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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池跟红杏终于见到面了。宁小池苦笑了一下,伸手去先擦干了红杏的泪水,说:“别哭。哭起来丑的很。”
“你不也是么?”红杏也破涕苍白地一笑,“肉麻死了。你当我是你家刘煜晨么?”
“这个样子,还知道贫嘴。”宁小池也擦干眼泪,佯装愤怒地骂她。这样的 感觉好熟悉,真好。
“小姐,赶紧将饭菜给吃了吧!再折腾下去,明天可又要吃苦了哦!”李妈还是扮演恶人形象,对她叫嚷着。一面给宁小池使眼色,赶紧该干嘛干嘛吧,时间紧迫。
其实李妈装恶人说那几句话的意思,也是在间接提醒着红杏赶紧吃些饭,好为接下来的逃跑做好体力准备,也好为她们俩姐妹的谈话多争取些时间。也有点向门外的守卫虚张声势的严苛。
或许红杏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宁小池还是按照李妈言外之意的吩咐,将那盘饭菜端到红杏跟前,一口一口地喂她吃下去。因为她手脚都被铐锁了起来,整个人几乎动弹不得。
李妈把住柴门门扉,又高声嚷道:“哎呀!小姐,你想通就好,多吃点多吃点。明天好有力气洞房!”
李妈的声音如春雷一般,轰然响彻整个柴房,门外的护卫也不疑有他,还直觉这个老妈子很是醒事,也就各自找个舒适的地方养神去了。
在李妈声如洪钟的琅琅话语的掩护下,宁小池才低低地跟红杏交谈。
宁小池一面喂她吃饭一面很心疼地看着被折磨得面目憔悴的红杏,之前为她做的一切,受的委屈,吃的苦,完全都不再重要。只要她没事,接下来能够一起跟他们离开这地狱一样的陈家,回到秋山,今后不管是天兵天将还是牛头马面,再想来抓红杏,宁小池非跟他们拼命不可!
如果这不是宁小池喂她吃的东西,恐怕红杏一口也吃不下的,她怀着孕,这些日子里一直反胃,而且她根本就是在自我绝食以示抗争,导致有点厌食了。
“你怎么这样傻?明明知道我们一定会到处找你,就应该好好吃饭,将自己身体养好要紧啊!”宁小池忍不住苛责她两句,瞧瞧,还怀着孕,这都折腾成什么样儿了?怕是他们再来晚一点,就要一尸两命了。
“是小叮当告诉你我在这里的?”红杏艰难地喘息着问道,“陈家这次抓我是做好了完全准备的,几乎是密不透风的。我就是担心你们找不着我……冷绛然也不在秋山……我绝食,是怕一旦他们在饭菜里加了什么药的话,我就更身不由己了。后来,小米偷偷给我带来些清水马奶的,我才不至于被饿死……”
“我错了。不该这样责备你,我们从前就是因为不谨慎,中了毒,所以才有了后来这些事情。你是对的。”宁小池眼眶的泪水已经在打转,她别过脸去,睁大了眼睛,试图将那些泪水憋回去。
“他……有没有消息?”红杏终于还是问起了那个她最担心的人。
“还没有消息。不过,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啊!等我们把你救回去了,再说。”宁小池又舀起一大勺饭菜,终止了谈话,要红杏张口,继续吃饭。
红杏是完全没有胃口吃担心的,可是,现在,宁小池出现在她眼前,或许还有援军在暗处。红杏点点头,刚强地忍住泪水,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再努力咽下去。宁小池喂的,即使是毒药,红杏也会毫不犹豫地吞下去。
连一直严霜寒面的李妈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偷偷抹了把眼泪,轻声感概道:“这大概是小姐自打回到陈家后第一次这么积极努力地吃饭了!好生多吃些吧。老天爷怎么这样不长眼啊,偏偏让我家小姐吃这许多苦头!都是些没血没肉的黑心肺!”
然后她们三人都没有说话,宁小池跟红杏一个机械地喂饭一个机械地吞咽。时间在静止不动的空气里慢慢慢慢往前行走。
红杏吃完了饭,脸色苍白地跪坐在那堆干草垛里,她好像还是很虚弱。李妈靠在柴房门口,一面听着门外的动静,一边轻声提醒宁小池时间不多了,想说什么赶紧说吧。
她先是拉住李妈的手,感激地说:“李妈,如果我能今次能够逃出,一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然后她又转头镇定地对宁小池说:“你快些跟李妈走吧!既然你都来了这里,我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会救我脱离这个苦海的。”
红杏像是借着刚才的休憩储存了一些力量,支撑着她说完这番话。其实她知道说任何言语都是多余,她跟宁小池的感情,可不是那种简单的姐妹情谊。
“是的。你我之间本无需多说的。既然我来了,就绝对不会一个人独自回去的!你要注意着身体,或许等会儿我们就来救你了。”宁小池心痛地再次拉了拉她的手,心里难过得无以复加。
“恩。去吧!”红杏忍住了眼里一直打转的泪花,就是这样的友情支撑了她继续活下去,等待救援的坚定决心。如果冷绛然能够在杂合理,就更好了。
两人紧紧拉着的手好久都舍不得放开,最后还是李妈听见门外护卫的催促,赶紧狠下心强行分开她们,嘱咐宁小池将伪装穿戴好。
宁小池依言又恢复了那个土里土气的大婶形象,再麻利地收拾起空碗空盘放进托盘里。
李妈又帮着她收拾了一下跑出包布的几缕青丝,左看右看没什么差池了,她们依依不舍地出了柴房。
李妈为了减轻那些护卫的防心,故意跟宁小池边走边状似无意地八卦着:“哎呀!咱们家小姐今晚总算吃了这么多饭菜。我看她啊,怕是想通了!早该这样了!”
“就是就是。人是铁饭是钢嘛。小姐明天就能顺利嫁入万家当少奶奶了。乖乖享福多好呀!我们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呢!”宁小池知道李妈的用意,特意配合着她,以一种没见识的丫头仆妇口吻附和着。
接着李妈带着她穿过花园,避过那些下人,将她带到了一间简陋的木屋里,那是李妈跟小米的铺位,她叮嘱宁小池先假装小米睡下,她还得去前厅再看看,顺带观察一下四周的形势。
宁小池也就蛰伏在这里,等待夜深一点,才好行动。
她才想起这一天正好是农历里的惊蛰。惊蛰,意喻着春雷乍动,惊醒了蛰伏在土中冬眠的动物。
古代将惊蛰分为三候:“一候桃始华,二候仓庚(黄鹂)鸣,三候鹰化为鸠。”描述已是桃花红、李花白,黄莺呜叫、燕飞来的时节,大部分地区都已进入了春耕。惊醒了蛰伏在泥土中冬眠的各种昆虫的时候,此时过冬的虫卵也要开始卵化,由此可见惊蛰是反映自然物候现象的一个节气。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说:“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
晋代诗人陶渊明有诗曰:“促春遘时雨,始雷发东隅,众蛰各潜骇,草木纵横舒。”
实际上,昆虫是听不到雷声的,大地回春,天气变暖才是使它们结束冬眠,“惊而出走”的原因。中国各地春雷始鸣的时间早迟各不相同,“惊蛰始雷”的说法则与沿江江南地区的气候规律相吻合。
这个时节,气温回升较快,长江流域大部地区已渐有春雷。南方大部分地区,常年雨水、惊蛰亦可闻春雷初鸣;而华南西北部除了个别年份以外,一般要到清明才有雷声,为南方大部分地区雷暴开始最晚的地区。
到了惊蛰,大部分地区进入春耕大忙季节。真是:季节不等人,一刻值千金。但是因为冷暖空气交替,天气不稳定,气温波动甚大。这时小麦孕穗、油菜开花都处于需水较多的时期,对水分要求敏感,春旱往往成为影响小春产量的重要因素。
宁小池他们此刻的境况正应和了惊蛰的特征:时间不等人,一刻值千金。他们这些在冬眠中被惊醒的动物们,开始蠢蠢欲动,时刻准备着营救红杏。
唐诗有云:“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农谚里不也说“到了惊蛰节,锄头不停歇”么?
惊蛰,是“立春”以后天气转暖、春雷初响、惊醒了蛰伏在泥土中冬眠的各种昆虫的时候,此时过冬的虫卵也要开始卵化,由此可见惊蛰是反映自然物候现象的一个节气。但真正使冬眠动物苏醒出土的,并不是隆隆的雷声,而是气温回升到一定程度时地中的温度。惊蛰时节,中国有些地区已是桃花红、李花白,黄莺鸣叫、燕飞来的时节,大部分地区都已进入春耕季节。有谚语云:“惊蛰过,暖和和,蛤蟆老角唱山歌。”“雷打惊蛰谷米贱,惊蛰闻雷米如泥”。这是说惊蛰日或惊蛰日后听到雷声是正常的,风调雨顺,主好年景。有些地区忌讳惊蛰日前听到雷声,并总结出“惊蛰未到雷先鸣,大雨似蛟龙”的气象规律。由此可知,节气的转换对农民朋友的重要。除此之外,对我们现代人来说,无论你是从商的生意人还是医生或是其他的职业,积累一定的物候知识,对你的生活和工作都会有所帮助的。 惊蛰节气的养生也要根据自然物候现象,自身体质差异进行合理的精神、起居、饮食的调养。
这些都是宁小池这些天在客栈里等待救援红杏无聊的时候,听客栈里的说书先生讲的,总之是个很重要的节气。宁小池关心的都不是这些,如果能在这个节气里将红杏顺利救出,那才是值得纪念的一个日子。
因为根据陈家长辈们的安排,红杏将在明日嫁入万家。到时候他们的商业联姻计划也就圆满成功了。
这两天从清晨开始,陈家与万家早早地便张灯结彩,将两家府上粉饰一新,装扮起来。所以直到这样已经过了晚饭时分,整个陈府依然还热闹非凡,今夜相当于陈家小姐与万家少爷的花夜了。喝酒的,唱戏的,追逐嬉戏的,到处都是人,怕是要到午夜时分,他们才肯安息下来。
陈家那一帮子亲属只关心速速将这门亲事尘埃落定,他们好与万家真正结为亲家,以后两家强强联合,你发财,我发财,大家发财。
从未有人考虑过陈家这位即将嫁入豪门的小姐,红杏。她为什么要这样强烈地反抗,甚至不惜自杀又离家出走这么几年,他们依然毫不留情地找到机会就将她抓了回来。红杏在这个家庭里最大的贡献彷佛便是嫁入万家!
他们不知道那个真正的陈荽早就被他们逼死了吧?红杏真想将这些人全部拖去活埋,他们害死了真正的陈荽不说,现在还不忘打自己的主意,她恨死了这样的封建黑暗家庭。
陈家的人也恨她,纷纷在私底下指责她的不懂事不识大体,自私自利,一点也不为家里那么多张嘴巴考虑生计问题。
早些年,又是闹自杀又是闹离家出走,竟然还逃去了红楼里当个挂牌姑娘,虽然他们都知道她并没有在红楼里卖身,可是,说起来总是难听,他们一家人有志一同地对万家保留了这个秘密。
而他们最怨恨她的是,竟然哪里不好去,要去红楼,芷岚公主杵在背后的,他们可不敢轻举妄动,这才让红杏好生逍遥了几年,好不容易如今逮着个机会将红杏抓了回来,他们肯定要严加看管了。
俗语说“惊蛰乌鸦叫”,夜已经更深了,四周宁静地像在坟墓里,如此静谧的夜晚,偶尔一两声乌鸦叫,愈发显得安静,阴森。
宁小池和衣躺在小米的床铺上,了无睡意,眼睛一直耽耽地望着那个小窗口。
此时已是子夜时分,窗外的月光淡得像水,朦朦地敷着一层春露,春寒料峭寒彻骨。陈家偌大的宅院里,此刻静谧地闻不见任何声音,风声都无。他们都各自怀抱着美梦打着如意算盘在酣睡吧?想要将红杏商业联姻,也得问问她宁小池答应不答应!
宁小池恨恨地想着陈家这些兔崽子们,心里一万遍地咒骂着万恶的封建社会,万恶的封建家庭,又怎么睡得着?她在想小米不知道有没有去通知刘煜晨他们呢?她能不能顺利跟他们汇合了来救她们啊?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策划得怎么样了,想到万全的计策了么?毕竟他们这是到人家府上去劫人,于理根本站不住脚,最好是不要被抓获得好。
一切未知不明的因素都折腾着宁小池,她整个人在床铺上紧绷着蜷成一团,紧张地像一张拉满弦的弓箭,还是那种满力到即将绷断的程度。
再不来救出她们,等会儿天一亮,红杏就要被逼着披上嫁衣,送入豪门深似海的万家了呀!从此恐怕万劫不复。
她在床铺上,焦躁地翻来覆去,坚硬的床板被她折腾地吱嘎作响。
突然,在夜色的微光里,宁小池看见窗口悠忽闪过一道人影子,像一从轻烟飘了过去,她也没怎么在意,应该是树影映照过来的缘故吧?
可是就在这时候,有人在宁小池这间房的窗外轻轻敲了一记,本来现在是深沉的黑夜,如果是熟睡了的人,谁会听见这样一声鸡啄米一样轻悄悄的宛如小猫咪走路的动静呢?
可是宁小池因为心里耽着事情,加上她下午的时候,歪打正着打了一趟瞌睡,算是补了一次眠,现在,别人在畅游梦乡的时刻却正是她最清醒的时刻。先前那道影子就已经引起她的警觉,神经紧绷到最敏感的程度。
所以宁小池再第一时间就听见了那一个声响,她像被人突然抽了一鞭,双手双脚齐齐抬起,一个鲤鱼打挺迅速翻身腾地坐了起来。
为了以防万一,宁小池蹑手蹑脚地下床,踮着脚尖缓缓走到窗前,正好看见窗外那道细弱的人影子,清清浅浅地映照在窗户上,剪影一样。在这样风声鹤唳的时刻,她不得不小心地轻推开房门,只留出一道门缝,她自己人则躲在门后谨慎地问了句:“谁?”
“宁小姐,是我。”
一道轻微的银铃样的女声传来,宁小池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才放心地走出房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