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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绢儿跟着大家同去游玩,各位小娘子很是兴奋,还未等绢儿换上二姐为她准备的新衣,珍娘就直接拖着她进了她那屋,取出衣箱中的压箱衣服,顾不得绢儿弱小的抗议,让绢儿换上一套衣物,只见那衣是件荷叶状的半臂,加上粉红绣荷花的腰围,下身不是裙子,而是嫩绿色的大肥裤,还有大红绣荷的丝鞋。
待将绢儿套好了衣裤,珍娘叫进了小幺,也不顾绢儿是否愿意,一个给绢儿扑粉抹胭脂,涂上大红的口脂,另一个将绢儿的黑发挽成二个小鬓固定在头上,还用红丝布系在二个鬓上。
绢儿打扮好后,珍娘与小幺细细打量着,嘴里自是赞不绝口,一道二人手艺佳,二道绢儿扮相好,站在这里活脱脱像从供桌上走下来的小摩喉罗。
绢儿自是最初反抗,到后来被迫忍受珍娘小幺的折腾,如今她们大功告成,她凑近铜镜细查看,结果当下便被镜中女童的模样吓了一跳,眼瞪得溜圆。
妈呀!这是鬼,还是日本伎人,或是人偶。
只见镜中的自已涂白粉,画着细黛眉,配上大红樱桃小口,活像脸上带了个白面具,极有“鬼”的扮像。
珍娘与小幺自是不理会绢儿的震惊,见她正慌忙想要擦去脸上的粉,忙阻止住将绢儿拉出屋。绢儿本担心自家这般装扮吓坏了他人,结果一出屋,反是迎来众小娘子的赞扬,更有甚者,一妹直接拿来一枝新鲜荷叶递给了绢儿。
绢儿见大家皆是兴致勃勃,只得当娱乐大众,暗翻白眼,勉强将荷叶拿在手中,在众人的指导下将荷叶举过头顶遮住阳光。
这会潘二娘听见后院的动响,一进院就见绢儿二鬓头的小辫子梳着整齐,身穿红衣肥绿裤,脸如玉盘,口似樱桃,手持荷叶罩在头上,再配上她那滴溜转的黑眼珠,真正是个活灵活现、可爱无比的小摩喉罗人偶,让人看着欢喜,一时间潘二娘脸上也是露出笑意,赞道:“真有几分佛童的架式和味道。”心里却暗道:真正是人不可貌相。
一个月的接触,潘二娘也知绢儿看着天真稚气,却是个心里极明白事理、让人不能小看的小娘子,而二姐虽为人处事不佳,却也不是喜管事、好惹事的人,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同一院住着,倒也不碍人。
一番折腾,天色大亮,到了出门的时候。今日乞巧节周婆子守门不去,二姐不愿出门,潘二娘自有正事需做,只有三位绣女、夏儿、绢儿加上小幺叫了一辆牛车,胡挤着坐到潘楼街桑家瓦子。
绢儿原本是羞于出门,被强拉着上了牛车,待上了车看过街上风景后,她倒定下神,没了羞意,因为满大街有极多与她相似打扮的童男童女,更有打扮夸张者衬得绢儿倒显得太过素雅淡妆。
瓦子里自是人众多,卖各式乞巧节的时令之物应有尽有,下了牛车,各位小娘子自是各结各的伴而去,不一会绢儿身边的人皆走光只余下夏儿。二位小娘子便如放疆的马,笑闹着在人群穿窜游走,或是化上十文钱买上巧果嚼食,或是挤进戏台子,观赏台上的杂耍表演,很是兴奋高兴。
这会绢儿突然记起自家需买摩喝罗。
夏儿见绢儿四处张望,问道:“在找甚?”
“我想买摩喉罗。”这会绢儿有机会细掂量一番二姐给她的钱两,打开香袋粗略一算,竟然足有三百文钱,也算是大大的红包一个。要知虽说一贯钱应该是一千文铜钱,但实质上不论民间或官府,一贯钱全未足额过,有时六七百文便当做一贯钱来使。
夏儿指着前方,只见那里围了一堆人,里边自有穿干红禙子系青纱裙的婆子,以及穿红背心戴帽子的卖货郞,夏儿解释道:“乞巧节中,但凡见如此穿戴的人必是卖摩喉罗的。”说罢,夏儿打量了四周一下,拉着绢儿找了处人稍少的摊位。
待到了摊位前,只见半丈宽一丈长台板上,全是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娃娃,小有二三寸高,大有三尺高,各自都安在雕木彩装栏座上,或是泥塑的,或木雕刻的,这些娃娃披着男女式的镂金衣,头戴短檐珠子帽或是荷叶,或是作揖拱手,或是双手包合,面部表情诩诩如生,这个扬眉笑眼,那个闭目安神。绢儿在现代看多了妖娆华丽的芭比娃娃,如今再看古香古色的娃娃,自是感有股乡土朴实清新的童趣。
绢儿一问价才知,虽是卖给市井平常人家之用不会太贵,却也是几十文至数百文不等,稍好些的甚至要上千钱。如此看来二姐给的这三百文钱也不算多,绢儿本想节约些下来作零花钱,但最后还是差不多花光二姐给的钱,买了一对心满意足的摩喉罗。
二人说笑着便要转身离开,这时不远处奔驰而来二位骑马者,将前边的夏儿吓得忙朝后退,绢儿一不留神便被撞了个踉蹚,左手拿着的女摩喉罗不慎摔在地上。绢儿忙拾起摩喉罗,抬头一看,只见骑着马的是二位十五六岁的少年,态度极嚣张,在街上旁若无人地狂驰,路人见了只得纷纷让道。
绢儿只感觉一阵风吹过,马与骑马者一掠而过眼前,当下她不知自家是被眼前的景色,惊得发呆,还是吓得发呆。只呆站在原地,张口结舌地仰望马上人,只因对方穿着斜襟长衫,随着马匹奔跑而飞扬起衣角,露出里边的鸡斩白腿,那是一只从臀部到足脚剌满文字的“艺术腿”。
马上少年竟然是未穿长裤,绢儿惊叹地发现,继而无言以对。旁边夏儿更是瞬间脸通红,移开目光,低下头,嘴里骂道:“呸!这些锦体蛇,好不知羞。”
还未等这二人消失在前方,后边又传来了马蹄声,只见第三匹马出现在眼前,路人纷纷再次让道,马上依然还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还好这位是穿了长裤,不过上身只穿了件背心款式的衣衫,裸露在外的双臂绘满了彩图,极显眼。
那少年见旁边的众小娘子皆是纷纷移开了视线,只一位扮摩喉罗的女童直勾勾地瞪着自家,眼光全是好奇,而无害羞之意。少年忍不住洋洋得意地对着那位女童挤眉弄眼轻佻一笑,然后扬长而去。
绢儿是被马上少年的笑给雷得焦熟,惊叹道:“这些都是甚底人,这般大胆。为何夏儿姐叫他们锦体蛇。”
夏儿脸上的红润还未退却,扔了一双白眼给骑马人离去的方向,狠狠道:“这些闲人恶少喜好文身,但凡身上能文的地方,他们都是请了针笔匠为其文满花纹或是诗句,还自建了社团,自取名为锦体蛇,平常节庆,他们总穿着极暴露的衣服露出文身,肆无忌惮地在街上胡闹。”
绢儿啼笑皆非,这些人还真是走在时代的前沿,算得上宋时的时尚达人。
这会夏儿发现绢儿手中的摩喉罗已是摔断了一只手,不禁皱眉头道:“且新买的便摔坏了,煞是不吉利。”绢儿自是不迷信这些,将一对摩喉罗都放在挎包中。
二人又玩耍了一会,见快要申时(三点),应是打道回府的时间。因各位小娘子早走分散了,不能像来时可坐牛车,夏儿与绢儿只得徒步走回去。走了一段路,便听见不远处人群中传来喝彩的声音,夏儿眼睛一亮,又有了兴致,毕竟平日难得有这般能无事闲逛的逸志,夏儿自是要珍惜这般机会,拉着绢儿挤进一看,却是一场蹴鞠比赛,一队穿红,一队穿黑,二队人马纠缠在一起,正到了比赛白日化的状态。
绢儿只是看见人头窜动,那只鞠球忽上忽下,让人看花了眼。
看了一会,绢儿便感觉无聊,自没有欣赏这些比赛的爱好,便打算催促夏儿离开,突然间却发现场中球队中有一熟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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