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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浩面对生死的抉择,不错,只要一点头,便可出死入生。
然而,堂堂第二代“黑儒”为了苟且偷生,去做那淫妇的玩偶么?
“生”对于一个身在“死”地的人,诱惑力是非常大的,俗语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有命在,可以徐徐设法,另作他图,死了,便什么都完了。
恩怨情仇,集于一身,的确不该死,也不能死。
丁浩的心意,有些动摇了。
素云见他久久不开口,又道:“酸秀才,一点头,可以受用一生,一摇头,这里便是你永眠之所,你估量着办吧,天下间小白脸不止你一个。”
这最后一句话,稳定了丁浩动摇的心意。
淫娃荡妇、蛇蝎毒蜂,沾之必身败名裂,死在此地,还可保留清白之身,大丈夫生而何惧死何忧,死,固属可怕,但苟且偷生,更加可怕。
那贱妇决不会让自已复功,她曾目睹自已与“毒心佛”决战的一幕,毫无疑问,她将继续控制自已,直到厌倦,那就生不如死了。
心念之中,陡地抬头,坚定而冷酷地道:“在下已决定长眠于此,不必多言了!”
素云倒是被他这种态度惊得一怔,皱了皱眉,说道:“蝼蚁尚且贪生,俗语说好死不如歹活你再想想?”
丁浩断然道:“不必想了,在下决不改变主意。”
“酸秀才,你不但酸,而且腐,腐得发臭”
“物以类聚,你们这一批狐鼠,贱得令人作呕。”
婢女素云似乎恼羞成怒,阴阴地道:“骂得好,你去死吧,在你断气前再消磨你!”
说完,洞口一暗,又回复刚才的死寂阴森。
现在,丁浩的心反而平静了,因为他现在只有一条路一一死!别无选择,他不再去想那些未了之事,因为除了增加死前的痛苦外,别无好处。
死,一了百了,不管天大的事,也一笔勾消。
在生机未绝之前,会有不甘心,不瞑目的想法,但到了完全绝望的时候,想什么都觉得是多余的了。
现在,问题来了,真的等死么?等着饿死么?临死前还要受折磨?那太痛苦了,何不对自已残忍些,自己结束生命。
但,如何结束生命呢?内无不聚,无法以功力自决,撞壁?切腕?自杀
生不易,死也难!
他像一只困兽,在石牢中来回走着
石牢,成了阴司地府,结束生命的地方,他想到隔牢的无名老人说,此谷叫“隔世谷”这石牢,名符其实的成了隔世之牢。
他转了一圈又一圈,竟想不出一个干净利落的死法。
突在此刻,传来了那老人的声音:“小子,真有种!”
这是赞赏,还是嘲弄?但,在这种境地中,听到了人的声音,总是一种慰藉,也示这里是人间,与地狱稍有不同。
老人声音顿了一顿,接着又道:“若非看你还有那份骨气,老夫才不理你,小子,总不说话呢?”
丁浩转身面对那隙缝,冷凄凄地道:“老前辈,晚辈在想如何结束生命!”
老人惊奇的声音道:“什么,你要死?”
“是的,老前辈能指示一条比较好走的死路么?”
“你为何要寻死?”
“活不了拖下去是痛苦。”
“嗯!不错,这话很对,活不了拖下去的确是件痛苦而残酷的事,可是老夫已忍耐了数十年,竟未想到要死
“什么,老前辈已被囚了数十年?”
“难道是骗你?”
“这凭什么能活这么久呢?”
“凭一口气,一个希望!”
“吃喝呢?”
“这倒不愁,按时供应,老夫纵然想死,别人也不愿呢!”
“这怎么解释。”
“不必解释了,反正你是要死的人!”
丁浩惨然一笑,道:“是的,晚辈是将死的人”
老人却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刚才说要老夫给你指引一条死路?”
丁浩一咬牙,道:“是的!”
老人沉默了片刻,在声道:“你可以自断心脉,快捷俐落“但晚辈没有功力!”
“啊!老夫迷糊,你已经说过了,嗯!嚼舌,太痛苦,碰壁,尸骨不全,死相也难看,自杀呢?地牢中可不太方便,而且也痛苦,割脉,那需要一段时间,也不好受”
老人如数家珍,似乎他是认真要替别人寻死路。
丁浩已下了决心求解脱,是以并不放在意下,但听起来难免刺耳。
老人喃喃地道:“活下去难,死却更难!”
顿了一顿,突地的欣然道:“有了,小子,我老人家身受此惨,所以特别同情你,这么着,老夫先助你恢复功力,你再从容的死,如何?”
丁浩心中一动,但随意会过来,啼笑皆非地道:“晚辈如恢复了功力,便不必寻死了。”
“不见得吧?”
“为什么?”
“你功力通玄也出不了这地牢,出了地牢也出不了‘隔世谷’!”
丁浩心头一凉,但随道:“有了功力,便可设法!”
“凭你的功力么?告诉你,纵使你功力通了玄也闯不出去”
“但总得试试!”
“那你是改变主意,不想死的了?”
丁浩期期地道:“是的,如果功力真的能恢复的话”
“好小子,老夫助你恢复功力,是便利你寻死,老夫还助你个什么劲。算了,你自己死罢,老夫无能为力!”
丁浩闻言之下,真有些哭笑不得,这老人在这种时候,竟来消遣自己,彼此各囚一室,只凭石壁缝通声息,助自已复功明是句鬼话。
当下冷冷一笑道:“老前辈,晚辈也想得到您无能为力,算了吧!”
老人大声道:“谁说老夫无能为力?”
“老前辈有穿透之术么?”
“小子,要恢复你的功力,轻而易举,何必穿透,只凭几句话足矣!”
丁浩的心灵活跃起来,脱口道:“真的?”
“小子,老夫一听到你说话所表现的气概便顺眼,为了睹这口气也得做给你瞧瞧,你内元无法提聚,是不是?”
“是的!”
“也无法测出何经何穴被制是不是?”
“是的!”
“好,你知道你是如何被制的?”
“如果知道便好了,就是不知道啊!”“现在听着,先拾根胫骨拿在手中!”
丁浩心中有些激奇,仍然照着做了,在白骨堆中,拾了一根腔骨,捏在手中,道:“晚辈已拣好了。”
“嗯!现在双手牢握胫骨,以一端撞‘应窗’‘屋医’二穴,注意,用全力!”
丁浩有些将信将疑,这‘应窗’‘屋医’主管人身气血,点此二穴,是阻止血气外流时才用,但老人吩咐了,就得试试看,于是,双手用力,疾撞二穴。
“小子,你有些怀疑,是不是?”
“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点这两穴是预防被禁固的功力一旦开放,会向外溢流。”
“晚辈明白了!”
“现在撞‘中堂’、‘地阙’两穴!”
“老前辈,这这两穴是死穴”
“你爱做不做,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丁浩心念一转,猛省道,是了,这不是很便捷的自决之法么,看来老人故弄么虚,目的仍助自己解脱,自己本来是要寻死的,还有什么话说,当下一咬牙,一横心猛力用胫骨顶端戳向‘中堂穴”全身陡地一震。
说也奇怪,这一戳并未倒下。
他不暇去细思,又用力戳向腹间的‘地阙’,这一戳发生了异样,全身气血,蠢然欲动,他不能不相信老人的话了。
这转机,使他大为激动。
老人的声音又道:速点“三元大穴”!
丁浩毫不犹豫地做,登时气血流转,如江河之澎湃,有不可遏止之势,不禁欣喜欲狂,脱口大叫道:“老前辈,成了!”
老人沉声道:“现在是你的事了,你知道该做什么!”
丁浩立即就地跌坐,抱元守一,闭目垂帘,运起心法,调息气机,他只个过是内元受禁固经穴无伤,是以不过一盏热茶工夫,便已气机畅连,功力尽复,当下一跃而起,激动万状地道:“老前辈,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老人冷冷地道:“小子,老夫毋须你感激!”
丁浩怔了一怔,道:“老前辈,晚辈还不明白是被什么手法所制?”
“你想知道么?告诉你也无妨,你受制于‘截脉固元指’!”
“哦!这倒是初次听到。”
“当然,武林中有几人会这指功?”
丁浩心念一连救转,道:“老前辈既有这高武功,为何不自求脱困?”
老人沉默了好一会才道:“老夫不愿出去!”
丁浩不由一呆,大感骇怪,天下间竟然有人甘愿禁固。
当下激于好奇之念,轻轻弹身而起,贴附壁间,凑目向裂缝中望过去,只见隔室是另一个天地,说是牢房,却比这边强多了,竟也有床褥桌椅等东西。
一个髯发皓白的老人,站在室中央,双目神光炯炯,由于裂缝小而深,只能看到一小部分,老人如换了位置,可能便看不到了。
丁浩飘身下地,想不透这老人何以被禁,与“素衣仙子”是什么关系,但有点可以看出他虽被囚,却未受什么折磨。
“老前辈,晚辈再次请教尊号?”
“老夫不会告诉你的!”
“那老前辈被禁的原因,也是不肯见示的了?”
“当然,那还用说!”
“为什么呢?”
“什么也不为,这是老夫家里事,不足为外人道。”
“哦!”丁浩有些明白过来,这老人与那“素衣仙子”定有某种渊源,对方不肯说,自已当然不便强问“家屋事”三个字,里面的蹊跷大了。
老人接着道:“小子,是你运道好,三年前一次地变,使这石壁裂开了这条隙缝,否则老夫无法与你通话,牢顶也有裂缝,使老夫得以听见外面人语”
丁浩激情地“啊!”了一声。
老人语音变得激颤地道:“若早有这次地变,老夫不至于安心在牢中偷生度年,唉!一切都是气数,这也是你小子洪福齐天,五行有救”
丁浩心中又是一动,道:“老前辈,那又为了什么?”
“由于地变,老夫得到了一张这山腹秘密的构筑图”
“啊!这秘室难道不是‘素衣仙子’营建的?”
“她只是加以利用而已,这是上古异人所留,发现的是老夫”
丁浩惊声道:“那前辈该是此地的主人?”
“不谈这个,你到底想不想出去?”
“当然想!”
“告诉你,这地牢有出路”
丁浩这一喜非同小可,激声道:“有出路?”
“不错,想来是当初经营这秘窟的人,为防万一,才留下了这一手,老夫若非得到这张秘图根本就不知道,这秘道就在你置身的牢房中”
“啊!”“在右边石壁上,距地七尺八寸之处,有一个微微突起的半球形石块,那便是枢纽,现在你看看有否那回事?”
丁浩被这意外的生路,激动得手脚发抖,依言走了过去一阵摸索,果如老人之言有那么一个突起的圆形石纹,凸出石面也不过二三分,若凭眼睛,是绝对看不出来的,同时不明究里,谁也不会去注意天然石壁上这一点石纹!”
当下欢呼道:“老前辈,有这回事!”
“好,现在你用指头着力,点它七下!”
丁浩运功中指,连点了七下,壁间突地裂开了一条缝,恰容一人挨挤进去,位置正在那枢纽下方,高与人齐,一颗心不由“砰砰!”直跳起来。
“老前辈,有门户!”
老人似乎也相当不平静,颤声道:“点那突石三下!”
丁浩依言点了三下,裂缝自合,这一丝丝痕迹都没有。
“如何?”
“是的!”
“现在你循秘道逃生去吧!”
“关上了!”
“好,记住这秘道中有同样枢纽,开关的方法一样!”
丁浩按捺住狂动的情绪,道:“老前辈,你与晚辈一道出去”
“办不到,老夫这边与你那边不相通!”
“晚辈可以设法到老前辈那边”
“决办不到,一被发觉,连你也走不了!”
丁浩慨然道:“晚辈岂能自已逃生,一切后果不计,定要老人沉声道:“老夫说过不愿出去!”
丁浩知这老人不会改变心意,长声一叹,道:“晚辈可有什么效劳之处?”
“老夫救你是看你为人正道,并非有所希望”
“老前辈误会了,晚辈是语出至诚!”
“唔!这一点老夫相信,你既这么说,老夫有件事你去办”
“晚辈洗耳恭听!”
“你出江湖后,替老夫找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
“天知道这人是否尚在人世,也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子个过,你可以试着找找看,是一个女人,她叫许春娘!”
丁浩一震道:“许春娘,与‘素衣仙子’一字之差?”
“不错,她们是同胞姐妹?”
“哦!找到之后呢?”
老人声音突转凄厉:“你替老夫杀了她?”
丁浩不由心头剧震,老人要自已找的人,是“素衣仙子许媚娘”的胞妹,却要自已杀了她,她俩与老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老人的声音中充满了恨意,显然积怨很深,而老人无疑是被“素衣仙子许媚娘”所囚,这真叫人莫明奇妙,难以想像其中的蹊跷。
心念之中,惊声道:“杀了她!”
“啊!不,不行,这么办不妥”
“您老人家又想到什么?”
“如果你小子的功力不济,杀不了她,便弄巧反拙了!”
丁浩本想说自已的功力杀一个人大概还不成问题,但转念一想,不能说这豪语,万一杀不了她呢,岂不于心有愧?当下沉声道:“那该如何?”
“这样好了,你如果能找到她,就告诉她说‘隔世谷’的老人现已回心转意,要她回来,可以解除她的痛苦!”
丁浩更是困惑,没头没尾的话,不知内含什么文章。
“如果她不肯回来呢?”
“肯的,只要你如此说?”
“如果晚辈力所能及,杀得了她呢?”
“提她的人头来见我,仍走这秘道!”
“好,晚辈尽力而为,决不负老前辈之望!”
“你可以走了,如被发现,后果堪虞”
“如果现在晚辈要向‘素衣仙子’算这笔账,可以么?”
“不行!”
“为什么?”
“在此石窟之中,你无论如何斗不过她,万一失手,你不能活,老夫的指望也将化为泡影,那老夫便死不瞑目了。”
丁浩不由悚然而震,为了老人,虽不能冒此险,但自已却不能就此一走
“老前辈,这牢门从里面可以启开么?”
“可以,你问这干吗?”
“晚辈要出去一趟,有几样东西作取回不可,否则无法再行走江湖!”
“什么东西?”
“兵刃与几样十分重要之物,留在‘素衣仙子’的卧室中。”
“小子,你想能办得到么?”
“晚辈伺机行事,那几样东西非到手不可!”
“一定要取回?”
“是的!”
老人似乎在考虑什么,很久才道:“小子,现在是机会,你去吧,千万小心,此际室中无人注意牢门右侧壁上有一个浅孔,用力按之即可,进来时是反方向,快去”
丁浩喜之不胜,弹身上了石级尽头,摸到了那门边小孔,用力一按“隆隆!”声起,牢门果然开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提气轻身,如鬼魅般朝前飘去,然后朝左一转,那锦帛香室,呈现眼前四下一张,不见人影,他右掌蓄势,左手掀帘,一闪而入,一看,室内果然空空如也。
想起被囚前的那一幕,不由为之打了一个冷颤。
兵刃与那锦袋,仍好端端的挂在床头,忙不迭地取了下来,略一检视,诸物俱在,不禁又是一喜,忽地,他念头一转,得了一个主意。
闪身退到锦帐之后,迅速地戴上面具,脱去了外罩蓝衫,佩上剑,挂上招文袋。
一低头,发现靠近床脚处有一条细缝,心中登时明白过来,老人能听到这室中的动静,原来是凭这隙缝,那老人的囚室,是在这房间下面了,这情形,可能“素衣仙子”还未曾发觉。
就在此刻,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倏然传来。
丁浩心头一紧,如果来的是“素衣仙子”便只有放开手干了。
帘子一掀,进来的是婢女素云。
丁浩闪身而出。
素云惊极而呼:“你是什么人?”
丁浩出手如电,曲指一弹,素云应指而倒,再一指,点上了她的“哑穴”然后语冷如冰地道:“告诉你们仙子:就说‘黑儒’来过了,‘酸秀才’由本儒带走,改日有暇,当专诚来拜访!”
说完,从容出房以极快的速度,回到地牢,关上了牢门。
老人的声音随即响起:“小子,你又自称什么‘黑儒’?”
丁浩暗忖,这老人竟连“黑儒”的名号都不知道,看来他说已被囚了数十年一点不假,对方既然不知,也就不必加以解说了,当下含糊地应道:“随口说说而已!”
“你可以走了,越快越好!”“老前辈真的不愿离开这里?”
“说过多次了,还要问,快走!”
“晚辈拜辞!”
说着,跪了下去,再拜而起,不管老人是否看到,礼教不可不尽,想到自已重出生天,而老人仍要苟延残喘,度那惨酷的岁月,心头不由一阵侧然,但对方坚持不肯离开,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然,自已纵使赔上性命,也要救他出去,他呆了一阵,挪步走向石壁,在那石纹上点了七旨,原先的暗门再开。
“老前辈,晚辈走了”
“快走,别婆婆妈妈。”
“老前辈珍重,愿不久再见!”
说完,闪身进入暗道,在壁间摸索了一阵,找到了枢纽,点了三指,暗门自关,地道狭窄,漆黑无光,丁浩凭着精湛的内功,才能勉强辨物而不致碰壁。
暗中视物,多少得凭籍一些天光,在绝对无光的地道中,与地面上是截然不同的,丁浩有此目力,已是十分难能的了。
走了约莫四丈左右,地道突然变行宽敝,从石壁的斧凿痕迹看来是经过人工修整切,但大部份属天然。
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味,扑鼻刺眼,这是地道久封无人行走的缘故,丁浩也曾听说过这种地气可以致人于死,所幸他习有“静息大法”能自由封闭气脉,当下闭气疾行,地道似乎无穷无尽久久不到出口,时高时低,弯弯曲曲。
足足耗了两盏热茶工夫,才看到尽头处的封石。
他闭气已久,不敢怠慢,忙用手摸索开启的枢纽,好不容易在距封石八尺之处找到,当即如法施为,点了七指。
“格!格!”声中,封石挪开了尺许,便不动了,看情形,年深日久,机关已经失灵。
丁浩深深吸了数口新鲜空气,举目前外望去,只见月明如画,树影迷离,竟不知是第几天的夜晚了。
他吸气缩身,挨挤了出去,一看,是在一个谷地之中,山势不高,穴口开在距地丈许之处,满布苔藓,他先找到枢纽,封闭了穴口,然后飘身下地。
丁浩有一种重生之感。
他决定为“赤影人”治那每年发作一次的离奇狂症。
于是,他认了认方向,朝谷外奔去。
头不由大喜。
猴猿聚集之处,必有野果之类的食物,于是他循声奔了过去,岗后坡地上是一片疏林,月光下可见一些小东西在枝林间中纵跃攀援,穷吵不休。
丁港弹身先跃过去,故意拔高身形,凌空一折,落到林中。
猴儿们一见庞大的身影旋空而f,尖叫着一哄而散。
野果似落雹似的“劈劈拍拍”掉了一地。
丁浩童心未氓,觉得十分有趣,不由笑出声来,俯身抢了两枚野果,一看,竟是些熟透了的山桃,当下不管三七二一一十一,饱餐了顿。
饥火平息,精神陡长。
月光如银,普照大千,峰壑岗陵,浸浴其中,令人心旷神恰,有飘然出世之感。
丁浩重新回到岗顶,一看身_匕仍是“黑儒”打扮,心想,不如换_l了衣着,乘着月明赶它一程,天明便可到有镇之处了。
心念之间,正待扯落面具
突地,一阵架梁怪笑,倏告传来,丁浩心头一震,默察笑声来源,似在不远处的岗后,略一踌躇之后,弹身奔了过去。
到了那小岗顶,向下一望,不由大感震惊。
岗后向阳的一面,是一板草地,约由许大,连接着另一座较高的山峰,草地上首先触目的是那些散落滩置的骷髅头,l官鹊跌坐其中。
两名黑衣女子,在骷髅阵中左冲右突,上官鹊得意地哈哈大笑。
想不到这多天了他还没离开山区,看来他是要和“素衣仙子许媚娘”并到底,蛇鼠一窝,到不必管谁吃谁,反正都是邪恶之辈。
两女子既是“素衣仙子”手下,该知道避邪,怎会陷人阵中呢?
就在此刻,又一条黑色人影遥遥奔至。
上宫鹊停了笑声,站起身来,阴阴自语道:“又有买卖l门,多多益善,看那贱妇出不出面救人!”
人影奔至近前,赫然是一个中年妇人,粗手大脚,长相不堪承教,偏又妖精鬼怪,插了一头的山花。
那妇人在四文之外,发现了骷髅阵,陡地刹住身形。
上官鸨怪笑一声,闪电扑上前去,手中抓着一个骷髅头。
“呀”那妇人骇呼一声,转身就要逃走。
上官鸭大喝一声:“不许动!”横身一截,口中连连好笑不止。
那妇人惊怖万状地道:“主人,您您”
官鹊暴声道:“什么主人,老夫早已不是你们的主人,你乖乖进人阵中,等候那不要脸的婆娘出面救你,进去吧?”
“上人我我回去禀报仙子,请她出面”
“小康这,你李三娘是她的得力助手,拘了你她会出面的.报信吗?嘿嘿!阵中两个小婊子可以随便派一个!”
那叫个三娘的妇人,目光乱转,面上已无人色。
丁港;分奇怪,为什么他们这批连许媚娘在内,都这么忌惮这老怪物?他手中的能髅头很可能是什么歹毒之物?
李三娘突地格格一笑,道:“主人,我回去准叫仙子出面,你俩1年老相好,一时闹了别扭,有话可慢慢说清楚,我决凭三寸不烂之舌,叫仙子回心转意”
上官鹗狞声道:“李三娘,少来这一套,你进不进去?”
李三娘向后退了一步,栗声道:“主人难道不打算与仙子和好了?”
“哈哈哈哈,鬼话,她看得上老夫么?老夫已非当年的‘风流尊者’,虽然中吃,但已个中看了,我与她已恩断义绝,和好?哈哈哈老夫若非仗着这些护身符,早已死在她手上了”
“主人,其实仙子是很重情的”
“呸!人尽可夫,面首盈百,老夫不想再当王八了。”
“那是主人气愤的说法,其实”
“住口,你进不进去?”
“我我”
“你不想成为烂肉腐尸吧?”
李三娘目光游移不定地四下张望,煞有介事地道:“我不回去仙子决不出来!”
“为什么?”
“有人在附近等她!”
“谁?”
“黑儒!”
“风流尊者上官鹗”惊声道:“你说什么‘黑儒’在等她?”
“是的,我等就是奉令出来侦察敌踪的”
“我不信,‘黑儒’会找她”
“主人,那天仙子所为是万不得已,您误会了,她不能杀那小子”
“叫什么‘酸秀才’的?”
“对了,‘酸秀才’是‘黑儒”的传人,仙子擒了他,可保‘隔世谷’不被铲平,有‘酸秀才’作人质,可与‘黑儒’谈条件!”
“风流尊者”有些动摇了,沉吟不语。
丁浩在暗中觉得好笑,亏这妇人编得出这篇鬼话,自已逃出“隔世谷”是以“黑儒”的面目出现的,曾要素云传语。
“黑儒”带走了“酸秀才”但这几个女的出来探消息倒可能是真的。
“风流尊者上官鹗”大声道:“这话可是真的?”
李三娘振振有词地道:“当然是千真万确,仙子那天已把他视若拱壁,珍逾性命的锦盒,给了主人,难道这还不够表明心迹么?”
“她当时为什么不说?”
“这她不敢!”
“什么意思?”
“主人知道为什么仙子要约主人三年一会?”
“风流尊者上官鹗”恨恨地道:“她吊我的胃口,她在消遣我,折磨我”
李三娘耸了耸肩,道:“主人完全错了,仙子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自家知,今夜,事逼至此不得不说,我拚着被杀的危险,透露这秘密”
“你说说看?”
“主人先把那东西收起来吧,我看着有些心惊!”
“风流尊者上官鹗”看了看手中的骷髅头,道:“不必心惊,如你没存歪念头,它不会吃了你!”
李三娘无可奈何地一笑,道:“主人可知道一件武林秘辛?”
“什么辛秘,讲话别统弯子,干脆点说吧!”
“这是震惊天下的大事啊!主人可记得三年一会已经几次了?”
“连此次一共五次,十五年了!”
“对了,当年邙山九大门派与黑白道江湖高手,围攻‘黑儒’,结果他没有死,遁入伏牛山中,也就在十五年前的一天,仙子到伏牛山采药,碰上了他”
“啊!你说下去?”
“他制住了仙子,占有了仙子的身体,转隐‘隔世谷’
丁浩不由啼笑皆非,心想,看这女人如何编下去?
“风流尊者上官鹗”惊声道:“有这等事,但其中有问题”
李三娘面色微微一变,道:“什么问题?”
“凭许媚娘的手段,对付不了‘黑儒’么”
“那主人便把‘黑儒’看得太简单了”
“怎么说?”
“他不知以什么手法制住了仙子的经穴,每三个月必须由他推拿一次,否则必经阻穴闭而亡同时发作起来,那种痛苦并非血肉之躯所能承受的!”
“那三年一会什么意思?”
“所以我说仙子很重情,她藉这机会与主人见上一面,聊慰相思之苦”
“她从未透露?”
“每次‘黑儒’都在暗中监视”
“风流尊者上官鹗”看似相信这些鬼话了,略显激愤地道:“她该设法诱他出现,我以骷髅头取他性命”
“这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
“第一,‘黑儒’老奸巨滑,不会上当,第二,他若发现仙子背叛,有足够力量摧毁‘隔世谷’,鸡犬不留;第三,他对本主人的宝贝,并不陌生;第四,纵使仙子回到主人怀抱,也只三个月好过,如逢上发作之期,恐怕只数天相聚。”
“风流尊者上官鹗”大声吼叫道“这全是真的?”
李三娘沉声道:“主人,这假不来的啊!”“风流尊者上官鹗”一咬牙思索了一阵,道:“也许她已变心真的爱上他了”
“主人,那是笑话!”
“为什么?”
李三娘荡笑了一声道:“主人,你是知道的仙子与常人不同,床第的需要甚殷,主人之能与仙子结合,在于生具异禀,而那‘黑儒’,与常人无异,银样腊枪头,虚有其表
“我的话已说完了”
“慢着,媚娘擒住了‘酸秀才’作何打算?”
“仙子准备与‘黑儒’谈条件!”
“谈什么样的条件?”
李三娘故意寻思了一会,又四顾了一番,才沉声道:“仙子以‘酸秀才’作质,更近使‘黑儒’为她解除禁制,并且断绝来往!”
“黑儒肯么?”
“会的,他仅有这一个传人!”
“不对,你胡扯!”
“什么不对?”
“你说‘黑儒’隐在谷中,占有媚娘的身体,又说他要找媚娘,你们是出来侦察仇踪,前言不对后语”
李三娘的狡猾胜狐,自知露了破绽,只顾信口胡编,却不道对不上话头,只见她若无其事地一笑道:“主人问得有道理,‘黑儒’目前已出江湖,向那昔年仇家索债,每三个月回来给仙子推拿一次,算日期,这早晚必到!”
几句鬼话,遮住了马脚,这谎可圆的天衣无缝。
“风流尊者上官鹗”目光向四下游扫,似乎怕“黑儒”现已来到,隐在暗中,好半晌才“哦”了声道:“原来如此!”
李三娘这下子胆可就壮了,这才惊恐之意全消,沉声道:“主人,话已说明,您看放我走还是要我入阵?”
“如老夫仍要你入阵呢?”
“我没话说,反正‘黑儒”一回来、后果难料!”
“呃!这个得想个办法应付他,永绝后患,即使算他今晚屈服在条件之下,难保他不卷土重来”
“主人虑得是,但如何对付他呢?”
“风流尊者上官鹗”一击掌道:“有了!乘他未回,老夫悄然入“隔世谷”中藏身,等他来时,攻其不备”
李三娘一摇头道:“这样不妥,主人要攻其无备,当然是使有‘食肉骷髅’,但这骷髅可是不认人的,除了主人外,谁也免不了受害,如果波及仙子,岂非弄巧成拙”
‘嗯!这也是道理,依你之见呢?”
“双管齐下。”
“何谓双管齐下?”
“一方面,仙子照原来计划与他谈判,解除禁制是首要,另一方面,主人在他入谷之后,在谷口布下阵势,等他出谷时入壳,万一他识破机关,主人可在暗中下手,三枚骷髅头,总够他消受了吧!”
“好计!”
李三娘向前接近了几步,道:“主人如认为此计可行,就请撤去阵势;伺机另行布置!”
“风流尊者”此刻可就现出了他的城府,深沉地道:“老夫怎能认定你说的全是实话呢?”
李三娘苦苦一笑道:“主人信不过我?”
“根据老夫的经验,委实不敢相信!”
“这就难了,主人,恕我说句放肆的话,如果主人怀疑不决,万一‘黑儒’不速而至,便什么都完了,如我所说不实,主人还有机会算账,如果‘黑儒’现身,可能便没有任何机会了只要对方发现了主人,必采对策,如他反挟仙子以求,主人又如何应会,这话
对是不对?”
“风流尊者上官鹗”深深一想,道:“好了,你可以去了,这两个妞儿留在老夫身旁”
李三娘邪意地一笑道:“主人在此紧要关头,还有兴致作乐么?
“风流尊者上官鹗”认真地道:“别说疯话,我也多少要点保证,她俩暂时算作人质。”
李三娘想再说什么,但只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口,福了一福,弹身逸去。
丁浩暗自窃笑“风流尊者”自命奸滑,仍上了李三娘的恶当,李三娘这一溜走“素衣仙子许媚娘”定然会设法营救这两名弟子,这场戏的下文,可就精彩了。
“风流尊者上官鹗”果然动手撤去了骷髅阵,一个个串好挂在颈间,然后一左一右挟着两名少妇,奔入峰脚密林中藏匿。
丁浩也自寻了个隐秘而视线不受阻的地方,坐了下来,换了衣衫,摘下面具,回复了“酸秀才”的本来面目。
他想看看“素衣仙子许媚娘”如何对付“风流尊者上官鹗”同时他也有心要伺机杀却这狐媚子。
而更重要的原因,使他不得不留下来,便是李三娘一篇鬼话,如果传出江湖,以讹传讹“黑儒”的声名,便扫地无遗了。
“黑儒”二字,非维护不可!等了一个更次,毫无动静。
丁浩已有些不耐,心想:“素衣仙子许媚娘”可能真的不敢现身出面,自已离开时,是‘黑儒’的面目,她慑于这名号,焉敢招惹。
她不现身,自已可不能一直等下去,该采取什么行动呢?
心念朱已,忽见一条臃肿的身影,缓缓移来,不久,到了草地中央。
丁浩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了口凉气,来的,赫然是一个通体乌光闪亮的怪物,从头到脚,漆黑如墨,不知是人是怪?
那怪物左右一阵张望之后,突地发出了声音:“上官鹗,你在那里?”声音低沉暗哑,十分刺耳。
丁浩松了一口气,来的是人不是怪,只是不知何以着这种怪装,男女不辨。
“什么人?”
暴喝声中“风流尊者上官鹗”疾掠而至,一看这怪物,不由惊呼出声,连连后退,目中全是骇芒。
怪物“呵呵!”一声怪笑,道:“老风流,记得我么?”
“风流尊者上官鹗”栗声道:“鬼影西施!”
“呵呵呵呵,老风流,你还记得我,没全忘记,不错
“风流尊者上官鹗”颤声道:“你不是”
“呵呵呵呵,我不是?当年那些风流韵事你全忘了?不会的”
“你不是‘鬼影西施’,你不是!”“为什么这样说?”
“鬼影西施已经死了,我亲手埋葬的,死在‘素衣仙子’的‘追命宝匣’下”
“呵呵呵呵,不错,但我又还魂了,天不绝我。”
“你你真的没有死?”
“怪了,我不是活生生在你眼前吗?”
“你怎知我在这里?”
“你不是放了个贱女人回谷么?”
“哦!她叫李三娘,怎样?”
“我就送她回姥姥家去了!”
“糟了,你不能杀她,她是传讯去的”
“鬼影西施”怒声道:“为什么不能,我要杀尽‘隔世谷’的人,我要报昔日横刀夺爱与杀身之仇。”
“风流尊者上官鹗”窒了片刻,才尴尬地道:“你是报仇来的?”
“谁说不是,老风流,你这些年艳福享够了吧?”
“唉!别提了,说来话长,我们到隐僻些的地方再谈吧,这里不能呆”
“为什么?”
“有一个可怕人物要到”
“谁?”
“黑儒!”
“他来此作甚?”
“他来的目的是找许媚娘算账!”
“呵呵呵呵,妙极了,我正好与他联手,我一个人闯不进去,由他带头便好办了!老风流,不用说你是站在许媚娘那臭婊子一边,是不是?”
“风流尊者上官鹗十分为难道:“这个倒不一定!”
“鬼话,你的鬼心眼满不了我,你能不帮助她么,我们是敌对的双方”
“好妹子,别这么说,多煞风景,你风韵如昔吧?”
“呵呵呵呵,岁月无情,昔日西施,今日无颜,老了,你呢,照过镜子么?”
“别多说了,快离开这里?”
“不,天借其便,我在这里等‘黑儒’!”
“好妹子,来吧!我们多少年不亲近了”
“老风流,我已不作与那份事了,你天生异禀,许媚娘驻颜有术,呵呵呵呵,老风流,你手还拿那捞什子作甚,这东西人见人怕,但对我却毫无作用”
“别多心,我的老规矩,头不离手,你还喜欢穿这件蟒皮套,多累赘”
“累赘么,到要命时便不嫌累赘了!”
丁浩暗中十分纳罕,原来这怪物身上套的是蟒皮套,看来这东西必是刀剑不入,所以才不怕“风流尊者上官鹗”的“食肉骷髅。”
他藏身的地方比较高亢,目光能及远,无意间扫瞄之下,只见数条人影,自“风流尊者上官鹗”原来藏身之处,疾掠而逝,走的是入谷方向,心头登时一动,那两名许媚娘的手下,被人救走了
“鬼影西施’”转目张望,口里道:“黑儒何时可到?”
“风流尊者上官鹗”倒也相当机警,口叫一声:“我得去看看!”
弹身便朝峰脚掠去,看来,他已想到那两名作质的女子。
就在此刻,突见“鬼影西施”在身上一连几抓,扯落黑套,电闪而遁。
丁浩陡地猛省,她是“素衣仙子许媚娘”根本不是什么么“鬼影西施”心念之中,弹身便追
峰脚那边,传来“风流尊者上官鹗”的怒吼声:“好哇,老夫三十年老娘倒崩了孩儿!”
丁浩猜想得不错,那两名女子真的被救走了。
丁浩追风逐电地驰了一程,半个人影也没见,这里岔道纵横,岗陵棋布,看来是无法追及了,只好折回原地,他必须要把李三娘改编的鬼话澄清。回到那片草地,首先是那一堆乌光闪亮的套子,好奇地拿起一看,不由笑出了声,那根本不是什么蟒皮套,是用闪光的黑漆布做的。
许媚娘这一招可真绝,竟瞒过了老奸巨猾的上官鹗。
她之所以脱了这布套而遁,必是怕穿着这布套行动不便,而被老怪物追上,难怪她现身时行动缓慢,身形也显得臃肿不灵便。
破风之声传处“风流尊者上官鹗”回了头,远远便大喝道:“什么人?”
丁浩冷静地道:“区区酸秀才!”“风流尊者上官鹗”迫近到三丈之处停身,目光一转,栗声道:“真是你小子!”
丁浩抓起脚前黑布套扔了过去道:“这便是‘鬼影西施’的行头。”
“风流尊者”接在手中,三把两把扯碎,大声道:“她人呢?”
“走了!”
“她到底是谁?”
“许媚娘,阁下的老相好!”“风流尊者”咬牙切齿地道:“好哇,老夫被啄瞎了眼,竟上这婊子的恶当,我说呢,死人还会复活,‘鬼影西施’的蟒皮套,已连尸被焚毁了,睁眼上当,活该”
说到这里,似觉不对,狞声朝丁浩道:“酸秀才,你怎会在此地?”
“静候多时了!”
“你不是被许媚娘当作人质么?”
“什么人质?”
“哈哈哈哈,李三娘的连篇鬼话,阁下竟当了真,‘黑儒’是什么人物,会与这等不要脸的女人打交道!”
“风流尊者”气得浑身打颤,暴吼道:“全是假的?”
丁浩冷冷一笑道:“当然,她编这天大的谎言,目的只是脱身。”
“你小子全听到了?”
“当然!”
“你当时怎不现身揭穿?”
“说实在,区区是想等许媚娘现身找她算账”
“你发现她冒充‘鬼影西施’,却又放走了她?”
“事情太出人意料之外,被她逃脱了,她不脱这层皮,谁料到是她弄的玄虚。”
“她放你出谷的?”
“这个区区凭本领脱身的!”
“好哇!老夫不杀她势不为人。”
“阁下何不亲自入谷找她。”
“老夫很难相信你小子是凭本领脱身的,谷中机关重重,老夫也闯不过?”
“信与不信在于阁下!”
“小子”
“阁下说话客气些,别小子小子的。”
“风流尊者”嘿嘿一笑道:“酸秀才,她当时掳你的目的何在?”
丁浩一披嘴道:“阁下问得多余,难道不清楚她的为人?”
“嘿嘿,酸秀才,论年纪她可以做你祖母。”
丁浩对此已略有所知并不感到惊异“血影夫人”与她的情形完全一样,藉“驻颜之术”保持了容貌。
这些,都可称之为“人妖”
心念之中,淡淡地道:“这点在下清楚,阁下是她的老相好,竟不能出人‘隔世谷’?”
“风流尊者”恨恨地道:“这贱人极工心计,她与老夫交好是在谷外,她移樽就教!”
“哦!有意思!”
“风流尊者上官鹗”偏头想了想,沉凝十分道:“酸秀才,你方才说要找那贱人算账?”
“不错!”
“你与老夫联手对付她,如何?”
“她的身手值得我们联手?”
“嘿嘿,你别小看了她,若非她那宝贝盒子已入了老夫之手,还真难对付呢!”
丁浩想想入谷之前,老怪物以骷髅头作为要挟,要许媚娘表示诚意,她曾抛了一个锦盒与老怪物。
听李三娘说,那盒子许媚娘珍逾性命,到底是什么东西呢?连老怪物也顾忌,看来心定又是什么歹毒之物。
心念之中,淡淡地道:“那宝贝盒子到底是什么玩意?”
“哈哈,酸秀才,说出来吓你一跳,玩意可多着呢,这盒子叫‘九幽宝盒’”
“九幽宝盒?”
“对了,连鬼神见了都要发愁,一盒在手,神仙也不敢近身”
“有这么厉害,奥妙在何处呢?”
“盒上有四个孔,装有四个卡簧,第一卡簧控制一孔,第一孔藏有剧毒,叫‘九幽请帖’,一按卡簧,毒便发出,无色无臭,杀人于无形,中者立倒,半刻毙命”
“啊!第二孔呢?”
“第二孔叫‘九幽留春’,是迷药,中者心智立失,听她控制!”
丁浩听了心头有些发毛,接着问道:“第三呢?”
“风流尊者”得意地道:“第三孔叫‘九幽夺元’中者真元立散,功力尽失!”
“最后一孔呢?”
“九幽返本,是以上三种毒药的解药!”
“那她凭此盒便可敌于天下了?”
“风流尊者”神秘一笑道:“以下的老夫未便奉告了,‘九幽宝盒’已是老夫之物,不能全抖出来。”
“那就是说有其短处?”
“你自己去想吧!”
丁浩心会一转,淡然道:“区区有些怀疑”
“怀疑什么?”
“以许媚娘的狠毒诡诈,她能把这样宝贝的东西拱手送人么?这岂不等于功力让别人,自己还有什么可恃?”
“风流尊者上官鹗”面色一变,显然丁浩这几句话极具份量,使他觉得这推断可能性很大,怔了一阵之后,期期地道:“不可能吧?”
丁浩一披嘴道:“阁下对他的为人,决不陌生,方才的一幕,使是例子,以区区观察,如果许媚娘真有蟒皮套防身,不惧阁下的‘食肉骷髅’,阁下当已想到后果!”
“风流尊者上官鹗”疑信参半地道:“这‘九幽宝盒’老夫见过多次,不会是假”
丁浩冷冷地道:“阁下何不试上一试?”
话方出口,立觉不妥,这种杀人魔物,岂能轻试,况且眼前也没有试验的对象,但话已出口收不回去了。
“风流尊者上官鹗”突地阴阴一笑道:“酸秀才,为了要证实你的推断,你愿意试一试?”
丁浩不由一窒,这是生死交关的事,非同儿戏。
当下冷静地道:“是真是假,均与区区无涉,只是顺口提醒阁下一句而已,阁下想要证实,何个自已一试,反正盒中也有解药,绝对无妨!”
“你还是怕死的!”
“哈哈,阁下尽可证明一下不怕死!”
“风流尊者上官鹗”不由语塞,顿了一顿,转变了话题道:“联手之事如何说?”
丁浩心念疾转“素衣仙子许媚娘”决不敢再现身。
一则这老怪物盯在此地不放,再则她必深信“黑儒”真已有谷中打了一个来回,说什么她也不轻于尝试。
而真要进谷的话,实无把握,自已是从秘道脱身的,当下一摇头道:“对不住,区区没有空!”
“风流尊者上官鹗”伸手怀中,摸出锦盒
“阁下,在这种距离之下,你没任何机会!”
剑尖真指对方心窝。到底他是如何拔剑出手“风流尊者”连看都不曾看清。
丁浩接着又道:“上官鹗,把这捞杂子收起来,别打什么鬼主意。”
“风流尊者”尴尬地一笑道:“老夫并没有什么居心,你自多疑。”说着,把锦盒放回怀中去。
丁浩心想,这老怪物不知作了多少孽,杀之决不为过,但留他在此与许媚娘斗,也是件好事心念之中,收回了长剑,冷漠地道:“区区要先走一步了!”
说完,弹身驰离,这一折腾,已是三更过外,奔了一程,突地大感失悔“隔世谷”牢中的老人,要自已为他寻找许媚娘的胞妹许春娘。
“风流尊者”说不定知道她的下落,竟忘了顺便问他一声,人海茫茫,找人不易,但不想走回头路,只得罢了。
天明之后,到了一个小镇集,当路的小店,正十分熟门,做的全是那些“鸡鸣早看天”
的赶脚人生意。
丁浩进入一间小路店打早尖,昨夜只吃了些猴儿抛下的山桃,肚子已十分饿了,虽是粗肴,淡酒,吃得倒也津津有味。
日出之后,趁早赶脚的都已上了路,店内店外,顿时静了下来。
丁浩好整以暇地慢慢吃喝,小二对这位稀客,伺候得无微不至,这类鸡毛小店,衣冠齐楚的客人,很难得光顾。
正在吃喝之际,忽见一个书僮打扮的少年,匆匆奔入店中,尖声细气地道:“店家,来碗羊肉泡饭,快些!”
那近乎女子的声音,使丁浩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移了过去,只见这少年似曾相识,长得眉清目秀,的确有几分脂粉气。
这少年满面风尘,面沉眉结,似有重大心事。
丁浩仔细地想,就是想不起何处见过这少年?
少年偶一转目,发现了丁浩,如获至宝般地一跃而起迳趋丁浩桌前,先展颜一笑,然后恭敬地作了一个揖,道:
“小的给相公请安!”
丁浩困惑地望着这书僮,期期地道:“这是”
“相公看不出小的是谁?”
丁浩再仔细一打量,不由笑出了声,欢然道:“哦!你是凝”
少年忙以眼色阻止,丁浩下面的话便咽下去了,她正是白衣少女“梅映雪”的婢女凝香,这一易钗而笄,丁浩几乎认不出来,当下一挥手道:“坐下,我们一块吃!”
凝香在下首坐了,小二立即送上了杯碗,丁浩替她斟了一杯酒。
“相公,真想不到在此碰上,太好了!”
“有事么?”
“大事,小的正走投无路真得谢天谢地!”
丁浩心中一动,道:“什么大事如此着急?”
“这个停会再禀告!”
这一说,显然是不愿被别人听到。
“你家小”
凝香立即接口道:“家公子遇到了点麻烦!”
丁浩随即会意,若无其事地一笔道:“我们吃了上路!”
口里说,心里可就有些犹豫不安了,马上便有食不下咽的感觉“梅映雪”到底碰上了什么意外呢?看凝香那分焦急的模样,可能事态严重。
小二送上了面,凝香一口喝干了那杯酒,便开始吃面,看来她是饿极了,草食食毕,丁浩会了账,两人离店上路,到镇外,丁浩迫不及待地道:“凝香,什么事?”
凝香显得很激动地道:“小姐失踪了!”
丁浩不由心头剧震,栗声道:“失踪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头说”
凝香咬了咬下唇,道:“五天前,婢女跟小姐从汝州赴宜阳,路上发觉有人盯稍,小姐不以为意,岂知对方如阴魂不散,紧盯不舍,我们投店,对方也投店,我们上路,对方也上路
“是什么样的人物?”一个黄衣女子,约莫二十来岁”
“是个女子?”
“是的!”
“以后呢?”
“小姐被盯得烦了,想截住那黄衣女子理论,问个明白,但那女子的身手竟高得出奇,你找她,她没了踪影,你上路,她又出现了,小姐这才紧张起来,想设法摆脱对方,但对方刁钻已极就是摆不脱”
“那女子这等厉害,连你家小姐都摆不脱?”
“到了宜阳,我主婢投了店”
“对了,你与小姐是什么装束?”
“男装,小姐穿的是儒衫,扮成书生模样”
“唔!这就是了,你家小姐改扮书生,定必风流儒雅,仪表非凡,可能问题便出在这里,以后呢?”
“入夜,小姐料定对方必来,于是通宵警觉以待,对方偏偏不来,白熬一夜,第二晚,三更时分,对方竟弹窗招呼,小姐追了出去,从此一去不返”
丁浩剑眉一皱,道:“宜阳是‘望月堡’势力范围,会不会是‘望月保’中人?”
“不是!”“你怎知道?”
“在汝州时,听传言‘望月堡’设在汝州的秘舵被挑,便是黄衣女子所为!”
“哦!这个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呢?”
“测不透!”
“你没在宜阳店中守候?”
“有,婢女守候了三天,没有动静,没奈何才四下寻找!”
了浩苦着脸忖了片刻,沉声道:“凝香,你仍回宜阳店中守候,说不定梅姑娘,是遇什么岔事耽误了时间,四头找你也不一定,我在附近设法查探,刀一找不到梅姑娘,也得要摸清黄衣女子的来路,她既敢挑‘望月堡’秘舵,决非泛泛之辈,不难追查的!”
凝香想了想道:“婢子不必回店了,如果小姐无事,她定然会找到婢子的,咱们还是分头查访吧!”
“你凭什么说小姐定能找到你?”
“这个我们有联络的方法!”
丁浩深深扫了凝香一眼,她到现在,还摸不清楚白衣少女“梅映雪”的真正来历,从邙山邂逅时日已不算短,彼此之
这“梅映雪”三个字,到底是姓名还是外号,还不得而知,她为何如此神秘呢?心念之间,忍不住道:“凝香,我有句话问你,但可说则说各,不必勉强”
“丁少侠有话尽管问!”
“梅映雪是你家小姐的姓名么?”
凝香神秘地一笑,道:“这一点婢女大胆奉告,不是,‘梅映雪’是小姐自取的外号,除了少侠,江湖中还少有人知道。”
“自封的外号?那你家小姐的真正来历呢?”
“婢子对此不敢多舌?
“有什么隐衷么?”
“有的,将来小姐会奉告。”
“那就不必说了,不过对她的称呼”
“梅姑娘不是很好么?”
“算了,我们分手吧,这一带是‘望月堡’的天下,如被对方发觉你与我一道,又是麻烦,你先走吧,我们分头办事。”
“少侠有何吩咐?”
“你最好另外改装,不然,你先前跟你家小姐是这等装束,现在又与我交谈,说不定入了对方之眼,别再另生枝节,同时,你扮男装不合适,容易被识破!”
“好,婢子到前头改装。”拱手为礼,弹身奔去。
丁浩心念疾转,似这等无头公案,很难着手查探,首先得查明那黄衣女子的来历,最好的办法,是找到“树摇风”的弟子“骆二员外”“空门”弟子遍天下,消息灵通,也许会有线索可查。
主意既定,立刻动身朝伊川方向奔去。
第二天薄暮时份,到了伊川,丁浩心想,此刻前去石家集,容易被人发现跟踪,自已不打紧,坏了老哥哥“树摇风”的秘密地点,可不是玩的。
而入城在众目睽睽之下现身,更是不妥,不如在附近僻静所在,呆上一段时间,再赴石家集比较稳妥。
由此到在石家集,大概不会超过八里,于是,他在道旁林中,停了下来。
心念仍在白衣女子“梅映雪”的事上打转,她到底遭到了什么意外呢?
黄衣女子严密跟踪,必有个图,那是什么呢?
黄衣女子能独力挑了“望月堡”设在汝州的秘舵,功力决在“梅映雪”之上。
越想越觉忧心如焚
好不容易挨到了起更时分,才动身奔向石家集,七八里路,转眼即到,为了隐秘行踪,他不由正门,由侧方越墙而入。
庄中灯火隐约,大片宁静,丁浩对此是轻车熟路,正待出声招呼,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嘘!”
丁浩倒是吃了一惊,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小身影,在暗角中招手,他一眼便看出是骆宁的弟子杜飞,看样子必有什么蹊跷,于是弹身掩了过去。
杜飞闪入一间没有灯火的暗房中,丁浩略一犹豫,跟了进去,杜飞以极低的声音道:
“师叔祖,小子给您请安!”
丁浩也抑低了声音道:“什么事这样鬼鬼崇崇?”
“庄里有客人!”
“什么样的客人?”
“望月堡主派来的特使!”
丁浩不由心火大冒,但仍沉着气道:“难道‘望月堡’已知道你师父的身份?”
“知道了,竟不知是如何泄露的”
“如果一下进入客厅,这场面够瞧了。”
“师叔祖在来此途中,家师便已得到弟子们传报,料定师叔祖这早晚必到,是以命小的专候”
“你师祖现在何处?”
“回庄一次,又走了,他老人家的行踪是无法知道的。”
“师祖母呢?二老之间”
“呃!大概没什么,师祖母并未住在庄中”
“望月堡派人来做什么?”
“要本门与该堡合作!”
“合作!合作什么?”
“详情我不清楚,现在正在谈判!”
“来人是谁?”
“叫什么‘五方神东方启明’!”
“五方神东方启明!这倒没听说过”
“是南方武林的人物,在南方名头之大,仅次于‘齐云庄主’!”
“哦!可以暗中窥伺么?”
“可以,请随我来!”
丁浩随着杜飞,穿房越室,不久,来到一间暗房中。
杜飞用手朝壁间一个透亮的小孔指了指,丁浩会意,悄没声地近小孔,凑目一张,只见厅中客位上坐着一个瘦削的灰衣老者,年在花甲之间,双目闪动间,寒气迫人,骆宁在主位相陪。
此际,双方都没开口,空气显得十分沉闷。
丁浩耐心地守伺着。
约莫半刻之后,灰衣老者发了话,声如金钟,每一个字都使人心震。
“骆庄主想好了没有?”
骆宁淡淡一笑道:“区区已再三陈明,此事必须由敝门主裁决!”
“贵门主到底是谁?”
“这门规所限,恕未能奉告!”
“贵门主到底是谁?”
丁浩思忖,原来对方还未知道“树摇风”便是“空门”的掌符人。
灰衣老人沉声道:“骆庄主,明人个说暗话,本特使认定阁下便是门主”
“区区郑重申明,不是!”“那就请说出贵门主的行踪,本特使好专程拜访?”
“敝门主行踪不定,区区无法奉告!”
“这是推托么?”
“事实无此!”
灰衣老者目光闪动了数下,干笑了一声道:“长话短叙,骆庄主说一句,肯,还是不肯,本特使好回复堡主?”
骆宁面现十分为准之色,期期地道:“区区实在无权作覆!”
“那本特使何时可以得到确实的答案?”
“这个须得等联络上敝门主之后!”
“哈哈哈哈!“骆庄主,如果十年八年联络不上呢?这些话任何人都可以听得出是推托之词,一句话‘望月堡’的惯例,非友即敌,而本堡对敌对者是向不宽容的,所以,阁下再想想,本特使有耐心等候的!”
骆宁面色一变,道:“这是威胁么?”
灰衣老者也自面色一沉,道:“本特使是实话实说,如阁下认为是威胁,本特使不拟分辩!”
灰衣老者这几句话,很有份量,充满了威胁的意味。“非友即敌”四个字,也就是说毫无选择的余地,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骆宁冷冷地道:“本门大小是个江湖门派,尊使如此说法,不嫌太过分么?”
灰衣老者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气焰迫人地道:“骆庄主,言尽于此了,三日之内,希望有个明确的答覆。”
骆宁也离座而起,面寒如冰,不再说什么,双手一抱拳,道:“区区送尊使!”
灰衣老者大刺刺地一挥手,也不谦让,当先大步出厅。骆宁随后相送。
丁浩无明火高千丈,真想现身把这老者给搁下,便为了顾全大局,只好勉强忍住“空门”弟子无地无之,如果“望月堡”采取血腥手段报复,后果是十分可怕的,但这口气确实有些吞不下,这分明是欺人欺到门上。
杜飞掩到了丁浩身后,激愤地道:“师叔祖,这该怎么办?师祖不在家,万一对方横来怎么办。”
丁浩沉静地道:“我已想过了,不能采取激烈手段,停会与你师父商量了再说!”
“请到厅中坐吧!”说完,拉开了房门。
丁浩进入厅中落坐,杜飞献上了香茗,不久,骆宁送客折回,一眼看见丁浩坐在厅中,沉重的面容时顿时开朗了些,抱拳为礼道:“小师叔,你回来得巧,好几个月没您的消息了!”
“刚才的事,小师叔已知道了!”
“师侄我不知该如何应付”
说着,坐了下来,转向杜飞道:“小子,别呆着,吩咐厨下预备酒菜!”
“是!”杜飞恭应了一声,出厅而去。
丁浩剑眉紧了一紧,道:“能设法找到老哥哥么?”
“可以传出飞讯。但只怕路程太远,赶不回来,对方三日之后,定采取行动,如果应付不当,无法向家师交待,唉!本门从未发生过这等事”
“对方怎知此地是‘空门’舵坛?”
“这难以想像,除了有数的几位高级执事弟子,没人知道这秘密,但他们决不会泄密,门规十分严厉的。二流以下弟子,根本就不知道总坛在此,很多门中琐事,都在外面临时处置的!”
“现在不谈那些了,商量对策吧!”
“不得已时,只好迁坛!”
“如对方向贵门在外的弟子采取行动呢?”
“这倒无大碍,本门弟子没有特殊标志可资辨认,只要能令谨慎便成了,只是迁坛逃避的话,有损本门尊严。”
“以行动应付呢?”
“本门没这力量,纵使小师叔出面,也怕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丁浩沉默了片刻,道:“看样子‘望月堡郑三江’是有意要君临天下,先并吞小门派,扩充实力,最后将是一举而灭“南庄”这是整个江湖的问题,要不限于贵门一派。所以,依我之见暂时迁坛避其凶煞,也未始不可!”
骆宁沉重地点了点头,道:“看来只好如此了,家师纵使回来,恐怕也没有别的路好走!”
“事不宜迟,该及早着手,别使对方察出动静”
“是的最可虑的是‘望月堡’那些无孔不入的密探,毫无疑问,本庄已在被监视之中,要搬迁也只能限于人
“庄中的物事呢?”
“只好捡重要的藏入地窖,粗笨的不管了!”
“那就先这么办好了,令师回来,就说我的献议”
“小师叔又要离开么?”
“是的,我有许多事要办!”
“小师叔当已听说月前发生的一件武林大事?”
丁浩心中一动,自已这几个月来,在“离尘岛”参修秘笈,等于与世隔绝,这一路来,也未与什么江湖人物接触,倒是什么也没听说。
当下沉声道:“什么武林大事?”
“关于各大门派的”
“啊!怎样,我没听说?”
“月前,‘望月堡主’特派密使,分赴各大门派,说‘黑儒’为了昔年邙山公案,将对各门派采取酷烈报复手段,请各门掌门人,赴‘望月堡’秘议对策”
丁浩心头大震,激动地道:“结果呢?”
“各大门派掌门人均应约前入,结果如何,不得而知,但据传闻,各派掌门人进堡之后,均未再出堡,同时还另派各派精英进堡,准备以全力对付‘黑儒’!”
丁浩忘其所以地一拍茶几,道:“可鄙,各门派掌门竟无知若此,上郑三江的圈套!”
骆宁困惑地道:“小师叔何出此言,‘黑儒’复出,是事实,算当年旧账也属必然”
丁浩自觉失言,淡淡地道:“以常情而论,‘黑儒’如果有意向各门派报复,当在他刚露面江湖之时,不等到现在了,而且据令师上次潜入堡中,探得昔年引起干戈的‘九龙令’,在“望月堡’秘室中,显见此中大有文章。”
骆宁点了点头,道:“小师叔所见极是,看来中原武林又将无宁日了!”
“这是一石二鸟之计,‘黑儒’恐怕不会上当”
“何谓一石二鸟之计?”
“事实非常明显,郑三江邀请各门派掌门到堡中秘议,既属秘议,怎会传出江湖?目的就是要引‘黑儒’上门,然后倾力除之,而各门派掌门连同门中高手,目前算是协力应付‘黑儒’,以弭门派劫难,实则已全入郑三江之掌握,‘黑儒’除去之后,那些掌门至尊,只有听任郑三江宰割,最后,他君临天下。”
骆宁变色道:“小师叔高论,精辟极了,使师侄我茅塞顿开!”
这种称呼,使丁浩甚觉尴尬,当下一笑道:“我们改以平辈称呼如何?”
骆宁一本正经地道:“不成,你称家师老哥哥,我低一辈!”
“我们各交各的?”
“这不成,家师的脾气与不同,擅改称呼,我吃罪不起。”
丁浩尴尬地笑了笑,没话好说,只有听他怎么称呼了。
此刻,他才想到此来的目的,理了理思绪,道:“二员外,我此来要打听件事?”
他不能大刺刺地叫他师侄,事实上没有师门渊源,叫名字也不妥,年龄相差一倍,称他二员外这别号,倒是最恰当不过。
骆宁对这称,也没提出异议,随即道:“小师叔要打听什么事?”
“最近江湖中出现了一个黄衣女子,功力极高”
“一个?不止一个,至少有三个之多!”
丁浩吃了一惊,骇然道:“三个之多?”
“也许不止此数!”