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孟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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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夜用餐的过程,气氛显得冶凝诡谲。

    叶米儿好似很惊惧安娜的出现,整晚不说半句话,随意扒了几口饭便匆匆离席,与下午等待庆祝圣诞节来临的开心模样,迥然不同。

    而安娜发现藤井彻总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巫蝶衣,一顿饭下来,安娜不善的目光与藤井彻灼热视线让巫蝶衣如坐针毡,快速地用完餐,巫蝶衣微微欠身,也跟著离席。

    眼看人都逐渐走光了,朱葛与严易也没心情再搞那些平安夜的玩乐活动,干脆早早告退,各自休息去了。

    巫蝶衣心头放不下举止怪异的叶米儿,于是循著她的步伐,一路来到花园。

    见叶米儿望着炫放著五彩灯光的圣诞树发呆,巫蝶衣在她身畔坐下,轻声问道:“怎么了?”

    叶米儿对她羞怯地一笑,天真地说道:“米儿在等圣诞老公公送礼物。”

    “是吗?米儿向圣诞老公公要了什么礼物?”

    “米儿希望圣诞老公公能把妈妈送回米儿的身边。”

    巫蝶衣羽睫一瞬,隐约沾上水气,揉著她的头。“会的,圣诞老公公终有一天会把妈妈送回米儿身边。”

    “嗯。”叶米儿重重地点头。“米儿希望身边有妈妈、舅,还有姨陪伴著,这样子,以后就不会再有人嘲笑米儿是没人要的小孩。”

    敛住心底的忧郁,巫蝶衣弯起浅笑,将她揽进怀里。“米儿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孩。”

    只要她体内的“钛魔晶”救活藤井凝,相信届时不只叶米儿过得开心,就连藤井彻也能抛开多年的阴影,好好生活。

    叶米儿突然赖在她怀里,撒娇著。“米儿妤喜欢、好喜欢姨喔!就连朱葛、严易他们也都很喜欢姨耶,他们说姨像善良天使一样惹人喜爱。”

    “是吗?”想不到他们对她的评价如此之高。

    “对啊,姨要永远待在我们身边喔。”

    望着一脸纯真的叶米儿,巫蝶衣淡笑不语,无法给她保证。

    黑沈沈的夜空,疏疏落落的几颗星子,显得特别孤寂。

    一迳陷溺于愁绪中的巫蝶衣,丝毫没发现一旁有道激愤狂燃的视线,狠狠地瞪视著她。

    ***

    方才把巫蝶衣与叶米儿两人之间亲密互动的画面瞧在眼底,安娜满心不悦。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巫蝶衣凭什么让叶米儿如此安心依赖?

    她一路看着叶米儿成长,那小女孩不但吝啬给她一个微笑,连一句简单的问候也没说过。

    而那该死的巫蝶衣却轻而易举地得到她的喜爱、欢迎?

    凭什么?巫蝶衣她凭什么?!

    走进豪华的卧房,安娜劈口问著刚沐浴完毕,身著浴袍的藤井彻。“为什么你如此纵容巫蝶衣?”

    藤井彻淡扫她一眼,没有说话。

    “为什么?巫蝶衣是什么身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为什么你竟然会纵容她接近米儿?为什么你的手下与她玩在一团,你也不在乎?”安娜上前追问著。

    擦著一头湿发,藤井彻仍无意搭理她。

    拉转过他的身子,安娜拔高嗓子。“为什么对巫蝶衣那么特别?”

    微微蹙眉,藤井彻淡淡地开口。“安娜,你失控了。”

    “阿彻。”安娜顺了口气。“你你怎么回事?让我觉得好陌生。”

    陌生?!

    他嘴角一勾,或许安娜该说她从来都没有看透他吧,所以才会觉得陌生。

    “你让米儿对巫蝶衣产生感情,到时需要招血过渡时,你怎么对米儿交代?你不怕她失去巫蝶衣后会伤心?”

    抛下毛巾,藤井彻走到酒橱前替自己斟了一杯酒,因她的咄咄逼问而阴沈著脸。

    依著女人天生的敏锐度,安娜臆测道:“你爱上巫蝶衣了,所以对她在意轩阁里头的行动,不加以干涉,也纵容米儿喜欢上她,甚至甚至因为她,你渐渐改变了自己的性格?”

    “没有。”搁下酒杯,藤井彻冷硬地撒谎。

    “阿彻,凝凝势必要重生的,而巫蝶衣她注定了该死,你千万别儍得爱上她啊!”安娜投入他怀抱,用力地抱紧他。他不能爱上巫蝶衣!他只能爱她啊!他曾答应过凝凝,会好好照顾她的。是以,这辈子他都不能违背凝凝的心愿,爱上别的女人。

    藤井彻紧握双拳,心中终究无法抉择。

    ***

    翌日

    知道藤井彻最疼爱叶米儿,一向养尊处优的安娜,决定亲自下厨做一些小孩子喜欢吃的糕点来讨好叶米儿,以企盼得到藤井彻的欢心。

    安娜洗去脸上艳丽的彩妆,素净著脸,佯装出温善、亲切的气质。“我就不信搞不定你这小丫头。”

    等到叶米儿下课,家教老师被严易送走后,安娜端著高级雕花托盘,上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精致可口的点心,踏入叶米儿专属的书房。

    “米儿。”将餐盘搁置在桌上,她笑容可掬地唤道。“来,你看看,安姨特地为你准备了焦糖栗子蛋糕、樱花饼,还有俄罗斯小茶点。”

    对于安娜的突然出现,叶米儿感到十分害怕,她垂下眼睫,轻轻摇著头。

    安娜一顿,继续挤出微笑。“不喜欢?没关系,你再看看,还有新鲜水果茶、抹茶羊羹”

    叶米儿没有受到美食的诱惑,丢开手中的书本,小小身子跳下骨董椅,就想往外冲。

    “站住!”安娜一喝,拉住她。

    叶米儿被限制住步伐,抖著身子,眼里全是仓皇失措。

    觉察到自己吓坏她了,安娜蹲在她面前,扶著她瘦弱的双臂,安抚地说道:“米儿别怕,安姨不会咬人的。”

    叶米儿频频摇头,挣扎著只想逃离。

    “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一见到人,就像见到鬼,连话也不会说?”一把火倏然冒上来,安娜瞪著她。

    她是藤井凝生前最亲密的挚友,而叶米儿这死小孩看到她总是怕得要死?真是好笑!

    叶米儿奋力地扭动身躯,甚至小手还推打上安娜娇嫩的脸庞。

    “你你说话!又不是哑巴,干么不说话?你给我说话!”

    叶米儿抿著唇,拚命地掉泪。

    “哭什么哭?为什么看到我都不说话?”安娜用力地抓扣她的手臂,弄疼她也不在乎。

    “走开!”叶米儿终于开口,不过声音含糊不清。

    “你听清楚,以后我就是藤井家的女主人,你必须喜欢我,必须习惯跟我说话。”这死小孩老是对她不理不睬,这样藤井彻会对她有不好的印象。她不容许自己败在这小孩手上,她绝对不容许!

    “走开!我讨厌你。”叶米儿拚命哭喊,无奈自己的力气太小,挣脱不了她。

    “你当然讨厌我了,你只喜欢那个巫蝶衣。”想起她们之间亲密的画面,她嫉妒地说。

    “姨我要姨”

    “吵死了,闭嘴!”安娜拧眉,冲口说出。“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巫蝶衣?你知道她是什么身分吗?你根本不能对她有感情。”

    “不要,我只要姨。”叶米儿嘴一张,朝她手掌咬下。

    “你”将她推倒在地,安娜用力抽回手。

    抓到机会,叶米儿马上往外头狂奔。

    “跑啊,你跑啊!看来你也不想要妈妈了。”她话才说完,叶米儿顿时止了步伐。

    “妈妈?”叶米儿不停地抽噎,瞪视著她。

    她知道妈妈在哪里?

    “你妈妈已经死了,想要让她复活,巫蝶衣就必须得死!她只是个牺牲品,你这丫头,别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气急之下,安娜肆无忌惮地道出真相。

    妈妈死掉了?

    眼泪再度溢出,叶米儿大吼:“你骗人!”

    “我没撒谎,你妈妈在你两岁时,被你舅舅杀死了。你舅舅很自责,为了让你妈妈复活才找上巫蝶衣,想利用魔法把巫蝶衣全身的鲜血过渡到你妈妈遗体内。”她才不管叶米儿听不听得懂,一迳说出所有真相。“反正巫蝶衣注定了该死,你别在她身上费太多心思。”

    妈妈不可能死掉的!不可能

    叶米儿冲上前,抡起拳头捶打著她。“讨厌鬼你骗人!”

    “这屋子里头除了我以外,其他人全都在对你撒谎。你忘记了吗?当年你妈妈死时,你也在场的啊,你手上抱的娃娃还沾了好多你妈妈的血。

    “快想一想啊,你舅杀死你妈妈后,还开枪杀死了你爸爸,他们两人流了满地的血,好可怕啊“那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可以忘记?快点想起来呀,快点想啊!”安娜如恶魔般地邪笑。

    叶米儿抱著头痛苦地哀嚎。

    妈妈死了?

    她最爱的舅杀死她的爸爸、妈妈?

    她瘫倒在地大哭起来,激动得不停用头撞著地板。为什么舅要杀死她妈妈?为什么?

    这时,久久未见到叶米儿踪影的巫蝶衣来到了书房,正好瞧见叶米儿疯狂的举动。

    “米儿。”巫蝶衣惊骇莫名,冲上前将叶米儿拉起,看见她额头淌著血,心疼地问道:“怎么回事?”

    “妈妈爸爸”她被巫蝶衣抱在怀里,小小身躯扭动挣扎著。

    “正好。”安娜一笑,指著巫蝶衣。“你宝贝的姨来了,你问问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安小姐?”巫蝶衣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摸不著头绪。

    “姨”叶米儿哽声,轻轻唤著。

    瞧她凄楚的模样,巫蝶衣心一拧,赶忙帮她擦去脸上的鲜血与眼泪。“乖!别哭了,告诉姨,发生了什么事?”

    “妈妈死了”她扯著巫蝶衣的衣袖,泣不成声。

    巫蝶衣听了吓一跳,心头一紧,抬眸射向安娜。“是你?你告诉她的?”

    “她总该知道的不是吗?”安娜双手一摊,一脸无辜。

    太过分了!

    她怎么可以告诉米儿这些,米儿还那么小,怎么去承受那些伤害?!

    巫蝶衣握紧拳头,气得全身发抖。

    “为什么舅要杀死妈妈”叶米儿突然推开巫蝶衣,往外头奔跑出去。

    “米儿”

    “为什么这么做?”巫蝶衣站起,质问安娜。

    “我不能冒险。”她坦言不讳。“你势必要交出钛魔晶救活凝凝,我不能让他们每个人因为喜欢上你,而有想要放弃仪式的想法产生。所以,让那一心期盼妈妈复活的小表知道一切,是最好的方法。”

    巫蝶衣咬唇,不满地瞪视安娜那张邪恶的面容,下一秒随即转身追叶米儿而去。

    ***

    叶米儿抱著心爱的布娃娃,边哭边跑出“意轩阁”沿著右侧的小径一路冲入树林中。

    鲜少外出的她,对这附近的路况一点也不熟悉,只能不断地往前跑,期望能远离那群讨厌的大人们。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脚下绊到石块,整个人趴跌在地上,小脸上的肌肤、掌心与地面摩擦渗出血丝,她才停止了动作,趴在地上大哭。

    讨厌!

    为什么她最爱的舅竟是害她失去爸爸、妈妈的坏人呢?

    此时,灰蒙蒙的天空落下骤雨,冻人的雨水直扑上身穿单薄衣裳的她。

    “呜妈妈”

    不到几分钟,大雨已将她全身淋得湿透,迷蒙了她的视线,随意抹去脸上淌下的水泽,她奋力地起身往前方走去。

    一直走到了湖边,她选了块较平坦的大石头坐下,小小身躯蜷缩著,任凭无情的豪雨打落身上。

    尾随她身后追来的巫蝶衣,也湿著一身,踏著慌乱步伐逐步接近。

    “米儿。”终于找到她了!

    见到她没事,巫蝶衣松了口气。“米儿跟姨回去。”

    “不要!”她身子猛然一抖差点跌落湖里,吓得巫蝶衣浑身一震。

    “米儿,快过来,那里很危险。”

    “妈妈、爸爸都死掉了”

    巫蝶衣眼眶泛红,无力为她消去所有悲伤。

    由于雨水的冲刷,坐在石块上头的叶米儿臀部一滑,整个人往右倾斜,她赶忙松开紧抱布娃娃的手,去抓大石块的棱角,而这一放,布娃娃却掉落湖中。

    望着孤零零飘躺在湖面的布娃娃,叶米儿愣了下,没有多想什么,直接就从大石块上跳下湖泊,想要抓回心爱的布娃娃。

    “不要!”

    见到这画面,巫蝶衣大为震骇,心脏猛地紧缩,瞬间身体充盈著炽热气流,一股神秘力量从体内爆发出来。

    鳖谲的事情发生

    就要沈入湖底的叶米儿竟在一瞬间停格,全身被灿灿金光笼罩,下一秒,已落入巫蝶衣怀中。

    巫蝶衣牢牢抱著怀中的身躯,确定叶米儿安然无恙,她缓缓地吁了口气。

    才安下心,巫蝶衣体内肆意乱窜的气流,瞬时化为一把锋利火刃往她心脏方位进射而去,她唇一张呕出大量鲜血,抱著小女孩的娇躯缓缓地倒下。

    与巫蝶衣一起倒在地面的叶米儿,被眼前的景象惊骇住。

    “姨?”叶米儿从巫蝶衣身上爬起,米黄衣裳也沾染了她的鲜血。

    “姨姨,你怎么了?不要吓米儿。”

    在寒风冰雨的侵袭下,本该僵冷著身子,巫蝶衣反倒全身灼热沸腾,白皙肌肤不寻常地布满红潮。

    “姨,醒醒,别吓米儿”

    推著巫蝶衣已昏厥的身子,叶米儿慌得眼泪直坠,大声哭泣著

    ***

    为了不让“意轩阁”这隐密的住所曝光,只要有外人来访,一律由严易负责为他们蒙眼专送,免去他们沿路记下“意轩阁”路径,滋生不必要的麻烦。

    送走家教老师的严易一个钟头后返回,在遍寻不著小小姐与巫蝶衣踪迹时,发现大事不妙!

    “主子,巫蝶衣与小小姐两人都失踪了。”严易冲进书房,打断正在处理各分舵事务的藤井彻,脸上净是慌张。

    这些日子来,大夥儿都相信巫蝶衣为了巫家人的安危,不敢任意脱逃,而今日没想到她居然带著小小姐逃了!

    藤井彻霍地从皮椅中站起握拳,重捶上紫檀木书桌,神情阴骛、晦暗。“该死!”一思及她利用他对她的信任而脱逃,便气恨难忍。

    愣愣地丢下手中的文件记录,朱葛直觉说道:“她们怎么可能不经允许就离开意轩阁?这屋子上上下下布满精密的监视警报系统,若她们私下逃走,电脑会发出警告的啊!”看了朱葛一眼,藤井彻眼一眯,随即下令。“去找,马上把她们找回来!”

    别墅外头净是一大片荒野树林,相信巫蝶衣带著米儿不可能走太远。

    “是!”接到命令,严易与朱葛率先冲出。

    攥紧拳头,藤井彻大步迈开,决定亲自出去找人。

    看见藤并彻离开的身影,伫立于别墅三楼阳台观看的安娜,脸庞浮上一抹冷笑。

    二十分钟过去

    他们分三路在蓊郁树林中搜寻,却没有结果,再会合时三人脸上的表情均显得异常沈重。

    “主子,再这样盲目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严易用力抹去睑上的雨水,忿忿的吼道。

    静默了一会儿,藤井彻冷冷地开口:“派人去巫家”

    他话还未说完,朱葛便发出惊叫,一脸雀跃。“小孩的哭声?主子,您注意听,是小小姐的哭声。”

    “在湖畔!”严易仔细一听,随即辨出声音来源。

    当他们匆匆赶到湖畔时,撞见叶米儿跪在巫蝶衣身旁拚命地哭嚎,两人身上的衣著全沾了污泥与艳红鲜血。

    “天啊!”朱葛惊叫。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该死!”一望见巫蝶衣躺在地上,藤井彻的心猛地揪缩,丢下手中的伞,忙不迭地跑到她们身边。“怎么回事?”

    哭到有些虚软的叶米儿,转头望见救兵寻来,口齿不清地说道:“姨姨为了救米儿”

    “朱葛,请陈医生与祭司马上到意轩阁来。”藤井彻冷静地说道,张臂捞抱起巫蝶衣。

    感觉怀中娇弱的她,体重竟如此之轻,藤井彻不由得心生怜惜,方才臆测她逃离的怒火早已飘散无踪!

    此刻的他脚下走得慌忙,一颗高悬的心全为她的安危担忧,根本没想过仪式是否会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