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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走后,妖月马上在屋里筑起结界。
夜流被我紧紧搂着打不到司徒云,他大声地骂了几句,沉积多年的怨恨和怒火仿佛在瞬间都爆出来,语言不足以泄,终于化成悲愤的泪水。
他靠在我怀里哭了,双手用力捉着我的衣服,大声的嚎啕宣泄着他的激烈感情。
“淑人,我想娘,我想爷爷奶奶,呜,我记不起娘亲是什么模样了,淑人,怎么办,我明明记得娘抱着我,可是我想不起那种感觉,应该是很温暖很舒服的感觉才对的,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我想不起娘的脸和声音了,我要怎么办呀,呜哇啊啊啊啊!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是他害死了爷爷奶奶!奶奶还说要给我找最好的新娘,爷爷爷爷对我说等我长大会亲自教我玄术,可是他不在了,我不学,我什么都不要学,不是爷爷教我的我不学,不学!他们都不在了,呜呜!淑人”
“乖,好孩子,我就在你身边,我就在这里。”
夜流的心情,我懂,我也想念另一个世界的亲人,我也想见他们,真的好想回去!
然而我已经回不去了,死的人是我,重生又如何,有人说名字代表一个人的存在,我现在是“淑人”原来的名字在多年的岁月中早被忘记了,没有人呼唤我那个可怜的名字,只因前世的我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
我想哭,夜流悲哀的哭喊触动我的回忆,想起那些早已以往了面目的亲人,连同回忆也模糊了。我也想哭一次,看泪水能否洗去尘埃,还我清晰地记忆。
可我不能哭,太多人在看着我,我必须坚强,这是我和夕颜的约定。我只把眼泪留给他,其余时间我必须坚强,哪怕这样的坚强是假象。我也必须将脆弱藏起。
夜流哭了很久,他太苦了,前一天才欢欢喜喜地接受家人的宠爱,第二天就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送去当祭品,还要接受祭魂泯灭人性的杀手教育。
若他仅是个无知地婴儿便罢,霸下觉醒时的改造偏又给了他过人的智慧,他把祭魂地训练说得轻描淡写,可是有暗部当参照,我知道他那五年活得并不轻松。虽然身上的伤痕很快就能够愈合,但心灵的创伤岂是灵力能修补的。
为什么要把他从娘亲怀中带走,他耳边至今仍不时回荡娘亲绝望的哭泣声?
为什么要害死他的爷爷奶奶,那两位慈祥的老人不过是想平静地度过一生?
为什么要送他到“祭魂”那个黑暗的地方,到处都是贪婪和死寂,黑暗的意识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
五年感受不到人情冷暖地岁月,亲人给他的只有越来越模糊的记忆,这些记忆和所受的苦痛。糅合了霸下的骄傲,最终成了他对凡人的恨。
世间,终究是凡人的天地。承袭了妖兽血液和记忆的他显得与周遭地一切格格不入,只能依靠着我,感觉我体内的螭吻血脉给他的熟悉,才让他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即便如此,他还是恨,恨欺骗司徒云地菊良王族。更恨空有善良而不懂思考的司徒云!
他所失去的时间、亲人和家的温暖。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得了的吗?!
夜流只能哭,把他所藏的泪在这一刻都从心中宣泄出来。我也用力抱住他,任何安慰都只会刺激他地回忆使他更加痛苦,我只好用行动告诉他,我陪着他。
哭了好一段时间,大概是累了,又或者是宣泄过后地疲乏,夜流趴在我的身上睡着了,脸上依然挂着未干地泪痕。
司徒云想接过我怀里的夜流,被我抬手制止了。
“嘘,现在让他睡吧。”我轻轻抚摸着夜流的脸,眼前的嫩豆腐自然要捉紧吃“泄之后,他会有个好梦的,螭吻的气息可以引导他放松。”
残阳皱眉,说:“雪,你也该休息了,而且你的衣服脏了。”
我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一片潮湿,不由苦笑:“霸下不喜欢有人碰他,他只允许螭吻的气息靠近,还是我来吧。”
不是我不肯把机会让给司徒云,现在夜流最不愿意感受到的就是司徒云的气息了,霸下也同样憎恨着司徒家的人,毕竟是那个家族封印了他,还贪婪地抽取他的妖力,除了夜流这个宿主,他几乎想杀尽每一个司徒家的人,就如同千年前那次睚眦觉醒般,司徒家人的气息只会使他反感。
我看了一眼怀中的夜流,幸好他还只是个快八岁的孩子,要抱起他对我来说没什么困难。
示意妖月先整理好一张床,我将夜流放到床上,妖月给他加了个隔音和和阻隔光线的结界,然后到浴室帮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等我出来的时候,司徒云还在低落中,柳辛眉轻声安慰着他,他默默擦着泪的身影在火光摇曳中显得单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归根究底,事情会展到这种地步,他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单纯和善良没什么不好,想当个好人也没错,错的是他只顾着作自己的善心,想让自己心安理得,却没有用脑筋去思考事情,最终好心办了坏事。
他被两位老人保护得太好,父母曾是司徒家最强的玄术师,这令他养成一种心理依靠,认为无论他做什么,父母一定能够帮他摆平,过度的自信等同盲目,他任性的一意孤行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若他当时能对生在身边的巧合稍微思考一下,若他能够听从父母的劝告,若他多顾虑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若他真的疼爱自己的孩子事情也不会变成如今这种无可挽回的局面,他必须承受自己造成的恶果!
可是,对着这位老人,我实在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来,夜流对他的憎恨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惩罚,如今他只是个良心倍受煎熬的可怜老人。
但愿他别想不开寻短见,我可是冒着被柳羲看上的危险,好不容易才得到他这名主治大夫,他要是没作出点贡献就下地狱赎罪,我那四十多名黑衣暗部的价值岂不就没得体现了么。
“云大叔,放开点,夜流说的也是气话。”
司徒云只是摇头,哭道:“他不会原谅我,他不会原谅我的,我的孩子”
我猛地跳起来给他一巴掌,揪着他的衣领吼道:“云大叔,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当初既然有心将他送给祭魂就该想到会有今天,难道你要他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五年之后还对你心存感激吗?”
“我没有我”
我抬手又甩他一耳光,大声道:“你没有,那你现在自怨自艾算什么?想要他原谅就自己去争取!再苦再累再委屈,哪怕当条狗,把你的真诚用心传递给他!你没听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脸皮磨厚一点,耐性练好一点,学学柳羲那锲而不舍的精神,学学森羽那粘人的技术,做牛做马做烂泥,粉身碎骨变飞灰也要巴着他,缠着他!当保姆,当随从,当个提款机,就是别把自己当**,做正常人做不来的任劳任怨,懂了没啊?!”然后给本小姐奴役到死,来抵偿四十多名早逝黑衣的劳动价值!
“淑人,淑人。”柳辛眉拍了拍沉浸在奴役司徒云的幻想而激动中的我“你再不松手他就没气了!”
司徒云只是个没有武功的弱大夫,结结实实被我的两巴掌扇得星光灿烂,双颊通红迅肿起,两边的嘴角都裂开了,牙齿也因为磕得太猛伤到牙龈,更因为衣领被我揪得用力而喘不上气,眼睛都快翻白了,嘴巴张大拼命呼吸,混着血的口水从嘴唇上流下来,几乎滴到我手上。
我赶紧松手将他丢给柳辛眉抢救,有个备份的大夫就是好,一个不行了还能由另一个抢救。
“那个,抱歉,我是用弓的嘛,臂力总得接受一些强化锻炼,刚才太激动了点,可我也是为云大叔好呀!”
听到我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柳辛眉嘲讽地瞄了我一眼,要多鄙夷有多鄙夷。
嘁,他对我太了解也不好,一点小心思都瞒不了,能说出“物一类聚,人以群分”的古人果然聪明,唉,本小姐这么自私,身边聚的自然是群同样自私的人呀,人格魅力可真是没办法呀。(汐:另类的魅力!)
柳辛眉出手,将司徒云出窍了一半的魂魄重新塞回体内,又往他嘴里塞样几颗药丸,咱估计那都是实验品。
揉着又麻又痛的肿得老高的双颊,司徒云第一次体会到被揍成猪头是什么样的心情,到现在他还觉得脑袋里有一群小蜜蜂在飞舞。
司徒云摇晃地站起来,朝我鞠躬道:“归海小姐,你的一席话令老夫茅塞顿开,我不会放弃的,你的大恩老夫感激不尽,请受老夫一拜。”
这位大叔真不愧是出了名的老好人,都被我k成那样还不忘向我道谢,这世道以德报怨的人不多呀,咱幸运地捡了个好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