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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片惨白。
白的透明,白的晃眼。
司桀瀚感觉自己进入到了一个透明惨白的世界。
没有任何声音,也看不到任何的色彩。
更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
“小瀚……小瀚……”
冥冥中感觉有人在轻唤着自己的乳名。
记得小的时候,妈妈常常这样喊他。
“妈?”
当这个字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上一次喊出这个字,大概已经是20年前的事了。
“小瀚,你过得好吗?”
一身白衣的温柔女人,面色姣好,正朝着他微微笑着。
她身侧还站着一个男人,两个人相互依偎在一起,脸上的笑容沁人心脾。
“爸!妈!”司桀瀚喜出望外。
“小瀚,你过得好吗?”
“我过得不好!我每天都过得很孤单,你们走的太早了,我每天也过得好累,每天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司桀瀚面对自己的父母,终于坦露心声。
这些年看上去他是高高在上的司家继承人,他衣食无忧,锦衣玉食,一掷千金。
所有人都艳羡他的生活,然而他却是孤独的。
“小瀚,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要学着自己去面对,我们没有办法帮你,只能靠你自己。你是司家唯一的血脉,你要继承家族,承担你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我不想承担什么责任,我也不想继承什么家族,我只想跟你们在一起,一家人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对于别人而言,最普通的事情,在司桀瀚这里就成了夙愿。
“小瀚,我们真的对不起你,把所有的责任都丢给你一个人,可是人生还是要继续走下去的,我们会一直看着你,守着你,会默默地支持你的。”
“哥!”司浩宇一声清脆的叫声。
“小宇?”
“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呀?我和爸妈要走了,你赶快回去吧,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会过得很好的。”
司浩宇也是一身白衣,他的脸仍旧苍白,只是笑容比以前更加好看了。
“我要回哪里去?”
“回你自己的家呀!你还有很多的牵挂,你还有嫂子,还有豆芽,还有我没有出生的小侄子,哥,我真的好羡慕你呢!不过我也不差,我可以和爸妈在一起了。”
司浩宇笑得仍旧那么灿烂。
“我们要走了,你多保重。”
司浩宇站在最中间,左右两边是他们的父母。
他们的笑容是那么的好看。
他们的目光是那么的随和。
“小瀚,你要努力活下去。”
“小瀚,不要给司家丢脸,你可以的。”
“哥,要加油哦!”
他们最后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转身。
“别!你们别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快回来带我一起走!”
司桀瀚呼喊着,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
可是他的父母,还有他的弟弟都坚定的向前走着,他们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
他怎么追都追不上,最后跌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不要丢下我,为什么每次都丢下我一个人?”
司桀瀚在喃喃自语。
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好孤独,好累,好害怕。
他不想再继续了。
不想再回到原来的世界,因为这个世界太痛苦了。
“瀚……”
“小麦?”司桀瀚猛的抬起头来,看着蓝小麦披散着头发就站在他面前。
“瀚,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为什么你不肯来救我?为什么?”蓝小麦的脸苍白得可怕。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仿佛没有力气。
“小麦,我没有!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我也想去救你,可是……”司桀瀚拼命地解释着。
“为什么你都不愿意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伤害小宇。”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怪你!”
“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蓝小麦根本就没有听司桀瀚说话,嘴里一直都在念叨着为什么。
“小麦,你听我说啊。”
蓝小麦的身体在慢慢地后退着,一点一点一滴一滴。
就好像他的父母和司浩宇一样,在慢慢地远离他。
“小麦,你不要走,我只有你了!你回来,不要离开我,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的!”
“帮我照顾好豆芽。”
司桀瀚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禁锢住了一样,没有办法追上去,只能看着蓝小麦,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和自己的父母一样。
“小麦!不要!不要离开我!”
司桀瀚跪在地上,像是一个打了败仗的战士。
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离开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都回来!都回来吧!算我求你们了!”
他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这样卑微过。
他是真心的想要让他们留下来,他不想再一个人了。
“豆芽?”
蓝小麦走的时候说了让他照顾豆芽的。
是啊,他还有豆芽呢。
他的女儿,他唯一的女儿。
“爹地,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已经睡了好久好久了,为什么你都不愿意睁开眼睛看看我?”
“爹地,是不是你都不想要我了?爹地,你快点睁开眼睛吧。”
“豆芽?”司桀瀚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豆芽,你在哪儿?为什么我看不到你?”
“爹地,我好想你啊!你快点睁开眼睛吧,医生叔叔说,你再不睁开眼睛,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你不要一直睡觉了,你已经睡了好久!”
“豆芽!爹地在呢!为什么爹地看不到你?你快出来,不要和我捉迷藏!”
“爹地!妈咪不在了,如果连你也不在了,那我该怎么办呀?呜呜呜……”
“豆芽,不要哭!爹地在呢!爹地一直都在!”
“爹地,我好想你啊!你快点回来吧!我只有你一个人了。”
司桀瀚环顾着四周,可他仍旧看不见豆芽的身影,他的豆芽,他的女儿!
“别哭了,爹地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爹地会一直陪着你的,从今天开始,我们相依为命,好吗?豆芽!”“爹地,快醒醒,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