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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棋书画艺一干雅事,小丫头是一窍不通;煮酒论英雄的快事,小丫头虽艳羡,却无奈从小滴酒不沾,这忘年的交情只能心领了。几位老先生慢坐,小丫头告辞了。”木芫清说完一拂手便要离开。
绿柳翁万料不到木芫清居然会拂了他的美意,手把着酒杯半天回不过味来。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黄衣老翁此时开了口,语气却是四人之中最最和蔼的:“绿柳翁,既然这丫头去意已决,你又何必一再挽留呢。你要喝酒还愁找不到人陪么?等臭小子来了定能陪你喝个够,这小丫头就让她赶紧去赶路吧。”又慈眉善目着对木芫清言道:“丫头,你不是要去竹秀峰么?喏,沿着这条大路往上走,再遇一座凉亭时一路往南走便是了。路上当心,快去吧。”
“多谢老先生。”木芫清赶紧谢过蓝衣老翁,转身沿大路而去。
“这四个老头真是奇怪。”木芫清一边走着一边想“多大一点事也能跟人呕起气来,你越是对他们好言相求,他们就越是得寸进尺,不但不消气,还横眉竖眼的指责你,好象你不是跟他们认错而是在火上浇油似的。可是一旦你不再买他们的帐不给他们好脸色看了,他们看上去倒舒心起来了,又邀喝酒又给指路的很是热情。怎么看怎么古怪,难不成是有传说中的受虐症?又或者是人一老就变得糊涂了,分不清什么是好话什么是坏话了?管它呢,反正现在知道路了,他们是不是正处在更年期关我什么事?”
走不多一会儿,果然见到一座凉亭。造型与刚才遇见四个老翁的凉亭一模一样,亭子前面立着一块石碑,碑上赫然三个大字:竹秀峰。笔力苍劲,刷着朱漆很是醒目。木芫清一见大喜。心想蓝衣老翁果然没有骗我,当下依着蓝衣老翁的指示,拐上了南边的那条路。
又走了一会儿,又看到了一座凉亭,亭前竖着一块石碑。碑上写着“竹秀峰”三个字朱红大字。木芫清心想,这山上的人真是好心肠,才隔几步路就又盖一座凉亭供人休息,还把块竹秀峰地路牌总立在凉亭前面,生怕来人会迷路似的。
再走一会儿,木芫清又见到了一座凉亭,四角飞天,粉刷一新,亭前竖一石碑。上书“竹秀峰”三个大字,与刚才两次所见一模一样。16k小说网
“怎么会这样?哪有人盖亭子立石碑都造的一模一样丝毫不差地?”木芫清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她忽然想起了以前看鬼怪故事里经常提到的鬼打墙一事儿,说赶路地书生被路旁荒坟中的女鬼看上了。困在被女鬼施了法术的阵中走不出去,看着眼前有路只管向前走去。待走上一圈后便又回到了起点。这么着一直捱到了天黑。女鬼便变出一座富丽堂皇的大院,自己则化成一个千娇百媚的绝世佳人守候在大院里。专等着急于找地方投宿过夜地书生自动上门,成就二人的好事。
她不会也遇上鬼打墙了吧。木芫清想到这里,惊出了一身冷汗。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木芫清走近石碑,掏出袖中的赤血剑抽出剑刃来,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捏着剑尖,笨拙地在石碑上做着标记:“木芫清到此一游”
她一个不小心拿捏不稳,赤血剑锋利无比,立刻便割破了她的手指,血流到剑上,顺着剑身上那道殷红一路向下,也分不清那些是新血那些只是剑上的朱痕。
“我这样子是为了验证一下,看自己是不是遇上了鬼打墙,应该不能算是蓄意破坏公共财物吧?”木芫清很没有底气的安慰自己道。
“到此一游”这四个字总是让她想起那些在名胜古迹上乱涂乱画的不文明行为,登一座长城,每一座城砖上都刻了重重叠叠的“到此一游”那些刻字地人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到他们曾经游过一次还刻了字迹的地方去了,只有后来去的人能够看到他们刻下地字。只不过那标着“某某到此一游”的城砖并不是什么光荣榜,谁也不会觉得刻在那块历经了几百年沧桑后留存下来地古物上头地名字有多伟大,只会觉得这就像是一根耻辱柱,记载了某某人一瞬间不文明没有公德心的行为。去故宫参观地时候,发现居然连乾清宫的窗户上都刻了这样的字句,让人顿生悲哀无力之感。试想想不过三百年前,一生充满传奇色彩的康熙大帝就在那扇刻了字的窗户下,设计擒了鳌拜,立意平了三藩。若是这位千古一帝某天醒来,发现自己家的窗户上居然被刻上了“到此一游”的字样,还不得龙颜大怒?
只是此时她想不起更好的句子,只好轻轻刻了上去。说起这一做法的老祖宗,恐怕还要论到那个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喜欢四处撒尿的孙猴子齐天大圣吧。
刻完字收好赤血剑,木芫清不放心的拍拍石碑,又将那字挨着个儿仔细看了一遍,这才往南一路走去。
走了不过几百步,又见一座凉亭并着石碑矗立路边。木芫清赶紧飞奔过去去看那石碑,却越看越是心惊。但见石碑上一行小字“木芫清到此一游”字迹潦草,刻痕新鲜,其中“清”字的右下角上还沾着些血渍,分明就是她刚才所刻之字无疑。
“完了,真的遇到鬼打墙了。”木芫清心里一凉,不知如何才好“难道真要被困在这里一直呆到晚上,等那施法的鬼自己过来?”
仔细回忆了一番蓝衣翁的话“沿着这条大路往上走,再遇一座凉亭时一路往南走便是了”是不是他气自己拂了他们的面子,故意指错路呢?木芫清心想道。遇到凉亭往南走,如果,如果逆其道而行之,改往北走是不是就可以走出去呢?
打定了主意,木芫清重新振奋了精神,转了方向改走了北道。
谁知走不多会儿,又遇到了那亭子并那石碑,原封不动地立在前头路旁。木芫清此时再看到那石碑已没了初见时的喜悦激动,只觉得那凉亭石碑里潜伏着的是两个一动不动伺机作乱的巨大怪物,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恐怖,仿佛随时都可以破壳而出将她吞噬而尽。
正沮丧害怕之时,木芫清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甚是熟悉的声音:“啊哈,你们四个老妖物又在这里玩物丧志了。让你们帮我守着路口留心有人来找我,你们可有注意到什么人哪?”
“这,这声音是”木芫清在脑海中将自己认识的人都快速过滤了一遍,像这样说起话来大嗓门毫无顾忌的人,只会是一个人,那就是,楚炎!
“楚炎,楚炎,楚炎我是芫清,我在这里!”木芫清左看右看也看不到楚炎的身影,只好拼命地喊着,心想既然自己可以听到他的声音,那他应该也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吧。
谁知那个声音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今儿不行,爹娘下山了,我得早些回去才是。改日吧,改日一定补上。好好,一定一定。告辞了。”
听到楚炎说要走,木芫清更加急了,她千山万水一路奔波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眼看着就要到了却被困在鬼打墙里,此时楚炎就是她的希望,她怎么能就这么轻易让他与自己擦肩而过呢。
木芫清不管不顾,一把掏出赤血剑,朝着楚炎声音的方向使劲扔了过去。只听赤血剑在剑鞘中呼啸一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在她眼前凭空消失了。
那个看不见的楚炎忽然大惊道:“这是赤血剑!这是清儿的赤血剑!清儿来了,清儿来找我了!喂,你们四个老家伙一下午都坐在这里,究竟看没看到一个年轻姑娘经过这里?”
接下来,木芫清好像听到嘀嘀咕咕一阵极轻极轻的私语声,究竟说了些什么根本听不清楚,而她的面前仿佛忽然散去了一大片透明的浓雾似的,原本空无一人的大路上,再定睛时却见楚炎一身玄色衣袍,就站在离她不过六七尺的地方,手里握着赤血剑,眼睛紧盯着她发愣。
那座刻着“竹秀峰”和“木芫清到此一游”的石碑已经消失不见了,凉亭之上,一白一黄,一绿一蓝四位老翁安然端坐,神态怡然,乐在其中。
原来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座凉亭!
楚炎乍见木芫清,欢喜地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也顾不得还有别人在旁了,大臂一张一把将木芫清抱起团团转了好几圈,喜出望外道:“清儿清儿,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我日日盼夜夜想,特意嘱咐这四个老家伙盯着去竹秀峰的路,就怕你来了我不在生生错过去了。今儿可算把你给等到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哦,原来这个小丫头就是小炎子你时时记挂在心尖尖上人儿啊。”木芫清还未来得及答话,一旁的黄衣老翁倒先凉凉地插了口“我还以为是多标志多灵秀的一个人呢,今日一见,不过如此么。”
“哼,我是怎样的人我心里、楚炎心里都清楚地很,用不到别人来评价,我也不稀罕。”木芫清一见这四位老翁,怒意油然而生“倒是四位老先生,不给指路便也罢了,却戏弄了我老半天,这笔帐又该怎么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