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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风声中,老僧纵身而下,也不管十几丈高的悬崖会不会把他摔死,破烂的僧衣被风扯得飘飘扬,被僧衣裹缚的人,身高仅五尺多,后背还有些驼。
但就这么一个五尺的老僧,诡异的跳下了悬崖。
“砰!”
人体摔落在江边,四周尘土飞散,离江水还差那么几步,碎石岸边,殷红的鲜血从老僧的嘴角流出,他身体大部分的骨骼已经断裂,脑门上也裂开了一个口子。
奇怪的是他的眼睛还在睁着,没有半点痛苦的神色,只是碎石扎进胸腹的感觉让他有些难受。
“咔!咔!咔!”
伴随着骨刺的响声,老僧起身,身体骨骼断裂丝毫不能影响到他的活动,碎石被他用血淋淋的手一颗颗的抽出体外,掉落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石子上还沾着浓稠的鲜血,就像沾了番茄酱的某样小吃一样,老僧不顾骨骼断裂的疼痛,慢慢挣扎着起身。
枯白的脸上那微笑的神情消失,转而是一脸死寂。
草鞋里面的骨骼似乎也流血了,老僧脱去草鞋,走到江边的石头上,盘坐而下,半微眯着眼,自语道:“这已经是第九次了,我始终无法正常的死去,是不舍得还是怎么说?”
没过多久,腾腾的热气从他的身体内冒出,丹田内的真气顺着他经脉的大部分地方流过,老僧睁开眼。他身体表面的伤口已然恢复,胸腹间也不再流血。
“噗!”
睁眼,一口乌黑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吐出,接着他一脸痛苦的伸手往自己的喉咙里掏,在剧烈的颤动中,他身体表面的肌肉诡异的扭曲,一些关节处还渗出鲜血,没过多久,几根骨刺顺着他的嘴巴拿出。
“怪,老衲真是怪!死又死不了还会为自己治疗伤势。”
老僧扔去手中的骨刺,又吐出几口鲜血,这些骨刺分明是他骨骼碎裂残留的,竟违反常理的从他的口中出现。
没有牙齿,或说脱落了牙齿的他,说出的话有些滑稽,有点像小孩牙牙学语那会,语序偏生又那么理智、那么正常。
说完,他身体表面开始浮现一些真气波动。
蚕吃下桑树的叶会吐丝,老僧也吐丝了,不过他吐的是真气丝,一丝丝真气就好像白色的线,从他身体表面浮现,渐渐的把他围成一个椭圆。
一阵黑暗袭来,老僧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江面的波涛声也缓缓在他的耳边消失。
没人能看到此等情形,江火三人看不到,没在寺庙范围内的人更是看不到。
到了傍晚的时候,蚕茧就像被一只手拖动着一样,缓缓浮起,从山道浮上,穿过丛林,经过寺庙的后院,幽幽的向枯冢林的方向浮去。
……
江火的禅房内,烛火的光芒扭曲的摇曳着,江火正捏着一支毛笔,细细的在纸上写着他的东西,依旧是一封不知道寄往何处的信,像这样的信他已经写了很多,一些存了起来,一些随着烛火化作灰烬。
禅房砰的打开,目莲一脸急色,小脸上布满泪水,颤声道:“师叔消失了!”
“在哪里消失的?”江火即刻拂灭烛火,拉着目莲走到禅房外问道。
目莲的神情让他想到了一些东西,关于老僧心理疾病的消息。
“我也不知道。”目莲着急的说着,四下张望,漆黑的夜,并没有发现老僧的踪影。
枯松也被江火房门的暴声吵醒,连忙跑到禅房外,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见枯松出门,江火忙向他问道:“道长今天看见方丈师父没有?”
“没有啊!方丈今早不是还在正殿打坐念经的吗?”枯松也是一脸疑惑,和枯松那么多年的交情,他也看不透老和尚的心思。
安排枯松留守寺院之后,江火拉着目莲,从寺庙里找来火把,“嗯,目莲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估计是在那儿。”
目莲跟在江火身后,两人一路行走,江火时不时的用手中的火把照向路面,想看看有没有老僧的足迹,很快他便失望了,这地方的足迹多半是他前几天砍柴留下的。
枯冢林并不远,目莲一个人也经常从这里经过,江火能猜出老僧的一部分心思,枯冢中的将军多半是他昔日的战友,他消失了,若不是老死,第一个会去的地方定会是枯冢林。
“目莲拿着火把,跟在我后面。”
江火担心目莲会害怕,把火把递到他手里。
枯冢林中的一些坟头上还冒着磷火,杂草丛生的坟堆边上,也没有人来过的足迹。
两人从第一座坟墓开始数起,一块看完一块墓碑再走向另外一块,夜里这些墓碑上的字迹更加不清晰,虫子一只只的跳过。
“你等在这,我去前面看看。”江火把手中的蒿秆点燃,前路的墓碑很奇怪,没有任何雕刻过的字迹。
早在一年前,江火就发现了这块墓碑,这些墓碑上的字全部是老僧亲手刻上去的,所以江火怀疑老僧与这块墓碑之间恐怕会有一些秘密也说不定。
火光照过,这堆坟的模样出现在江火的视线中,坟堆边上没有铁盒子,而坟头上的泥土已经被掀开,像是人用双手生生撕扯开一样,旁边还掉落着几块腐朽的棺材板。
“坟被挖开了?难道是方丈师父挖的?”
江火越看越发毛,身上的鸡皮疙瘩点点泛起,火光向坟头移了一下,他看清了坟堆中的情况。
只有一件僧衣,他躬下身子,将僧衣拿在手里看了看,喊道:“目莲,过来这。”
目莲把火把放到左手捏着,用手擦擦脸上的汗水,快步跑到江火跟前。
“师叔的衣物?怎么会在这?”目莲疑惑的问道。
“走,我们先回去,既然这件衣服在坟里找到的,而在其他地方又看不到师父的踪迹,就说明师父还在,只是我们找不到,应该是回寺庙了。”
江火收好僧衣,不过却遗漏了一个问题,在两人走后,明月刚好映射在被挖开的坟墓里,一张人形枯皮和一些碎骨陈列在棺材板的中间,皱缩的人皮没有正常尺度,那些碎骨也很奇怪,血淋淋的,就好像是从人身上活活剔出来似的。
江火没有看清墓里的情况,只是把僧衣拿出,便鉴定下了老僧的生死。
回到寺庙,江火把目莲安排睡下,他一个人回到禅房,拿出老僧的衣物在烛火之下看了看。
这件僧衣虽然破烂,却不脏,不过上面乌黑的鲜血却引起了江火的注意。
“就不知师父是吉是凶?先等等看吧!目莲那孩子也怪可怜的。”
江火把僧衣收好,吹灭油灯。
梦里,他看到一位光头少年,年龄约莫十六七岁,他手里拿着一柄直刀,从寺庙下的小镇上的大部分地方经过,每走一步便砍杀一人,江火大声的怒吼,但是没用。
那位少年始终没有转过身,一直砍到路的尽头,把府衙派来的人也砍了,整个集市上都是惨叫声,醒来,少年消失在路的尽头,大队兵马追随而去。
“还好是梦!”江火惊恐的抹着脸上的汗水,在梦中,他连少年三丈之外的地方都接近不了,只能带着目莲躲在他身后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