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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很多只凭部分人的野心,却推动整个历史的案例。相信个人的野心可以推动历史之人也绝不在少数。正因为有这种相信自己的信念并付之于行动之人,人类史上才会发生数十万次的战火。不过,常言道:无风不起浪,无薪不燃火。
西历二一九零年年初,煽动新?卡米洛特市向爱克尔罗尼亚发起干涉战争的人,名为查尔兹?柯林?莫布里奇?玖尼亚。与二一九三年六月,将布伊诺斯松迪逼入解体危机的是同一人。莫布里奇?玖尼亚在经历了长达三年的流浪与雌伏后,终于找到了可以满足他阴谋欲的对象。
西历二一九三年五月。分散在地球表面的七个都市间,再次出现让平和女神失望到病卧不起的举动。这次的舞台是布伊诺斯松迪。
七都市之一的布伊诺斯松迪市,自从去年起便置身于丑陋的无序与混乱之中。独裁者艾贡劳德路普从政界与人生的双重舞台上同时退场,在他的心脏上射入死刑宣言的琼汰?诺儒特,踢倒强加于他的权力之座,逃离了母都市。留在他的身后的是倒下的权力之座,以及围拥着宝座一脸不知所措的市民们。
经过短暂解放期后,市民们开始行动起来。之后的状况,虽然很遗憾,但实在不能称其为榜样。市民们热衷于政治战争,超过三十个小团队相互咆哮撕咬,最后胜利的是两个充满攻击与排他性的大集团。
他们就是“蝴蝶结党”与“黑绸带党”
这两个集团的名字可以让不知内情者哑然失笑。然而,只要稍微知道点内情的话,恐怕笑容就会为之冻结。虽然无法确认命名者,但普遍认为是顺势诞生之名。无论哪个都是至高黑暗混浊感的产物。这两个集团在憎恨与敌忾心的驱使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相互袭击对方成员,动用私刑,共造成超过百人的牺牲者。他们用得最多的处刑法是古老的绞刑。许多活动家被他们吊死在街灯或是桥栏上,在他们处刑时,缠绕在脖子上的绳子颜色以及打结方法,便成了党派的名字。
从前年年底开始不断扩大的斗争,已经不再是政治斗争,而是恐怖活动了。蝴蝶结党与黑绸带党虽然都提出过类似政治主张的东西,但究其本质不过是“把权力交给我们”黑绸带党的领导者名为佩鲁多,蝴蝶结党的老大是姆拉德。他们原本是从艾贡劳德路普的肃清中逃过一劫的小人物。不过是被政治乱流哄抬而起的存在,自然不可能会有什么强大的领导力。在这之中有着足够让流浪野心家钻空经营的间隙。
莫布里奇?玖尼亚的信念与行动力也许值得赞赏。如果不谈信念的内容与行动的意义,他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个不屈的利己主义者。为了自己的利益与野心,他可以不择手段。
从北极海岸到勒拿河的战斗中,他对于爱克尔罗尼亚市的图谋完全落败,随后销声匿迹下落不明。在那段空白期内,他到底是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都无从所知。但当他出现在陷于混乱与迷失中的布伊诺斯松迪市之时,看起来却并不怎么潦倒落魄。不过,为了摆出体面的样子,似乎在演技和金钱方面都花了不少功夫。总之,流浪的青年在充斥着犯罪与简陋谋划的布伊诺斯松迪政坛迷航中如鱼得水,短时间内一跃成为政坛黑马。其手段只能称之为魔术了。他与两个恐怖组织党派保持同等距离,并集合了厌恶两个党派的人们,以他们的老大自居。
清楚区别理想与野心并不是件易事。如果前者只有后者的粉饰,那还比较容易判断。而最让人困惑的情况是,两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连当事人自己也难以区别。曾经统治布伊诺斯松迪市的艾贡劳德路普便是一例。他是个连自己都可以欺骗的男人。
从根本上来说,莫布里奇?玖尼亚与艾贡劳德路普是一丘之貉。虽然他常常被认为劳德路普的模仿者,但以韧性来说,也许他远远凌驾于劳德路普。劳德路普手握独裁权,而莫布里奇?玖尼亚却是徒手空拳打天下。只凭借一身野心、才能、执著,就想让世界围着他转。
虽然数量很少但也存在着深知莫布里奇?玖尼亚真正用心的人,他们尖锐指出:“莫布里奇?玖尼亚对于我们的都市没有任何眷恋。对他来说,我们的都市不过是实现他野心的道具。将都市的命运委托给他,可以说是等同于自杀的行径”
这种意见在发言之时,往往都会被无视。莫布里奇?玖尼亚非常机敏,对于这样的批判和责难,他没有做出直接反击。在流浪之时,他的待人接物能力似乎更精益求精了。“我失去了可以回归的母都市,除了将布伊诺斯松迪作为自己的终点,便无处可去了。虽然对于有人无法理解这点,我深感遗憾。但我并不打算责怪他们,因为他们也是热爱这个都市之人”真是非凡的说词。固然只是嘴上功夫,但考虑到其他二派连这种口头装饰也没有,莫布里奇?玖尼亚的评价能相对提高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就这样,他的势力暗中成长,终于达到了与蝴蝶结党、黑绸带党平起平坐的层度。
既然以自己的力量不可能同时压制其他两派势力,那又该如何将胜利女神引到己方阵营中来呢?
虽然历史上有过无数前例方法,但他们选择的却是借助他人来诱拐女神。蝴蝶结党向新?卡米洛特市,黑绸带党向爱克尔罗尼亚市,分别申请援助。在另两市的态度明了之前,还发生了件相当乌龙的事。最初,黑绸带党是想与新?卡米洛特,蝴蝶结党是打算和爱克尔罗尼亚牵手合作,但他们彼此都误以为对立阵营要向自己的联姻对象伸手,于是赶紧慌张地换了个对象。
两党为了讨好合作者,轻易就出卖了母都市的权益。新?卡米洛特也好爱克尔罗尼亚也罢最后都满怀心喜地堕入欲望之中。
这样一来,新?卡米洛特与爱克尔罗尼亚的干涉,当即从心理层次跃向物理层次。虽然并非是对抗意识的产物,但由于出自同类顾虑,所以结果大同小异。换言之,就是利己主义。为了利益,眼光变得狭隘,并随之开始依仗力量,而非依据事理。其间,两市政府数次展开被称为外交交涉的威胁斗嘴。
“请不要伸手干涉布伊诺斯松迪的事务”
“这句话该由我方来说才对,请收起你们肮脏的手。布伊诺斯松迪的官方政府,已向我市申请援助”
“那算什么官方?不过是群不满分子组成的歇斯底里集团。如果是渴求真正的和平与秩序,怎么可能不来寻求我们的帮助?那是有良知的爱国者的态度吗?”
“听到良知这个词,真令我诧异。对他人的不幸落井下石,以图扩张自我势力之辈,居然也敢说出良知。真是不知脸耻!”
“不知脸耻是你们的本性才对吧!”
一面唇枪舌剑,另一面紧急调动军队。两市对于军事实力的信心相当巨大,并且战胜对方这种诱惑也同样巨大。因此,在外交努力上,双方都无奈地欠缺认真对待的态度。
要在每句发言中,去确认什么人做了什么,应该是件无意义的事吧。以军事实力为背景,奉行弱肉强食外交的政府人员,他们的精神构造显示了有如双胞胎般的相似性。如果把这视为舞台剧的话,甚至不必言及各人的性格,只要用“外交官a”或是“军人b”来记述就足够了。
两市在标榜自我与诬蔑他人中渡过了漫长的四个小时,最后可喜可贺地终于翻脸了。“你们随意吧,我们也会随意”新?卡米洛特与爱克尔罗尼亚市之间原本就恶缘非浅。那是由莫布里奇?玖尼亚的介入而诞生的缘分。数年前贝鲁海峡攻防战之际,曾经成立了包含两市在内的六都市大同盟,原以为他们会就这样释怀过去。但现在却似乎舍弃了短暂的宽恕,重新燃起过去的敌意。换个视角来看,新?卡米洛特与爱克尔罗尼亚市丝毫没吸取过去的历史教训,再次被莫布里奇?玖尼亚的魔笛引得翩翩起舞。然而,如此滑稽可笑的事,当事者们却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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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形式上的最后谈判还是在两市之间如期举行了。
“姑且再确认一次,贵市当真不打算对军事冲突敬而远之了呢”
“本市向来奉行言行一致。和贵市不同,我们不会嘴上花言巧语却光说不练”
“很好,以后请别遗忘曾经说过的话”
虽然使用的语言稍许有些绕口。但精神水准却与幼稚园的顽童无二。欲望越是缠身便越是污秽,规模越是巨大倒霉的人就越是众多。虽然浓妆艳抹了一番大义凛然的名分,但首先倒霉却是被强令出征的将士们。
新?卡米洛特的军事实力很优秀。硬件固然不在话下,特别是高级将官的作战指挥能力受到很高评价。说得极端点,只有一位人才背负了这种身价。他就是水陆两栖军司令凯涅滋基尔伏特准中将。
凯涅滋基尔伏特准是个公正的男人。待人接物始终是一视同仁的冷漠。不会因对象不同而改变态度,也不会在对方遵守礼节的情况下还去为难别人。年仅三十二岁的他,却拥有坚韧的冷静与沉稳,让那些年长的政治家们产生被压迫感。说实话,政府的达官显贵们始终对他敬而远之。但因为没有比他更可以信任的军事家,结果一旦出动军队,便只有委任他作为指挥官。这次也不例外。正因为觉得身后有基尔伏特中将的存在,所以市政府才敢变得强硬。而在基尔伏特看来,这种廉价的信任令他非常不快。
“我们的政府,似乎错以为越能消磨人命和物质的无益出兵,越能带来丰硕成果。无能的政治家,就是喜欢玩弄军事。真麻烦”
不过,基尔伏特从未当众如此说过。世上的确存在性格低劣的人类,如果被他们知道军人在批判政治家,就会立即跳出来呱呱枯燥了。其中半数会向政治家献媚,压制军人。剩下的半数会对军人阿谀奉承,贬低政治家,以图扩大军人权势,自己好获得些余惠。基尔伏特虽然讨厌无能的政治家,但更讨厌被品性恶劣之辈们高高捧起。
作为民族共和政体应有的规范,军事必须从属于政治,绝不能反过来。正因为出于这种考虑,基尔伏特才会服从政府命令。事实上,这样就好像是在慢慢品尝不快的日子。特别是目睹那些把士兵陷生命陷于危机之中的大人物们,将原本只是市民委任给他的权力视为自己的私有物,并为一己之利而到处钻营的样子,更让他感到厌烦。与其出征,还不如先好好清洗自己的身体,除掉身上的腐臭味。不久之前,基尔伏特与一位年轻的政治家刚刚进行过如下谈话。
“刚才,你说不应当以道德和伦理来评价政治家,而应以政策和能力来评价。对吗?”
“是的”
“这种台词,唯有优秀政治家才有资格说。而不是用来让腐败无能的政治家为自己辩解”
虽说如此,但命令基尔伏特出兵的权力却在他们手中,基尔伏特无法拒绝。
另一方面,在爱克尔罗尼亚。这个都市的情况与新?卡米洛特有些类似。被誉为aaa的阿路马利克阿斯巴鲁中将,作为指挥官享有极高声誉。这个男人对政治家的态度要远比基尔伏特更为不逊。面对元首尼柯拉斯布鲁姆的出兵申请,他最初摆出嗤之以鼻的态度。
让这个杰傲不逊的男人愕然的是,尼柯拉斯布鲁姆竟然一副暗爽在心的样子。他故意地环视左右后,压低声音对aaa说了一句话。周围的幕僚们同时竖起了耳朵。
“莫布里奇?玖尼亚还活着,已经确认他就在布伊诺斯松迪市”
他一句话带来的效果,与其说是炸弹,倒不如说是类似毒气。幕僚们带着好像被毒气侵入气管的表情,脸色慢慢变了。
如果父亲能再多活个五年,莫布里奇?玖尼亚就是个能成为爱克尔罗尼亚市元首的人物。在被都市放逐后,他竟然凭借新?卡米洛特市的帮助,武力侵略母都市。对爱克尔罗尼亚来说,他是史上最恶劣的背叛者,无可饶恕的公敌。三年前,在勒拿河的战斗中惨败于aaa之后,便下落不明。众人本以为他已在某块无名土地上潦倒地死去了。
莫布里奇?玖尼亚生存的消息,就连aaa也大吃一惊。虽然因未确认过死亡,即使还活着也并非不可思议。但任谁都希望他不得好死。
“那混蛋是不死之身吗?大概七都市所有人都死绝了,他一个人也能活下去吧。小人得势,也许真是句名言”
aaa咒骂到。发言最后的部分并非是在自我反省。观察他的反应,尼柯拉斯布鲁姆心想这次劝诱成功了。他自己对莫布里奇?玖尼亚的存在也感到不安。所以想借aaa之手来排除这个单纯被视为政敌未免过于危险的男人。当然了,他是不会把本意说出口的。
就这样,新?卡米洛特与爱克尔罗尼亚两市决定出兵。
动员兵力如下:新?卡米洛特军在凯涅滋基尔伏特准中将的指挥下,以水陆两用部队为中心共计三万四千六百人。爱克尔罗尼亚军在阿路马利克阿斯巴鲁中将的指挥下,以装甲野战军为主力共计三万六千九百人。人数要低于实际可动员人数,也就说是贯彻少数精锐主义。
说到底,军事力受经济实力所约束。无论是七都市中的哪一个,在喜欢军事冒险的同时,又不得不回避战争带给经济和社会的损伤。就好像在泰多梅卡市郊外经营农园的龙威对他家的食客琼汰?诺儒特说过的一样“之所以想在不伤害自己健康的前提下,玩玩那些恶劣游戏,大概是由于相信自己年轻力壮吧”
话说就在新?卡米洛特与爱克尔罗尼亚两市展开引火烧身的军事赌博之际,有个因他们的行动而愤慨激昂的都市。那就是自称南极大陆霸主的普林斯哈拉鲁特市。
“无论是地理上还是历史上,我市与布伊诺斯松迪市都缘分非浅。在贪婪的新?卡米洛特以及如饿狼般的爱克尔罗尼亚侵略布伊诺斯松迪、危害市民掠夺资源之时,我市怎能够袖手旁观?”
简而言之就是我们也要出兵。普林斯哈拉鲁特市与布伊诺斯松迪市的确缘分非浅,但那并非什么好缘分。被侵略然后击退,侵略然后被击退。波路达尼古莱和贝鲁海峡之战中,彼此都丧失了众多生命。他们似乎打算与这份恶缘做个了结,如果赢了,便能削弱仇敌的势力,确保为数不少的权益吧。
普林斯哈拉鲁特市正夫军司令是卡莱尔修泰米兹中将。他是个手脚有些细长的三十四岁男子。由一位妻子和三个孩子——这数字要是倒过来的话可就惨了——组成的家庭。与副司令由利库路冈比起来,普遍认为是个为人温和的正常人。因为南极大陆不存在比库路冈的性格更恶劣的人类,所以这不知这到底算不算是赞扬。
“没关系,这次会赢”
自信满满地如此保证的政治家,故意无视修泰米兹满脸不乐意的表情。
“上次因为六都市联合军的混成部队缺乏统一指挥才会失败,这次自乱阵脚的可是敌人呢”
这可以称为建设性的想法吗?修泰米兹虽想翻阅一下脑海中的字典,但最后却化为一声长叹。既然已在政治层面下达了决定。对修泰米兹来说,只有在被授予的权限内尽力而为了。
“而且,现在的布伊诺斯松迪没有琼汰?诺儒特,就算是你们也赢得了吧?”
无礼、失礼、非礼完美的调和在一起,政治家大言不惭地说到。修泰米兹就算此时生气也无可厚非,但他却并示现出怒容,因为他明白就算冲这种对手发火,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作为他来说为了即将出征的部下和自己,还有其他不得不考虑的事情。
“爱克尔罗尼亚,新?卡米洛特,两市自从贝鲁海峡攻防战以来,不断积蓄战力。如果他们当真打算出丘,可能会让事态发生变化”
“那就更加不能把布伊诺斯松迪拱手相让给他们了”
结束毫无结果的对话,准备信步离开时,修泰米兹无意间瞥见了政府庭院中正到处盛开的原色花朵。他对花名没有什么研究,只好呆呆地眺望着,这时他脑中突然回想起刚才对话中的一些段落。强行要求他出战的当权者们是这样说的。
“新?卡米洛特与爱克尔罗尼亚两军再怎么自相残杀都是他们的自由,但不能让战火波及到布伊诺斯松迪市城区。既然布伊诺斯松迪市政府已经无法保护市民们的安全,就必须由我们来保护那个都市。注意千万不要破坏那个都市哟”
保护这个词说得真好听呢。修泰米兹不禁苦笑起来。
“贪婪与吝啬有何区别?”对于此道命题,有以下这种回答。“贪婪喜欢战争,吝啬喜欢和平”虽然不过是片面的真理,但为破坏建筑,消耗物资而可惜的话,不想发动战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这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这次避免破坏的对象却不是自己的都市,而是他人的都市,而且还要在他市军队的面前,派出自己的军队去干涉。这并非单纯的难题,而是自相矛盾的要求。在修泰米兹看来,实在难以忍受。
这时修泰米兹因过于困惑和为难,竟成了原始泛神论的捕虏。一边为出征士兵们的命运操心,一边心想路旁的花朵中是否也寄宿着精灵,最后竟对着花朵参拜起来。
“请帮帮忙。我实在没辙了,求您保佑他们吧”
从远处望着司令一脸花痴地朝拜花朵的样子,由利库路冈冷哼了一声。如果对方不是修泰米兹,他早就跑过去,从背后一脚踢飞对方了。这个自命不凡的不逊军事家眼中,与其朝拜花朵花朵还不如朝拜自己。
事实上,负责普林斯哈拉鲁特军总指挥的就是库路冈。修泰米兹负责准备补给,批准作战方案,与政治家们谈判,为库路冈制造一个可以大显身手的环境。自从这两人组合在一起,普林斯哈拉鲁特军就再未经历过纯军事性的败北。
七都市的势力,基本保持均衡。人口,军事力,工农生产力,社会资本积蓄度,在其他各种领域中的统计数值,七都市间都没有什么显明的大差距。虽然那是建设七都市的月面都市居民们充分考虑的结果。各都市的市民与政府努力进行各自市政运营也在其中产生了众大影响。然而,势力的均衡却反过来刺激了野心家的精神土壤。那些野心家们觉得如果能压制另一市,并使其置于自己的支配之下,便能以此为资本压倒其他都市,然后如同多米诺骨牌般逐一扩支配也是有可能的。要说这就是二一九三年席卷七都市的军事冲突的根本原因,其实也并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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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绝不会输”三市的当政者们都如此判断。只要不是把失败视为颠倒对错的美学般自我陶醉的变态,任谁都是在确认胜算后,才开启对外征服的战端,但他们中的半数都在胜利方程式的某处犯下了计算错误。
“这世界上哪有为了失败才派兵的蠢材?可还以为只有自己才胜券在握,真是群缺乏想像力的家伙,简直就是一群猪”
看着以冷然的语气唾骂政府的库路冈,修泰米兹好似在安慰般劝说道。
“嘛这下可要辛苦了呢。拜托你了,你是我军唯一的希望了”
“你去拜托花草如何?”
库路冈说的是之前修泰米兹朝拜花朵的事,库路冈似乎对此怀恨在心。难道有我还不够可靠吗?这就是他想表达的意思。这与其说是库路冈意气用事,还不如说是孩子气使然。修泰米兹眨了眨眼,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虽然修泰米兹在才气与锐气上不及库路冈。但人格的圆滑与包容力上却远胜于库路冈。事实证明,没有修泰米兹的存在,库路冈就无从发挥他的天才能力。
决定动员四万一千两百人后,开始了分秒必争地的编成作业。在这之间,库路冈冷不丁向修泰米兹寻问道。
“说到布伊诺斯松迪,那个琼汰?诺儒特正在泰多梅卡做什么?”
“听说是在种番茄。不,是土豆吧。不管哪种,能和平生活真好啊”
“和平”
“人各自的理想大概都有所不同,但我觉得自己无法否定他的生活方式呢”
别说是否定了,卡莱尔修泰米兹的表情分明是一脸按捺不住的羡慕。由利库路冈又浮现出想要冷哼的眼神。这个男人明明对修泰米兹既不在意也不尊敬,却能安于修泰米兹之下的副官令官地位,真是件奇妙的事。
进入七月后,aaa率领的爱克尔罗尼亚军到达了离布伊诺斯松迪市一百公里远的地点。
“要避开街巷战,将市民直接卷入战火有违人道主义”
aaa的发言冠冕堂皇,当然也并非虚言。只是未说出口的部分,才是他真正的想法。街巷战会破坏都市的社会资本,降低战争的性价比。要给受战祸波及的市民提供食品或药品,建立临时居住区,重新建设道路、电线、电话网等等。光从硬件方面来说,就不得不为之支付一笔巨额费用。更何况如果损失的是众多生命及才能,就不知要花上多久的年月才能回复了。
就在aaa顾虑重重,反复斟酌对策之际,收到了满脑浆糊之人的联系。黑绸带党的党首佩鲁多偷偷离开都市,拜访了他的司令部。虽然两手空空,但礼物已经放在舌头上了。
‘在下获得第一市民的宝座后,想把我市名誉国防首相的位置交给阿斯巴鲁将军。这件事以合约方式定下来也没有关系。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大意如此。
aaa的人格中世俗欲望的要素十分丰富。想吃美食,想抱美女,想让讨厌的家伙不幸。他对此坦率且自然。但被欲望侵蚀理性的情况,却从未有过。在他看来,佩鲁多这种男人根本无从信任。行动力的确很充足,但却是个缺乏精神方向感的人物。白白流逝了太多鲜血。
和这样的人物稀里糊涂地签订合约,日后也许会把这合约作为证据反过来胁迫自己就范。目前应该冷淡应对才是。
“在下只是身为爱克尔罗尼亚市的公仆,发挥自己的职责罢了。布伊诺斯松迪市解放以后,再说那样的话吧”
虽然是欠缺诚意、信口雌黄的典范。但因不必交税,aaa嘴上还是应承了一下。哪怕黑绸带党党首当真轻信了自己并因此遭难,aaa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想做得太过分。黑绸带党的各位,才应该手拿实权与名誉。适合国防首相宝座的人才多少都是有的吧”
把党首哄骗打发回去,黑绸带党必须全力妨碍凯涅滋基尔伏特准将军的前进。而aaa自己则必须毫发无损地将布伊诺斯松迪市收入手中。
“剥掉美女的衣服,且不能伤到一寸肌肤。还真是个难题”
aaa的幕僚们以沉默来对应他的发言。肯定有人觉得这是个极端没品味的比喻。aaa则对于幕僚们的内心世界并不关心。已经出现的新?卡米洛特军,与不久即将出现的普林斯哈拉鲁特军,如何迎接这两处大敌,才更为重要。爱克尔罗尼亚军的现状并不顺利。控制贝鲁海峡两岸是谁都懂的事,所以布伊诺斯松迪当然进行了妨碍,封锁了海峡。
通过成功封锁海峡,他们断绝了爱克尔罗尼亚军从海上发起进攻的路线。被称为aaa的阿路马利克阿斯巴鲁将军,如果继续这么下去,也许会重蹈贝鲁海峡攻防战失败的覆辙。所以他当然不打算安于这种窘境。
“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挽回的,但是,没有义务只让我们遭受不幸。让新?卡米洛特军也尝尝不幸的滋味吧”
我的不幸就是他们的不幸,而他们的不幸依然是他们自己的。在胸中默吟着让下级恶魔高兴的台词。aaa包含着诚意与热情,开始准备扯凯涅滋基尔伏特准的后腿。
基尔伏特这边当然从一开始就没对aaa有什么好意,他很清楚aaa是个不好招惹的家伙。在贝鲁海峡攻防战中就充分领教过了。他仔细观察着爱克尔罗尼亚军的动静,就在aaa开始封锁新?卡米洛特军与布伊诺斯松迪市街间的道路时,他也开始行动了。表面看上去好像是被爱克尔罗尼亚军压制着退入海峡地带,并将陷入进退两难之中。其实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急行军的新?卡米洛特军,以令人下巴掉地的速度迂回到卡路迪那斯丘陵的背后,经过两个小时激战后,占领了那里。难攻不破的卡路迪那斯丘陵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失陷了。贝鲁海峡攻防战中不可能的事现已变为可能,这事实充分证明布伊诺斯松迪军的人才匮乏。
听到卡路迪那斯丘陵失陷的报告,aaa努力摆出轻视的表情。
“贝鲁海峡什么的就送给基尔伏特吧。我的目标是布伊诺斯松迪市本身。最多也不过是一个山岳,没必要感到遗憾”
这可以称之为豪言壮语。aaa想让基尔伏特大吃一惊,但没人会认为那是件简单的工作。让基尔伏特大吃一惊是足以匹敌与由利库路冈和睦相处的难题。
aaa绝不是讨厌难题。但让无意义的愚行与难题结合,诞生灾难之子的事情,可就敬谢不敏了。其实他手中有张能够表演奇术的底牌。在离开爱克尔罗尼亚市前,一个装着番茄与土豆的箱子,从遥远的泰多梅卡市送到了他的官邸之中。aaa想起那位在政治与战略方面可以称之为自己恩师的友人,于是借着感谢信的名义与之取得了联系。随后他从龙威处收到了名为“番茄通信”的回函。使用这招底牌的机会,取决于aaa的布置。但在此之前,有必要获得一定程度的军事胜利。
4
七月九日,普林斯哈拉鲁特军终于在贝鲁海峡西岸登陆,展开兵力。他们的总司令部对抢先一步到达的其他两军司令部,作出如下宣告。
“如果有哪方军队对市街主动进行攻击,我军将积极发挥维持和平的使命。望请自重”
表明坚持维持和平的意思——这只是表面上。普林斯哈拉鲁特军的真实意图,另两方看得再清楚不过了。在爱克尔罗尼亚军与新?卡米洛特军开战之时,找个借口支持其中一方,狠狠打击另一方。并且在两军交火并受到一定损伤后,摆出几乎毫发未损的兵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渔翁之利。
“多么狡猾的方法。一定是库路冈那个怪人恶徒想出来的,那家伙就会出这种损招”
aaa刚刚一说完,高级副官鲍兹威鲁大佐立即提出一个语言学性质的疑问。怪人恶徒是什么意思?aaa回答曰:“怪人加恶徒”
“同时具有这两个要素,不是很困难吗?”
“那家伙便能同时拥有,真是个稀有品种”
因为确信自己缺乏这两种要素,aaa猛烈批判谴责库路冈的人格。然而,不得不板着脸承认,库路冈的判断是正确的。特别是在利害得失方面尤其如此。而如果他是正确的话,那aaaa所属的阵营就是错误的,如果他是贤明的话,那aaa他们就是愚昧的。最后得出的就是这种让人不快的结论。
帐篷中的临时司令部里,aaa准备了超过三十张的军用地图。把所有地图辅在地面上,aaa撑着双手双膝,专注地移动视线和指尖。这个男人身怀凡人所无法企及的视觉想像力,只凭一条等高线,便能在脑海中构筑相应的地形。
“既然夺取了卡路迪那斯丘陵,新?卡米洛特军想必会通过这条路线迂回到市街,从我军背后出现吧。那么,就在这个山口处,截住他们”
在aaa手指的地图一点上,标有“莫雷利亚山口”的名字。数年前贝鲁海峡攻防战中,六都市同盟军根本没能接近这处山口。aaa也无从发挥自己的地理感。
“真会那样吧?”
“基尔伏特那小子要是有我一半聪明就会那样做”
对鲍兹威鲁大佐的常识性疑问,aaa大言不惭地回答了。莫雷利亚山口的军事地理价值重要性当然毋须多言,如果基尔伏特控制了这里,那布伊诺斯松迪市以及爱克尔罗尼亚军都将一同陷于他的掌握之中。
“真到那时,我们该怎么办?”
“是呢。到时就打打牌,按照输光钱的顺序挨个儿上吊吧”
以无聊的口吻说完拙劣的玩笑后,aaa走出帐篷手握望远镜远眺。
他的视野中,没有映出乐园的风景。或者该说是相反的风景吧。仿佛是正煮沸冒泡的恶魔大祸菜。人类、武器、弹药塞满其中,在热与光的笼罩下溶化分解。虽然是场规模并不大的战争,但伫立在爱克尔罗尼亚军前方的布伊诺斯松迪军,准确来说是蝴蝶结党的战斗部队极其顽强。
“不在莫雷利亚山口阻止新?卡米洛特军,将一无所成”
aaa这样想到。如果是普通的指挥官,大概会为针对性的战术与战略而烦恼吧。但这个男人打的主意却很狡猾,或者应该说是厚颜无耻吧。他打算保留自军的战力,转而把黑绸带党的军队推到凯涅滋基尔伏特准这个雄敌跟前。
站在他身旁的鲍兹威鲁大佐,聊天散心般突然发问道。
“对阁下来说最不希望遇上死法是什么?”
“进厕所的时候,被卷入煤气爆炸”
“我家最年长的姐姐的第二任丈夫说他最不希望因为吃了过期食品,而死在食物中毒上”
“不管哪样,都是战场以外的死亡”
aaa想去问问在最前线与死亡恐怖同衾的士兵们是如何感想的,aaa根本不信士兵们会希望在战场上英雄般死去。
这世上不会有永无止境的战斗。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在建立作战方案之时考虑一下战争结束之后的事。不过那些政治家的脑中只会考虑获胜后的财富分配,而不会考虑远征本身的困难与否。
事到如今再提出来,已经为时过晚。补给线过长,各都市军长途奔波到达战场,接着又必须长途奔波赶回去。其中消耗了多少能源与物资?如果当真打算侵略的话,就该在目标都市的周围建设战略桥头堡以及补给、作战行动的根据地。当然了,这些都是不可能的要求。
“补给物资不够用的话,就只有撤退了”
aaa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这和数年前一样,在缺粮少弹的情况下进行苦斗恶战,为母都市贡献生命之类的受虐倾向与aaa无缘。
就在aaa斟酌对策之时,凯涅滋基尔伏特准从卡路迪那斯丘陸向莫雷利亚山口进军了。
“我说啊,那些政治家每年每年发动战争,真不会腻味呢”
士兵们的对话顺风传入基尔伏特耳中。
“战争这种东西和恋爱一样。谁都不想自己苦闷,但看他人辛苦却有趣得很啊”
“说得好像挺知情的嘛”
“不就那回事吗。你以为他们是大人物,就会考虑什么高尚的事吗?不要做梦啦”
士兵同时也是市民。并且对于当权者们来说只是单纯的数字。在选举时是选票,在交税时是一张纳税卡,随后在战争时是一介消耗品。虽然那就是现实,但总觉得这其中哪里错了。指挥官专用的装甲车上,基尔伏特面色不快地沉默着。
这一天,七月十八日,新?卡米洛特军的行动区域被薄雾覆盖视野状况并不理想。贝鲁海峡攻防战以来,基尔伏特似乎从未被气象所眷顾。
“要是能在天空飞翔就好了。从空中侦探敌军状况的话,肯定相当有利”
幕僚中的罗赛维茨中佐长叹到。
“我可不想连天空都成为战场”
基尔伏特喃喃自语着,视线转向天空一角。在他视线的彼方,应该漂浮着“奥林帕斯系统”的一部分。设计这个系统之人,或许是正确的吧?这个想法刚刚通过他的心理地平线,基尔伏特就微微皱起了眉头。这真是毫无意义的感伤。就算阻碍了一方的利己主义,也不应该就此美化另一方的利己主义。
十四时二十分,新?卡米洛特军与布阵在莫雷利亚山口的敌军前哨部队遭遇了。兵力对比大概在二十比一。少数的敌部队毫无战意,迅速撤离阵地,与挤在山口上方的大部队合流。就这样,十四时五十分,在迷雾笼罩中,战斗开始了。
“开火!”
余音还未消退,枪声早已四处响起。高密度的火力瞬间将空间埋没,莫雷利亚山口的坡道在子弹洗礼中烟尘飘忽,与雾气混合之后朦朦胧胧地盖住了视野。
5
血与火药的气息中,狙击手们的嗅觉达到饱和状态,强烈的刺激让人陆续忍不住打起喷嚏。甚至还有人流出鼻血。即便如此,却依旧热心于不断射击,制造大量死亡的工作。
不可否认在轻易夺取卡路迪那斯丘陵后,新?卡米洛特军有些松弛了。卡路迪那斯丘陵本身并不是要害,因为有琼汰?诺儒特的指挥能力与防御构想,才使得那里成为要害。而莫雷利亚山口怎么看都成不了第二个卡路迪那斯丘陵。在冷静透彻的基尔伏特指挥下,十六时就让敌火力中的八成沉默,前线阵地也推进到山口中腹。可是山口顶端位置的敌军阵地非常顽强,为了攻破那里,罗赛维茨中佐挑起了前进指挥的重任。
基尔伏特对中佐下达了简短的指示。
“保持这个距离,使用迫击炮”
也就是说对山脊线另一面无法看见的敌军,动用迫击炮从他们脑袋上方进行炮击。
“不能让装甲车做先锋强行突破吗?”
罗赛维茨的提案,基尔伏特只回答了一句“无用”并未对理由进行说明。本来,基尔伏特的威信在军中根深蒂固,但此时罗赛维茨却好像着了魔般固执于自己的意见。比起迫击炮,他更想用装甲使冲击莫雷利亚山口,踢飞黑绸带党的枪口。就这样,最后定为由十五台装甲车和二千四百名步兵向山口进军。
黑绸带的游击战术,让凯涅滋基尔伏特准之流的杰出指挥官都不禁陷入意外的难关。他们在莫雷利亚的坡道上喷水,破坏水道管,使坡道变成“水流阶梯”这是远远无法到达洪水规模的水量,在新?卡米洛特军的军官看来,是一场可笑的儿戏。但一夜过后,他们就再也笑不出来了。敌军使用冷冻机,将覆盖坡道表面的水流冻结,水流阶梯变成了世界最长的溜冰场。
就算想前进,也因军靴底部打滑而不可能。为了不打滑就只能抓住石头等东西,这样一来便无法自由行动。新?卡米洛特的士兵只能被人瞄准,然后被一枪一个放倒。如此郁闷且悲惨的战死大概很罕见吧。
当装甲车想破冰前进之时,黑绸带军再次放水。水流弄湿并冻结装甲车的车轮,阻止装甲车的前进。就在装甲车无法动弹之时,黑绸带军点燃浇下的石油。橙色的火炎化为火龙之舌袭向装甲车。惊慌失措的士兵们一个个跳出车外。火势飞烧到装甲车,点燃了油箱,一声轰鸣装甲车就被炸上了天。橙色的火焰向天空飞舞,车轮燃烧着从坡道上滚滚而下。一片混乱中到处受到攻击,新?卡米洛特军的阵亡人数进一步增加。
罗赛维茨中佐第一次领悟到司令拒绝以装甲车进行强行突破的理由。面无血色的罗赛维茨感到无地自容,没脸再去见司令。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基尔伏特中将派遣的援军到达了。援军张开厚实的弹幕,阻止黑绸带军的追击。一边给己方再次编成队形的机会,一边巧妙地进行后退战。新?卡米洛特军的死伤者因此而意外地减少了,但还是有四百名以上的士兵被留在了这里,永远无法回到母都市。
援军是由基尔伏特中将亲自指挥的,最初一轮的齐射喝阻了当头的黑绸带军,接着以只有用神技才能形容的时间把握,重复射击与后退,在几乎没有遭到损伤的情况下,后撤了三公里。
然而就在此时,一枚炮弹在他附近爆炸,碎片四射。其中一枚碎片正好刺入凯涅滋基尔伏特准穿着的军服衣领中。长度四厘米,尖端成15度锐角的丑陋小弹片,就在基尔伏特颈动脉五厘米远的地方随风摇晃。险些死于非命的基尔伏特,脸色不变地拔出碎片。随后不仅完美地导演了一场后退战,而且在刚刚立足稳妥后,立马转入反击。
另一边,aaa正心想黑绸军要比预料中更努力呢。顺利的话,也许能把新?卡米洛特军变成各个击破的对象。在aaa胸中,微小野心的风媒花如棉絮般飞扬而起。不过,要盛开新的花朵,大概得在收拾了眼前的敌人蝴蝶结党之后的事了吧。
“不过,这些家伙意外难啃呢”
aaa不禁为之咋舌。黑绸带党也好蝴蝶结党也罢,无论是政治上还是军事上都不过是二流以下的存在。本来是不可能对抗基尔伏特或是aaa的作战指挥,可令人惊讶的是他们却如此顽强地不断抗战着。
“让乌合之众拥有自信与抗战力的是贝鲁海峡的胜利吗?”
这样一想,aaa不禁为因果报应的强大感到一阵寒意。那些自称贤达的人士真不该如此轻巧地运用军队。托他们的福,aaa无法取得战果,无法提升士气,只能增加伤亡。至少凯涅滋基尔伏特准也陷于苦战中,虽然存在这种次元低下的安慰。但也没能持续多久。
“新?卡米洛特军正从后方接近”
这份报告送达时,aaa正盘着双手,随即又盘起了双脚,把组装式椅子弄得前后摇摆。
“迂回成功了吗?真是个不可爱的家伙。嘛原本我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盘在一起的双腕松了开来,aaa盯着天花板。他面临着一个重大的选择。该与骁将凯涅滋基尔伏特准决一雌雄吗?这想法刚冒出来,一阵兴奋的战栗便如电流般穿透过背脊。但他很快便把这种军国式的浪漫置之脑后。如果是赌上母都市兴衰成败之战的话也许另当别论,但要在此处与雄敌争个你死我活,可就太愚蠢了。
“要不要试试龙威的构想?”
正当决心将秤砣的一端加重之时,收到了鲍兹威鲁大佐的联络。他带来了从遥远母都市爱克尔罗尼亚发来的通信。元首尼柯拉斯布鲁姆阁下向司令询问战况。
aaa刚接起通信,耳边立即涌入一堆苦水。元首要求尽早占领布伊诺斯松迪。
“在地图上,不是只有五厘米的距离吗?如此短的距离,为何不能克服?应该让使命感和责任感为你们加快脚步”
“要不要我帮你把舌头给弄长个十厘米?”
aaa在心中如此回答到。
“这样就能伸到脖子了吧。你使用的地图,比率尺似乎挺大。不知有没有记载通往地狱的距离呢?”
不过,他真正说出口的只有短短的一句。
“我正在采取最好的措施,元首阁下”
没有消耗一丝诚意结束了与元首的通信,aaa随即立刻与别一个人取得了联系。这就算被人认为是通敌也并不过为。因为这个男人竟然胆大包天地以通常通信方式把新?卡米洛特军基尔伏特中将叫到了通信屏幕前。
“特地把你找来,真是不好意思。我有件好事要和你谈”
他以亲密友人般的口吻说道。基尔伏特表情变得有些僵硬,但还是忍不住问。
“什么事?”
“你我合作,把蝴蝶结党以及黑绸带党一起扫平。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通信机的另一边,基尔伏特面露沉思。aaa继续交涉到。
“无论是哪边取得政权,对于布伊诺斯松迪的市民来说都是个祸害。并且不止是我们爱克尔罗尼亚,无论是哪一个都市将布伊诺斯松迪收于支配之下,都会打破势力的均衡。届时局势会比现在更险恶。你不这样认为吗?”
“我想考虑这些并不是军人的任务”
“就算军队是政治的道具,但也不应当是政治家的道具”
“用应当、理应之类的词来推测现实,是无法进行正确分析的”
虽然凯涅滋基尔伏特准嘴上说的是警句式话语,但他并未不由分说地一昧拒绝。无论基尔伏特还是aaa,只是单纯作为战争技术者来说,未免过于远见卓识。比政治家更有远见的军人,多数情况下,与幸福天使是无法和睦相处的。
aaa并非特别想与天使和睦相处。但此时他那毫无具体构想的主意确实要比政治家的策略更好。基尔伏特沉思默想后,开口到。
“阁下似乎很有信心,事情果真会在你意料中发展吗?”
“我是人类”
“这样相信是阁下的自由”
“换句话说。既然是人类,就不可能毫无错误。如果进行一百次作战,那么我觉其中有一、两个,三、四个错误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这次应该能顺利进行。只要你能帮我一把”
“有五、六个错误确实很正常”
冰冷且干燥,凯涅滋基尔伏特准的声带等同于冬季夜晚的沙漠。但与之相应的潮湿恶意却无缘。大概是他无意识的动作吧,只见他伸出手指轻抚了一下脸上的伤疤。虽然aaa很想打听一下那条伤疤的由来。但即便问了大概也不可能会有回答。总之,当务之急是另一件事。
“如何,一起干吗?”
aaa提出的是阴谋,但态度却并不阴湿。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某个恶作剧的少年在劝诱伙伴加入似的。基尔伏特吸了口气,又送了口气
另一方面,普林斯哈拉鲁特军谨慎地监视着对峙中的新?卡米洛特与爱克尔罗尼亚。还没有到轮到自己行动的时机,所以一发子弹都未发射。
“两军都不想正面交战”
修泰米兹向库路冈解说状况。
“名将们的战斗,似乎都会变成这个样呢。一想到会被对手看破计划,就不敢轻率行动。基尔伏特将军和阿斯巴鲁将军都是深不可测之人啊”
修泰米兹说出好像解说员般的台词。库路冈心想那你自己又怎么样呢?修泰米兹一脸无辜的表情。他再次开口,这次说的是极为日常的话题。
“打完这场仗回去后,再来我家玩吧。库莱蒙特”
三个孩子的父亲说出其中一个孩子的名字。
“他很喜欢你啊。还为小马布偶起了个你的名字,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要抱在一起”
“为了将来考虑,还是矫正他的兴趣比较好”
也许库路冈相信接触一家团圆之类的事情,会让精神骨骼为之崩溃。上个月回应邀请,拜访修泰米兹的家,对库路冈来说是足以令他悔恨的大意之失。库路冈并非刻意认为,天才就该时常孤高。而是他的为人强行陷他于孤立之中。
修泰米兹对库路冈的回答笑了笑。这位三个孩子的父亲是作为活药剂中和库路冈之毒的重要存在。
6
七月中旬,在无间断的小战斗中渡过。换言之就是战况毫无进展。就连基尔伏特和aaa这种卓绝的战争技术者,似乎也对冥顽不灵的敌人束手无策。实际上,两人确实有些束手无策。不过,主要原因恐怕在于两人的厌战情绪。
打破这种僵局,是在莫布里奇?玖尼亚看了军用地图,手指其中一点之后。
那是被称为阿斯普罗的巨大山间水坝,最大贮水量可达二十亿吨。莫布里奇?玖尼亚想出来的点子是破坏这座水坝,制造一场人工洪水把侵略军一举击溃。他不知从哪里听说,爱克尔罗尼亚军准备在水坝下流区域中构筑长期阵地。
想出这个点子的莫布里奇?玖尼亚被自己想出来的奇谋给感动了,决定立即投入实行。这份报告又不知通过什么途径传入了正在构筑阵地的aaa耳中。
最初,aaa对个情报不屑一顾。谁都明白阿斯普罗水坝对于布伊诺斯松迪市来说是不可欠缺的水资源供应地。破坏水坝的话,只会祸及自己的将来。
然而,对现在绝望之人是不会将来有什么展望的。更何况如果莫布里奇?玖尼亚是计划的主谋,对于会伤害布伊诺斯松迪市的行径大概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吧。注意到这点后,aaa在下达了夺取阿斯普罗水坝的指示同时,决定将阵地迁移至高处。——这些就是表面的情形。
不仅仅是自己的阵地。aaa还与新?卡米洛特军司令部取得了联系,将水坝决堤的可能性通知了对方。这件事要是被母都市知道,恐怕会以通敌为由审判他吧。但aaa却坦然公开地这样做了。即使秘密进行,也一定会被曝光,与其招来无用的怀疑,还不如堂堂正正地干才是他的本色。aaa有信心日后为自己的行为进行光明正大的辩解。目前获得凯涅滋基尔伏特准的信任才是他最重要的事。
凯涅滋基尔伏特准并不信任aaa,但却相信aaa的通知。因为他也对阿斯普罗水坝的存在感到危险。地理位置感薄弱的人,成为不了优秀的指挥官。
“爆破水坝,把联合军没入浊流的深渊中。新?卡米洛特军也好爱克尔罗尼亚军也罢,让他们好好长长教训吧”
莫布里奇?玖尼亚干劲十足地实行了计划。那天是七月十七日,深夜他率领八十名工兵,在水坝内外六十处地方安装了四种类型的强力炸药。远远遥望下游暗幕中,敌军阵地灯火阑珊。
“以这个作战一鼓作气终结这场战争。勒拿河以来,隔了千日之久,你们好好品尝一下我这水攻的报仇吧”
日历上的数字转瞬又逝。七月十八日零点四十五分,一阵沉闷的音响将布伊诺斯松迪的市民从沉睡中唤醒。好似刀剜全身内臟般的不祥之声渐渐转为低沉,刹那间却又变成有如动摇全体神经中枢般的轰鸣。与第一波的声响不同,音音逐渐变大变高,宛如大地悲鸣般轰隆。超过二十亿吨的氢元素与氧元素的化合物,跃过爆破的混凝土防壁,向下流奔腾而去。如果不是凌晨的黑暗,也许能看见数万水龙从天而降的情景。水声轰鸣能让人联想到水龙的咆哮。
浊流吞没低地,吞没岩石,吞没树木,吞没无数武装士兵,猛烈地漩涡奔向大海。莫布里奇?玖尼亚如此深信不疑。
“敌袭!敌人打过来了!”
在把握这叫喊声意义之时,莫布里奇?玖尼亚愣住了,茫然不知所措。可恨的爱克尔罗尼亚,可厌的新?卡米洛特两军,不是被二十亿吨水流湮灭,从贝鲁海峡冲往大海了吗?
但事实并非如此。军营阵地完好无损地移动至高处,避过水灾的两军立即展开了行动。或是以水陆两用装甲车,或是徒步在泥土中注入固定剂,他们就这样横穿过流尽水源的水坝湖底。出现在离布伊诺斯松迪市街十四公里的地点。水坝爆破之后两个小时内,他们便将黑绸带军以及蝴蝶结军与母都市之间的联系完全阻断。
阿斯普罗水坝的破坏决定了布伊诺斯松迪攻防战的胜败走向,那是与主谋之人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的方向。
7
七月十九日十点十五分。将布伊诺斯松迪市街层层包围的三都市军最高干部会聚一堂。地点被定为圣拉斐尔山岳,是处能够远眺布伊诺斯松迪市街,杂草灌木丛生的高地。与会者是三都市军的四名中将以及他们的副官等,总共不到二十人。在这处高地集会,也就意味着布伊诺斯松迪军已丧失了炮击能力。
将军们在临时设置的桌子上开始玩起扑克。虽然看上去好像只是打发时间的单纯游戏,其实他们此时正在进行极其重要的会谈。
提案者是爱克尔罗尼亚军的指挥官阿路马利克阿斯巴鲁中将。他将莫布里奇?玖尼亚耍弄得团团转。让爆破阿斯普罗水坝的主意以流言方式传入玖尼亚耳中,并促使其付诸实施的幕后黑手正是aaa。这是对地图有异常敏锐感的aaa才能想到的作战。日后得知此事的莫布里奇?玖尼亚破口大骂说“我从没见过那样肮脏的家伙”当然了,如果害怕被人非议,那他就不是aaa了。
而库路冈之所以坐在这里,并不是因为在打算击溃新?卡米洛特军和爱克尔罗尼亚军时感到良心的谴责之类。问题在于这件事是否有达成的可能。把两军以及两军的指挥官同时作为对抗能否取胜?库路冈虽然对于aaa和凯涅滋基尔伏特准并没有抱什么敬意,但也从未小看过他们两人的作战指挥能力。
虽然数年前,琼汰?诺儒特将军独自对抗六都市联合军并最后获胜,但条件和这次相差悬殊。也许接受aaa的提案比较现实。三都市军队缔结协约,避开无益的战斗,分割占领布伊诺斯松迪。这就是阿斯巴鲁的提案。卡莱尔修泰米兹底气不足地看着副司令。
“你怎么看?库路冈中将”
“负责定夺的是你,不是我”
虽然本意是突现修泰米兹的重要性,但听上去却好像是在冷然冲撞,这是库路冈刺猬性格的使然。修泰米兹已经习以为常了。平淡地颔首后,对aaa说到‘可以’。凯涅滋基尔伏特准也无言地点头首肯。这个瞬间,后世所谓的“圣拉斐尔秘密协约”成立了。
此时正好是牌局最后阶段,库路冈对上基尔伏特,最后落败。基尔伏特手上是三老k,库路冈是双对子。看了一眼他手头上的底牌后,aaa嘴角露出一丝讽刺。
“这可是被称为死者之手的牌”
十九世纪后半,北美大陆边境地带有个被称为怀特?比尔?希科克的男人。本名叫詹姆士?巴特勒?希科克的这个男人是所有西部片中的英雄,在执法者与无法者两个极端中往来的枪手。一八七六年八月,在酒场打牌时,他被从后方射来的子弹击穿脑袋。享年三十九岁。
那时怀特?比尔手中的便是梅花a和梅花8,黑桃a和黑桃8组成的全黑对子。那以后,迷信的赌徒们便将这种牌视为为不祥之物。
如果由利库路冈的为人稍微可爱一点,大概就会情不自禁地现出不快和寒噤的表情了吧。可库路冈只是一脸木雕泥塑地把牌丢弃。至少对于他来说,那并非什么“死者之手”
收拢了所有人的牌,aaa低声笑道。
“那就这样干吧。没有人命令我们要控制布伊诺斯松迪市全部区域。也没有人会违背政府的命令,更没有战死者出现。真是可喜可贺”
对三个都市来说,确实是可喜可贺。当然了,对于布伊诺斯松迪来说可就要丢大脸了。不过在他们中间,没有如此在意小节的沽名钓誉之人。
七月二十日,三都市军终于准备开始从三个方向挺进布伊诺斯松迪市街。五点零八分,这天的太阳将最后一丝光芒投落地表。
这是历史性的刹那,他市的军队进入一个拥有独立主权都市的内部。虽然有组织的抵抗脆弱到可以不记,几乎没有损伤地进入了都市。但在新?卡米洛特军的前方,却出现了包含老人女人孩子在内的五千名市民队伍,阻挡军队前进。
这是蝴蝶结党的计策,将非武装的市民推到新?卡米洛特军的前方,阻止他们的进军。
看着开武装市民组成的人群逐渐接近,基尔伏特中将下令部队变更前进路线。队伍向右急转,走向其他的街道。就在这时,街道两道的某间民家的窗口处,跳出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虽然服装粗陋,但却两眼炯炯有神。坦克炮塔上露出上半身的士官正想挥手致意时,却冷不防飞来一块石子,响亮地砸在他的头盔上。
“滚出去,从我们的城市里滚出去!侵略者,快滚!”
被石子砸到的士官脑袋一热,就往腰上的军用手枪上摸去。前方坦克上的司令基尔伏特中将及时出声道。
“似乎觉得并未败给你呢。他是布伊诺斯松迪最优秀的勇者。最好还是别做出无用的举动”
士官一脸不满地收回了手枪,坦克和装甲车的队列从孩子面前通过。
进攻布伊诺斯松迪的三都市首脑,虽然在性格方面被指责有各种缺点,但只有在一点上,有着贤明的共通之处。他们深知加害非武装市民,只会让威名瞬间堕落为污名。如果布伊诺斯松迪的统治体制深受市民的支持,市民们为了故土自发地举枪反抗的话,恐怕三都市的首脑们就不得不弄脏自己的双手了吧。这种意义上,基尔伏特,阿斯巴鲁,修泰米兹,库路冈实在很幸运。“不存在纯军事性屈服于他市侵略的都市”这个历史教训再一次得到证明。布伊诺斯松迪是被自我的软弱所瓦解的。
很遗憾,入侵布伊诺斯松迪的三都市军并不是神的军队,所以不得不遵守地上的世理来行动。
三市的部队相互竞争,占领布伊诺斯松迪市街的重要区域。
既然回避了流血相向,那自然就是先下手者为强。携带轻武器的士兵们在街道上到处奔跑,在大楼的正门处设置隔离绳,在屋顶上竖起匆忙赶制的旗帜,在玻璃窗上用喷灌写上都市的名字。主要道路被拉线格离,写上‘前方禁止通行’之类警告,和孩子们的夺阵游戏无二。市政厅,第一市民官邸,电力局,通信局,设立银行,官报发行局,工商会议所,警察局,正规军司令部等都完全被控制,黑绸带党与蝴蝶结党的本部也在短暂的激战后被制服。两派首领佩鲁多、姆拉德在逃亡途中被捕获。
在中央广播局中,三市军队几乎同时从三个方向蜂拥而入,你推我挡到处强地盘。爱克尔罗尼亚军虽然控制了新闻广播台,但新?卡米洛特也不甘示弱地占据了管制中心。晚来一步的普林斯哈拉鲁特军根据库路冈的指示,涌入车库获得四辆通信车后,把变电和发电系统逐个破坏,使得广播局的全部设备通通陷入瘫痪。广播功能完全落入普林斯哈拉鲁特军的掌握之中。其歹毒的做法引起了其他两军的愤慨,就在险些酿成枪战之时,普林斯哈拉鲁特军的司令卡莱尔修泰米兹出现了,他先对己方的错误进行谢罪,随即从手头上的通信车中拿出两辆,给爱克尔罗尼亚军和新?卡米洛特军各一辆。随后听说此事的aaa咂了咂嘴,而基尔伏特则是微微挑了挑眉毛。虽然库路冈的做法让人火大,但修泰米兹的事后处理并非无法接受。
对于修泰米兹的存在是何等贵重,没有任何比这更显而易见的证明了。换言之,仅仅依赖才能是不可能指挥联合部队的,才能以外的人格要素更是不可欠缺之物。基尔伏特给予修泰米兹的评价是“棉絮般的男人”这评价相当具有启发意义。
四位中将中,卡莱尔修泰米兹是最年长之人。所以在布伊诺斯松迪攻略战的战后处理上,他自然而然地发挥了相当于协调员的职责。
8
在三都市军“协调分割占领”之下的布伊诺斯松迪市,大致结束了混乱。英雄期待论又开始死灰复燃。出现了在占领军的高官中,推选某人作为领导者的呼声。
与支持艾贡劳德路普时,没有什么不同。面对危机时,只会一味寻求英雄或是超人出现来解救自己。这就是布伊诺斯松迪市民的思想体质,小小的救赎看得好比太阳般重要。
“他们大概深信这世界上存在依赖外力的共和主义之类的东西吧”
库路冈没有回应修泰米兹。在这个自称天才之人的眼中,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对布伊诺斯松迪市民感到失望了。依赖他人其实也意味着了解自我的无力与无能。感觉似乎要比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要好些。但拥有与民主主义制度相称的见识和成熟心理者究竟又有多少呢?心中如此思索,但说出口的却是另一回事。
“无管怎么说,都需要一个市政责任者。推举谁上台,有腹案了吗?”
总之,表面工作必须做好。实权则过后再给也不迟。既然当前舞台已经搭建好,中央就必须有演员站出来才行。虽然并非本意,但人选还是得由卡莱尔修泰米兹负责挑选。很快便找到了候补者。
艾贡劳德路普作为独裁者滥用强权时,在被肃清之人中,有个名为安凯卢?劳德路普的男人。此人作为艾贡的表兄,不断提出艾贡的为人或是军事冒险主义会带来危机的正确见解,终于招致了独裁者的憎恨并被杀害。不过他的妻子泰蕾洁亚却还健在。这个女性作为新生布伊诺斯松迪的象征太适合不过了。
将来姑且不论,目前只有依靠人格的影响力才能统治这个都市。决定把安凯卢?劳德路普的未亡人泰蕾洁亚推上代理市长的宝座。
在政治上这并非是特例的提案。有必要利用逝者的名声,这种讨厌的状况就是实情。因为无法把这种麻烦事推卸给他人。修泰米兹只好亲自拜访劳德路普的家,郑重地述说来意。随后他得到了如下回复:“我是安凯卢?劳德路普的妻子。拥有劳德路普姓氏之人如果在他市的监护下手握政权,那我丈夫的死和丈夫的理想都将失去意义。你们是想要求我破坏丈夫的理想吗?”
她的语气并不猛烈,而是悠缓,或者可以说是平淡如水,但却给卡莱尔修泰米兹带来了震撼。修泰米兹尊重地对自己的轻率进行道歉,告别了未亡人宅第,绝口再也不提此事。但市政责任者的席位依旧空着,如果没人能坐上此位,战后处理就无法告一段落。修泰米兹一面询问凯涅滋基尔伏特准和aaa的意见,一面遴选人才。最后某位作为政治犯被投入监狱,名为斯毕尔豪斯的人成为了市长代理。虽然是法学者出身,政治手腕沿是未知数。但简单来说只要守护三都市的权益,维持治安既可。要是个有志成为大政治家的家伙,反而会很麻烦。
这其间,凯涅滋基尔伏特准全力追寻被认为是潜伏在地下的莫布里奇?玖尼亚的行踪。而aaa则假借与市民对话可以安定人心为理由,访问了女子大学和护士培训中心。随后受了惊吓般,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弯,全力投入平凡无味的工作中。因为占领布伊诺斯松迪时,他的独断专行是明摆着的,所以有必要安慰一下他制度上的长官,也就是元首尼柯拉斯布鲁姆。开通了通信后,布鲁姆当然开始细数aaa的独断专行,在一千秒的时间内,aaa让他说了个够。然后才转慢慢转入反击。
“绝不能因军队司令的个人行为决定外交政策。这没错吧?元首阁下”
“没、没错”
“那么请听我说,卑职只是遵从定下的方针。也就是政府秘密定下的方针。我不过是元首阁下忠诚的政策执行者罢了”
布鲁姆霎时沉默了,aaa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要是变成爱克尔罗尼亚市元首与军队司令的战略方针不一致之类的事,他市的那些家伙大概会拍手称快吧。也许有些人会对元首进行无情的诽谤,说元首统率力不足,缺乏指导力之类。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态发生,有必要请元首亲自发表一下声明。布伊诺斯松迪的分割占领是政府的既定方针,现场的军队司令只是忠实地执行命令”
巧辩与胁迫的完美融合。aaa的说法准确命中了元首布鲁姆的心理弱点。之后只要旁观在布鲁姆内心中伤口不断扩大既可。
终于,布鲁姆点头同意了aaa的策略。准确来说,是通过aaa,同意了龙威的策略。他那注重名声的精神弱点迫合他不得不同意。
就在aaa收拾完这段悬案之时,凯涅滋基尔伏特准也结束了一件重要工作。躲身于布伊诺斯松迪下水道中的莫布里奇?玖尼亚终于被逮住了。
不必多说,莫布里奇?玖尼亚对于基尔伏特或是阿斯巴鲁应该怀有好意之类的理由,就算找尽地平线的彼岸也不会存在。他的野心和计划又一次被这两个人给阻止了。
尤其是对凯涅滋基尔伏特准,莫布里奇?玖尼亚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三年前勒拿河口的战斗中,基尔伏特赢得了胜利。如果当时能趁势逆勒拿河而上,逼近爱克尔罗尼亚市,就有可能以夹击之势奠定胜局。尽管如此,基尔伏特却拍拍屁股转身走人,最终莫布里奇?玖尼亚的单独攻击落败而归。
位于科尔瓦多饭店的三都市军共同司令部的某间房中,失意的野心家见到了旧识。脸上带疤、钢玉色瞳孔的军人,用注视害虫般的视线,看着曾经母都市的贵宾。
“久违了,元首之子”
失意的野心家以赤裸裸的恶意接住了这形式上的问候。
“虽然鄙人很想一叙久阔之情,但阁下的表情似乎并不愿再次见到在下呢”
“第一次意见相同。如果见面能早上两、三年,大概可以少死几个人吧”
少死几个,真是种轻描淡写的表现方式。同席的阿路马利克阿斯巴鲁无声地笑了起来。
莫布里奇?玖尼亚的口腔中响起奇妙的声音,好像是在咬牙般的咯吱作响。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挺胸虚张声势道。
“我还没有输,没有输。你们安心得太早了。我不会让你们有好日子过的!”
aaa浅黑色脸颊上现出冷嘲的涟漪,插口道。
“对,你当然没输。只不过是我们赢了。所谓的历史只会以主角们的视点来进行叙述”
短短一言便宣告会见的结束。莫布里奇?玖尼亚被押送回曾经在亡父统治下的爱克尔罗尼亚市,接受审判。对元首尼柯拉斯布鲁姆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同时这也将成为加固aaa地位的最好基石。
如此一来,布伊诺斯松迪市虽然勉强保持了名义上的独立,却被夺走众多权利,削减军事实力。拥有彼此对抗实力与独立性的七都市中,承担着脆弱内部的一市开始脱离队伍,时代正朝着淘汰的方向逐步前行。
时间是西历二一九三年七月末。
后记
本作虽然在“sfmagazine”以及“小说hayakawahi!”中连载过,但正式出版之时,原稿中有几处进行过修整。此外,在军事技术访方面,有幸获得了拥有专业知识的友人协助。因为身份的关系,不便公开他的姓氏,唯有借此机会表示感谢。并且,在大倒转后的世界地图制作上,井上祐美子小姐以及通称‘提督’的朋友都付出了很大辛劳,在此一并致以深厚的谢意。
田中芳树
一九九零年一月三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