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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兰看到一泓泉水出来,拍着手欢呼起来:“爹爹,您是真神了!”
克振也高兴地说:“爹,我们村子里的人,还有附近这些村子里的人,我们都有救了!我赶紧去告诉瞎大爷,别让他逃荒走了!”
白英高兴地点点头:“嗯,你先去吧。”
不久,在白英发现泉水的地方,挖出了一个大水塘,安上了一座大水车。白英笑呵呵地和百姓们一起用辘轳车水浇地。
瞎老汉说:“二弟啊,在哪里?过来跟我说说话。”
白英下来水车,来到白明身边,拉着大哥的手,说:“大哥,你不在家里呆着,怎么啦?”
白明说:“别看我眼瞎,听的事儿还挺多,听说啊,那燕王朱棣的骑兵已经打过了长江,建文帝有的说烧死了,有的说逃走了,南京要换朝廷了!”
白英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又要换皇帝了,听说新皇帝的年号是永乐,老百姓祖祖辈辈盼望出个好皇帝,永乐,永乐,谁知道他是自己乐,还是让百姓乐呢,会出现一代圣王明君吗?”
克振崇拜地说:“爹,听说这新皇帝登基,要重开科举,您去考个官做做吧,俺也能跟你沾点儿光!”
白英说:“你娘走得早,这些年,我要留下来照顾你们几个长大,没有去考什么功名。再说了,在大明朝当官有什么好的?整天战战兢兢,弄不好还要剥皮植草,死无葬身之地。洪武皇爷杀了多少官员,这靖难之役又有多少人头落地?我看啊,还是当一个闲云野鹤,自由自在的好!”白英对着秀兰说:“拿酒来,说起这话来,我再喝二两,酒是我的老伙计,当官的有官威,我有酒作伴!”
入夜,皇上单独召见和尚姚广孝和大学士解缙,询问他们治国安邦的计策。解缙深施一礼,说:“圣上,今日看您闷闷不乐,是否对金陵的气候不太适应?微臣希望能迁都北平,离开金陵这湿热之地。”
解缙的话一下子说到了朱棣的心坎里,他睁大了眼睛,向前探了探身子,着急地说:“学士,你说说看!”
解缙说:“伏惟北京,圣上龙兴之地也,北枕居庸,西峙太行,东连山海,俯视中原,沃野千里,山川形势,足以控制四夷天下,为万世之都!”
朱棣兴奋地站了起来:“好!甚合吾意!那,解学士,怎么才能早日迁都北平,了我夙愿?”
解缙看到皇上如此兴奋,也高兴地说:“圣上,唯有先开运河漕运,运送建皇宫的物料,方能开建北京城!”
道衍和尚姚广孝是朱棣起兵靖难时的重要谋臣,虽然穿着僧袍,却一脸的凶煞,他说:“阿弥陀佛,学士好高骛远,不着边际,和尚认为还是先平定了北元穷寇,再迁都北平不迟!”
朱棣不理姚广孝,却对解缙赞许地点点头:“那,解学士,你说由谁来挑头,开通运河漕运啊?”
解缙说:“圣上,这修河工程既是一件难事,也是一桩肥差,应由刚正自律之人担任!”
朱棣:“不错,你看谁来担任合适?”
解缙:“礼部侍郎宋礼来当工部尚书最好。他为人正派,不谋私利,在山西、陕西担任监察御使时,当地贪官污吏都闻风丧胆。”
朱棣皇帝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倒是认为陈瑄最合适。靖难之役,关键在渡江一战,舟师总兵官陈瑄在渡江之战中功劳最大,熟悉水战,朕原来想由他来担任。然而,开通运河当前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前元留下来的海运也不能偏废。那就派宋礼走陆路,陈瑄走海路,两条路线,一起运送物料,建设北京城吧。”
和尚姚广孝坚持说:“阿弥陀佛,圣上是唐宗汉武,绝世英雄,还是应该去御驾亲征,继续征服北元。”
朱棣摇摇头说:“这普天下的和尚,哪有劝人打仗的?还就是你,知道朕的心,朕还是觉得打仗痛快!可是啊,皇后说了,这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还要换换脑筋才行。”
姚广孝嘿嘿而笑。
又是临朝之时,威严的乾清宫里,皇帝升坐龙椅,文武官员分班站定。
朱棣宏开金口:“诸位臣工,从即日起,改北平城为北京,皇帝日常驻跸北京,设立北京行在六部。金陵则由太子监守。目前天下太平,宜重开科举,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百官高呼:“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又说:“宋礼、陈瑄听封:朕任命宋礼担任工部尚书,先到四川采伐大木,为筹建北京城做好准备。任命总兵官陈瑄去督办海运,将南粮从海上运到北平。”
宋礼、陈瑄出列,叩头谢恩。
春天再一次来到古城金陵,秦淮河两岸杨柳吐绿。
在秦淮河畔的金陵贡院里,全国各地的举子们都被关在一米见方的小号里,正在参加春闱大试。许多人苦思冥想,唉声叹气,有的伏在案上,呼呼大睡。
一群监考官来巡视考场,在小号外走了一遍,大摇其头,看到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在奋笔疾书,蝇头小楷十分俊逸,大家都赞成地点点头。这位青年才俊是浙江台州来的举人潘叔正。
而在秦淮河上,画舫摇曳。朱高煦、宋大牛等一帮少年呼朋引伴,从这个秦淮人家出来,又大摇大摆地走进另一家妓院。
一家妓院老鸨认得这帮少年,赶紧招呼姑娘们出来迎接:“姑娘们,快来呀,金陵城最有钱有势的主儿来了!”
两位妓女挽着朱高煦上楼,一个问道:“大爷怎么不去考取功名啊?”
朱高煦醉醺醺地说:“考什么考,考院都是我家开的,我还用考?”
妓女笑了,说:“哎呀——有开酒楼的,有开妓院的,还有家里开考院的?嘿嘿,逗死了!”
另一个妓女说:“大爷,你真能吹!”
朱高煦挣扎着说:“吹,吹你个头,皇帝是我亲爹!不信问问你妈妈!”
两个妓女一起撒开手:“我的娘哎,吓死我了!”
朱高煦歪在地上:“喊爹也不行,伺候不好,要你俩小命。”
另外两个妓女架着宋大牛上楼,一个妓女夸奖道:“那些秀才都还没有出来,大爷您就交卷子出来了,肯定是风流才子啊!”宋大牛大大咧咧地说:“什么风流才子,爷不稀罕。”
另一个妓女说:“才子好啊,考上了就是进士,就能做官了。”
宋大牛说:“考上又怎么样,他们那帮穷小子,考上进士,也不一定有我们过得好,过得畅快!快扶大爷进去,大爷陪你们乐和乐和!”
妓院里响起一阵阵男男女女的调笑声。
贡院的红门突然打开了,考号里的举子们一起涌出来,浩浩荡荡,人声鼎沸。秦淮河里的花船上,妓女们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喊叫、招手,抛媚眼,花团锦簇,蜂飞蝶舞。
举子们终于告别了十几年头悬梁、锥刺骨的寒窗生活和四书五经、繁文缛节的束缚,一个个踏进花船里放松消遣,买醉取乐。
潘叔正从挤挤挨挨的人群里走出来,他摸摸袖子里仅剩下的半吊子铜钱,在河边寻到一只捎脚的乌篷船,和船老大谈好价格,在船舱里寻了一块清净地方,铺下衣裳,不久就呼呼大睡,好一路桨声欸乃,回浙江台州老家。
金陵乾清宫,解缙和姚广孝又被召来。朱棣问:“两位爱卿,今天朕请你们二位过来,想问问你们对立储事宜有什么看法?”
解缙不改直率性格,抢先放炮:“上古帝王,施行禅让,自从禹王定天下,皇位都是传给长子长孙,世子高炽为储君,实乃天经地义。”
姚广孝看出了皇帝的心思:“阿弥陀佛,贫僧以为,二子高煦有勇有谋,很像圣上,是天地赐给您的福报,应不拘一格,升为皇太子。”
朱棣点点头,说道:“是啊,世子高炽身体不好,人又木讷,将来恐不能执掌天下。朕想让二子高煦为太子,他性格和朕很像,这几年跟随朕南征北战,出大力了,将来万一朝廷有事,能担当大任啊!”解缙再次奏道:“立储立长,况且世子高炽忠厚仁孝,久为天下所共知。”
朱棣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帮朕想想办法,从祖宗法度或者五经四书里,找找说辞,看怎么样才能立二子高煦为太子。”
解缙不顾龙颜已变,他扑通一声跪下,以头捶地:“圣上,万万不可废长立幼,夺长乃为乱道之行径!”
朱棣倒吸了一口气:“这个,这个,你们都下去吧,立储之事,以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