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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立院已逾千年的山林,占的广阔,上百座山头高高低低地潜伏其中。传言每座山头只教授一种武技,那就至少有上百种,而据闻其本山“百武研”有座“藏经阁”里面还收集了不少未公开教授的武技。
事实是,千年以来,百武研内一直在持续不断地钻研新武学。白玉郞当年也曾经在南武山宗待过一段时间,在山宗内也颇有熟人,将常欢交由山宗管教他绝无异议,不过,他想起自己当年去山宗,是为了解决修习龙战天下所遇到的难题,光明正大,直接进入百武研请教宗主。
而自己的儿子这次却半是避难半是求学,恐怕要隐姓埋名才行了,此外,山宗各大山头教授的武技固然优秀。
但要达到龙战天下的高度,还是要进入百武研才能修习领会,而当日白常旭击向自己的那招“凌云裂风”虽然威力打折。
毕竟还是和龙战天下同属顶级的武学。有朝一日,若当真兄弟相残,只怕常欢所学不是凌云裂风的对手。白玉郞回头看向他的爱妃安儿,这个从十四岁起就一直服侍他的女人,总是尽力地展现她的坚强。
但这一刻,她那种伪装出来的坚强却令他觉得心痛。因为,他一直都知道,在那层看似坚固的外壳之下,隐藏的只是一颗脆弱的心。一向我行我素的白玉郞,并非不明白别人在想什么,他只是从不曾在意过。
不知为何,在那个淫雨纷飞的早晨,他竟然会感到一丝内疚。凌亦正加入太子党已经很多年了,身为风凌剑阁阁主,他和他的祖辈一样有野心。早在白常旭还是十岁孩童的时候,凌亦正就相中了他,常常离开剑阁远赴玉京亲自向他传授剑法。
只是皇家子弟本就用不着武功,白常旭也不将练武放在心上,他对凌亦正虽然礼遇有加,但凌亦正知道,自己在他心中,连师傅都算不上。风凌剑阁虽位列四大武院,规模却远小于南武山宗,所教授的武学更是四大之中最少的。
不过,真正杀敌的武功,一套就够了,剑阁绝顶剑技“凌云裂风”乃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强攻型武技,他们根本不屑于钻研那些用不上的武学。
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练凌云裂风。心智不坚者不适合,体格不强者不适合,性子不狠者不适合。严格来说,这绝对是属于纯粹勇夫的武技。至少,江湖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如此风评对招生非常不利。所谓武院就是靠收学费来维持的,招不到学员,那可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所幸风凌剑阁规模虽然不大,祖业却不小,剑阁所在的西境剑峡方圆二百里,都是凌家祖业。凭着“四大武院”、“天下第一剑”的名头,风凌剑阁每年的新学员数量勉强维持在二百名左右。
对比其余三家,这简直是一个耻辱性的数字,其实凌家历代并非不知变通,凌云裂风一套剑法被分出了三重境界,可分别以普重剑、重剑、超重剑三种不同重量的剑使出。
以普重剑使出的凌云裂风有名无实,既不能凌云也无法裂风,只是略优于寻常剑法,高明者固然也可以之扬名立万,但以重剑使出的才是正宗。至于插在风凌剑阁大殿中的一对超重剑,则只有传说中的祖师爷凌云风勉强用过一次。
学的是同一路剑法,上手的难易程度却完全不同,威力自然有很大差异,原本这是为了因材施教,让无法修习的人也可以学到适合自己的武技,但学不到精髓的人即使明知是自己资质不够,也会忍不住大呼上当,毕竟大家交的学费是一样的。
如此一来,风凌剑阁的处境更加每况愈下。凌亦正接掌剑阁之后,并不觉得祖辈们专心研习一门剑艺的做法有什么错,错的只是招生方式。凌云裂风既然不适合废柴来学,就应该转走高端路线。首先要有严格的入学试,这样收的人虽少。
但学费能大幅提高,最少要比别家高出十倍,而这十倍的学费,换来的是剑阁的保证,成为一流高手的保证,对于家境贫寒的学员,则可以签定借据,待学员毕业后再连本带利收回。
这一切设想,全都建基于他对凌云裂风强大威力的自负。凌亦正确信,这才是风凌剑阁的真正出路。要做到这一步,首先要得到世人的认同。
但高手之争,他凌亦正的凌云裂风未必就赢得了天霜绝院雪天心的“天想七绝”、南武山宗袁崇煜的“南武百式”以及苍刑月岛奈须氏的“刑月魔刀”
所以他决定,将赌注押在白常旭身上。只要白常旭一朝登位,作为帝君习武之师的凌亦正自然不愁生源。
这是他的如意算盘。至于白常旭的武功学成怎样,他既管不着,也不在乎。白常旭被册立为太子,让凌亦正觉得六年来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听闻太子大婚,他便带同一双儿女赴京道贺。
大婚后三日,他向太子告辞,却被太子留了下来。“殿下,为师也想与发儿、云儿在玉京多玩几日的,只是剑阁新招了一批学员”白常旭露出罕见不耐烦打断他:“阁中难道便无人可暂代老师之职?再说,我要留老师在京,也是为了习武。
老师,你说过凌云裂风要以重剑使出的才是正宗,虽然难学,但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教会我。”面对太子的忽然转性,凌亦正只好无奈地留下。
正武十七年三月,某日午后,东宫后院。“太子哥哥,你挥剑的速度太慢了。”说话间,凌亦正九岁的爱女凌小云以柳枝将白常旭刚练的剑招飞速地再使了一遍。
“你懂什么,你那招使出来连小猫小狗都不怕。”十二岁的哥哥凌兆发在一边不屑地说。凌亦正抚须微笑:“凌云裂风本质上是男人的武技,女人家勉强来使往往只得其形,不得其神,但如果将劲力减到最小,将剑速提升至最高,再配上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剑”
“还要再练就一身绝世的轻功身法,那就天下无敌啦。”凌小云嘻嘻接道。“天下无敌未必,但至少可以晋身一流高手的境界,不过遇上真正的凌云裂风,还是必败无疑。”凌亦正正色道。
“可是我家并不以轻功见长,疾风凌动若对天霜绝院七绝之中的飘雪无踪,只怕会死得很惨。”凌兆发冷冷地说。“哥,你很讨厌!大不了我跑到天霜绝院去学那个什么飘什么雪就是了。”凌小云翘起小嘴说。
“雪家与我家乃是世仇,你想都别想。”“他家打开门做生意,难道还能不做我生意啊?”凌小云气鼓鼓地说。
“哼,雪无心那个女人有什么做不出!”凌亦正恨恨地接道。凌小云低声问:“哥,天霜绝院的掌院不是叫雪天心吗?爹怎么叫她雪无心呢?”“大概老爹被人家拒绝过吧。”凌兆发自小说话就是这样一针见血。
“胡说八道。”凌亦正飞起一脚将儿子踢了个狗吃泥,恼羞成怒的样子与其一贯作风大相径庭。另一边,白常旭自顾自地举着重剑发奋苦练,一遍又一遍。
那堂习课之后,白常旭便使人远赴北荒天想峰,请天霜绝院派人传授“飘雪无踪”约莫一个月后,雪天心到了玉京,见到了白常旭,以及凌亦正。“凌某人,原来你也在这里。”
雪天心玉容冰冷,说话更冷。“我还以为雪掌院早已看穿世事,这一生都不会再下天想峰,原来还是尘心未尽啊。”凌亦正不甘示弱。“太子有召,天霜绝院敢不从命?不过,若早知会在此处见到你凌某人,天心绝不会来。”
“天想峰看来并非是冥想佳地,难怪雪掌院别后多年,竟仍如小女儿一般幼稚。”“天心能够守得童真,足见天想峰之灵秀,岂如凌某人在那穷山恶水之间,老成一块愚烂木头。”
“你”凌亦正堂堂一阁之主,寻常挑衅根本不能令他动怒,只是雪天心早年曾与他有过一段情。
但二人谁也不愿放弃继承祖宗基业,以致因爱成恨,至今一提起雪天心,他就会感到内心烦燥,不能自已。白常旭含笑起立:“雪掌院,本宫实不知你与凌老师有隙,传艺之事,请至后院再议。凌老师,失陪。”
雪天心果然当日就返回天想峰,只留下随行的一个本家长老传授太子轻功。凌亦正恨得牙痒,凭栏独醉之余,单人匹马杀入玉京最大的妓院梦仙楼,决意单挑四大当家花旦。
但堂堂京师首席烟花之地,又岂容一介西境武夫横行无忌?如果不是梦仙楼的秦老板知道他是太子府上的,莫说四大花旦,连四小花旦也轮不到他。就算是四小。
也不过只请来了一个林丹丹。当晚,凌亦正把一腔郁闷全都发泄在那个倒霉的女人身上。可怜丹丹姑娘事后足足疼了七日,还疼出了心病,几乎不肯再接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