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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夫妇这个问题提得相当合乎情理,不过对于苏未明他们来说,却是再容易不过。他们可是有备而来的。
因为之前柳丝丝已经告诉过他们她自己的大致生活情形,不过幸好有个突破口——那就是她在这月初的时候去了趟城北的观音庙,她当时嗫嚅着说:“或许这个可以作为一个借口……”
果然现在就派上了用场,刘煜晨那几人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苏未明立即恭敬地答:“小可本无意冒犯,还请二老宽恕晚辈的冒昧——月初之时,小可不才与几位挚友来到贵处的观音庙,本是陪着好友亲眷去上香,不曾想捡到了柳家小姐的手绢……交还之时,得见小姐芳容,顿时惊为天人,向庙中住持打听才知是贵家千金……小可不敢贸然造次拜访,奈何小姐的倩影一直铭刻心间不得忘怀,十余日煎熬之后,准备齐全了若干薄礼,方敢上门求亲,还望二老答允。”
柳家夫妇二人听他一番言辞至切的肺腑话语,一看那装束,至少也是个家境殷实知书达礼的后生子弟,不禁对这个年轻人心生好感。柳老爷不动声色地请他们都先落座,他要与内人去内堂商量商量。
他们听命坐下,喝着仆人端上来的茶水,静等回音,他们都知道这大概是要去问问柳丝丝的意思了。柳丝丝那里就更不成问题了。
事情比预想里进行地还要顺利,苏未明暗地里擦了把冷汗,刚才那些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编出来的,情急之下,竟将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说得影影绰绰跟真的似的。
宁小池看他样子确实是有些紧张的,不禁出声安慰道:“苏未明,你尽管放宽心,像你这么优秀的青年才俊,那柳家夫妇没理由会为难你的。”
苏未明客气疏淡地跟她点头,心里重重叹息了一下,他现在极其矛盾,可已经骑虎难下了,一切都是他那发神经的爹惹出来的,现在这样的情形,他跟宁小池,更像两条渐行渐远的地平线……
红杏悄悄掐了宁小池一把,这死女人还真不知道看时候,偏要选在此刻来刺激人家,是人都看得出来苏未明心里的煎熬,就她像瞎了一样……
宁小池说完,也顿觉自己失言,尴尬地端起柳家精致的茶盅,深埋下脸,以喝茶来掩饰自己的窘迫。可她就是不明白,那柳丝丝比自己美了不止千百倍,怎么苏未明就是……哎!她都有些为自己这样的烂桃花运百感交集了,爱的人不当她是回事,不爱的人偏还将她这棵狗尾巴草如珠如宝地珍视。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愧对苏未明那样深刻的感情了。
可她根本不知道,苏未明想要美丽的女子,早就有红颜无数围绕身侧了。至于他为什么会喜欢宁小池,大概是朝夕相处以来一点一点积累的吧。她确实算不得多么美丽的女子,可是她自然有那么一份娇憨与纯真,豁达与洒脱,让人久久不能释怀。
他们几人都沉默地喝着茶等待柳家二老的宣判,这无疑是个十拿九稳的事情,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果然柳家二老很快面带喜色地自内堂走了出来。还是柳老爷比较稳健,也不说他们商议的结果,只挨个盘问苏未明家中巨细靡遗的各项状况。
说到家世,苏未明很有自信,他恭敬地一五一十将家中的生意以及各项产业交代了一通,那柳夫人越看这青年公子越是喜欢,又听闻他家中也是殷实之家,与他们柳家正是门当户对,顿时喜不自禁地催促柳老爷赶紧答应下来。
柳老爷不愧是做过生意走南闯北的人,他没有理会自家夫人的暗示,却说:“工资言辞恳切,我两老都很喜欢你。再加上小女确实也对公子你有所好感。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老夫打算亲自带着家眷跟你去一趟京城,不知道公子意下如何?”
众人没想到柳家老爷这样谨慎,还要实地考察,苏未明忙说:“当然没问题。”可是转念一想,问题还不小,他爹,恐怕早在家中做好让他迎娶宁小池的准备了,谁料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现在他的新娘要换成柳丝丝了。
不过,这点担当他是有的,就不知道他爹会不会强烈反对,他也想好了对策,他爹反对,这一切不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么,他拿什么反对?
当下,柳老爷叫下人将苏未明送来的聘礼都收拾下去,又邀他跟他的那一帮朋友再住个几日,他们好一同上京城。
苏未明与冷绛然、刘煜晨一商议,还是觉得他们先行一步回去,他留下的好。一则,他们也有他们要赶回秋山去忙的事情。二则可以请冷绛然去苏家知会他爹一声,免得到时候他带着柳家老小回到苏家,他爹趾高气扬地,柳老爷不将柳丝丝许配给他,那他说要对人家姑娘负责的话不是扯淡么?
于是,决定下来,苏未明就在柳家多耽几日,刘煜晨与冷绛然偕同宁小池红杏先走一步了。
临行前,宁小池还是单独跟苏未明说了几句话,她总觉得对他是很抱歉的。宁小池恳切地对他说:“苏未明,今生我没能选择你,是我没那福气。真的,你别打断我,你是个好人,每一方面都很优秀,我只希望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也希望你与柳小姐能够白头偕老。我想你幸福。”
苏未明几次想要打断她的话说点什么,可当宁小池说完的时候,他却似乎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了,或者说什么都是多余,他眼里闪过一种湿润的落寞,继而扯出一个勉强的笑道:“我也希望你幸福。那我们就后会有期了。”
而他心里真正的打算是,或许这辈子都不要跟宁小池再见面了。
他又分别跟刘煜晨还有冷绛然谈了一番,这就与他们那两对真命鸳鸯告别了,他惆怅又落寞地留在了柳家。
回去秋山的日程大概还有好几天,宁小池与红杏索性也不用坐马车了,直接与他们一同骑马,当然是冷绛然带红杏,刘煜晨带宁小池了。这样就免得上路后走得拖拖踏踏地又了无生趣。
宁小池虽然也不喜欢坐马车,可是比起要跟刘煜晨再次同乘一骑,她倒还宁愿坐马车了,而是看红杏一脸的期盼,她又不好扫了她的兴致,最后还是别别扭扭地由刘煜晨环抱着骑上了马。
红杏总觉得他们两个能够在这样的时刻再次走到一起,实属不易了,可看他们两人表情都有点怪异,忍不住要说宁小池几句:“小池姐啊,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如果不是刘煜晨即时赶来,你怕是已经做下让你后悔一生的事情了。现在,你们两人好不容易团聚了,你还摆着一张扑克脸作甚?”
宁小池最烦躁她那半文不白的说话方式,又是扑克脸,又是作甚的,她剜了她一眼,示意她不知情就少说话,然后赌气似地说:“我在后悔,怎么就没跟苏未明洞房了呢!”
此话一出,虽明知是气话,刘煜晨的脸也黑得跟包青天一般,双腿使力一夹马腹,箭一样咻得射了出去,宁小池一个踉跄就跌到他怀里,怕摔下马去,只好狠狠勒住他的衣领,刘煜晨被勒得几乎透不过气,可他也不阻止她,只管没命一样往前冲。
红杏跟冷绛然慢悠悠地跟在后头,她依偎在他怀里,悠悠地说:“难道我又说错了么?这两个人啊,脑袋都不正常,就不能安分守己地好好相处么?非要闹点别扭出来,这不是虐己又虐人么?变态!”
“你在叽叽咕咕什么啊?”冷绛然就没见自己怀里这女人安分过一会儿,不过不管她说什么,他听着她黄莺出谷一般的声音,总是觉得如沐春风,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他轻柔地与红杏商量:“红杏,我们一回到秋山,你就先在楼外楼住下。等我把苏未明的口信给他爹带过去了,我就回家与我爹娘说清楚,然后正式娶你过门,你觉得如何?”
要是在以往,红杏肯定一口拒绝了,说还不想结婚。现在,她已经是他的人了,想法自然也迥然不同了,她也没羞腆,只是柔顺地点点头:“我听你的。如果你爹娘实在不允许我入你冷家大门,我们就私奔!反正,我是决意要跟在一起的了。”
红杏的话听来有点霸道,可是冷绛然却很受用,她还从未这样跟他表白过自己的心声,现在听她亲口承诺无论如何都要跟他在一起,他自然欣喜,不由得紧紧抱住她说:“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心爱的女子,我一定要给你一个风光的婚礼,堂堂正正将你娶进家门的!”
红杏也没再说话,其实只要他爱她,她根本不会去在乎这些苏礼仪式,就像她父母,那不是在教堂庄严承诺了要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啊,结果还没过到三分之一的人生路就一拍两散了,所以当两个人不再相爱了,任何山盟海誓都不顶用,不过,红杏这次是极有信心的,一则冷绛然是个认死理的人,他认定的东西,基本是得到了就会更加珍惜,对于旁的事物跟恩就不会关注的那种人,他值得她为他冒险。想到此处,红杏更往他怀里偎得紧了,真是郎情妾意,忒煞情多!
与他们相反的是,刘煜晨跟宁小池两人根本没有言语上的交流,两个人都像倔牛一样,各执己见,横冲直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