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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像小学生似的一窝蜂拥到左后右沙发上,把陆哥和吹风筒挤得东歪西倒。三张沙发都很长,勉强坐得下二十余人,只是有些人不免屁股虚虚的搭在扶手上。
人人紧张地看着对面的徐婉鹭和陈华遥,还有角落从来不说话的夏荻蕤。
现场鸦雀无声。
“这位是大姐头的妹夫华哥,为大家讲几句话,大家欢迎!”方顺几个心腹带头鼓掌。包厢里响起热烈的掌声,陆哥最为激动,拍得手都红了。
陈华遥伸手虚压,刷了一下全静了下来,按电动开关也没那么快的。
拿出一张白纸,传给左侧的陆哥,说:“大家写上自己的名字,轮流传给下一位。等下我念到谁的名字,谁就站起来,认识一下。”
一会儿写好名字,纸张回到自己手上,随便扫了一眼,念道:“陆利。”
陆哥赶忙站起,用洪亮的声音应道:“到!”
陈华遥点头微笑,示意他可以坐下了,又念道:“罗海波。”第二个人站起,如此反复,直到最后一人,将在场的人都认识了一遍。
“今天召开这个会议,主要有三个议题,第一,清理组织内部叛徒。大家必须认真对待这件事情,引以为戒,加强自身的修养和理论知识的提高,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有谁再犯类似错误,必将严惩不贷。”陈华遥喝了一口啤酒,方顺赶紧屁颠屁颠的给添满。
“第二,由于社会形势的发展,夜鹭楼这个名字明显落后于时代,本人提议改组为金笛安保公司,主要以安保业务为主,逐渐放弃高利贷。”
众人一下炸开了锅,有人叫道:“夜鹭楼建立了好几年,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改名?而且这名字也不太好听嘛。”还有人说:“金笛公司本来就是夜鹭楼的下属机构,现在反而成为正式名字,一点都不响亮,简直太傻了。”
吹风筒犹豫着说道:“高利贷也放弃?那我们的经济来源怎么办?”
陈华遥深深环视了众人一眼,冷冷地说:“谁赞成?谁反对?”
包厢里顿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人人噤若寒蝉。
陈华遥很满意众人的反应,说:“很好,那以后夜鹭楼不再存在,诸位就是金笛公司的成员了,徐婉鹭为公司董事长,总管公司全部事务。方顺为总经理,协助董事长主管公司财政和人事。陆哥、吹风筒为副总经理,协助董事长管理其他事务。婉姐,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方顺大喜,这下可就是金笛公司名至实归的第二人了,一时眉开眼笑。
徐婉鹭摇摇头,陈华遥说道:“公司设在原金笛大楼,下设董事长办公室、总经理办公室、后勤部、培训部、人员管理处、情报科、街道安全科、娱乐场所管理科等单位,各单位负责人大家可以竞聘上岗,徐董将择优录用。”
“第三个议题,金笛公司现在成立督察组,徐婉鹭为组长,本人为副组长,专门监察公司财权收支、人事调配,人员思想动态、生活作风问题,有权处理一切违反规定的人。谁有兴趣的,也可以申请加入督察组。”
“这……”
“小苟的问题,在于自身思想观和人生观的堕落,对此我非常痛心,加强学习和思想教育迫在眉睫,今天散会回去以后,总经理级别以下每人写一份三千字的思想认识心得体会交到督察组。以三天为限,逾时不交的自己认真观察观察马脸的下场。”
陆哥忙说:“报告,华哥、哥……报告组长,我不太认识字,不如当面向您做个思想汇报吧?”
“不识字?还有谁不识字的?举个手看看。”
包厢里马上齐刷刷的举满了手。
“文盲这么多?小方,散会后你把大家的简历给我看一下,有谁达到初中文化的通通按照规定处理。”
举起的手又全都放下,只剩陆哥继续举着。
陈华遥看看大家,道:“陆哥,你还是找所夜校念念,这是命令,半年内达不到要求的,撤职留用,费用由公司报销。”
陆哥立即起身一个利索的并腿,大声道:“是,陈组长,我一定努力。”
接下来,陈华遥与徐婉鹭、方顺等人敲定了新公司的具体章程。
在这个步骤上,董事长将牢牢掌握权力,方顺等四名心腹也在紧要部门中获得了较好的职位,自上而下,对公司进行有力控制,不再如之前那样一盘散沙。
而小苟、马脸、陆哥的心腹都被打散重组,分别划归方顺等人的手下办事,再也翻不起什么波浪。
番薯等十位饿狗队队员则在委员长的授意下加入金笛公司,对一部分蠢蠢欲动的人员形成威慑之势。
徐婉鹭一直以为他们是辛多雷夜总会的保安,不过跟陈华遥私人关系较好罢了,既然加入,求之不得。
什么夜总会能有如此强悍的保安?
十个人在短短几分钟之内麻利地放翻二十多名随从,还把马脸打成猪头,连公司最能打的吹风筒在他们任何一人手下都走不过三秒钟。
这种人还能做保安,那天下都不会有坏人了。
理论上说,十位饿狗队队员具备了覆灭小型规模以下帮会的能力,有他们的加盟,金笛公司足以在北城站稳脚跟。
徐婉鹭心思十分复杂,妹夫的表现委实太过惊世骇俗。
你研究地下社会课题也就算了,偏偏还运用到实战上,谈判头头是道;谈判口才了得也就算了,偏偏还对象京黑帮了如指掌,透彻得好比他家开的;了解透彻也就算了,偏偏还亲自动起手来,刚才那一斧头冷酷无情,血花飞溅中不眨一下眼睛,哪里像是斯文孱弱的大学生?说他是入狱十年的江洋大盗都不为过。
清理叛徒之后收拢人心,震慑墙头草,继而改组夜鹭楼,将权力通通收归一人之手。变故只在一个下午完成,还引入“夜总会保安”等强援,建立督察组监督机制,经验何其老到,手腕何其强硬?要不是亲眼所见,哪里相信他仅是象京大学区区的大一新生?
震惊归震惊,现在可不是寒暄天气的时候,公司事务必须及时处理。徐婉鹭只能收拾起精神,一方面给新的成员划分工作范围,一方面也要安抚受到惊吓的部分成员,忙得不可开交。
嘱托了番薯几句,陈华遥与夏荻蕤一起离开。
回来的路上,小丫头憋了一肚子的疑问,终于获得发言的权利,问道:“哥哥,刚才那个女人说你是她妹夫,你结婚了?”
陈华遥反问道:“你在家里住了这么多天,连我结没结婚都看不出来?”
小丫头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家里脏乱透顶,卫生状况令人堪忧,又没有女人住过的痕迹,跟猪圈也没什么差别,果然是典型的光棍住所,幸好我这几天打理得干净,不然你就惨了。”
陈华遥被她小大人似的一通数落,汗颜无比,勉强应道:“你懂个屁,我先天下之忧而忧,胸怀百姓苍生,考虑的都是大事,自然没精力来照顾家庭。”
小丫头又道:“那你就是交女朋友咯?”
陈华遥道:“我一穷二白,吃了上顿没下顿,人又傻气,有谁肯做我的女朋友?”
小丫头嘻嘻笑道:“那所谓的妹夫是怎么回事?你不要以为我是小孩子好骗,其实我懂得好多东西的。”
陈华遥摆出家长派头严肃的喝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你出来这么多天,你家里人也不找你?”
“他们找我干嘛?他们嫌我碍眼得很,巴不得我早点消失。”夏荻蕤便装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抓住他的衣襟说:“现在人家只有依靠哥哥啦,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
陈华遥又好气又好笑,伸手爱怜的摸摸小丫头的脑袋,心道:“不管怎么样,总得先联系上她父母才行。”
出了地铁口,一个头发蓬松的中年女人在路边摆卖小饰品挂件,用塑料袋装着,一块钱一件。
饰件式样各异,有胸针戒指,也有耳环项链,不外是镍铬合金、玻璃、塑料制品,造型倒是好看得很。
夏荻蕤一看,心里有些欢喜,扯着哥哥的袖子上前去挑选。小女孩儿最喜欢这种外表漂亮的东西,不管价钱是多少,一边兴致盎然的选看,一边拿起一件金属手镯在自己玉腕上比来比去。
“老板娘,今天的货物有点少啊,还有什么好看的种类吗?”陈华遥觉得无聊,随意与那摊主攀谈起来。
摊主露出几分无可奈何的神色,说:“刚才城管来过一次,没来得及跑,被没收了一大包,这是刚回家里拿来的,有点少了,您随便看看吧,小妹妹,有中意么?”
夏荻蕤选好一枚戒指:“我就要这个,哥,帮我戴上。”
“自己戴不行吗?你手生来干嘛的?”陈华遥嘴上虽然训着,还是抓过小丫头嫩如春葱的小手,将价值一元钱的戒指套在她左手无名指上,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好看不?”夏荻蕤高兴地晃晃手掌,左看右看,末了,又用一汪碧泉似的眼波瞧着哥哥。
“嗯嗯,还成。”陈华遥心不在焉的敷衍道,递给摊主一张百元大钞:“不用找了。”
摊主非常惊讶,天下竟有如此好人,结结巴巴道:“这、这,先生,只要一块钱的……”
但陈华遥带着妹妹头也不回,飘然远去。
走远后,夏荻蕤问道:“哥,这个才一块钱,你干嘛给她一百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