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撂下那句话后，商祁延阔步离开办公室，头也不回，仿佛对这个他一手扛过来的公司没有半点留恋。
楼下不少公司高层都站在那里等着，见他出来，纷纷凑上前来。可是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个一个，喃喃地喊他“商总”。
“怎么？这是来给我送行的？”
商祁延单手插着裤袋，淡淡地笑。
他这一笑，员工们更加伤感，“商总，您……您真的要离开吗？”
抬头望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商氏大楼，商祁延笑着说：“这里既然不是我的，我当然不会强求。”
“可、可这是您一手撑起来的啊！”有一位项目经理脸上已经带了泪，“要不是当初您出来力挽狂澜，商氏也许根本就不存在了！凭什么她们凭着一张所谓的遗嘱，就要把您赶走？”
“就是！”
“说得对！”
“她们不能把您赶走！”
一时间群情激愤，唯有人群中心的商祁延满脸淡定，他朝大家抬了抬手，人们立刻停止喧哗，认真地听着他说：“谢谢你们的支持，不过，别把这种情绪带到工作里。我离开以后，你们还是商氏的好员工。这里……”到底是自己付出过无数心血的地方，他不留恋这里的财富和名誉，却留恋自己曾经付出的回忆，“这里，将来都要靠你们了。”
在场所有人都红了眼圈。
片刻之后，商尹也走了出来，手里抱着一个周转箱，里面是他办公室里的各种用品，还有一盆小小的绿植。
“商尹，你出来干什么？”商祁延蹙眉问。
“您都走了，我还留下来给谁当助理？”商尹苦笑着说。
商祁延却说：“你是商氏的助理，不是我商祁延的助理。这里还需要你，你……”
“别说了商总，和莫妮小姐那样的老板，我无法共事。按照她的性子，也未必容得下我。与其将来被她逼走，不如现在自己离开，还干脆一点。”
正说着，众人目光向门口聚集过去。
商祁延和商尹顺着大家的目光一回头，原来是莫妮也出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换了一身通勤的工作装。尖领收腰的小西装，更衬得她胸脯高耸，烈焰红唇的浓妆，倒是也不乏女强人的气势。
“说什么呢？”她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望着下面的人们。
商祁延在台阶下，虽然矮她不少，可明明是抬头仰视她，却偏偏显出几分睥睨的味道。
他沉着嘴角没出声，倒是商尹讽然问：“商总新上任，不忙着公事，怎么还有空出来？”
莫妮肩上披着件大衣，顺手向身上紧了紧，冷笑着说：“我哥哥要走，我当然得送送。还有，”她笑得更不怀好意，“商特助你的辞职报告，我好像没有批吧？”
“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莫妮冷声说，“当初商特助到商氏来，也是签了合同的。现在合同期还没到，你辞职，我不批，如果你擅自离职，那就是违约。你的合同我刚刚看过了，违约金是年薪的二十倍。啧啧，让我算算，那也就是……四千万。”
四千万。
在场许多人都深吸一口凉气。
身为第一特助，商尹的薪水当然不菲，二十倍的违约金，就算是一般的老板也不见得马上能拿出来。更何况商尹，再怎么高薪，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打工的。
商尹咬紧了牙沉默着，莫妮挑衅地一扬眉，“怎么了？商特助怎么不说话了？”
“莫妮，凡事不要太过。”商祁延终于出了声。
“我怎么过了？”莫妮立刻反唇相讥，“商特助是公司里难得的人才，现在我入主商氏，当然希望把他留下来。如果这也算过，那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你！”
商祁延暗暗握拳，商尹怕他为难，忙说：“商总……”这一声叫的是商祁延，“商总不用担心我，既然新任老板看得起我，那么就继续留下来。”
继续留下来，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那笔违约金，商祁延当然可以替他出。但是按照商尹的性子，就算打死他，他也不肯接受的。
最后无奈，商祁延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看莫妮一眼，转身就走了。
去车库取了车，才见纪小希已经等在车门旁边。
刚才的一幕，她都悄悄看在眼里。曾经无往不利的商祁延，现在被区区一个莫妮弄得狼狈成这样，她心疼得不得了，可是又没有任何能帮到他的方法。
“小希？”
车库昏暗的光线里，纪小希的脸是黯淡模糊的，只有那双闪着泪光的眼睛，明亮如何暗夜里的星星。
商祁延叫了她一声，她立刻笑着点了点头，擦干眼角的泪花，跟着他上了车。
知道刚才的事是商祁延不愿提起的，她不出声，只是说起不相干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喂，今天这么早，不如回去我们自己做饭好不好？这么久了，你都没有尝过我的手艺呢。”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他蹙了蹙眉头，低声问：“你还会做饭？”
“当然！”看他没什么抵触情绪，她继续有些夸张地卖萌说，“你可不要小看我噢，我们这种女生呢，不像你们豪门出来的千金大小姐，什么事都会做的。”
“噢？”商祁延微笑，“那太好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商氏的老板了，什么时候穷到雇不起佣人，可还要指望你来管家了。”
“那没问题！”她拍着小胸脯说。
商祁延心里什么都明白，小丫头这是故意逗他开心。他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这丫头，真的以为他有多么脆弱吗？从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眼下的事，于他而言固然也是不小的打击，但他是商祁延，没有跨不过的坎坷和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