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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手如来力敌之下,不但异常吃惊,心里更是震撼欲绝,他这时才知道,中原武学,确是雄浑厚博。
生死判官褚千仞,向来与敌交手,便不用兵器,他此刻正凭着一口精纯至极的先天真气,循环的在体内流畅,挥动着一双铁掌,身形宛如一团掠闪在空中的流星,在做着极快速的惊人闪动。
掌势连绵不绝,交织而出,兜头盖脸地罩向千手如来邬长远。
千手如来邬长远为苗疆一派中有数之高手,武功亦十分超绝,他此刻一面力拼拆招,一边暗自心中焦虑道:“黑鹰鸟拔已经毙命,苗疆五绝骤失其一,威力必已打了折扣五全毒君功力虽高,却是有勇无谋刚健自用的独夫,更何况,他已被‘鬼母’江翠瑶掌握,一切以她为仰止,就以现在情势来说,苗疆所有力量都投入了这场战斗,而百毒门迄未现身”
略一分神,他已险险不能避开生死判官褚千仞攻来的两掌。
这时,四周人影乱晃,往来翻飞,闪亮的刀光矛影晃耀,吹箭的锐风丝丝破空飞,战况更见凑厉。
生死判宫褚千仞,身躯虽然微见佝偻,但身形闪动间,却快捷如电,令人目眩神迷。
这位川中第一高手,面容十分镇定冷漠,他绝不瞧一下身外的景物,不论战况是多么激烈他却完全倾出一身所学,尽力攻击千手如来。
生死判官褚千仞,此时早巳打定了主意:“杀一个人,少一个祸害!”其实,千手如来邬长远,虽然亦为苗疆一派中人,却是同流而不合污,为人甚为正派,但在这种各为其主的情形下,他又奈之若何呢?
况且,武学上有句话:“当场不让父,下拳不留情。”高手相斗,尤其不能有丝毫疏忍此际两人倾力拼斗,早就成了谁也不能罢手的局面。
皮肉刀子简朝明拼斗苗疆双凶,将他的“七煞刀法”发挥到了极点,一片若匹练似的寒光,矫若游龙般往返冲刺,银芒舒卷,带着森森杀气。
钱衔平手挥“毒龙鞭”竭力招架左掌却间或施出那阴诡奇毒的“九阴毒掌”
但是,在七煞刀法的肃杀威力之下,却极少有一丝空隙供他喘息,故而,任那钱衔平昔心机奸诈,此刻毒龙鞭不但未能尽量施展,连那间而拍出的“九阴毒掌”亦是稍出即散,极少能挥出功效。
红衫客鲁巴格的情形亦不较钱衔稍好,手中那只沉逾八十余斤的独脚铜人,挥动起来,已不如往昔之威猛迅捷,此时在简朝明凌厉无匹的七煞刀法下,更是左支右挡,满头大汗,二人情势,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皮肉刀子简朝明此时手中招式一紧,口中冷笑道:“在苗疆称雄霸道的朋友,中原武功,二位可以领略了吧?”
他一言甫始出口,身后却突然袭来一缕劲风,简朝明心中一惊,修罗刀着明虹经天,霍然倒卷“叮叮”连响中,二十多支吹箭,立被他一招“银河金沙”全部磕飞。
在这瞬息之间,苗疆双凶窥准时机,齐齐狂喝一声,鞭、掌纷出,又换回了几分劣势,与皮肉刀子简朝明展开了激战。
中原群豪,这次行动,等于是黑自两道大会串,谁都想表现一下,因此,个个勇猛无伦,奋不顾身,与凶悍的苗人展开混战。
黑石岭上,战云密布,惨号声混杂着四散飞溅的鲜血,随时扬起、洒落
狰狞而险峻的黑石岭上,寒光闪烁,杀声震天。
愤怒的叱喝声夹杂着一阵阵凑厉的惨叫,以及四散迸溅的鲜血,遍地残断的肢体,组成了一幅惨烈而恐怖的图案。这残酷的画面令任何人见了,他都会在脑海中留下一个深刻面尖锐的痕迹,永远也不会忘记。
中原的好汉们,个个圆睁双目,咬牙切齿,任由头部、脸上不停地倘着热血,拼着自己所有的功力,向苗疆各凶杀去。
黑石岭的巨岩依旧冷漠矗立着,人们却互相为彼此的声誉及性命做着残酷的搏斗。
风在不停地呼啸,人在嘶哑地狂喝,杀声更响了,目不忍睹,惨不忍闻,是一幕人与人之间所上演的悲剧。苗疆派的掌门人,五全毒君郝老卜,挥动手中长可丈余的彩色倒须长带,直若一道盆绕长空的彩虹,夹着呼啸的劲气,在仇恨的身侧四周环绕不停。
仇恨手中挥舞着金龙赤火剑,似一片密不通风的墙壁,间或带起条条闪烁的金虹流光,击向郝老卜全身要害。
左手的银月刀,仍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周围那些巴巴族苗人射击。
那银月刀是用红拂女秘授“回风折柳”回旋手法打出,它能凭着主人的手折回,因此,那三柄银月刀仿佛天际流星一般在空中闪缩交错,那尖锐的破空之声,几乎响成一片,而那些凶悍的巴巴族苗人,随着三道银芒的飞舞,已先后倒了三十多人。
这时皮肉刀子复将七煞刀法绝招连绵施出“长恨绵绵”、“金罗迷幻”、“火烁流金”一连三招,修罗刀寒光如练,刀气丝丝不绝,又将苗疆双凶逼得步步后退,险象环生。
五全毒君眼角微膘阂遭战况,心中不禁凉了半截。
他这时使出了全身功力,尽量施出手中“赤练带”的绝招,但是,仍然觉得对手身形如风,剑起如飙,威力之大不可言喻。
他倾出全身功力,也不过只是勉强抵住而已!
苗疆五绝之首红雕费成,他手中那柄月牙钢铲宛如天际神龙,来回劈扫砸棚,铲头月牙寒芒闪闪,劲风如啸,此刻他所施的,正是他名震蛮荒的“屠龙铲法”
红雕费成,年已六旬,武功之名震,仅在郝老卜之下,目前拼命展开手中的月牙钢铲,声势极为慑人。
但是,他的对手,乃是塞外双尊之一,八臂神煞顾子君,红雕费成出尽了“屠龙铲法”精妙绝招,却未能捡到丝毫便宜。
而八臂神煞虚子君的大力千斤掌,此时却越来越凌厉,掌风激荡倒回,时常将他手中的月牙纲铲撞得斜向一边。
蓦然,一声狂厉的口音叫道:“孙老鬼,便叫你再试试五绝青鹏的‘天蜈钩’!”
斜刺里,青光乍闪,青鹏布洛雄手中已多出了两柄长形钩,如泼风般向正与独臂金轮石鲁并肩联手的黑水一寒孙绝冲到。
苗疆五绝其余四人,都已恨极孙绝,每个人都巴不得将他毙于当场。
青鹏布洛雄挥动双钩,奇幻莫测的,招招向孙绝全身各处要害攻到,下手毒辣,简直毫不留情。
黑水一寒一声长笑“追魂掌法”绝招频出,缠绵然有如海涛巨浪,须舆间,已将青鹏攻势阻住。
独臂金轮石鲁一边拼力施展着手中金轮绝招,一面大笑道:“苗疆五绝的好友,既不缺吃,又不断穿,如此拼命所为何来?哈哈”金凤凰夏侯玉手中一柄青钢长剑,她此刻骤然一抖,震出朵朵剑花,连连攻上,瞬息间,反将石鲁逼退三步。
夏侯玉“咯咯”笑道:“姑奶奶还道你这个只有一条手臂的大个子,有什么了不得呢!哼,原来样子蛮凶,却是个银样蜡枪头”
此际白鹤陈少青虽不吭声,却尽自煞手迭出,他手中招术十分怪异,全部都采取相反的角度,而且来势不带风声,奇诡阴狠至极,对孙绝及石鲁两人,构成了不少威胁。
加以此人面容冷酷,默不出声,使人对他功力的修为有一股莫测高深之感。
黑水一寒孙绝一面回掌应敌,一面忖道:“看目前形势,苗疆一派显然已经渐处不利之境,但是他们拼着人多势大,一时怕也难分出胜负来,自己面前的对手白鹤陈少青诡异阴狠,较之另外二人更加难缠。”
他心想着,手上却更加拼力施为。
本来,若是黑水一寒先时未受毒伤以前,那苗疆五毒中,青鹏布洛雄与金凤凰夏侯玉二人便是联手相斗,也必然抵不过他五百招以上,但如今孙绝左膀受伤,已远不如乎日灵活,因此局势就大大不同了。
突然,就在金凤凰夏侯玉正在浪声如玉讥讽石鲁之际,一声大喝起处,随着一团黑呼呼的物件,直向金凤凰夏侯玉飞到,并有一个苍劲的嗓音笑骂道:“美人如玉的姑奶奶,顺便请收下老夫这份薄礼。”
夏侯玉倏觉劲风袭来,惊得娇叱一声,利剑疾挥,只闻一声惨叫过后,那团黑呼呼的物件,已被斩成两截,掉落地上。
血雨飞洒,沾了夏侯玉一头一脸,原来这被抛过来的,竟是一个巴巴族的苗人。
夏侯玉不由气得面色焦黄,全身直抖,她怒睁双目,四周一瞧,立时发觉,适才杰作,竟是那身被金钱豹皮的秃头老人的手笔。
夏侯玉怒叱一声,突然道:“老不死的秃驴,你竟敢戏弄姑奶奶!”
说罢,身形疾掠,已然向那老人一连劈出五剑。
这身被豹皮的老人,正是大力尊者勒烈,他哈哈大笑道:“姑奶奶,别这样死缠活她的,我老头子可受不住这股劲。”话声中,身形左右闪躲,避开那刺来的五剑。
金凤凰夏侯玉咬牙切齿地道:“老不死的今天姑奶奶誓不与你甘休!”
大力尊者勒烈正待回答,背后风声飒然,细如绣花针的焦钢喂毒吹箭疾然袭到。
他头也不回,蓦而运气一震,那些吹箭猝被弹起文许之高,这正是大力尊者名震关东的“罗汉气功”
金凤凰夏侯玉心头一震,杏目怒睁,手中利剑挥舞如风,一百二十八手“凤凰剑法”频频使出。
剑光如雪,翩翩飞舞,眨眼间便将大力尊者圈入光幕之内。
大力尊者勒烈,嘻嘻笑道:“老姑娘哇,你的心可真狠着哪!”
说罢,掌势绵绵而起,声如雷鸣又若海涛狂啸震入耳膜,劲力之大,更是无与伦比,金凤凰夏侯玉,手中钢剑震荡不定,几乎把持不住。
只见大力尊者在剑光中纵横自如,手中石块仍然疾射如矢,但他却不射向金凤凰,依旧找那些凶悍的苗人下手。
忽然,传来一声闷哼,与生死判官褚千仞交手的千手如来邬长远肩头已接了一掌,这一掌虽未将他肩骨震碎,却也痛彻心扉,汗如雨下。
千手如来邬长远强忍伤痛,双目怒睁,虬须根根倒竖,那原来就十分威武沉猛的面孔,却更加变得十分骇人。
生死判官褚千仞之武功,尤在双连掌浩飞之上,他在激斗了三百多招之后,就劈了千手如来一掌,心中却明白对方功力之深,实是不易相与。
此刻他身形霍然立定,那微微佝偻枯瘦身躯,缓缓地踏前一步,一身黄土布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但他那苍老沉静的面容上,却露出一股凛然不惧的湛然神色。
千手如来外表虽然极扩,其实为人却甚为谦和有礼,目光见解更是超人一等,可说是苗疆一派之中,最敦厚而知信义的人。
他本来就不愿参与这场纠纷,他虽曾据理力争,奈何在苗疆派全体主张之下,却因孤掌难鸣,为了一派威望,只好勉强应战。
现在,千手如来已是骑虎难下,而且已经受伤,为了他自己今后名声,已不得不倾出全力相拼。
生死判官冷然注视着千手如来的动静,这位年已七旬的老人,具有令人难以察觉的强傲与不屈之气,心中镇定如桓,虽则平日沉默寡言,深涵内蕴,但是,当他决定要去做一件事的时候,那么,他便不论本身的得失与成败,一定要去完成它。
此刻的生死判宫褚千仞,早巳将体内那精纯深厚的真气,作了一次完满而急剧的循环,然后,便全部贯注于双掌之上。
忽然,只见千手如来邬长远暴喝一声,双掌连续推出,一阵阵有如山崩海啸般的狂猛劲气,蕴着移山倒海的威力,宛似一波一波永无歇止的巨浪般,锦绵涌出。
这便是千手如来苦练而成的“巨灵气功”
生死判官狂笑一声,双掌立即疾快绝伦地“呼呼”拍出。
双方劲气相触,又“呼轰”连声的四散横流,激得周遭沙飞石走,空气波动如涡。
在这阵阵不断的掌风劲气之中,忽听得千手如来厉唤一声,颈项之间那串如三角麟片般闪闪发光的锋利物体,已在他头颅一旋之下摔然飞出,挟在暴烈无比的劲风中,若满天花雨般,袭向生死判官褚千仞。
这便是千手如来邬长远成名暗器“三麟镖”
褚千仞此刻但觉一缕缕尖锐劲风,冲破自己深厚劲气,疾扑而至。
他怒叱一声,身形疾闪,运掌挥出一团猛烈的罡气,击向那如飞蝗般呼啸而来的“三麟镖”但在他掌风击出之间,突觉大腿处一阵剧痛,急急低头一瞥,只见两片“三麟镖”深深嵌入肌肤之中。
生死判官褚千仞面容凄厉,长啸一声,凌空而起,在空中黄影一闪,带着一片令人口鼻皆窒的罡风劲气,兜头盖脸地扑向千手如来。
邬长远猛觉劲风罩体,自己的“巨灵气功”已然抵挡不住,纷纷波动四散。
他惨笑一声,双掌闪电般连续推出,一大蓬甩手箭、白羽矢、毒蒺藜、亮银镖,宛如暴雨般罩向空中扑来的褚千仞。
生死判官狂笑一声,身形飘然上下翻飞,晃闪之中已绝快无比地拍出七掌,风强劲猛,一掌比一掌来得快捷雄厚,掌掌都具有开山裂石之力。
这便是褚千仞轻易不肯施用的“潜元七掌”
黄影飞掠,狂风疾捷,只听得千手如来惨叫一声,一条右臂已吃褚千仞雄厚的掌力硬生生劈断,身形倒飞之下,被震翻出五步之外。
此刻,又有十数名巴巴族苗人,刀矛齐举,蜂涌地冲向生死判官。
褚千仞厉笑一声,毫不理会大腿上点点滴出的鲜血,身形斗然掠出,双掌横扫直劈,指顾间便被击毙六七名之多。
正在激斗仇恨的五全毒君郝老卜,目睹千手如来被震飞,面色突然奇异地闪动起来,拼力将赤练带抖得笔直,点向仇恨,在对方剑芒伸缩之间,忽又借力纵身跃出。
仇恨心头一动,并未追击,持剑而立,严阵以待,果然,五全毒君那满面奇异花纹的千瘪面孔突然急剧抽动,一声冷笑之后,双手迅速无比地在肩头上一扯,两个紫色磁罐,约莫在距离仇恨尚有丈许之际,竟然“波”的一声,暴裂成四半。
紧接着“嗡”然一响,飞出一蓬为数何止千万的黑色小虫,如一团乌云般向仇恨罩到。
原来这些体形大如蚊虫的蜂形小虫,乃是五全毒君郝老卜自苗荒深山毒沼恶池之中,费尽千幸万苦收集所得,名叫“青蜂子”
这些“青蜂子”每只有一个尖细的长喙,专门吸取动物精血,并且尾部各具一枚毒针,中者麻痹,立即失去抵抗能力。
每次出动捕食,尽是千百只聚在一起,一旦遇到其他生物,便群涌而在,悍然而上,直到将这生物团团钉满,精血吸尽,始才罢休,端的厉害恶毒。
仇恨目光一瞥之下,嘴角浮起一丝残酷的笑意,双目注视着那些飞临的“青蜂子”左手挥动间,三柄银月刀挥出,又有数名巴巴族苗人吃银月刀被腰斩,热血飞溅中,横尸地上。
同一时间,一道冶长连绵的剑艺,随着悠长的啸声直飞而起,恍若朵朵白莲,又如旭阳的万丈毫光,在空中以眩人神目的快速翻卷着。
刹那间,那些“青蜂子”已完全投入其中,宛如泥牛人海,声息俱无。
剑芒骤熄,仇恨巍然卓立于地,他再次施出了“了空弹师”绝学“佛莲无穷”
五全毒君郝老卜自仇恨这招“佛莲无穷”始出之际,面目立时变色,他知道,这式倘用在他的身上,便难逃一劫,于是,就在仇恨身形甫落之际,但见他双目圆睁,满面狰狞地将背后一个白色玻璃球猝然向仇恨抖手抛去。
这白色玻璃球飞射至仇恨身前不及五尺,又“哗啦”一声碎裂成粉,随着这白色玻璃球的碎裂,一股彩色绚灿的五色烟雾突然向仇恨弥漫卷至。
仇恨嘿然一晒,蓝衫蓦然鼓涨起来,一团淡蒙蒙的白色罡气,若一道铜墙铁壁般徐徐升起,那中人必死的五彩“赤练气”甫一接触到这股罡气,立时“波波”着沸汤溶雪般消散无踪。
五全毒君郝老卜眼看自己收集的毒草毒物,经过七七四十九天日夜不断提炼的“赤练气”便在对方那威力奇大的无形罡气下消散殆尽,心中不由又惊又痛。
他哪里知道,这便是昔年“非非和尚”的“弥陀真力”呢!
仇恨这时左手一挥,三柄银月刀骤然旋出,一柄斜斜飞起,将两根射向自己的长矛凌空震落,另外两柄却“呼”的一声将两名正在仓皇逃逸的苗人穿胸透心。
他在面对苗疆掌门五全毒君的无数奇毒之下,仍自气定神闲地向其他巴巴族苗人出手,而且每次奏功,这份轻蔑,怎不令郝老卜又惊又怒?
五全毒君此刻已横了心肠,双目若白痴似的,瞪视着仇恨,但是,那两个布满血丝的眼球中,却射出阵阵阴狠恶毒的光芒。
这苗疆掌门人,忍然面现凌厉之色,继之又缓缓自怀内取出一个长方形的黄色石匣来。
正在这时,激斗厮杀的人群中,又响起了一声惨厉得令人汗毛直竖的号叫,一条人影,重重地摔落地上。
五全毒君郝老卜目光急转之下,不由全身急颤,面色全变,原来,这倒地毙命之人,竟是与皮肉刀子交手的红衫客鲁巴格,也就是五全毒君的得意徒弟。
这时,皮肉刀于简朝明面如寒霜,挥刀如闪电,将夜枭钱衔逼得手忙脚乱,首尾难应。
五全毒君郝老卜暗一跺脚,蓦然,撮唇一声长啸,随着长啸声起处,四周嵯峨的黑石中,忽然立起数十个黑衣大汉。
为首一人,则是一个身形高大,穿着织银黄衫裙,长发披散而齐额以心形金环的女子,这女子看不出实际年岁,她面孔肤色滑润细致,自傲生辉,映漾着象牙色的柔和光质,蒜鼻小嘴,一对桃花眼,翻动起来,却是春波荡漾,第一眼予人的形象,便可以断定是一个十足的荡姥。
她身旁则赫然站立着司马长雄,再过去,便是九槐山庄漏网之鱼“长臂猿”万洛、“红鼻子”勾灰灰、“九鬼飞叉”焦雄,再过来,便是“断玉掌”毛清、冀南双煞老大“铁沙掌”刘松、老二“赤沙掌”刘柏。
嘿!百毒门余孽全到齐了,三山五岳的妖魅魑魈会师,正是武林正邪大决斗的正式展开了。
那女子一现身,即向郝老卜道:“老郝,你是怎样答应本仙娘来着,如今,还有什么话说?”
五全毒君郝老卜这时蓦然发出一声长号,将自己中指咬得稀烂,左手打开那石盒盒盖,将右手中指的血洒入其中。
石盒中忽然起了一阵粗厉刺耳的狐狐尖叫,跟着便是一阵骚动。
五全毒君郝老卜此刻面色惨白,他大喝一声后,双手一推,那石盒立即凌空飞起。
而就在那石盒飞起的刹那之间,其中金光连闪,竟有两条长约尺许,其状极似蚕形的怪物,吸吸怪叫着飞跃而出。
这两条背后有着一只拇指般粗细金线的蚕形状怪物,身形甫一飞出,随即迎风暴胀成五尺左右,但见四只绿色怪眼,发出磷磷光芒,额头棱角狰狞,一张红惨惨的大嘴开合不定,行动如电,直向仇恨飞落。
仇恨正凝注着这两条其状怪异至极的金蚕状怪物,暗自戒备之际,一旁正连挥七刀将夜枭钱衔逼退的简朝明,目光一瞥之下,面色修然大变,大叫一声道:“仇少侠,留神这是苗疆最为狠辣的金蚕蛊!”
简朝明说得极快,加以风声又大,仇恨幸而听到“金蚕蛊”三字,他心中一动,那两条金蚕已呱呱连叫,快速无伦地向他当头飞落。
仇恨长笑一声,那招“志远高僧”的“极目沧波”立即施出,但见煞气森森的银色剑芒,凝聚成一道如倒悬般的天河,丝丝剑气绵绵不绝地涌出。
那两条金线毒蛊仿佛知道厉害,又呱呱连声,飞向空中,却并未远离,依然在仇恨四周盘绕不已。
五全毒君郝老卜,那原是狰狞黝黑的面容,此刻已更加显得毫无生气,就象在刹那之间苍老了二十年似的,摇晃欲倒的勉强站在那里。
原来,这种金线毒蛊为苗疆秘传的“毒蛊”之一,苗疆这种“毒蛊”十分厉害,可以将这“蛊种”置于饮食之中,无色无嗅的给仇家服下,或暗藏头发指甲之内,趁仇人不备时,弹入对方七窍之内,那么,仇家便就得任由施蛊之人任意摆布。
那毒蛊在人体之内,发作起来却是痛苦万状,任你是铁打金刚,也忍不住这如利刃剜心般的痛苦。
然而,这只能算是极为寻常的盘毒,最厉害的,就数以五全毒君所饲养的这种“金蚕蛊”了。
这种“金蚕蛊”求之极为不易,乃在深山大泽中,幽暗阴湿的洞穴或石隙内,寻得这“金蚕蛊”的幼卵,然后,再与其他四种极毒的毒物,蜈蚣、蜘蛛、赤线、毒蝎的幼卵,各置入一瓦罐之中,然后以泥浆严密封闭,埋入阴湿的地下三尺,待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始行取出,这时,罐内幼卵早已化成幼虫,因为其中没有食物,便弱肉强食,自相残杀起来,而其结果,半是那“金蚕蛊”的幼虫独存。
于是收虫蛊之人,便须每日以自己中指精血十滴相饲,这种金蚕蛊如能生存,若一日缺少这种精血,则须以一个始才出生的婴儿之血相替。
否则,这“金蚕蛊”便会破罐而出,残害生灵,甚至噬死自己的主人,其生性端的凶残无比!
苗疆收蛊高手,能养一条“金蚕蛊”已是大为不易了,而这五全毒君竟饲养了两条,自然,所耗精血甚巨,而且,更不知道他曾经残害了多少无辜的婴儿。
这时,他将自己体内部分精血逼至中指,喂给这两条“金蚕蛊”食下,是以他自己便显得十分虚弱。
那两条旋空盘绕的金蚕,好似突然凶性大作,呱呱不断地尖厉嘶叫,不停在那道深厚的剑光外环绕起来。
此刻,立于黑石之顶的“鬼母”江翠瑶,似乎看出便宜,她娇叱一声道:“儿郎们,现下中原余孽已在苗疆诸友围困之下,咱们冲呀!”
说罢,率先掠身而起。
说到“鬼母”江翠瑶,笔者在此略作交代,她本来是个苗女,在一个偶然的机遇里,邂逅了“百毒天君”魏三省,在江翠瑶的预谋下,结下了合体缘,从此,江翠瑶乃以此要挟,而魏三省家有糟糠之妻,且恩爱弥笃。
本来嘛,男人娶个三妻四妾也没有什么,但江翠瑶则要居正,魏三省岂肯抛弃发妻,乃受其所挟,将百毒门武功瞒着外人私相授与,而另筑金屋。此事本来做得十分秘密,不为任何人知道,却不料被其胞弟魏平省发觉,趁魏三省不在,开始勾引,一个奸夫,一个淫妇,干柴烈火,一拍即合,叔嫂通奸,惟恐春光外泄,遂导演了一幕杀兄灭伦悲剧。
魏三省一死,她十分清楚,自己若突然掌立“百毒门”对方必然不会放过自己,乃匆匆逃回苗疆,在途中又结识了司马长雄,司马长雄原来是百毒门的护法,乃由他招来百毒门昔日旧属,经过严密的布置,在各地成立分舵,并用毒控制了展伯彦、申无痕,假借长寿山为基地,逼迫艾惠玫为宫主,出面主持百毒门。
江翠瑶本人在苗疆复布施色相,控制了五全毒君郝老卜,这一来,她认为羽翼已丰,可当那悠游自在无忧无虑的绿林盟主了。
谁料,因为劫掠“镇远镖局”的红货,而惹出来了仇恨,使金陵一地丧失,心有不甘,乃图报复,遂产生了一连串的报复,更由于艾惠玫不甘做傀儡宫主,适时倒向仇恨乃导致今日兵伐苗疆。
江翠瑶这时身形才起,背后突然传来一连串惨叫之声!
她心中一惊,身形微弓,霍然反折而回,目光瞥处,惊得她几乎把持不住那口真气,险些摔落岩下。
原来,那些立于黑岩之顶,得意洋洋的百毒门下徒众,此刻竟然有十多个惨叫着翻落岩下。
他们每人身上要害各处,赫然插着数枚形状不一的暗器。
这时,司马长雄掠身而起,狂喝一声,大叫道:“是哪一路朋友,与我百毒门过不去?有种的就现身出来,如此藏头缩尾,算是哪一门子”
他话声未完,一声哈哈大笑起来,百毒门诸人身后的黑岩上,已接然站出十数人来!
只见当先一人,身材高大肥胖,牛山濯濯,他哈哈大笑道:“你这唇上不生毛的老鬼,想必就是江翠瑶老虔婆整天系在裤带子上的司马长雄了,妈的,老子便是西北帮少当家,‘力拔九岳’俞大元!”
司马长雄这时身形已起在空中四丈,他闻言之下,心头不由一震,但仍旧强硬地大叫道:“嘿,且让老夫收拾你这个背后袭人的鼠辈!”
说罢,飞快地扑身下击,俞大元双目骤睁,不待司马长雄近身,已闪电般向前错出五步,几乎在他进步移身的同一时间,向司马长雄攻出九腿十八掌。
攻势的快速凌厉,已使一侧的百毒门下,同时惊呼。这片掌腿连施的攻势,几乎已将周围二丈之内的空间全然遮满,而没有任何一丝可资反击的空隙。
司马长雄心头微震,双腕向外一翻,并同时发出二十一掌,双腿旋处,向后倒退三步!
俞大元一击之下,稍占上风,他狂笑一声,大翻身,有如鬼魅般向后飘掠,须臾之间,又向正惊立一旁的“寒戮”商固拍出八掌。
“寒戟”商固原系江北绿林巨擘,与“黄袍书生”赵忌合称“青黄双绝”武功十分卓越,加盟百毒门后,膺任游巡正副舵主。
他料不到俞大元竟敢同时招惹二人,大喝一声,双目中杀机顿显,双掌微扬,身形抢进,向俞大元戳出一十三指。
休要看轻“寒戟”商固这迅速戳出的手指,他不但已将双臂真力全然贯注指下,而更将名震江北的“绩云战法”融汇在指中使出,威力之大,实足惊魂动魄!
立于身旁不远的“铁翼金睛”伍百修,冷然嗤道:“适才一个红衫客鲁巴格已送命,如今愈少帮主已经跟对方挺上了”他说到这里,向西北帮十名属下一招手,大喝一声:“冲”
十一条人影,随即纷纷急掠而出。
百毒门中各人,这时齐齐一声大喝,紧舞兵器,与飞身跃至的西北帮群豪激战起来。
“铁翼金睛”伍百修哈哈一笑,双臂急速地连续振动,展开他独擅的“千里振翼”轻功,同正站在一旁咬牙切齿的“断玉掌”毛清扑到。
二人同时一声大喝,在空中交换一掌,双双落在地上,掌腿如飞的激战起来。
突然一声痛苦闷哼传来,与八臂伸煞颐子君拼斗的红雕费成,此时紧皱着双眉,目瞪如铃地退后三步,手中那柄月牙纲铲,竟被顾子君威力无铸的大力千斤掌震得弯曲如弓了。
费成大喝一声,将手中弯曲的月牙钢铲“嘶”的一声向顾子君抛去,同时双掌微微提起,闪电般向八臂神煞推去。
顾子君一掌震飞那弯曲的纲铲,突觉骤劲袭体,目光一瞥,蓦然发觉红雕费成的十指,竟完全变为晶莹透明的颜色。
他心中一震,暗呼道:“这是‘血鬼手’!”
念头在他脑中一闪即逝,只见八臂神煞顾子君,此时红发、红髯根根倒竖,他那威猛沉练的面容,亦倏然转蛮得凌厉无比!
他大喝一声,单掌挥出,推出一团罡烈劲力,左手向胸前一掠,七面金光闪闪的黄铜飞钹呼啸飞出。
以红雕武功来说,与八臂神煞顾子君相比,也只相差一二筹而已,此刻他们已激战了五百招以上。
但是,武功一道,最是现实,即便是毫厘之差,也不能侥幸,何况相差到一两筹,只听轰然巨响中,八臂神煞因仅用单掌出击,被震退出两步,全身真气微微浮动。
红雕费成亦被那沉厚的大力千斤掌震得退出一步,但是就在此刻,那七面如魔鬼也似的锋利桐跋,已分成七个不同的方向,斜斜飞到,空中精光闪耀,锐气如风,四面八方,全为这七面飞钹的辉煌光彩所笼罩。
这就是八臂神煞顾子君名震江湖的“夺命金钹。”
红雕费成但觉四面八方,完全被罩在那急劲如削的锐风中,仿若汪洋巨浪,漫天而至,根本无法闪躲。
于是,惨号之声骤起,在原来他在拼力将四面铜钱震落地上之际,手中已是鲜血淋漓,另外三面飞钹的锋利缘口,深深地切人红雕费成的前胸及后背。
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双目怒睁,鲜血泪泪的自嘴角涌出,指印陷入面孔的肌肤之内,终于,一切归于静寂!
红雕安静地躺在地上,双目仍然圆瞪着、毫无意识地望着那灰暗的天空,肋下红色的两翼,被山风吹得猎猎作晌,这苗疆的第一把高手,也走上了与红衫客鲁巴格同样的路途。
虽然,四周战况仍激烈进行着,箭矢纷飞,红雕他已是不闻不问了。
两条盘绕四旋的金蚕蛊,这时又呱呱的两声尖啼,猝然在仇恨舞起的剑艺中找到一条细微的空隙,凶悍地向内扑入。
然而,志远高僧穷一生所学研创出来的绝学,岂会有一丝空隙为敌所乘,而是仇恨打定主意,速战速决的计策下故意露出的破绽。
五全毒君郝老卜心中一喜,双目神光一闪,凝注着自己所饲养的毒蚕,他期待着看到敌人在金蚕蛊利齿啃噬之下,那悲厉呼号的惨状。
然而,就在他笑容初展的一刹,剑芒忽然暴涨“呱”的一声凄厉叫声起处,空中血雨飞洒,两条凶残无比的金蚕蛊,被那快捷得匪夷所思的剑芒绞得粉碎。
仇恨此刻,已安心不叫郝老卜逃出剑下,他狂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向前掠去,手中金龙赤火剑修然闪射出一片洁洁光芒,更有九股拇指粗细的精芒,挟着丝丝破空剑气,以无比的威势罩向五全毒君全身要害。
郝老卜大叫一声,手中赤练带倾力回挡,但是,就在他那五色绚丽的长带开始向后折回之际,冷森森的剑锋已在他身躯上疾利地刺入九剑。
九股鲜血狂标而出,郝老卜整个身躯被那浩然的剑气带了五步之远,微一抽搐,即一命呜呼!这苗疆派的第一高手,五全毒君郝老卜,终于在“极目沦波”的第七式“九神抱命”之下溅血断魂!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夜枭钱衔亦发狂般在地上痛苦地圈滚着,只见他身上正有一条条紫色小虫,向他肤体七窍钻入。
这是他情急之下,向皮肉刀子简朝明发出追魂十二毒之一——“七尸化骨虫”
但是,却在简朝明一招“天罗地网”反击之下,将内盛“七尸化骨虫”铁筒兜回,反撞在钱衔的身上,铁筒碎裂,而那些毒虫纷纷钻入钱衔体内。
他嘶哑地惨叫着,四肢亦在不停地痉挛抽搐,不到片刻工夫,已化为一滩腥臭的黄水。
这阴狠毒辣的苗疆双凶,终于作法自毙,自食恶果,死在他自己所饲的歹毒毒物之下!
这时苗疆派可说是大势已去,但是,仅剩的三绝,青鹏布洛雄、自鹤陈少青及金凤凰夏侯玉等三人,仍在被头散发,目瞪如铃的浴血死拼,毫无畏缩之色。
巴巴族的苗人,此刻例毙了八十多人,其他苗人,大部分逃逸无踪,但仍有数十人在号叫着,挥舞手中的刀矛,向中原群豪进攻。
现在,战况已经很凄凉了,黑石岭入口处一声石被天惊的呐喊,丐侠勿弃身穿百结衣率领着老少群豪冲杀而入,顿时刀剑横飞,掌影飞舞,巴巴族苗人又有二十多人冲上迎战,战况于是又变得激烈起来;
仇恨正将两名苗人震飞,耳际摔然听到一声娇呼:“仇哥哥,我来助你!”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那是魏苇,由于魏苇的出现,他知道丐侠已经开始全面进攻了。
就在这时,魏苇已被五名巴巴族四悍的苗人堵截下来,刀剑并举地拼斗起来。
愿在她身后的林伯骏、艾惠玫,双双一声叱喝,竿剑并举,也加入了战圈。
仇恨正凝神注视,突闻林伯骏大喝一声,一名苗人已被他震得满口鲜血狂喷,栽出老远,魏苇却不趋势突出,仍然挥动手中利剑,攻向其他两名凶悍苗人。
方待掠身上前,一个脸刺花纹的苗人,将那形似筒箫般的吹简,凑至唇上,用力一吹“飒”然一声,一支锋利尖锐的吹箭,闪电般向仇恨背后袭到。
仇恨骤觉身后锐风袭来,他正运气反震,魏苇却惊呼一声,向仇恨背后慌忙扑至。
由于她来势太急,身躯又向前微俯,手中剑尚未举起,那支吹箭已到了喉间,仇恨大喝一声,一把将魏苇楼在怀中,如巨鸟般身形飚然拔空而起。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声嘶叫起处,另一名苗人胸前,已被他同伴的这一支吹箭打入,直是险到极处!
仇恨身形一落,眼前人影急闪,铁翼金睛伍百修气喘如牛的掠到。
仇恨一见之下,乃大声道:“伍前辈,那边情况如何?”
伍百修略一喘息,用手中赤铜烟汗砸飞了突然袭到的三根长矛,大声答道:“勿老此刻寻着那司马长雄,他在一见之下,立即不由分说,冲上前去就打了起来”
顿了顿,又道:“寒戟商固原与双连掌浩飞有过一段梁子,所以,他要老夫让下来由他接替,医侠任老却力故冀南双煞刘松、刘柏!”
这时,那边又传来一声哇哇大叫道“喂喂,老猴子,不要再报告战况了,这狐狸精缠着老夫不放,这却怎生是好?”
各人闻言望去,只见大力尊者勒烈,此刻手中倒提着一个巴巴族苗人,抡得呼呼直响,将那全凤凰夏侯玉迫得招架不迭,狼狈已极!
仇恨这时低头瞥了魏苇一眼,悄声道:“苇,你随伍前辈在一起,以免我放心不下”
魏苇心中浮起一阵甜丝丝的感觉,温顺地向仇恨点点头,她心中兴奋极了,夫君并不是喜新厌旧之人,她并没有忘记自己,处处仍为着自己安危着想,她轻跨两步,默默地站在伍百修身旁。
仇恨身形如电,掠向激战之处,振喉大喝道:“苗疆诸人听着,凡是此刻放下武器者,一律饶其不死,否则体怪吾等心狠手辣!”
他说话的声音虽大,却是汉语,苗疆诸人之中,除了仅存的苗疆五绝可以听懂外,余下的苗人,可说根本一句也听不懂!
这时,那白鹤陈少青,看见己方伤亡之惨,将心一横,阴笑一声,用苗语说了几句话,倏然间,一阵飞蝗也似的长矛,猝然袭向仇恨。
仇恨当然明白,苗人这种举动,定是陈少青适才几句话所激起的,怒叱一声,身形暴闪,口中嘿然喝道:“陈少青,这是你自己找死!”
一言甫毕,皮肉刀子简朝明长身而起,修罗刀匹练似往来横扫,刹那间,又有十数名苗人尸横就地。
生死判官褚千仞,却一声不响,身形疾起,扑向白鹤陈少青。
白鹤陈少青轻身之术,十分超绝,他这时方始躲过黑水一寒孙绝三腿急攻,斜刺里一阵劲风又猛扑而来,他为人最是刁滑,骤觉这劲力之强,绝非自己所能抵挡,情急之下,闪电般掠向青鹏布洛雄身旁。
青鹏布洛雄此刻正将独臂金轮石鲁逼退两步,突觉一股凌厉无匹的劲气,向自己身侧扑来。
他惊怒之下暴叱一声,手中天蜈钩倏而幻成一片异彩,倒挥而出。
“劈啪”一声脆响,青鹏布洛雄已狂吼半声,头颅破碎,手中那一对奇形双钩,亦凌空飞起。
他已在生死判官褚千仞威力无匹的“潜元七掌”下,一命呜呼,但是,生死判官褚千仞前胸,亦被那天蜈钩划破了一道三寸长血槽。
白鹤陈少青更被眼前这黄衣佝偻的老人这种不要命的拼斗震慑住了,他身形急闪,便待逃走!
但是,一声狂笑起处,黑水一寒孙绝,掠身拦在面前,嘿嘿笑道:“好朋友,火煽起来了,就想一走了之?”
白鹤陈少青双目赤红,怒叱一声,双掌自相反的角度,怪异无比的攻出七招。
就在黑水一寒身形微闪之际,侧旁金芒连闪,一道金虹“呼”的一声,冲向白鹤陈少清,直袭中宫。
白鹤陈少青在不防之下,突遭奇袭,不由心胆惧裂,大喝一声,双掌全力击下。
人影连晃之中,白鹤陈少青面目惨白,双手紧紧捂住胸口,鲜血象涌泉般自他指缝中流出。
那突然冲到之人,正是独臂金轮右鲁,此刻他却坐在地上,面色惨白,口中鲜血狂喷,在他的金轮利角之上,正淌滴着缕缕鲜血。
黑水一寒孙绝见状之下,心中一震,匆匆上前道:“老石,你伤得如何?”
独臂金轮凄然一笑道:“恐怕兄弟不成了这厮两掌倒有大半力量击在兄弟背背上”
黑水一寒轻轻抱起独臂金轮石鲁,急步向一边行去,这时,医侠任重已经过来,道:“孙老弟,把这人交给我?”
黑水一寒匆匆一瞥,生死判官褚千仞,此刻已将身上伤痕,敷药包扎妥当,西北帮几名受伤属下亦在一起,盘膝跌坐地上,微微闭目调息。
千手如来邬长远断了一臂,亦坐在后面,他十分颓丧地低垂着头,断臂之处,正由范萍用两片木板固定着。
在另一方面,双连掌浩飞宛似疯狂一般,悍不顾死的步步逼向司马长雄,掌势沉如山岳,连绵不绝,司马长雄功力高强,本可抵挡不败,但是,再加上一个八臂神煞顾子君,场面就完全不同了。
在双连掌浩飞反扑司马长雄之际,顾子君与皮肉刀子简朝明已互换了对手,由顾子君对付断玉掌毛清,简朝明协助双连掌挟击司马长雄。
皮肉刀子简朝明十七年前就扬名“大峪关”手刃“虎头帮”老大雷泰,虽埋名隐姓十七年,一身功丈并未搁下,比以前更为精进,而双连掌浩飞一身技业,足以惊鬼波神。
司马长雄虽为百毒门元老,武林之中的有数人物,但在这两位一流高手合攻之下,已是招架不灵,步步危机。
八臂神煞顾子君硬接了断玉掌毛清七掌,大声道:“浩飞,除恶务尽!”
双连掌浩飞连出二十一掌、十七腿,大声回应道:“斩草除根!”
八臂神煞顾子君蓦然怒喝一声,身躯急速推进,呼轰四掌中,跟着又是不要命的连攻九招十四式。
司马长雄目留欲裂,厉吼声中,猛然倒旋而出,双臂一张,倏升九尺,凌云十六式中,最狠毒的三式“凌空俯地”、“云中搏离”、“一手穿云”急展而出,声威厉烈,慑人至极!
双连掌浩飞不退反进,掌势起处,展开了“九方四掌”掌法。
皮肉刀子简朝明冷冷一晒,修罗刀斜指左右:又迅速伸向中央,随着这一拢之力,金芒似匹练般罩向了司马长雄。
不断的巨震暴起,其中还挟着兵刃的清脆声,司马长雄满口鲜血的飞出三丈,双连掌浩飞亦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皮肉刀子未与对方接实,因此仅仅退出了一步而已!
双连掌浩飞厉叱一声,长身跟进,抖掌之间,又是聚成一排的十六掌。
皮肉刀子简朝明深恐同伴有失,拧腰欺身跟进,修罗刀削向对方两肋,出招迅捷无比。
司马长雄已然感到五内如焚,口干舌燥,他踉跄退出五步,右掌急拒双连掌浩飞,左掌猛砍皮肉刀子,招式一出,又竭力向后纵身跃退。
浩飞似乎杀红了眼,根本不理会敌人劈至胸前的一掌,双掌猛往下击,两脚则摔然飞起,踢向对方前胸。
皮肉刀子亦不甘落后,身形一伏,如流失般射向司马长雄洪门之内,右手修罗刀攻向敌人“中府”、“云门”、“天府”、“夹白”四穴,左掌却箕张如爪,扣肉了对方的大腿筋脉。
司马长雄“嘶”的厉吼一声,下身硬生生突收半尺,双掌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猛然劈向双连掌。
于是,一声“轰”然大震起处,积雪飞扬,双连掌蓦然弹高两丈,热血沥沥洒落,司马长雄双脚却陷入地下半尺,面色如蜡,双目怒瞪不瞑。
原来,他虽然已将双连掌浩飞震起两丈,但浩飞拿势皮革之力,亦使他内腕受创甚巨,何况,他能躲过下身的筋脉受制,却避不过皮肉刀子简朝明修罗刀的攻击。
皮肉刀子简朝明手法是狠辣的,他的修罗刀便是刺在其他六道亦能使人受伤不浅,更匪言这四处人身重穴了。
司马长雄——这位百毒门的元老,武林一时的江湖雄才,甚至没有哼出半声,便在这两位中原豪士的手下命趋黄泉,真是生来何其有威,去时多少凄凉啊!
双连掌浩飞脚步不稳的在地上打了个踉跄,皮肉刀子简朝明急步过去将他按住,沉声道:“浩兄,请即退下去休息一会。”
双连掌浩飞强自憋住一口真气,闭目调息片刻,断然说道:“斩草馀根,今日若不将百毒门除去,洁某绝不退去,老简,咱们继续行动。”
皮肉刀子与双连掌情交莫逆,所以当他听到简朝明向他述说仇恨如何救他,而百毒门反用火攻他的时候,立即兴起两种不同的反应,一是仇恨以德报怨,一是百毒门心狠字辣,于是,慨然答允助仇恨一臂之力,并代邀好手参与其事。
简朝明知道他这位挚友性烈如火,为人执勤,一经决定之事,决然无法更改,只有略略摇头,低声道:“那么,浩兄,请与简某偕同行动。”
浩飞哑声大笑道:“老简,你还怕姓浩的被这般狗贼子宰了不成?”
说罢,咳了两声,奋力杀去,皮肉刀子简朝明叹了一声,急忙跟着环护左右。
这时,百毒门已处于绝对不利之势,四十多名徒众经过激战之下,伤亡累累,剩下不足二十人,虽然,中原群豪方面亦有伤亡,但却士气如虹、越战越勇。
仇恨与“鬼母”江翠瑶之战,已超过了三百招以上,看情形,二人在一时半刻之间,仍然无法分出胜负。
“鬼母”江翠瑶精于采补,故而功力深厚,面首众多,所学也极为博杂,她已将今昔所习得的武功,全部施出,但是,却仅能维持一个不败的局面而已。
场外的战况,她虽然看得十分清楚,而中原群雄采取的各个击破战策,她亦洞彻于心,但是,明知道了却无力加以遏阻,不等于不知道么?
以她的对手——仇恨的一身超绝武功来说,她是决然无法抽身兼顾别人的,而且,江翠瑶十分明白,仇恨目前所施展的技业,虽然凌厉精博,却好似仍有所保留,末尽全力一殷,就好象她直到目前为止,尚保留着他最后的看家本领一样。
于是,她紧咬着牙关,双眸透出火一般的炙烈愤怒,全身的肌肉都在抽搐,手中粗重逾恒的葛藤拐杖上下翻飞,时圈,时点,时挑,时劈,进如神龙舒卷,退似灵蛇闪掣,轻灵得象空中一丝云彩,又沉重得有如万钩的山岳,她已将手中的兵器与心相连,可心随意念纵驰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