。他将衣服裹紧,宽松的衣服竟容得下两个人。
“呼呼,好暖和。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我打了几个抖,抱紧他的腰。神玉用下巴指了指远处的大钟:“喏,快子时了,就要到腊月二十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我微微张嘴,许久才反应过来是我生日:“这,我没想到。”神玉在我腰上捏了一下:“现在给我想。”
我给他弄得极痒,忍不住嘻嘻笑了两声,才平定下来:“我想要什么你都可以给?”神玉马着脸道:“是,是。只要你要,只要我有,统统都给。别说要在上面,这个我已经答应了。”我皱了皱鼻子:“哼哼,我想看下雪。你弄来啊。”
神玉挑眉道:“就这样?”我鼓起腮帮子:“不准鄙视我的愿望。”神玉扑哧一声笑了,把我的身子扭转过去背对着他。然后,他捧起双手,白玉般的十指轻轻摩擦。
手心闪烁着银白光芒,细小的雪粒在他的手心旋转。神玉小声道:“我就知道你会许这些无聊的要求,看什么滚雪球。这是我自创的,没学过吧?”言犹未毕,双手往上一抛——
一瞬间,白雪漫天。
整个灵界下起了大雪,如落花,如飘絮,如夜空中的星星点点,连天飞扬,苍苍茫茫,仿佛千千万万只跳舞的精灵,舞破川原,飞越沧海。
神玉将手收回,抱着我的身体轻轻摇晃:“还好你没有再出那种刁钻的难题,否则我又要破相了。”一时沉迷在卷雪美景中,只喃喃道:“难题?”神玉道:“是啊,你找我要的最变态的礼物,就是叫我把你永远记住。这礼物怎么实践?害我都破相了。”
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我还是女人时,好像是有这么一次,我的意思是叫他把我记住,没别的意思,也没太在意,回头狐疑地看着他:“破相?什么意思?”
神玉指了指自己的眼角,那几缕黑细纹路:“这不是破相是什么?本来我想弄在脸颊上的,太难看,还是眼角好了。”我顺着他的手轻轻抚上去:“这是什么?”
神玉一愣,气极,在我身上狠狠拧了一下:“紫苏,你这没良心的!这是灵界古语的异体字,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那歪曲的纹理,才发现那是要拼读才能认出来的。眯着眼一个一个拼着念:“籽紫素苏”最后惊得说不出话来。
紫苏。
神玉叹气道:“算了,你一直都这样,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扁扁嘴,提起一口气,平息,又扁扁嘴。最后抱住他的脖子,用力吻了上去。神玉被我撞退两步,轻柔地笑着,迎合着我的吻。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锦天绣地,福禄如川。
一切都很好,美好得像是一场梦,却也如同幻梦一般不真实。他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亦如此。那一颗缠绕白纱的古树,那一张在火海中哭喊的脸,那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一段在雷雨中蓦然重归的记忆表象的平和,是否可以将之遗忘,将之埋葬?恍恍惚惚千年,沉沉迷迷一梦。何时又会是梦醒之日?
同样是流景告诉过我的一个故事:一个父亲告诉坏脾气的儿子,你若心情不好,就在墙上钉钉子发泄。儿子照做,钉了满墙的钉子,果真脾气好了很多。父亲又告诉他,你若心情好一次,就把钉子拔出来一个。儿子又照做,到最后,钉子全被拔光。于是父亲叫他转身看那面墙壁。儿子回头,方发现雪白的墙面早已千疮百孔。
做错了事,可以道歉,可以遮掩,可以弥补。但是,伤口复原,伤疤还在。流景在我身上留下的伤早已不痛,却无法消失。同样,我在朝羽身上留下的伤亦无法消失。
朝羽说最喜欢我笑,我却最害怕他笑。因为如今我一看到他笑,都会忍不住去想,前一日,他是否又哭了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